嘉泰普灯录卷第二十二

平江府报恩光孝禅寺(臣)僧 (正受) 编

圣君

太宗皇帝

以 圣极真谛而 广辟度门。 间发元机。鲜克如对者。如 幸相国府。见僧看经。 上问。看底是甚么经。云。仁王经。 上曰。既是朕经。为甚却在卿手里。僧无对(雪窦明觉重显禅师后尝代对曰。皇天无亲。唯德是辅)。 幸开宝塔。 问僧。卿是甚人。云。塔主。 上曰。朕之塔为甚么卿作主。僧无对(明觉代对曰。盍国咸知)。因僧见。 上问。卿居甚处。云。庐山卧云庵。 上曰。朕闻卧云深处不朝天。为甚到此。僧无对(明觉代对曰。难逃至化)。僧入对次。奏云。 陛下还记得么。 上曰。甚处相见来。奏云。灵山一别。直至如今。 上曰。卿以何为验。僧无对(明觉代对〔巳〕。贫道得得而来)。京寺回禄。藏经悉为煨烬。僧欲乙 宣赐。 召问。昔日摩腾不烧。如今为甚却烧。僧无对(明觉代对曰。陛下不忘付嘱)。上尝梦神人报云。请 陛下发菩提心。因早朝 宣问左右街。菩提心作么生发。街无对(明觉代对曰。实谓今古罕闻)。智寂大师进三界图。 上问。朕在那一界中。寂无对(保宁仁勇禅师尝代对曰。 陛下何处不称尊)。一日。朝罢。擎钵问丞相王随曰。既是大庾岭头提不起。为甚么却在朕手里。随无对(慈明楚圆禅师后尝代对曰。 陛下有力。白云端禅师拈曰。且道腕头有力。主天下有力。试请断看)。

真宗皇帝

临御以来。 历览贝文。 探赜祖教。乃於华严晓然自得。尝 制偈曰。寂寂太虚空。湛湛如秋水。拂拭本无尘。不属张王李。因建智海胜蓝。伟冠都下。广延禅衲。驰 诏正觉本逸禅师主之。逸至。入对称 旨。赐前偈令和。逸谢 恩已。厘为四章。一曰。寂寂太虚空。何人达此宗。本来无一物。佛祖永潜踪。二曰。湛湛如秋水。此心谁可委。唯有悟空人。相逢只弹指。三曰。拂拭本无尘。青天月一轮。堂堂无挂碍。全露法王身。四曰。不属张王李。从来自家底。山河及大地。通身无不是。 上大悦。乃 锡正觉号。

仁宗皇帝

垂佛心以治天下。四夷来。王 欲隆宗教。乃 诏僧怀琏入对便殿。 命升座。称 旨。赐号大觉禅师。 制诗颂褒之。余二十首。及 提纲语二篇。琏尝进偈。中有圆相。 上因制颂二章 赐琏曰。今伏睹净因长老於禅偈内画圆相○。此人人皆有。除钝根下愚人。不晓里面无安排鼻孔处。呵呵。又一重案底。寡学浅近敢吟颂一首。一曰。接引本无言。出没任往还。元无添减处。但同秋月圆。二曰。愚蒙全不会。上圣卒难知。三十年年后。更添一晕儿。令琏笺注。琏注已。并进三偈。乞归林下。 上注琏颂一首。仍 宣谕曰。山即如如体也。将安归乎。令再住京国。且兴佛法。琏颂曰。千蔟云山万壑流。 上曰。佛法广大。非只渠壑也。归心终老此峰头。 上曰。不止峰头。更审细。莫错也。朝昏但祝尧多寿。 上曰。但是含生皆同天寿也。一炷檀烟满石楼。 上曰。徧法界白烟灰息也。琏复进二颂称 谢。有曰。中使传 宣出 禁闱。 再令臣此住禅扉。青山未许藏千拙。白发将何补 万几。 霄露恩波方湛湛。林泉情味苦依依。 尧仁况是如天阔。应任孤云自在飞。二十日。 赐罗扇一把。题元寂颂於其上。又尝 制修心颂曰。初祖安禅在少林。不传经教但传心。后人若悟真如性。密意由来妙理深。明年春。琏坚辞。 上从之。特赐 御容一轴。以 示不忘之意。

徽宗皇帝

践祚之初。 留神禅奥。 诏芙蓉道楷禅师住持法云。以 问宗要。二年。佛国禅师惟白奏所集宗门续灯录三十卷。 上赐其序。政和三年夏四月。嘉州道傍有大树。风雷所摧。一僧晏坐树内。髭发被体。指爪绕身。本州以事具奏。获 旨令。迎至京师供养。时西天总持以金磬出其定。乃问。何代僧。曰。我东林远法师之弟也。因游峨眉。不记时代。远无恙否。持曰。远法师晋人也。去世七百年矣。遂不复语。持曰。师欲何归。曰。陈留县。即复入定。 帝命绘其像。颁行天下。并 制三颂。一曰。七百年前老古锥。定中消息许谁知。争如只履西归去。生死徒劳木作皮。二曰。藏山於泽亦藏身。天下无藏道可亲。寄语庄周休拟议。树中不是负趋人。三曰。有情身不是无情。彼此人人定里身。会得菩提本无树。不须辛苦问卢能。

高宗皇帝

以 神武平海内。三教 一致。尤 宅心少林之道。 潜龙时。差侍臣韩子扆往天宁寺。 命主僧佛果禅师克勤升堂。勤据座说偈二章。曰。善因招善果。种谷不生豆。大福德人修。大福德人受。八万四千波罗蜜。一毫端上已圆成。棒头喝下承当得。高步毗卢顶上行。时靖康元年三月二十五日也。越三日。 复命升堂。勤遂举。天竺有王者。尝往见一祖师。即请说法。祖曰。大王。来时好道。去如来时。王叹伏。勤拈曰。佛法是世法。世法即佛法。直道而行。风行草偃。若未委悉。重说偈言。去也至简至易。最尊最贵。往还千圣顶[宁*页]头。世出世间不思议。弹指圆成八万门。一超直入如来地。韩录三偈以进 上。题其后曰。靖康改元四月初一。观佛果禅师善偈。理趣高妙云。二年。即皇帝位。未几。 幸维扬。十一月。 诏勤诣 行在引对。至 阙下。 上遣中使八人翊之。 赐座。 上曰。朕一一记得。昨过泗洲。见普照佛心长老。称是师弟子。朕亦素知师禅道高妙。可得闻乎。勤曰。 陛下以 仁孝治天下。率土生灵咸被 光泽。虽草木昆虫。各得其所。此佛祖所传之心也。此心之外。无别有心。若别有心。非佛祖之心矣。 上大喜曰。可赐圆悟禅师号。勤谢毕。 上曰。师居金山何如。勤曰。臣老且病。愿归林下。 上曰。不可。天下名山惟师择居之。勤固辞。 上曰。何山可住。勤曰。愿投老云居。 上从其请。勤复奉曰。 陛下既以佛心而化育生灵。万邦稽首。臣亦当传佛心宗。以酬覆寿。 赐茶罢。传 宣引谒五府。经夕奉 旨五府。以次就雍熙寺请开堂演法。

孝宗皇帝

道自 生知。 性由 天纵。 在普安潜藩。一闻径山佛日宗杲禅师之道。委内都监往问要旨。杲作偈以献。及 建邸。复令内侍赍束帛等。 命杲就山为众说法。 大书妙喜庵三字。仍 制赞 赐之。杲演成四偈以呈。 上甚喜叹。 即皇帝位。 诏杲引对。杲称疾。乃 特赐大慧禅师。一日。因门司黄彦节举传灯录所载二十二祖摩拏罗偈曰。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随流认得性。无喜亦无忧。 上即悟其奥。乾道庚寅冬。景德灵隐禅寺虚席。 诏僧慧远住持。辛卯春 召见。 上举不与万法为侣 问远是甚么人语。远以庞居士奏之(语繁不录)。壬辰秋。 召入 东阁。 上曰。前日在此阁静坐。忽思向所举不与万法为侣因缘。 朕从这里有个见处。远曰。不与万法为侣。 陛下作么生会。 上曰。四海不为多。远曰。一口吸尽西江水。又且如何。 上曰。亦未曾欠缺。继 赐佛海禅师。癸巳春。 驾幸其寺。 御方丈。见远画像。 问曰。是谁。远曰。臣之陋质。学者写以求赞。 上曰。此是画底。那个是真底。远鞠躬奏曰。春气和融。恭惟 圣躬万福。 上大笑。 至东廓观画壁次。远奏曰。此乃历代高僧。 上曰。如今有否。远曰。西廓底笔尤工。淳熙丙申春。僧德光奉 旨补居灵隐寺。冬十一月。 召对便殿。光举灵云见桃华悟道偈曰。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叶落又抽枝。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奏曰。那里是他不疑处。 上曰。空手牵铁牛。 上曰。若问长老。如何祗对。光曰。千闻不如一见。光复举。沩山问香严。汝试向父母未生已前道一句看。香严无对。 上曰。朕有一语。光曰。如何是父母未生已前一句。 上曰。昨夜今朝又明日。示光偈曰。大暑流金石。寒风结冻云。梅华香度远。自有一枝春。未几。 赐佛照禅师号。庚子秋。延径山主僧宝印於选德殿。 上曰。三教圣人本同这个道理。印奏曰。譬如虚空。东西南北初无二也。 上曰。但圣人所立门户各别尔。孔子以中庸设教。印曰。非中庸之教。何以安立世间。故华严亦不坏世间相而成出世间法。法华云。治世语言。资生产业。皆与实相不相违背。 上曰。今之士夫。学孔氏者多。只攻文字。不见夫子之道。不识夫子之心。唯释迦老子不以文字教人。直指心源。开示众生。各令悟入。此为殊胜也。印曰。非独今之学者不见夫子之道。当时十哲如颜子。号为且体。尽其平生力量。只道得个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如有所立。卓尔。竟捉摸未着。而夫子分明八字打开。与诸弟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以此而观。夫子未尝回避诸弟子。而诸弟子自蹉过也。昔张商英丞相云。惟吾学佛。然后能知儒。 上曰。朕意亦谓如此。印曰。臣近见 陛下赐德光长老 御扎曰。今俗人乃有以禅为虚空。以语为戏论。其不知道也。如此切中今日流俗之病。盖流俗例以佛法为清净寂灭之教。遂引庄老之说以合佛意。以臣所观。庄老立地处。止做得经论中二乘人见解。 上曰。如何见得。印曰。墯肢体。黜聪明。形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便是二乘人灰心灭智。厌身如桎梏。弃时如杂毒。所以去大乘人远矣。大乘人众生度尽。方证菩提。正如伊尹。有一夫不被其泽。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又云。予天民之先觉者也。将以斯道觉斯民也。此便是大乘人履践处。 上然之。尝 制布袋和尚赞曰。袋贮乾坤。杖挑日月。藞藞苴苴。僧中之杰。憨憨痴痴。[土*式]中之绝。令行兮一棒一条痕。逗机兮杀人须见血。别别分明一点红炉雪。又尝 游戏於圆觉大光明藏中。 备览诸经。 发於渊默。 疏其至奥。 警悟人天。如释清净慧章。至一切障碍。即究竟觉。则曰。菩萨初发心时名始觉。圆觉成就名究竟觉。今见诸障即究竟觉者。盖已入佛地。无一切差别心也。 释得念.失念。无非解脱。则曰。得念是无念。失念是有念。佛知诸念本空。了无得失。故皆得解脱。 释成法.破法。皆名涅盘。则曰。进修曰成。毁谤为破。佛知诸法本空。了无成坏。故皆名涅盘。 释智慧.愚痴。通为般若。则曰。智慧者。已悟之性。愚痴者。未悟之性。究其本源。同一佛性。故曰通为般若。 释菩萨.外道所成就法。同是菩提。则曰。菩萨.外道所立之法。虽有邪正之殊。皆是菩提觉性。释无明.真如。无异境界。则曰。真妄一体。性本解脱。 释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是梵行。众生.国土。同一法性。则曰。涅盘经云。我以佛眼徧观三界有情无情。一切人法。悉皆究竟。究竟者。即法性也。 释地狱.天宫。皆为净土。则曰。佛知善恶二报。皆如空华。故谓苦乐二境。皆为净土。 释有性.无性。齐成佛道。则曰。有性。三乘也。无性。阐提也。佛眼观之。悉皆是佛。 释一切烦恼。毕竟解脱。则曰。佛谓烦恼本空。故云毕竟解脱。释法界海慧。照了诸相。犹如虚空。此名如来随顺觉性。则曰。法界海慧者。佛之智慧。如法界之广。如大海之深故也。其慧光照了诸相。如太虚空。廓然无碍。方为佛之随顺觉性。如孔子之无可无不可是也。

贤臣上

丞相王随居士

尝谒首山省念禅师。得言外之旨。自尔践履益深。竟明大法。至临终日。书偈曰。画堂灯已灭。弹指向谁说。去住本寻常。春风扫残雪。

殿院李琛居士

尝谒福严雅禅师。与论倩女离魂。话未终。雅曰。随他去也。公曰。师意如何。雅曰。切忌向倩女处着到。公领悟曰。元来却在这里。雅哂之。翌日。同入藏院。时雪窦显禅师为藏主。公曰。便是藏主那。显曰。是。公曰。藏中还说着下官么。显曰。目前可验。公曰。验底事作么生。显曰。不消一札。公拟议。显曰。且请殿院归寮吃茶。坐次。岚雾忽起。雅曰。殿院游山。恰阻烟雾。公曰。灵峰圣迹。为甚么却有这个。显曰。下方无。公拟对。雅曰。藏主壮观福严。显曰。和尚且莫开眼。公曰。作家。作家。显曰。殿院尊重。时有道士秀才到院。公曰。三教中。那教最尊。显起侧立。公曰。有口何不道取。显曰。对天子难言。公曰。休。休。便起。显曰。适来造次。公喝之。

文定公张方平居士

字安道。知滁州曰。尝游琅琊山。周行廊庑。不忍去。旋抵藏院。有感流涕。指梁间经函曰。此吾前身事也。令取而视之。乃所书楞伽经始二卷。齐沐续之。与前书无少异(前身为此寺知藏。书未终而卒。誓再书故也)。焚香展读佛语心品。至赞偈曰。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华。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遂洞明己见。书偈曰。一念存生灭。千机缚有无。神锋轻举处。透出走盘珠。暮年。出此经示东坡居士。仍以其事语之。坡题其后。刻之浮玉山龙游寺。

修撰曾会居士

幼与雪窦重显禅师同舍。及冠。异途。天禧间。值於淮甸。公遂引中庸.大学。参以楞严符宗门语句质显。显曰。这个尚不与教乘合。况中庸.大学耶。学士要径捷理会此事。乃弹指一下。曰。但恁么荐取。公於言下领旨。天圣初。公守四明。以书币迎师补雪窦。既至。公曰。某近与清长老商量赵州勘婆子话。未审端的有勘破处也无。显曰。清长老道个甚么。曰。又与么去也。显曰。清长老且放过一着。学士还知天下衲僧出这婆子圈缋不得么。公曰。这里别有个道处。赵州若不勘破婆子。一生受屈。显曰。勘破了也。公大笑。显领众入城缘化。欲见之。阍者以谒禁告。师以偈寄公曰。碧落烟凝雪乍晴。住山情绪寄重城。使君道在未相见。空恋甘棠影里行。公答曰。劳劳世务逐游沈。一性澄明亘古今。目击道存无阻隔。何须见面始知心。即请公。见问曰。道存无阻。因甚入来不得。显曰。他日见别处长老。学士不请举向伊。公曰。举着又何妨。显曰。山僧罪过。公曰。好。好。显应喏喏。

郎中许式居士

守隆兴时。从洞山聪禅师(或曰足公山主)得正法眼。一日。与泐潭澄.上蓝溥坐次。澄问。闻郎中道。夜坐连云石。春栽带雨松。当时答洞山甚么话。公曰。今日放衙早。澄曰。闻答泗州大圣在扬州出现底。是否。公曰。别点茶来。澄曰。名不虚传。公曰。和尚早晚回山。澄曰。今日被上蓝觑破。便喝。公曰。不柰船何。打破戽斗。公至上蓝僧堂。问首座。年多少。座曰。六十八。公曰。僧腊多少。座曰。四十七。公曰。圣僧得几夏。座曰。与虚空同受戒。公拍床板首曰。下官吃饭不似首座吃盐多。

参政吕慧卿居士

字吉甫。於法界观研味有年。后看李长者合论。心地豁然。说偈曰。欲见文殊久。驰心向五台。谁知黄卷上。指出妙光来。

都尉李遵勖居士

字用和。探索宗要有年。闻慈照所举因缘。顿明大法。述偈曰。参禅须是铁汉。着手心头便判。直趣无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照诘而印之。后作照塔铭。其自叙问道始末曰。予早钦风。而虎溪。世之福地也。会师退位。以素缘熟。乃走胥命驾。百舍重研。道将迎意。遂有王城之入。创兹寺居之。获陪巾屦之侍。谛求眉髓之论。师尝谕房孺问径山。禅可学乎。曰。此大丈夫事。非将相之所能为。一旦。闻举一喝耳聋三日之话。如处蔀室。霍尔而顿明。如对灵山。听然而微笑。自此叙弟子礼。或外馆开。供妙谈。渴闻。旋请入都。留合旬浃。或命驾香剎。时问轻安。服勤左右六周。岁钥。于是确求归隐者数四。咸缓以他语。贵其延居。亦尝微露风指。谓吾偿汝宿缘。祖祢有记事着传录。今不可泄。云云。铭曰。离四句。绝百非。尝以肃国大长公主诞辰。命慈照.石霜.叶县就第演法。最后叶县登座。拈拄杖抝折掷地。便下座。公笑曰。老作家手段终别。照曰。都尉亦不得无过。一日。与坚上座送别。公问。近离上党。得届中都。方接尘谈。遽回虎锡。指云屏之翠峤。访雪岭之清流。未审此处彼处的的事作么生。坚曰。利剑拂开天地静。霜刀才动斗牛寒。公曰。恰值今日耳聩。坚曰。一箭落双雕。公曰。上座为甚么着草鞋睡。坚以衣袖一拂。公低头曰。今日可谓降伏也。坚曰。普化出僧堂。又圆禅师未出世时谒公。公使童子问曰。道得即与上座相见。圆曰。今日特来相看。公又令童子问曰。碑文刊白字。当道种青松。圆曰。不因今日节。余日定难逢。童子又出曰。都尉言恁么。则与上座相见去也。圆曰。脚头脚底。公乃出揖坐。复问。我闻西河有金毛师子。是否。圆曰。甚处得这个消息来。公便喝。圆曰。野干鸣。公又喝。圆曰。恰是。公大笑。同留数日。乃辞。公曰。如何是临歧一句。圆曰。好自将息。公曰。恁么则不异诸方也。圆曰。都尉见处作么生。公一。放你二十棒。圆曰。专为流通。公拊掌。圆曰。瞎。公曰。好去。圆曰。喏。喏。圆归唐明。未几。公遣章介二师讯之。圆於书尾画双足。写来僧名以答之。公作偈寄曰。黑毫千里余。金椁示双趺。人天都莫测。珍重赤须胡。杨文公会次。遂问。释迦六年苦行。成得个甚么边事。公曰。檐折方知柴束重。其造入妙密。应机无滞类此。及疾笃。命邀圆。圆至。公画此○相。并书偈曰。世界无依。山河匪碍。大法微尘。须弥纳芥。拈起幞头。解下腰带。若觅生死。问取皮袋。圆见。乃问。如何是都尉本来佛性。公曰。今日热如昨日。却问圆。临行一句作么生道。圆曰。本来无挂碍。随处任方圆。公曰。晚来困倦。更不答话。圆曰。无佛处作佛。有尼道坚谓曰。众生见劫尽大火所烧时。都尉切宜照顾主人翁。公曰。大师与我煎一服药来。尼无对。公曰。这师姑药也不会煎。语罢。投枕未安而逝。公於天圣中。以所集宗门广灯录三十卷缴进。 上制序冠其卷首。仍 赐入大藏流行。

英公夏竦居士

字子乔。自契机於石门慈照蕴聪禅师(一名谷隐)。日与老衲游。偶上蓝溥禅师至。公问。百骸溃散时。那个是长老自家底。溥曰。前月二十离蕲阳。公休去。溥却问。百骸溃散时。那个是相公自家底。公便喝。溥曰。喝则不无。毕竟那个是相公自家底。公对以偈溥。休认风前第一机。太虚何处着思惟。山僧苦要通消息。万里无云月上时。溥曰。也是弄精魂。

节使李端愿居士

儿时在馆舍。常阅禅书。长虽婚宦之。然笃志祖道。遂於后圃筑室类兰若。邀达观昙颕禅师处之。朝夕咨参。至忘寝食。颕一日视公曰。非示现力。岂致尔哉。柰无个所入何。公问曰。天堂.地狱。毕竟是有是无。请师明说。颕曰。诸佛向无中说有。眼见空华。太尉就有里寻无。手揸水月。堪笑眼前见牢狱不避。心外闻天堂欲生。殊不知忻怖在心。善恶成境。太尉但了自心。自然无惑。公进曰。心如何了。颕曰。善恶都莫思量。公曰。不思量后。心归何所。颕曰。且请太尉归宅。公曰。只如人死后。心归何所。颕曰。未知生。焉知死。公曰。生则某已知之。颕曰。生从何来。公罔措。颕起。揕其胸曰。只在这里。更拟思量个甚么。公曰。会得也。颖曰。作么生会。公曰。只知贪程。不觉蹉路。颕拓开曰。百年一梦。今朝方省(有本小异)。既而说偈曰。三十八岁。瞢然无知。及其有知。何异无知。滔滔汴水。隐隐隋堤。师其归矣。箭浪东驰。

礼部杨杰居士

字次公。号无为。历参诸名宿。晚从天衣义怀禅师游。怀每引老庞机语。令研究深造。后奉祠泰山。鸡一鸣。睹日如盘涌。忽大悟。因以有男不婚。有女不嫁之偈别曰。男大须婚。女长须嫁。讨甚闲工夫。更说无生话。书以寄怀。怀称善。后会芙蓉楷禅师。公曰。与师相别几年。楷曰。七年。公曰。学道来。参禅来。楷曰。不打这鼓笛。公曰。恁么则空游山水。百无所能也。楷曰。相别未久。善能高鉴。公大笑。尝以履一緉惠齐晓山主曰。菖蒲海内。有一犀牛。鼻孔辽天。不知向背。被崔仑儿入水牵向一钩截断。自后头角不全。憨皮别无用处。海上老商裁为只履。祖师归去。只得半边。葱岭使还。空传消息。至今七百来年。未曾踏着完全在。纵使背法堂着去。未免止宿草庵。直饶顶上戴来。也救猫儿不得。今日无为子布施与黄梅齐晓山主。莫不举足下足皆是道场。东行西行无非佛事。虽然如是。向道衲僧脚跟未曾梦见在。且道如何得与履相应去。挂向千年葛藤上。洞庭湖内与人看。辞世偈曰。无一可恋。无一可舍。大虚空中。之乎者也。将错就错。西生极乐。

中书李林宗居士

久参宗师未契。后会益首座於南岳。公乃虚心扣之。遂问。意欲出尘今未出。请师端的决疑情。益曰。作么生是出尘底意。公罔措。益召曰。会么。公猛省。呈偈曰。心镜从来莹。黄河本自深。只因师问后。砂石化为金。益曰。正趋地狱。公曰。人我无相。胡为地狱。益曰。汝今何在。曰。见祗对次。益曰。只此是黄金。公曰。眼中添屑。益大笑。公便礼拜。

签判刘经臣居士

字兴朝。少以逸才登仕版。於佛未之信。年三十二。会东林照觉总禅师。与语。启迪之。乃敬服。因醉心祖道。既而抵京师。谒慧林冲禅师。於僧问雪窦。如何是诸佛本源。答曰。千峰寒色。语下有省。岁余。官雒幕。就参韶山果禅师。将罢官。辞果。果嘱曰。公如此用心。何愁不悟。尔后或有非常境界。无量欢喜。宜急收拾。若收拾得去。便成法器。若收拾不得。则有不宁之疾。成失心之患矣。未几。复至京师。趋智海。依正觉逸禅师。请问因缘。逸曰。古人道。平常心是道。你十二时中放光动地。不自觉知。向外驰求。转疎转远。公益疑不解。一夕入室。逸举传灯所载波罗提尊者见香至国王。问。何者是佛。提曰。见性是佛。之语问公。公不能对。疑甚。遂归就寝。熟睡至五鼓。觉来。方追念间。见种种异相。而表里通彻。六根震动。天地回旋。如云开月现。喜不自胜。忽忆韶山临别所嘱之言。姑抑之。逗明趋逸。悉以所得告。逸为证据。且曰。更须用得始得。公曰。莫要履践否。逸厉声曰。这个是甚么事。却说履践。公默契。乃作发明心地颂八首。及着明道谕儒篇以警世。词曰。明道在乎见性。余之所悟者。见性而已。孟子曰。口之於味也。目之於色也。耳之於声也。鼻之於臭也。四支於安佚也。性也。杨子曰。视听言貌思性所有也。有见於此。则能明乎道矣。当知道不远人。人之於道。犹鱼之於水。未尝须臾离也。唯其迷己逐物故。终身由之而不知。佛曰大觉。儒曰先觉。盖觉此耳。昔人有言曰。今古应无坠。分明在目前。又曰。大道只在目前。要且目前难睹。欲识大道真体。不离声色言语。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起坐镇相随。语默同居止。欲识佛去处。只这语声是。此佛者之语。道为最亲者。立则见其参於前也。在舆则见其倚於衡也。瞻之在前也。忽焉在后也。取之左右逢其原也。此儒者之语。道最迩者。柰何此道唯可心传。不立文字。故世尊拈华而妙心传於迦叶。达磨面壁而宗旨付於神光。六叶既敷。千华竞秀。分宗列派。各有门底。故或瞬目扬眉。擎拳举指。或行棒下喝。竖拂拈槌。或持叉张弓。辊球舞笏。或拽石般土。打鼓吹毛。或一默一言。一吁一笑。乃至种种方便。皆是亲切为人(然只为太亲故。人多罔措。瞥然见者。不隔丝毫。其或沈吟。迢迢万里。欲明道者。宜无忽焉)。祖祖相传。至今不绝。真得吾儒所谓念而不发。开而弗违者矣。余之有得。实在此门。反思吾儒。自有其道。良哉孔子之言。默而识之。一以贯之。故目击而道存。指掌而意喻。凡若此者。乃合宗门之妙旨。得教外之真机。然而孔子之道。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子。孟子既没。不得其传。而所以传於世者。特文字耳。故余之学。必求自得而后已。幸余一夕开悟。凡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心之所思。口之所谈。手足之所运动。无非妙者。得之既久。日益见前。每以与人。人不能受。然后知其妙道果不可以文字传也。呜呼。是道也。有其人则传。无其人则绝。余既得之矣。谁其嗣之乎。终余之身而有其人耶。无其人耶。所不可得而知也。故既为记颂歌语以流播其事。而又着此篇以谕吾徒云。

比部孙居士(遗其名)

因杨歧会禅师来谒。值视断次。公曰。某为王事所牵。何由免离。会指曰。委悉得么。公曰。望师点破。会曰。此是比部弘愿深广。利济群生。公曰。未审如何。会示以偈曰。应现宰官身。广弘悲愿深。为人重指处。棒下血淋淋。公因此有省。

节推朱炎居士

尝问义江禅师云。未审此身死后。此心何住。江曰。此身未死。此心何住。公契旨。述偈曰。四大不须先后觉。六根还向用时空。难将语默呈师也。只在寻常语默中。江曰。更须吐却。

嘉泰普灯录卷第二十二

音释

琛尺今切 勖吁玉切 鲜息浅切 腕乌贯切 厘陵之切 晕音运 绘音会 扆於岂切 焘大到切 黜尺律切 桎音质 梏姑沃切 内与纳同 藞卢下切 疏音疎 倩仓甸切 哂式忍切 甸音奠 币音弊 阍音昏 棠音堂 溥音普 戽荒故切 研五坚切 蔀音部 钥音药 聩五怪切 揸庄加切 揕知林切 仑卢昆切 雒与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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