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行圍講武

  木蘭,在直隸承德府北四百里,遼中京臨潢府興州舊地也,舊屬翁牛特。康熙中,藩王進獻,遂為皇帝蒐獵講武之所。地長千里,林木葱鬱,水草茂盛,故羣獸聚以孳畜。聖祖每歲舉行秋獮之典,歷朝因之。行圍時,蒙古喀爾沁等諸藩部落,年例,以一千二百五十人為虞卒,謂之圍牆,以供合圍之役。中設黃纛為中軍,左右兩翼,以紅白二纛標識之。兩翼末,滿語謂之烏圖哩,各立藍纛標識之,皆聽中軍節制。管圍大臣皆以王公大臣領之,而蒙古王公台吉等為副,兩烏圖哩則各以巴圖魯侍衛三人率領馳行。

  行圍之制有二,一以數百人分翼入山林,圍而不合,謂之阿達密。一則於五皷前,管圍大臣率蒙古管圍大臣及虞卒,並八旗勁旅、虎槍營士卒、各部落射生手出營,視其圍場山川大小遠近,紆道繞出圍場之後,三十里或五十里,以及七八十里,齊至看城,則謂之烏圍哩阿察密,即合圍也。合圍後,有烏圍哩處虞卒脫帽,以鞭擎之,高聲傳呼嗎爾噶口號。嗎爾噶者,蒙古語帽也。聲傳遞至中軍,凡三次,中軍知圍已合,乃擁纛徐行,左右指揮,以俟上入圍,則辰末巳初矣。合圍數十里,漸促漸近,出林薄,至岡阜,距駐蹕行營約二三里,惟視高敞處設黃幙幄,中設氈帳,謂之看城,比至看城,虞卒皆馬並耳,人並肩,廣場不過三里許耳。圍牆外自放圍處,即重設一層,乃虎槍營士卒及諸部落射生手,專射圍內逸出之獸,而圍內例不准射也。

  日出前,上自御營乘騎,先至看城稍憩,俟兩翼烏圖哩監纛到後,乃自看城出。御橐鞬,諸扈從大臣侍衞及親隨射生手虎槍手,擁護由中道直抵中軍。在中軍前半里許,周覽圍內形勢,瞭如指掌。而行圍之疾徐進止,口敕指揮,僅二三十里間。射飛逐走,左右咸宜,或遇有虎,則圍暫不行,俟上看殪虎畢,然後聽敕而行。每圍場收至看城,上即駐馬觀諸王射生手等馳逐餘獸而已,或值場內獸集過多,奉旨特開一面以逸之,圍外諸人不准逐射。獵罷,上迴蹕大營,謂之散圍。諸部落各按隊歸營,日甫晡,而一日行圍之事畢矣。

  哨鹿日,制與常日不同,上於五更放圍之前出營,侍衞及諸備差人等分為三隊。約出營十餘里,聽旨停第三隊,又四五里,停第二隊,又二三里,將至哨鹿處,停第一隊。而侍從及扈衞之臣僅十餘騎而已。漸聞清角聲揚,遠木呦呦,低昂應和,倏聽槍聲一發,咸知神威命中矣。羣引領聽旨,調遣三隊,以次至上前。其行圍所有章奏,皆俟上還營後,披覽發出,毫無遺滯,或有時引諸文士賡唱終夕焉。

  三藩善後之旗綠軍制

  康熙中葉,三藩既平,撤藩兵歸京師,盡籍藩產入帑,設駐防於廣州、福州、荊州等處,以將軍副都統率旗兵駐之,由是臣下無世擅兵柄土地之權。雖宗室自親王以下,爵十等,民自一等公以下,爵二十六等,而皆優以虛榮,絕無實權,蓋懲前代封建之弊也。防守之職,則旗營綠營任之,然綠營之提督總兵,不掌財賦,僅綰兵符。復以督撫牽掣而督率之,蓋懲前代藩鎮之弊也。

  八旗

  八旗之制,始於天命紀元之前二年。【明萬曆甲寅。】合滿洲、蒙古、漢軍之隸伍籍者,每三百人設一佐領,五佐領設一參領,領千五百人,五參領設一都統,領七千五百人,猶僅六萬人耳。其後,分滿洲、蒙古、漢軍,又有所別建,曰前鋒,曰護軍,曰火器營,曰親軍,曰滿蒙漢合編之步軍。章制日備,兵數亦日眾。

  或曰:編制之次第,初僅有滿洲八旗,入關後,更編漢軍八旗,大抵皆漢人之最先歸附者。其後,更編蒙古八旗,後所謂八旗者,實有二十四旗也。

  京旗之官,每旗設都統一人,副都統二人,參領五人。佐領所管,以百丁為率,無定員。每佐領下,以驍騎校一人隸之,鑲黃、正黃居都北,次兩白,次兩紅,次兩藍,皆環拱禁城。城池衙署倉庫,以驍騎馬兵守之,各於禁門外置官廳,都統副都統更番值宿,以備不虞。巡狩,則增街衢之守,【俗名街堆子。】歸則撤之。每三歲,編審戶口,稽壯幼,除逃亡。書版藏於戶部,其冒濫及隱匿不報者,罪其司。

  閱選秀女,多於京旗中選之,以三年為率。屆期,戶部移文造籍,有隱匿不報者,罪之,旗有逃亡,申刑部督捕。

  大閱,皇上親御甲冑,巡閱營隊,集八旗將士於演所。陣法,漢軍火器營左翼四旗,以次而東西上,右翼四旗,以次而西東上。每旗,鹿角二十,步兵八十八。引旗四人,長槍手二十。鹿角旁,列礮十,鳥槍百,籐牌百,礮兵三十人,御礮車兵百人。纛十,執纛兵三十,小旗二十,負旗將士二十,紅旗二十。麾旗二,金五,鼓一,鳴金兵十,海螺五。每旗參領三,散秩官驍騎校十,每翼都統二,副都統每旗各一。漢洲火器營左翼四旗,在漢軍左翼左,右翼如之。鳥槍兵百二十,護軍百二十,總統五。每旗纛兵二,執纛四,海螺十,金五,鼓一,委傳宣官八。金下,麾旗者揚旗,鼓聲大作,鹿角兵前進,分隊而立。籐牌兵跳舞作斬虜狀,分合如法,三作而退。鼓聲一進,鳥槍兵列隊而進,槍聲齊發,聲亂者罪之。麾旗者落旗,金聲初奏,槍聲頓止。俄擂鼓如前,麾旗者揚旗,槍進如前。如是者九。連環槍作,滿洲前鋒護軍乘馬者,自兩翼出,彼此奔馳,三軍作衝圍狀,盤旋數次,槍止乃已。金聲再奏,八旗驍騎兵衝陣而出,海螺畫角齊奏,傳宣官呼收兵者三,軍士咸頓首歡呼,再叩而退。兵部告禮成,上還御營,翌日,賞賚有差。

  每歲春秋,咸集於德勝門外十里之仰山窪村,簡練如儀,惟將士衣素服,不著戎冑,與臨陣別。演試火器礮石,歲以春秋,由兵部奏請,欽命大臣偕漢軍都統演礮於蘆溝橋,八旗以次演,及牌者有賞,否則罪之。

  軍政五載一舉,行律有四。一操守,曰廉、平、貪;一才能,曰長、平、短;一騎射,曰優、平、劣;一年歲,曰壯、中、老:以次定賞罰焉。

  漢軍

  國初俘掠遼瀋之民,悉為滿臣奴隸。太宗憫之,拔其少壯者為兵,設左右兩翼,命駙馬佟養性、都統馬光遠統之。其後歸者漸多,入關後,明降將踵至,遂設八旗,一如滿洲之制。康熙中,三藩平,其藩下諸部落亦分隸旗籍。雍正中,定上三旗,每旗佐領四十,下五旗,每旗佐領三十,其不足者,撥內務府包衣人隸焉。

  八旗旗纛,皆繪灑金飛虎於上,前鋒營用五色飛虎旗,香山健銳營號衣,黃色,緣藍。火器營號衣,用藍色,緣白。

  八旗侍衞教場

  國初最重騎射,羽林虎賁之士,退直之暇,嘗校射教場中,即明內操地也。鑲黃旗在皇城東北隅,臨御河;正黃旗在聞華寺後;正白旗在小南城,即明南內地也。

  旗兵比棍

  寧古塔將軍每屆三年出示,無論滿洲、漢軍,未成丁者,至衙門比試,曰「比棍」。棍以木二根高五尺,上橫短木,立於將軍前。照冊點名,於其下行過,能如棍長,即註冊披甲,派差食糧。如不願者,歲出銀六兩,曰「當幫」。

  天祐軍

  定南王孔有德、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可喜當歸順時,未隸旗籍,太宗名其所統之軍為天祐軍,特設白、緣、黑諸旗纛以賜之。

  車騎營

  雍正中,世宗命九卿籌禦西夷之策,岳威信公獻車營法。其製仿邱濬舊制,稍加損益。車廣二尺,長五尺,一夫推輦,以四夫護之。五車為伍,二十五車為乘,百車為隊,千車為營,行載糗糧軍衣,夜團聚為營。戰時,兩隊居前,專司衝突,三隊後隨,餘五隊保衞元戎,以防賊人劫戰,並具圖以進。上命滿洲護軍習之,號車騎營。後北征,屢以車師取勝。然嚴重,難連行,和通之敗,道路壅塞,士卒多損,論者歸咎車戰,遂廢。

  御營

  嘉慶以前,列聖每歲秋獮木蘭,巡幸直省,除近畿數處設行宮外,餘皆駐蹕牙帳,曰「御營」。

  護軍統領一人,豫率其屬往,相度地勢廣狹,偕武備院卿司幄及工部官設立行營。中建帳殿御幄,繚以黃漆木城,建旗門,覆以黃幕,其外為網城,正南暨東西各設一門,正南建正白、東建鑲黃、西建正黃護軍旗各二,東西門復設連帳旗門,領侍衞內大臣率侍衞親軍宿衞網城門,八旗護軍統領率官兵宿衞。又外八旗,各設帳房,專委官兵禁止諠譁。御營之前,扈從諸臣不得駐宿,東四旗在左翼,西四旗在右翼,均去御營百步。扈從人等各按翼駐宿,皆北上,最前為王公,次大臣侍衞,其次大小官員扈從人等,皆按旗分品秩,安立行帳。御前大臣、內務府官員人役均駐北面,去行營二里外,前鋒營相度形勢,設卡倫,左右各豎飛虎旗幟,為偵哨,以禁行人諠囂。其中營,或一或二,各視途之遠近焉。

  神機營

  神機營署在煤炸胡同,同治初設。其士卒皆八旗精銳,總以親王大臣,無定員。全營翼長二人,下設文案、營務、印務、糧餉、覈對、稿案六處,各有翼長委員,惟印務無翼長。此外軍火局、槍炮廠、軍器庫、機器局各有專司,兵萬五千餘名。自設立後,八旗京官競往投効,文案處至一百六十餘員,營務處至一百八十餘員,而書手不在此數。光緒庚子以後廢之。

  勇健軍

  雍正中,西虜未靖,世宗召天下壯士,得數千人。其尤者,能開二十石弓,以鳴鏑射其胸,鏜然而返。又有能開鐵胎弓舉刀千斤者,號勇健軍,命史文靖公貽直司之,屯巴里坤以備不虞。

  廣勇

  道光戊戌,英人至粵,揚言與官為仇,無害百姓,又恃財引誘窮民,願為耳目者甚多。林則徐搜查鴉片,有犯必懲,英人怨之,奪四方礮臺,縱淫肆虐,人民憎其奸,操戈相向。一日,南海番禺鄉民糾集義勇,佯言官兵擾掠,將入城,愬諸長官。及夜,行至半途,轉旗而南,直攻英船,預募善泅者入水鑿之,毀其船一,英人倉猝逃。越數日,勇復出戰,副都統以滿洲兵助之,擊殺英酋一,英兵十。會湖廣兵聞勝掩至,爭奪首級,反攻義勇,兩縣令出城解圍,勇始散,英人乘間逸。又十餘日,英人出泥城,遇三元里民,民鳴金號召一百二村男婦數萬,執梃而集,圍之數里,英兵千餘突圍奔潰,死者八九十,又殺死英官二人,擊傷者無數。時官兵皆立城堞,作壁上觀,義律聞信責總督,總督責廣守,人民懼罪解體,英人亦狼狽回船。自破虎門以來,鴟張豕突,玩易我國,未有如此受創者,三戰皆義勇之力,廣勇著名自此始。

  楚軍

  楚軍之名,始於江忠烈公忠源。咸豐初,粵寇初起,將士聞角聲則走,不可止。忠源,寶慶人。寶慶近廣西,其民樸悍,忠源募鄉勇五百人,從烏蘭泰擊寇,號楚軍。時官軍無敢當寇鋒者,忠源軍獨能搏戰,諸將始知有楚軍。及寇自全州北下,將吏皆走,忠源獨以所部扼之蓑衣渡,多列旗幟金鼓,寇疑不敢進,長沙因得為備,而寇久攻長沙不克,城崩復完者再。

  楚軍號能戰,當時有北勝南江之目,然實恃其弟忠濟。迨往援江西,助守南昌,贛省餽犒軍銀二萬兩,忠濟盡取之,不以給士,軍大譟,欲殺忠濟。忠源諭說百端,乃已,遂斥忠濟歸,不使再領軍。忠濟去而楚軍弱矣。

  或曰:楚軍實左文襄公宗棠所創。當曾文正公國藩創湘軍時,四哨為營,營凡五百人,諸軍遵用之,獨王壯武公錱不用,別為營制。文襄初出,以四品京堂從文正治軍,所募五千人,參用壯武法,有營有旗,旗凡三百二十人,不稱湘軍,別自號為楚軍,楚軍名由此起。近人輒以湘軍、淮軍對舉,罕知湘、楚之別矣。

  王壯武軍制

  王壯武公錱與曾文正公同縣,文正識為將才。其陳法,隊左右各百人,鼓之,人魚貫為兩行,左馳右,右馳左,三馳而圜,皆持滿外向。再鼓之,則左右馳,復其伍,對向為格鬬,左起則右伏,右起,左亦如之,三起三伏,士復馳,乃變圜為方。於是後軍分出左右,蛇行繞攻,前軍三合而退,其前左右軍,亦互為進退。主將鼓角鳴臺上,旗周麾,士周馳,聚為城郭。城為三門,先聚者為左右行,先自門出,餘亦次第復為隊。士惟視聽旗鼓,疾走如風雨,無聲息可聞。

  壯武在軍,每閱三五日,集眾講《聖諭廣訓》及性理諸書。暇日,令其習射作字,及聞令出,皆奮勇爭先。親執桴鼓,一鼓而軍士排列如牆,再鼓,左右翼兜圍如張翅。迨寇營礮子落於前,然後三鼓而馳,勢如潮湧,無不全勝。

  湘軍

  湘軍之興,本創於二三儒生。羅忠節公澤南主其事,曾文正公國藩總其成,至李忠武公續賓始大,而勇毅公續宜繼之。楚、皖賴以收復,其餉項較諸軍為優。

  湘軍有二派,一為羅、李所部,後佐曾文正公、胡文忠公立功,及安慶既克,四散不振。一為王壯武公所部,王與曾初不相愜,自成一隊,左文襄公宗棠常左右之。壯武沒於樂安,王開化、張運蘭分統之。王旋病沒,張復隸曾部,援勦江西、皖南最久,所謂老湘營是也。張後赴閩,軍分為二,易開俊、劉松山統之。易又病歸,劉從曾勦捻,繼入甘、陝勦回,開至三十餘營。文襄督師,恃以為重,劉戰沒金積堡,從子錦棠代任,收西邊全功,遂以京卿幫辦軍務。

  湘淮軍制

  湘軍始於咸豐壬子,淮軍始於同治壬戌,其營制為曾文正手定,而李文忠遵守之。每五百人為一營,設營官一,每營分立前後左右四哨,每哨設哨官一。營官有親兵,有什長,其親兵分六隊,每隊設什長一名,率親兵十名,伙勇一名,計六隊,凡七十二人。哨官有哨長一名,有護勇五名,外有什長,有正勇,有伙勇。其正勇,一哨分八隊,每隊什長一名,伙勇一名,擡鎗隊正勇十二名,合什長伙勇為十四名。刀矛小鎗隊正勇十名,合什長伙勇為十二名。每哨,合哨官、哨長、護勇為一百八人,四哨共四百三十二人,合之營官親兵為五百四人,隊官在外。

  其聯伍之制,親兵六隊,則一隊劈山礮,二隊刀矛,三隊劈山礮,四隊刀矛,五隊小鎗,六隊刀矛。每哨八隊,則擡鎗為第一隊,刀矛為第二隊,小鎗為第三隊,刀矛為第四隊,擡鎗為第五隊,刀矛為第六隊,小鎗為第七隊,刀矛為第八隊,總計一營。劈山礮兩隊,擡鎗八隊,小鎗九隊,刀矛十九隊,共為三十八隊。其搬運一切,有長夫。每營營官及幫辦人員,共用長夫四十八名,搬運子藥火繩及一切軍裝等項,共用長夫三十名。營官親兵隊,每劈山礮隊用長夫三名,刀矛小鎗隊用長夫二名,計六隊用長夫十四名。如拔營遠行,營官另撥長夫幫擡劈山礮,哨官哨長及護勇五人,共用長夫四名,四哨共長夫十六名。其哨隊,每擡鎗隊用長夫三名,每刀矛小鎗隊用長夫二名,計四哨擡鎗八隊,用長夫二十四名。刀矛小鎗隊用長夫二十四名,共長夫四十八名,總共一營用長夫一百八十名,大率百人用長夫三十六名,合之營哨官員各勇人等,共六百八十五人,是為正額。或數十營設統領一員,或十營設統領一員,或數營設統領一員,無定制。

  同治乙丑征捻,又添練馬隊營。其制,則每營營官一員,幫辦一員,字識一名。一營立前後左右中五哨,其前後左右四哨,各設正哨官一員,副哨官一員,中哨即以營官為正哨官,外立副哨官二員。每哨馬勇五十名,散勇五棚,每十人為一棚,每棚什長一名,散勇九名。一營共營官一員,正哨官四員,副哨官六員,馬勇二百五十名,什長二十五名,散勇二百二十五名,營官及副哨幫辦字識等,共用伙夫二名,四哨之正副哨官,共用伙夫四名,每棚用伙夫一名,共二十五棚,為二十五人。又一營長夫五十名,通計長夫八十一名,合之營哨官員幫辦字識各勇夫等,共五百九十二人。其馬數,則營官四匹,幫辦一匹,字識一匹,正副哨各二匹,什長及馬勇各一匹,共為馬二百七十六匹。搬運鍋帳子藥,則每哨僱用大車一輛,共車五輛,其每營百馬之內,准報倒斃三十六匹,如數換領,以資彌補。

  湘淮軍餉

  胡文忠公理財之法,冠出一時,所有湘軍餉銀,概發湘平,蓋自咸豐己未,所收庫平,每百申三兩六錢,另儲備撥,積少成多,遂成鉅款。然湖北銀少錢多,其時收款大宗,專在釐金,通以十足制錢為定,江北轉輸,無非錢者,於是行對放之法。如放餉十兩,以五兩實銀、十千實錢為率,時市銀易錢,每兩千有五百文,糧臺漲價,竟至五百文,人不厭其重也。文忠意謂以錢易銀,徒為商賈謀利,不如暗益員勇,員勇薪資不寬,藉以津貼,俾無滋生弊端。其後深入皖境,轉運浩繁,糧臺以折閱過多,請一律放銀,文忠猶未許焉。當時制錢極多,糧臺以出入重累,置江船數艘於省河內口,釐金船到,就水次運收,擇老成牧令專司其事。久之,全船滿載,不復通底掃清,隨收隨放,相沿成習。即牧令遇有交替,亦不過按冊估計,出具收結而已。

  其定制,則按月發餉。初無折扣,勇籍不甚雜亂,大抵長沙、湘鄉、寶慶各為一類,皆有尺籍可尋。久征遠戰之勇,月計食用若干,到期按發,餘則分哨記注,存於公所。或因事裁革,或有故假歸,核其所存之餉,酌付川資,別由糧臺給一印票,至後路給清。如此有三利焉。營哨員不能私侵暗蝕,一也。勇不能任意開銷,出營流落,二也。回籍餘資,尚可營生,三也。

  若淮軍,則不特勇無宿儲,即統領十數營者,賦閒稍久,掃地無遺。當卸任之時,債務累累,尚須接替者為之彌縫也。

  軍餉定制,向無額數內扣者,有之自淮軍始。歲支九關,關者,次數之謂也。遇閏酌加,餘則目為欠餉,糧臺分別記注。裁撤時,酌發三五關不等,或歷年過久,通計成數報効,為本籍增文武學額,士卒亦竟安之。當淮軍初赴上海時,餉項匱乏,食米而外,竟酌給鹽菜資,及接仗克城,人人有獲。每向夕無事,各哨聚會金釧銀寶,堆案高數尺許,遇發餉時,多寡不較也。李文忠公知之,明訂九關,杜營哨虛冒,遂為成例,入於奏案。其時米價極昂,石值銀五兩,各軍克城,輒封存寇所囤米,據為私有。李出示收買,定價石銀三兩,出入一律,亦為成例定案。淮軍統將,往往以此致富。

  淮軍

  淮軍之興,由山東布政使六安李元華。當咸豐甲寅,粵寇踞廬州,李帶團勇助勦。張制府樹聲,潘撫部鼎新,劉撫部銘傳,周提軍盛傳、盛波皆奔走其間,如是數年,雖未有成效,而戰陣之事,練習日精。時李文忠公鴻章在籍辦團,或居帥慕,或領軍事,尚無專主。迨廬州事亟,由間道投曾文正公於江右,元華亦隨吳清惠公棠至淮安矣。張、潘方保境自守,徘徊俟時,及咸、同之交,楚軍日盛,由西路徑克安慶,乃使劉之族子東堂與提督韓殿颺謁李文忠請計,於是有創立淮軍之舉。

  時江蘇官紳乞師者踵至,文忠慨然請行,先立鼎、銘、慶、樹四營,益以湘軍親兵一營,林字一營,開字二營,共為九營,陸續赴援上海。銘營始以東堂主之,東堂讓其叔銘傳。慶營則吳提軍長慶主之,吳向從軍廬州,未嘗歸李部下。林營則湘人滕鎮軍嗣林主之,親兵營則湘人韓太守正國主之,開營則程忠烈公學啟主之,通名淮勇,實則湘軍三營,淮軍六營也。其後林營未嘗著績,親兵營年餘敗散,惟開營功業先著,而忠烈殉後,遂以不振。於是樹、鼎、銘、盛各成一軍,自一營至數十營不等。盛軍者,即周氏兄弟抵上海後所主者也。慶營正副二營,歷十數年,至海防議起,始增六營,而銘盛兩軍,疊為畿輔拱衞之師,遂稱兩大,其歷年較諸軍為久長。

  說者以淮軍創於李,成於劉、韓,大於劉、周,皆所以佐李文忠之中興偉烈也。

  銘軍為淮軍第一大支

  開軍之後,推銘軍為勁,西捻之役,功冠諸軍,號淮軍第一大支。其始賴唐忠壯公殿魁、劉廉訪盛藻二人為之左右,唐之調度,劉之訓練,合為兩美,又得劉中丞銘傳為帥,以故虎步一時。其部下驍將著名者頗多,大率蘇滬降將,更事老練,忠壯陣亡於鄂,銘軍奮氣,後亦未有大敵。忠壯弟定奎,以忠壯故,旋統銘字武毅等軍,積功至福建提督。

  吉軍

  吉軍之興,始於黃觀察冕。時曾文正公在江西,事亟,徵援兵於湘,黃以吉安知府募兵自効,而不之官,遂以吉字名軍。及歸曾,由忠襄公國荃領之。曾時以同知候選,由此增多營,連克瑞州景德鎮,沿江而下,卒收安慶、江寧二城,所部至五萬人,皆以吉營肇其基也。當江寧合圍時,黃充東征局總辦,創議鹽米互市之舉,由安慶便赴下遊,曾率全軍將領迎於江濱。黃顧而言曰:「吾福薄,不足為諸軍導,得九帥為主,可共取富貴,今何如?」言已,握忠襄手大笑,諸將惟聲謝而已。黃初任江南知縣,見知陶文毅公,後以事謫戍,遇赦歸。其人善以財勢動人,才氣縱橫,見者傾心。創辦東征局,以濟江南之餉,為功甚鉅。而物議紛騰,遂有貪橫恣肆之語,見於彈章。後以迤東道開缺,終於家。

  忠義軍常勝軍

  林利,英國海軍官,為粵寇所招致,嘗在李秀成部下組織忠義軍以抗常勝軍。常勝軍者,英人戈登所練,受李文忠公之委託,以征勦粵寇為事者也。

  三省邊防

  廣東之東興,雲南之河內,廣西之鎮南關,為三省邊防,延袤一千九百餘里,路路可通。與法人各設對汛鎮南關外,距關數里,即安南界,法人踞之,並築鐵路至同登。光緒中,督辦邊防大臣廣西提督蘇元春嘗與法人訂約,合築自南關接至龍州鐵路,迄以無款而止。

  蒙古盟旗軍制

  蒙古兵制,除喇嘛及衰老疾病者外,男子自十八歲起,即須從軍。其編制亦按八旗之制,今將各旗之組織列下。

  內蒙古

  哲里木盟。【位西遼河北。】

  科爾沁六旗:【分左右兩翼,一翼分中前後三旗。】圖什圖業、札薩克圖、蘇鄂公、達賴罕、賓圖、博多勒噶台。【以上六所,各置一旗。】

  杜爾伯特一旗。

  札賚特一旗。

  郭爾羅斯二旗。【分前後旗。】

  卓索圖盟。【在喜峯口山外,為木蘭秋狩駐蹕之所,有避暑山莊。】

  喀喇沁三旗。【分左右翼旗及中旗。】

  土默特二旗。【分左右翼旗。】

  昭烏達盟。【據西遼河上游之地,有圍場,咸豐以前大駕秋狩至此。】

  敖漢二旗。

  奈曼一旗。

  巴林二旗。【分左右翼旗。】

  札魯特二旗。【分左右翼旗。】

  阿爾科爾沁一旗。

  翁牛特二旗。【分左右翼旗。】

  克什克騰一旗。

  喀爾喀左翼一旗。

  錫林郭勒盟。【在圍場西北,多泉泊,饒魚鹽之利。】

  烏珠穆沁二旗。【分左右翼旗。】

  浩齊特二旗。【分左右翼旗。】

  蘇尼特二旗。【分左右翼旗。】

  阿巴哈納爾二旗。【分左右翼旗。】

  阿巴噶二旗。【分左右翼旗。】

  烏蘭察布盟。【在四子部落境,為張家口恰克圖商販往來必經之道。】

  四子部落一旗。

  茂明安一旗。

  烏喇忒三旗。【分中前後旗。】

  喀爾喀右翼一旗。【右翼。】

  伊克昭盟。【即河套鄂爾多斯地,淺草平沙,可耕可牧,蒙人視其得失以覘強弱。】

  鄂爾多斯七旗。【分左右翼,更分前後旗,右翼以外又加右翼前末旗。】

  附錫呼圖庫倫活佛游牧地一旗。

  外蒙古

  外蒙古有喀爾喀及杜爾伯特、土爾扈特、和碩特等各部,共十二盟。

  喀爾喀。【分四盟四部六十七旗。】

  汗阿林盟。

  土謝圖汗二十旗。

  克魯倫巴爾和屯盟。

  車臣汗二十三旗。

  齊齊爾里克盟。

  三音諾顏二十二旗。

  喀爾喀盟。

  額魯特二旗。

  杜爾伯特。【分二盟四部十五旗。】

  賽圖濟雅哈圖左翼盟。

  杜爾伯特十旗。

  輝特一旗。

  賽圖濟雅圖右翼旗。

  杜爾伯特三旗。

  輝特一旗。

  土爾扈特。【分五盟十二旗。】

  南烏訥恩素珠克圖盟。

  土爾扈特四旗。

  北烏訥恩素珠克圖盟。

  土爾扈特三旗。

  東烏訥恩素珠克圖盟。

  土爾扈特三旗。

  西烏訥恩素珠克圖盟。

  土爾扈特三旗。

  青塞特奇勒圖盟。

  土爾扈特三旗。

  和碩特。【分一盟三旗。】

  巴爾塞特奇勒圖盟。

  和碩特三旗。

  蒙古各旗,以佐領為編制之基礎,一佐領有人員百五十名,而常備僅五十名。其編制如下:佐領一人,領催六人,驍騎校一人,驍騎五十人,以此佐領合而為旗,旗長稱札薩克。各旗佐領之人員皆不平等,其編制如下:札薩克二人至四人,協理台吉一人,管旗章京一人,參領一人,佐領一人,驍騎校五人,領催三十人,驍騎二百五十人,約合二百九十一人,至二百九十三人。

  蒙古臺站運輸軍隊

  蒙古臺站之設,仿於元代,按籍受成,至纖至悉。國朝屬於兵部,凡官吏軍隊經過蒙古者,皆由臺站供差,而各臺站供應馬匹飲食,皆由蒙人當差,預為派定。一有傳牌,各站即為預備。蓋蒙地廣漠無垠,且有數百里無人烟之處,若無臺站,官員軍隊經過,往往數日不得飲食也。康熙壬申,乃自古北口至烏珠穆秦,置臺九。自獨石口至蒿齊忒,置臺六。自張家口至四子部落,置臺五。自張家口至歸化城,置臺六。自殺虎口至烏喇忒,置臺九。自歸化城至鄂爾多斯,置臺八。自喜峯口至札賴特,置臺十六。雍正戊申,征準噶爾時,增設塔爾巴哈臺等處臺站,曾派大學士督理其事,用款至千餘萬之多。及乾隆己丑,又有增設,喜峯口路札賴特盡處起,置臺十四。古北口路烏珠穆秦盡處起,置臺六。殺虎口路烏喇忒大路外,置臺七。張家口路四子部落盡處起,置臺十六。是以撫馭全蒙,橫有五六千里,縱有二三千里,絕無鞭長莫及之患也。

  臺站供給車馬,異於內地,其曳引轎車之馬,悉用三四頭。每一馬,必有一人騎其上,而道路不平,沙石相間,其馬馳極速,故乘車者盤坐車中,必用一木桿夾住兩腿,謂之曰「加桿兒車」,以防因震動而踣於車外,且恐木桿不堅,須以帶圍住車前,所攜之盤碗,又以挖有大小各孔之革囊,盛各物於中,繫之車頂。每日至少能行二百里,甲站夫馬送至乙站時,即由乙站夫馬接送丙站,而丙站丁站皆如之。

  凡官員過站所需之馬,不惟視人數之多寡,並須視品秩之崇卑。例如一品大員,准帶隨員若干人及馬匹,若二品大員,則較一品大員少若干,三品又較二品少若干。而飲食亦由蒙人供應,然僅牛乳及羊肉磨菇而已。而每人應得羊肉若干,其初各有定額,如官員每日羊一頭,僕從則人各一腿。嗣後藉端訛索,每人於應得一腿外,猶強令蒙人各於一羊身上割一腿,蒙人不允,乃令出銀二兩折抵一羊腿焉。

  阿里克族兵制

  青海有阿里克一族,其兵有定額,有常餉。按戶抽丁,月必調集操演,刀鎗矛弧有分隊,號令節制,森然不亂。軍服為黃布褙子,緣紅邊,有標記。老弱退伍,補以壯丁。隴省沿邊軍隊多熟番,以阿里克族及郭密族為多,有擢至軍官者。

  白塔信礮

  北海白塔山及九門城上,各設信礮五,旗杆五。有急,則由員弁賷大內所存上有「奉旨放礮」四字之金牌馳報,經白塔駐員驗明,即放,若不及傳報,但知某方有急,某門即先放礮,他處應之。杆上晝懸黃旗,夜懸燈,在內值班之大小武官,各就職守所在以為備。紫禁城外九門內之官兵,則就地嚴守,其不值班之御前大臣、領侍衞內大臣、內大臣、散秩大臣、侍衞,各率本旗親軍營兵而出。鑲黃旗在東華門外及闕左門並景山東門外,正黃旗在西華門外及闕右門並景山西門外,正白旗在神武門外及端門並承光殿迤東三座門。內務府三旗之護軍營在午門外,驍騎營在景山東門,八旗護軍營之兩藍旗在天安門外,兩白旗在東安門內,兩紅旗兩黃旗皆在西安門內,兩翼前鋒營在天安門外金水橋迤南。內火器營之兩藍旗在大清門外,兩白旗在東安門外,兩紅旗在西安門外,兩黃旗在地安門外。八旗驍騎營滿、蒙、漢各參佐領俱按汛聚集,御前大臣、領侍衞內大臣、散秩大臣、侍衞在紫禁城門外,內務府大臣、步軍統領、左右翼總兵在神武門外,八旗都統、副都統及護軍統領之兩黃旗在神武門外,兩白旗在東華門外,兩紅旗在西華門外,兩藍旗及前鋒統領火器營大臣並不領兵之親郡王、貝勒、貝子、文武大臣,皆在午門外,均各齊集候旨。

  時紫禁城四門皆閉,俟奉旨,或持出合符,即啟;內九門,外七門,有步軍統領令箭到,即啟。皇城四門、左右闕門、東西長安門、北上門、外東西桶子柵欄門、長安門外柵欄門,遇有應入之官兵應候旨之王公大臣,即時驗放。步軍翼尉等率不值班之步軍,按本旗登城環列,南營參將等率兵列外城上,各城門礮手登城備門礮。新營房不值班官兵赴本管城門看守,舊營房官兵在本旗城門外,巡捕左右北三營及中營樂善園汛兵各按汛守天橋。步軍統領派章京三員各帶兵出城,一赴圓明園,傳知該處護軍守御園。一赴藍靛廠,一赴香山,令外火器、健銳營向西直門進發,備調遣。王公上章京護軍等各集本府,候傳喚。

  天津水師

  世宗念天津附近京畿,海防綦重,設滿洲水師都統一員,副都統二員,協領下若干員,兵三千,守禦海口。然滿兵不利水師,初設章程,訓練技藝,不及綠營之半。乾隆丁亥,高宗巡幸津淀,是日大風,勢難操演。時都統為奉義侯英俊,已衰老,所傳號令俱誤,技藝既疏,隊伍復亂,喧譁不絕。上怒,立加裁汰,英俊等降革有差。

  長江水師

  同治間,粵寇既平,彭剛直公玉麟以功洊升兵部侍郎,加宮保銜。未幾,解組歸,創立長江水師,內河外江,鈴鐸聲相聞,東南無盜賊患。朝廷知其熟諳水師利弊,仍令按年巡閱一次,准專摺奏事,兵弁有不法者,殺戮得自專。

  海軍

  海軍經始於咸豐之季,初購英國戰艦數艘,並議聘英水師兵官統之,旋寢其議。同治壬戌,曾國藩、左宗棠合詞奏陳,請開船政局於福州、上海。而福州規模尤壯,船政大臣主之,設船政學堂,分習造船,水師成材漸眾,薩鎮冰、羅豐祿、劉冠雄、嚴復,皆學生也。同治甲戌,以日本窺臺灣,海疆無備,遽締和議。朝議急興海軍,李鴻章請分立外海五軍,以饟絀,不果。光緒乙亥,設北洋水師,購鐵甲船八艘,而別購中小鐵甲二艘,防長江口。時日本滅琉球,俄據伊犂,將啟釁,海關總稅務司赫德請購蚊子船快船,分駐大連灣諸隘,備敵師。總理衙門從其議,擬以赫德總司南北海防。薛福成時以道員在直隸,上書鴻章,謂一國兵權饟權,付諸一外人之手,其事至危,議遂罷。庚辰,鴻章議減水師裁綠營以治海軍,立水師學堂於天津,主辦者閩人,生徒遂大半閩產。及甲午中日之戰,海軍將領僨事者,亦多閩人,而濟遠管帶方柏謙先遁,是役也,海軍熸焉。甲申,從鴻章議,大治海軍,乃立海軍衙門於京師,以醇親王督辦,鴻章會辦,山東巡撫張曜、奉天將軍善耆幫辦,建旅順等處礮臺,為海軍根本,大購鐵艦。丙戌,醇親王奉旨周歷旅順、大連灣、威海衞、煙臺諸要隘。戊子,定海軍制,以丁汝昌為海軍提督,英兵官琅威理為海軍總教習。設提督一,總兵二,副將五,參將四,游擊九,都司二十七,守備六十,千總六十九,把總九十九,皆隸北洋大臣。鐵甲二,鎮遠、定遠。快船六,致遠、靖遠、經遠、來遠、超勇、揚威。蚊子船六,鎮中、鎮邊、鎮東、鎮南、鎮西、鎮北。練船三,威遠、康濟、敏捷。合魚雷艇六艘,運船一艘,大小二十五艘。以山東之威海衞為宿泊海軍之所,奉天之旅順口為修治戰艦之所。大連灣建礮臺,固旅順後路。總兵張光前統親慶軍三營,駐西礮臺,總兵黃仕林統親慶軍三營,駐東礮臺,四川提督宋慶統毅軍九營,專防旅順,陸路提督劉盛休統十二營,駐大連灣,皆受轄於北洋大臣。恐倉卒不及稟節度,乃設北洋前敵營務處,以道員充之,盡護諸將,隱帥旅順,前者劉含芳,繼者龔照璵也。

  辛卯,北洋海軍遂大成立。總之,我國海軍發軔於福州船政,成軍於北洋艦隊,至晚近,始設專部。

  軍報

  高宗自乾隆甲戌後,平定西域,收復回疆,以及緬甸、金川之役,每有軍報,無不立時批示,洞澈利害。每夜,必遣內監出問有報否,嘗披衣坐待竟夕,機密近臣罔敢退食。

  軍需報銷

  同治中,大學士倭仁等,請以同治甲子六月前各處軍需概免冊報,自七月初一日起,俟事竣後,一體請銷。其造冊按例定之數,不溢一絲,而陰將款目浮開鉅萬者,與例既符,即在准銷之列。其以實用之數登之銷冊,而實無絲毫浮冒者,例稍未符,即難核准。是則報銷一事,即能弊絕風清,而實數不准銷,准銷非實數,虛文相襲,甚無謂也。然亦豈獨軍需報銷為然耶?

  法越一役之軍需

  光緒癸未法越之役,首尾數年,事定,粵東報銷至二千五百萬,實則用者不過七百萬,而張文襄借洋款三百萬,及曾忠襄經用之款,皆在其內。餘則有代部借五百萬,又續借二百萬,而雲南之岑毓英、唐炯,廣西之蘇元春,臺灣之劉銘傳,各軍餉項,咸取給於是。還款時,則代部借者由部撥還,而粵東又歲籌闈姓款四十四萬兩,四成報効,【粵中官紳向收番攤,陋規不可裁革,令以四成充公,名四成報効。】約四十萬兩。某款約三十萬兩,官售鹽【鹽倉剩鹽官為售之。】約十餘萬兩,截至光緒甲午止,約得千餘萬兩。又罰黃江釐廠書吏三十萬,罰海關收稅家人十餘萬,有是蓄聚,故接任者亦無怨言,又時在龍州築礮臺十五座,瓊州等處築礮臺數座。繼其事者,以惜費故,凡瓊州等處礮臺,悉皆停罷,已訂購之大炮,及別購之槍彈,悉移解於北洋焉。

  營務處

  防營之有營務處,始於咸、同軍興時,其後乃徧全國矣。龔照璵曾以道員總辦旅順營務處。舊日營制,大帥節制各軍,而營務處盡護諸將,隱若統制,恆以道員充之。提鎮入見,皆持手版,執禮甚恭。大帥之下,營務處最尊,大帥若不知兵,則其權恆在營務處。蓋湘淮各軍,恆以書生立功,湘皖書生慕曾文正。左文襄、李文忠之流風餘澤,談兵者尤眾。新軍未成立,行省營務處皆道員也。照璵代劉含芳駐旅順,諸將爭媚事之,旅順形勢雄固,軍儲甚豐,日兵將至,諸將爭艤舟作逃計。照璵聞金州陷,即馳至煙臺,赴天津,謁文忠。文忠大斥之,返旅順,已而日兵至,乘魚雷船復先遁,六統領不相屬,乃共推姜桂題主之。而旅順陷,照璵奪職縶刑部。庚子聯軍來,照璵又逃,辛丑回鑾,貸死為民。

  營務處設總辦會辦,充之者非道員即提鎮或京秩或知府,有僚屬。別有曰隨辦營務者,則大帥左右隨營差遣之員,不隸營務處也。

  幕館

  黃文襄公督陝、甘時,值西北用兵,督師肅州,乃設幕館,凡藩臬兵備道州縣司軍旅事者,皆居其中,蓋皆屬僚,非賓客也。黃鎮日危坐中堂,郵騎至,直入館院,啟封視之,應付何司者,立時分派,目擊其鈔稿鈐印畢,即咨覆,故應付急速,從無留滯,軍事得以易蕆。

  粵寇亦有軍制

  粵寇之軍制,萬二千五百人為一軍,每軍一軍帥,統五師帥,一師帥統五旅帥,一旅帥統五百長,一百長統十司馬。李玉成、李世賢、林紹璋、林啟容、白輝懷各統一軍,軍帥上有監軍、總制、將軍、指揮、檢點、丞相。丞相為一品,下至旅帥皆武職,行省文武將帥各一。文方伯,武主將,以佐將副之。

  問刑准用明律

  順治甲申,定問刑衙門准依明律治罪。先是,國初律令,重罪有斬刑,輕罪用鞭扑。至是,始准用明律。

  五刑

  五刑之制,定於順治初年。一,笞刑,自一十至五十,每十笞為一等,凡五等。用小竹板折責,每十笞,責四板,旗人犯笞者,以鞭代之。二,杖刑,自六十至一百,每十杖為一等,凡五等。用大竹板折責,數與笞刑等。三,徒刑,發本省驛遞,自一年至三年,每半年為一等,凡五等。各依年限應役,役滿回籍,五徒各予以杖,自六十至一百有差,到配折責。四,流刑,安置遠方,終身不返,分二千里、二千五百里、三千里為三等。三流並杖一百,到配折責。五,死刑,曰斬,曰絞。皆有立決、監候之別。

  五刑之外,有較流徒加重者,曰充軍,發邊遠安置。【康熙中,分五等,曰附近,邊衞,曰邊遠,曰極邊,曰煙瘴。】曰邊外為民,發邊外安置。曰雜犯流罪,准徒四年。曰雜犯斬絞,准徒五年。

  死刑之最重者,為凌遲梟示。

  刑具有七,板也,枷也,杻也,鐵索也,鐐也,夾棍也,桚指也。板,以竹篦為之,大頭徑二寸,小頭徑一寸五分,長五尺五寸,重不得過二斤。枷,以乾木為之,長三尺,徑二尺九寸,重二十五斤。杻,以乾木為之,長一尺六寸,厚一寸。鐵索,以鐵為之,長七尺,重五斤。鐐,以鐵為之,連環重一斤,徒罪以上用之。夾棍,用之於命盜重案供辭不實之男子。以梃木三根為之,中木長三尺四寸,旁木各長三尺,上圓徑一寸八分,下方闊二寸,自下而上至六寸,於三木四面相合處,各鑿圓窩,徑一寸六分,深七分。桚指,用之於婦人,以圓木五根為之,各長七寸,徑圓各四分五釐。

  刺字

  凡重囚應刺字者,旗人刺臂,奴僕刺面。平民,犯徒罪以上刺面,犯杖罪以下刺臂,再犯者亦刺面。逃犯刺左,餘犯刺右,初犯刺左者,再犯累犯刺右;初犯刺右者,再犯累犯刺左。字方一寸五分,畫闊一分有半。

  沈文恪請罷流徙烏喇新例

  聖祖登極,因旱求直言。新例,流罪皆徙烏喇,詔九卿會議。沈文恪公荃謂;「烏喇距蒙古三四千里,地不毛,極寒,人獸凍輒斃。流罪不當死,不應驅之死地。」乃獨為疏上之。有旨令畫一,文恪持前議益堅,且曰:「臣此議行,三日不雨者,願伏欺罔之罪。」聖祖方沖齡,改容納之。越二日,大雨盈尺,新例竟罷。

  高宗不寬錢永興斃兄之罪

  錢永興毆死胞兄,大學士陳世倌以其十世單傳,奏請減死。高宗曰:「承祀之條,所以重絕人之嗣,此等惡兇之徒,萬無可恕,即令殄絕宗祀,亦彼自絕於天,而非國法之絕之也。海內良善之人,尚不能使之人人有後,而獨於罹犯大辟之輩,展轉委曲,廢國家一定之法。為之請命,獨何心哉?」

  阿文勤不修刑部則例

  阿文勤公克敦管理刑部時,諸曹司屢請纂修則例,文勤置不答,因凂公子文成公代請,仍不答。文成惶然,得間復以為言,文勤喟然曰:「汝何不曉事至此?近日刑名從重辦理,乃一時權宜辟以止辟之義,若纂為成例,則他日刑官援引,傷人必多,豈尚德緩刑之道乎?」

  鄧嶰筠奏免潁州僉妻發配舊例

  舊例,潁州府屬凶徒,結黨三人以上持械傷人者,不分首從,發極邊、煙瘴充軍,僉妻發配。江寧鄧嶰筠中丞廷楨曾撫安徽,奏言:「潁屬民俗強悍,非此不足示懲,惟僉妻發配,似無深意。此等婦女,本係無罪,一經隨夫僉發,如長途摧挫難堪,兵役玷污可慮,或本犯病故,則異鄉嫠婦,飄泊無依,或本婦身亡,則失恃孤嬰,死生莫保。況潁屬婦女,頗顧名節,一聞夫男犯罪,自知例應同發,或傷殘以求免,或自盡以全身。在本犯肆為凶暴,法固難寬,而本婦無故牽連,情殊可憫。」疏入,奉旨刪去此條。

  薛雲階之法學

  六部諸曹司事權皆在胥吏,曹郎第主呈稿畫諾而已,惟刑部事非胥吏所能為,故曹郎尚能舉其職。刑部事統於總辦秋審處,額設提調坐辦各四人,主平亭秋審監候之獄,必在署資深且深通律學者,始獲充是選。長安薛雲階尚書允升,充提調十餘年,始獲外簡,甫六載,復內擢少司寇,洊長秋官,掌邦刑者又二干年,終身此官。其律學之精,殆集古今之大成,秦、漢以來,一人而已。嘗著一書,以《大清律例》為主,而備述古今沿革,上泝經義,下逮有明,比其世輕世重之迹,求其所以然之故,而詳著其得失,以為後來因革之準。書凡數十冊,冊各厚寸許。

  沈文肅重典論治

  光緒中,沈文肅公葆楨督兩江時,輒以重典論治。每派道員往各屬查辦事件,瀕行,授以信矢而囑之曰:「所查事外,遇有不法者,即以軍法行之。」故一時殺戮必夥。及卒於位,有計其自授任日起,至病故日止,所殺戮者,平均每日得五十人。其任福建船政大臣時,監督工程,異常嚴厲,凡委員監工草率者,立予參辦,工匠有偷竊公家一木一石者,亦即以軍法從事。

  西河沿照例翻車

  光緒季年,有某令選缺出京,中途失文憑,折回京師,求吏部尚書某為之設法。尚書,令之座主也,已允之矣,卒以格於例,不得行。令無如之何,轉商之於部吏某,某為設法,次日補給。詢其所以,則以康熙某年,亦有某官出京,因在西河沿翻車,失其文憑,部議核准補給。嗣後 失憑者,皆援此為專條,且必聲明在西河沿翻車,否則必遭駁斥。

  華人不能出洋

  粵東向例,年終必由總督奏稱,並無華人流入外洋。至張文襄督兩廣時,始停此奏。

  蒙古死罪案件

  蒙古死罪案件引用蒙古例者,由理藩部覆核,會同法司具奏。參用刑律者,咨交大理院覆判,會同法部具奏。嗣於宣統庚戌二月,經憲政編查館附片奏定,嗣後凡內外蒙古死罪案件,不論所引何律,概歸理藩部主稿,咨送大理院覆判。遣罪以下人犯,應發遣者,由理藩部咨送大理院覆判。

  內蒙古烏蘭察布盟刑法

  烏盟風俗古樸,刑網甚疏,訟事亦少。鬬毆小事,央人調處即了,不能了者,則由印房值差官員訊問,訴訟以口述斷安,不留底稿,而亦無翻案者。科罪,重則笞股,輕則掌頰。笞股以皮鞭,【皮條撚結而成。】掌頰以皮掌,【與內地相同,如鞋底。】此外無他刑矣。無監獄,而有地牢。地牢制甚陋,坎地而成。重罪人犯,未審之先,或施以鐐銬,鎖之牢中,防其逸也。如有人命案件,則由王公札薩克訊明,轉送歸化城定罪。案到即審,審畢遂結,無積壓之案件。近邊各地,漢、蒙雜處,漢人與蒙人訴訟,例由地方官審判。地方官刑重,且多所需索,黠者避重就輕,往往轉就蒙旗控訟,東盟邊地習漢俗久,亦有用重刑者。

  阿里克族刑法

  青海有阿里克族,其刑罰有笞杖,量罪之輕重以施。殺人盜馬者死,他犯則徵物以贖。百長用非刑,百戶可扑之,百戶用非刑,千戶可扑之。尊重民命,民亦鮮有不法者。

  番例

  國朝定鼎,番夷內附,西寧辨事大臣達鼐等,奏稱番人愚蒙,不知法度,應請照頒發玉書納克舒番人等番子津例之例,頒發松潘口外住牧番人等三十六套。化導曉諭伊等,令其所知畏懼,違法之事,禁其仿傚行為等語。雍正乙卯三月,經大學士鄂爾泰等會議奏准,即令於蒙古例內選擇關係番民易犯條款,篡輯番例,頒發遵行。并聲明於五年後,再照內地律例辦理。明年,總理西海夷番事務侍郎馬某,咨請將番人頭目之等次改正,其罰服牲畜數目,酌量刪除,均不得過九五之數定擬。又以番人地方,出產馬匹,荤孳生甚少,而扇牛孳生甚多,應將罰服馬匹改為扇牛等語。奉部飭照所議開載,繙譯唐古忒字,通行曉諭番人仍將律例報部存案。乾隆丙辰,庚申,癸亥,戊辰,節經奏請展限,嗣准刑部議覆。番民僻處要荒,各因其俗,於一切律例,素不通曉,未便全以內地之法繩之,不若以番治番。庶於夷情妥洽。嗣後自相戕殺命盜等案,仍照番例罰服完結,毋庸再請展限,奏蒙允准。至嘉慶朝,西寧辦事大臣貢楚克扎布,因覆奏審結蒙古番子積案,請嗣後蒙古番子尋常命盜搶劫等案,仍照番例罰服辦理,如有情節可惡者,隨時奏聞。旋奉硃批,所奏番例有何冊檔可憑,情節可惡者隨時奏辦,是何情節方為可惡?飭容詳議。後經部覆,仍令西寧辦事大臣查看情形,自行專摺具奏。該大臣文海擬稱番民等如敢糾約多人肆行搶劫,或竟擾及內地邊氓,情同叛逆,以及肆意搶劫蒙古牲畜,凶惡顯著,關係邊疆大局之案,自應懾以兵威,嚴拿首從,隨時奏明請旨辦理,以彰國典。其止於自相戕殺及偷盜等案,該蒙古番子等向係罰服完結,相安已久,一旦繩以內地法律,恐愚昧野番,羣滋疑懼,轉非撫輯邊夷之意,應請仍照舊例等情,復經刑部核准,奏請施行。晚近以來,仍復相安,實為現行刑特別刑法之一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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