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有九块钱,可是就要付房租了!初二薪水要是不能如期发,又该倒霉。

昨天看影戏,为着表示与众不同,又特去拣选了一张生僻的片子,得到一个很大的满足。可知看戏虽小事,也不可人云亦云,总要拿出眼光来才好。影片是Sinclair Lewis原著的Dodsworth,对于女性有很恶辣的讽刺。一个经营汽车事业的美国富翁,有一个比较年轻的风骚的太太,他们的女儿刚出嫁了。那位富商动了倦勤之意,放弃了事业,带了爱妻到欧洲旅行去;那位太太是爱寻刺激的,老住在一个地方,看见的总是这几个人,本来十分厌气,再加之女儿出嫁,动了青春消逝的悲哀,因此说起了游历,正中下怀。在轮船上第一天他俩是高兴得什么似的,可是不久她便勾搭上一个英国少年,把老头子寂寂寞寞地丢在甲板上,一个人看Bishop light(海上的一种闪光)了。那少年被她煽上了火,她却申斥他不该无礼吻她,于是两人吵了一场分手了。

过去的事情不算,重新来过,他仍然是爱她的,只要今后安守本分,因为,他说,他们的女儿已经有了孩子,她已经做了Grandma了。听见这句话,她真是伤心得了不得,做了Grandma的人,怎么还能充年轻呢?因此是再也不愿回家去了,于是两人到了维也纳。到了维也纳,老毛病又发作了,这回是一个腼腆的奥国少年贵族。当他向她表示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有夫之妇,他一定会向她求婚的时候,她敌不过做一个贵族的诱惑,便和男人大吵一场要离婚,男人没法只好听从她,临别的时候她还拼命向他献媚。于是男人便失神地向各地作无目的的漫游,而女人则受了一次大大的教训。那贵族的母亲亲来她的住所,说她不能容许她的儿子和一个弃妇结婚,而且“年大的妻子是不能使年轻的丈夫幸福的”,她又不能再生育了,这种话真说得令人难堪,遭了这次见摈,她只好又回到她故夫的怀里去。

外国报上有一个存疑的消息说冯玉祥是匈牙利人,他父亲是一个天主教神甫,他在本国读过法律,十九岁单身出亡到美国,在捕鲸船上当水手,后来在格林兰发了财,民国初年他却在内蒙古做土匪头子。这种谣言很有趣,事实上造谣言者也不会是出于恶意的,因为否则不会荒唐伪谬到如此,多分是神经病者的牵强附会。

可是她的故夫已在意大利和另外一个离婚了的妇人同居,两人曾经沧海,情投意合,生活十分美满,他精神也奋发起来,预备再作一番事业了。突然接到她的长途电话,恳求他回去,说“她需要他”,于是他只好不顾那个妇人的哀求劝告,去收他的覆水了。见了面,两人同上了船预备回乡,那女人若无其事,在吸烟室中亲热地和他唠叨个不住,这样那样,巴黎的女人穿什么衣服,那位爵夫人(曾经使她吃瘪的)全然是个无礼的乡下人,等等,最后说本来也许我该向你道歉,但你一直是主张让过去的事过去的,而且这回我果然不好,你也有一半错……那男人本来不乐意,听得火冒极了,于是出去提了行李,立刻离船,她才发了急,狂叫起来,可是已来不及了。

受了这次“侮辱”,她一定要她丈夫一同到巴黎去,她男人是要到英国去的,拗不过她于是到了法国。在巴黎她又交了新朋友,老头子只好一个人拿了游览指南玩拿坡仑坟去。起初倒也各乐其乐,其后一个乐不思蜀,一个却逛博物馆逛厌了,要回家去,女人不肯回去,叫他一人先回去,她随后来。男人回去之后,寂寞得要命,本来是个好好先生的他,脾气变得坏极了,这也不称心,那也不称心,专门和人闹别扭。妻子来信,又老是Arnold长,Arnold短(Arnold是她新交的男朋友),去电报叫她来她又不来,终于吃起醋来赶到巴黎,在旅馆里把那个男人也叫了来三个人对面,问她愿不愿意别嫁,她当然不愿,因为原来不过是玩玩而已,斗不过他这阵火劲,只好抽抽咽咽地哭起来,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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