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德舆（二十六）
○吴尊师传
吴筠字贞节，鲁中儒士也。少通经，善属文，举进士不第。性高洁，不伍流俗，乃入嵩山依体元先生潘师正为道士，传正一之法，苦心钻仰，尽通其术。开元中，南游金陵，访道茅山，久之，东游天台。筠尤善著述，在剡与越中文士为诗酒之会，所著歌篇，传於京师，元宗闻其名，遣使徵之。既至，与语甚悦，令待诏翰林。帝问以道法，对曰：“道法之精，无如五千言，其诸枝词蔓说，徒费纸刂尔。”又问神仙修炼之事，对曰：“此野人之事，当以岁月功行求之，非人主所当适意。”每与缁黄列坐，朝臣启奏，筠之所陈，但名教世务而已。间之以讽咏，以达其诚，元宗深重之。天宝中，李林甫、杨国忠用事，纲纪日紊，筠知天下将乱，坚求还嵩山，累表不许，乃诏於岳观别立道院。禄山将乱，求还茅山，许之。既而中原大乱，江淮多盗，乃东游会稽，常於天台剡中往来，与诗人李白、孔巢父诗篇酬和，逍遥泉石，人多从之，竟终越中。文集二十卷，其《元纲》三篇、《神仙可学论》，尤为达识之士所称。凡为文词理疏通，文彩焕发，每制一篇，人皆传写，虽李白之放荡，杜甫之壮丽，能兼之者，其惟筠乎？
○唐德宗皇帝谥册文
维永贞元年岁次乙酉十月景申朔，孝孙嗣皇帝臣某，伏维大行皇帝德合天地，作人父母，纂承光明，建用皇极。昔在宝应，制天下赋舆，戚藩以大。自鲁疏雍，师律既贞；会陕收洛，克单威命。廓开王涂，自登上嗣，乃宅丕后，服艺祖神宗之大烈，有乾乾翼翼之至敬。敷佑迪哲，尊严懿恭。烛明四极，发育万物。濯沐乎仁泽，澄清乎理本。巍巍乎建中风声，与贞观同符。洎时有，变生京毂。省方履薄，宏阴骘之功；整旅致诛，申震之令。氛灭息，侯王轨道，丕冒持载，镜清砥平。然後明毖祀，万灵以接，翕受敷施，九德咸事。含宏亭毒，以致其和，博采虚受，以通其志。政刑有箴，宸有铭，焕乎文明之化成也；因时创节，象卦设乐，薰然中和之被物也。纳嘉言於近侍，辍已行之诏；疾谗口於宵人，宥过误之罪。去徽号而允已，正庙祧而尊祖。九译通道，万方来庭。ク旅焯乎勋籍，夷歌陈於乐府。霜露所队，车书大同。顺气旁达，天休滋至，庆霄轮，德水清澈。三辰秉阳以宣耀，百嘉丽地而交感，飞走呈祥，肖翘遂性，在宥天下二十有七年。夫文思光被，陶唐之盛也；よ怛忠利，虞帝之教也；穆穆，周文之业也；聪明神武，汉祖之烈也。穷古先之大律，极帝者之上仪。方将扈升介丘，侍检玉牒，奄遗天命，永弃万方。亿兆嗷嗷，哀号靡诉，顾惟冲昧，惧忝孙谋。君父有命，付兹神器，虔恭贻训，感慕滋深。今因山既建，同轨毕至。一二元老，宗工硕生，考称天之礼，稽节惠之法。式遵古义，敢荐大名。谨遣摄太尉门下侍郎平章事杜黄裳谨奉册上尊谥曰神武孝文皇帝，庙曰德宗。伏惟圣灵昭格，膺是典礼，幽赞丕祉，流於无穷。呜呼哀哉！
○唐顺宗庄宪皇后谥册文
维元和十一年岁次景申某月朔日，哀子嗣皇帝臣苛，伏维大行皇太后柔明承天，广大法地，齐二仪以发育，含万物而化光。静专宅心，谦俭约已，涂山积厚，淮水秉灵，四德交修，六官承式。於德宗有逮事之孝敬，於先皇有辅佐之忧勤，启迪风徽，仪刑天下。伏以永贞诰命，脱ε寰区，乃居太上之尊，乃正中宫之位。顾兹冲眇，上荷劬劳。自幼逮长，禀邑姜之教勖；继体纂图，申长信之供养。率用慈训施於理道，母仪所被，子惠所覃，一纪於兹，万方蒙福。以载物之量，包逮下之仁，嗣任姒之徽音，慕黄老之清净。宜锡丕祉，寿如冈陵，昊苍不，艰棘俄及。追惟顾复，钜感深，衔恤茹荼，叩心罔极。今虞即远，龟筮告吉，顺厚夷体，幽严就路。宰政卿尹与典礼之官，询考古式，详稽谥法，以周道章明，未之或改，形容拟议，敢易大名。谨遣摄太尉中书侍郎平章事臣裴度奉册上尊谥曰庄宪皇后。伏惟皇灵降格，淑圣幽赞，昭配清庙，对越鸿休，与太阴方，永永无穷。呜呼哀哉！
○告王考礼部府君文
维元和十二年岁次丁酉七月戊子朔十五日壬寅，孤孙山南西道节度管内支度营田观察处置等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兴元尹御史大夫扶风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某，敢昭告於王考赠尚书礼部郎中府君。伏惟尊行令德，不丁於时，义方教忠，贻厥延耀。今王妣灵青，至自泽国，龟筮叶吉，启有期。圣慈孝理，赠典贲，敢用远日，祗焚命书。衤遂服徽数，加大夫之饰，官守拘限，不获躬亲。谨遣男监察御史里行璩，以柔毛刚鬣，嘉荐醴齐，将命襄事。伏惟尊灵降格。
○告王妣杨氏文
维云云。敢昭告於王妣夫人宏农杨氏，伏惟坤顺协德，闺门流庆。昔岁违难，假葬南方，今龟策告猷，归伊洛。先远将及，恩礼特加。王考府君有锡之命，限以守在方任，兼领戎师，不获荣护道途，躬奉窀穸。残生孤苦，万感在心，谨遣男璩，以柔毛刚鬣，嘉荐醴齐展礼。伏惟尊灵降格。
○告先公贞孝公文
维云云。敢昭告於考赠太子太保贞孝公妣赠绛郡太夫人陇西李氏，追惟龀岁，奄失严训。迨至立年，再锺荼蓼，零丁孤藐，苟未灭身。自幼逢圣明，获备将相，祗循教义，摧割肝心。伏以润州壤树，久已安宅，但地远江介，心焉匪宁。迁神反，永怀怵惕，伊水之阳，乔木斯在。伏以二尊弃代，年纪浸远，四承追命，再受封疆，礼官易名，考功奏议。今因祖载，备举徽章，王考府君恩加赠典，申下养之义，遂罔极之诚。孤蒙无似，触绪崩裂，受命守土，有阙躬亲。谨遣男璩，以柔毛刚鬣，嘉荐醴齐，将事祗荐。伏惟尊灵降鉴，永宁厚载。
○祭屯田柳郎中文
维建中二年岁次辛酉某月朔日，试右金吾卫兵曹参军权德舆，谨以清酌时羞之奠，敬祭於故屯田郎中柳公之灵。
在汉理平，子陵退耕。运锺明时，公遂性情。典校司谏，便蕃清秩。南宫之拜，诏书三出。中朝虚左，公志不屈。优游化源，消息心术。四时芬芳，百炼精刚。德充於中，用晦弥光。是非万殊，不滑其常。和易内蕴，发於文章。性命之际，希夷之域。理无不穷，言必冥极。救彼文胜，作为典式。扶教立言，实在清德。时方逐进，公则尚退。人或外奖，公则理内。独立不惑，以身矫世。万顷渊然，孰知其际。顾惟小子，猬奉音徽。赏则过实，勖常中非。目想德容，心存清机。今则不见，涕流沾衣。呜呼哉！人世则异，清风不匮，む帐寥寥。泉台下，常闻福善。今也无嗣，立命如何？斯文其坠。尚飨！
○祭海陵李少府元易文
维建中三年岁次壬戌某月朔日，试右金吾卫兵曹参军权德舆，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故海陵县尉李君元易之灵。我得元易，於兹三年。粹秀清和，仁义在焉。行有馀裕，其文烁然。五字之中，含写风烟。岩扉旧隐，常闻肖兴。诸生讨论，雅有时称，（初与卢群德伦同隐居於谯山）。理实归研，境无逃胜。嘉招既至，虚中以应。从容解巾，作尉江滨。退以直道，进无其人。性志弥笃，郊居食贫。衡茅之下，孤石丛筠。连墙者何？则有元钧（元钧名喻君之族父）。探味元奥，疏适心神。晚获觏止，心乎爱矣。扁舟往复，就馆於子。静赏烟霞，深穷名理。友直友谅，惟君是以。行不苟容，必俟良工。栈絷绝足，椟闲锋。竟嗟不试，一命沦踬。身没迹晦，靡申素志。惟富与寿，君则不至。人皆有子，君独无嗣。む帷飘飘，灵座深。幽显此殊，呜呼元易。尚飨！
○祭户部员外叔父文
维建中四年岁次癸亥月朔日，从侄某，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故户部员外郎十四叔之灵。
福善降祥，是为教源。至於性命，古人罕言。气交薄，作为天昏。惨阏时和，殄瘁仁贤。不极修途，不登大年。命屈其志，古今共然。追惟叔父，显显令德。统九流於灵府，贯百行於精识。昔在巾褐，即为闻人。冰玉之姿，颖然不群。禅惠通性，文章发身。清谈一室，车骑如云。辟书交至，使者结轨。讥孟晋以近名，隘并介之不起。从容翔集，尽於知已。故显昧之间，皆酌中合礼。江南拥旄，主东诸侯。参佐之选，时称先俦。婉婉良画，心和智周。始於一言，惠泽旁流。再历郎署，三参宪府。十年之间，赤绂在股。畅恬淡之元姿，期青冥於步武。厚夜何言？夷途遂阻。忆昨拜手，犹承晤语。旬朔之间，奄成终古。涂刍既列，哀挽既发。族子之念偏深，林下之叹永绝。胡为造物，胡为夭阏？悠悠九原，拜奠酸咽。尚飨！
○祭李处士子文
维贞元二年岁次景寅十月朔日，试右金吾卫兵曹参军权德舆，谨以时羞之奠，敬祭於故李处士十六兄之灵。
惟先吏部，文德冠时。天下翕然，有所宗师。锺美於兄，式克似之。爰自稚岁，澹然清姿。惟我与兄，世有旧欢。应若埚篪，芳若芝兰。居易处厚，中明外宽。发於浚源，激为清澜。放怀外物，清机善谑。讨论不倦，名教为乐。迭用古义，以相博约。先王观风，命史陈诗。《雅》、《南》之後，其道日ㄤ。骚楚怨思，王风浇夷。升降之义，与代相随。国朝数公，稍振旧风。兄实求已，服勤於此。敷陈丽则，不野不史。含写佳境，优游精理。《七发》未终，俄惊不起。追惟前年，访我由拳。握手开襟，殷勤款言。孰谓此诀，死生间焉。今我来斯，旧馆依然。文伯既没，敬姜哀恸。子敬下世，徽之永痛。呜呼哀哉！流形赋命。孰主张是？昏嚣茸。或寿或贵，方直清明。乃夭乃否，如何斯人。才命不侔，未室未仕。溘与化俱，志业靡申。沈痛泉垆，福善与仁。胡其忽诸，嘉ゾ在笾。旨酒在壶，寄此一恸。ォ澜涕濡。尚飨！
○祭外舅相国安平公文
维贞元三年岁次丁卯十二月朔，子婿试大理评事摄监察御史权某，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外舅故相右庶子安平公之灵。
元精熙熙，大化。合散万形，以陶以钧。感和合祥，则生凤麟。含粹炳灵，乃有仁人。呜呼安平！受天清淳。全德不器，大方无垠。恭闻稚岁，卓尔殊异。亦既冠字，确乎其志。去华务实，探幽索秘。穷尽化源，深入精义。上下千古，周流百氏。自观灵龟，不嗅骄饵。考古立言，其文焕然。乃论皇极，乃志元德。识洞窈冥，言经邦国。幽兰在林，鸣鹤在阴。嘹唳芳芬，越自重深。安贞用晦，其道乃大。卷舒之间，律吕相会。相会者何？时惟赞皇。受命开府，作藩东方。美公德辉，ウ然而章。车乘翘翘，重礼以将。连茹时贤，是集是翔。禺禺，萃於公堂。古之待士，惧其不至。故宾不自贱，而主不自贵。道薄俗ㄤ，其风浸隳。苟於所以，又患失之。故戟户益尊，荜户益卑。名蒸立，廉隅以亏。公之出处，时之准的。りり直词，婉婉嘉画。赞皇为主，安平为客。化被句吴，几於耻格。令德孔昭，触邪登朝。或塞或通，不磷不凋。乃补衮职，柔嘉刚克。右掖既言，其词则直。直方明谟，与古为徒。以直言为己任，愿致君於黄虞。屡封皂囊，亦伏青蒲。爰启爰沃，乃咨乃俞。群墨恶白，行吟楚泽。岁久逾芳，剖符建阳。政和用易，邦人乐康。兴元之初，王旅未振。或任专征，且迷大顺。区区遐方，独抗忠愤。驰书激切，诮喻方镇。飞章间道，旁午奔问。密疏安危，以扶皇运。翠华旋宫，驰驿命公。选部为郎，郁郁清风。克厌帝心，给事於中。乃赞大政，以厘百工。谓俾元元，既庶而富。未展缉熙，遽罹沈痼。移疾请告，乞身抗疏。留中久之，不忍其去。乃相东朝，礼备优贤。方冀勿药，再持化权。苍苍者何？不锡永年。寿屈其才，从古以然。内惟小子，倥蒙褊吝。昔岁羁牵，遇公於信。亭伯直道，君山佐郡。莫际波澜，幸窥墙仞。因曰世与道交丧，恬与智相养。盍晦而明，盍性而情？虚中蹈道，以此为经。亦既归止，贫居练水。静守绪言，斯於没齿。芳讯忽至，开缄盈耳。申以嘉姻，眷同国士。心合义固，尺书而已。礼异常情，感深知已。音徽相继，封壤或殊。迨前年之中春，获结甘於杨都。夙承师在反门闾。阻拜礼於上国，承施衿於外姑。九江之西，谬见羁束。惠爱则深，格言相属。固穷难进，是导是勖。心知善诱，力有不足。一旷清德，七年於兹。物类形留，神交坐驰。亦谓恬旷，渐消疠疵。不虞不图，凶讣来斯。哀激中肠，浃於四支。恨情礼之示展，痛幽冥之永辞。藐彼二连，栾栾孝思。德以遗後，魂无不之。东洛西江，支离拘限。迹滞幕庭，心驰祖奠。呜呼哀哉！贤人之生，力命难并。年中身兮道未行，行昭兮即冥冥。一往不复，空留淑声。衔酸托辞，庶达明灵。尚飨！
○祭李祭酒文
维贞元七年岁次辛未五月朔日，故吏前江南西道观察支使监察御史里行权德舆，谨以清酌时羞之奠，敬祭於故国子祭酒李公之灵。
伏惟峻阀洪宗，有劳有忠。光耀北朝，黎申继封。世名清纯，以至先公。弥纶盛时，德位昭融。文武吉甫，克嗣其风。储庆发淳，择乎中庸。天宝中年，仕无异门。讲道积学，五经纶纷。以能诏官，校理秘文。温若玉质，郁如兰薰。弦琴峨峨，拥传辚辚。两无留事，并著嘉闻。题舆佐理，剖竹为政。均彼化条，简其徵令。风行草靡，饮和发咏。难理之时，四封谧静。累迁大郡，亦佐成师。宣其馨香，蠲彼疠疵。时有行止，道无磷缁。虚中十年，观我灵龟。大君嗣位，推择良守。乃眷上游，作藩夏口。报政献功，察廉一方。再大憝，以完南邦。尽殆舟师，王旅乃张。众寡相悬，以律而臧。就加副相，乃镇西江。来欢去怀，金石洋洋。刚柔全德，蹈履不忒。外无墙藩之峻，中践夷坦之域。为仁由己，率诚不饰。播厥美利，根於易直。灾去水火，人滋衣食。流庸胥附，生齿益息。亦既七年，慰安斯人。冲用知止，封章乞身。朝典崇儒，徵拜成均。遽叹梦奠，俄惊返真。猥以蒙蔽，再尘盛府。重问缛礼，蓬茨之下。惠爱博约，深诚见与。左右弥缝，愧无所取。九江拜手，浃日前期。如何奄忽，过隙生悲。羊公岘首，良会无时。庾亮楼中，永绝清机。前欢几何？圆魄才缺。承讣长恸，潺涕咽。返葬迢递，西周古原。柳车刍灵，飞翻翻。体魄则降，德馨长存。拜奠心碎，难酬旧恩。尚飨！
○祭薛殿中文
维贞元七年岁次辛未某月朔日，前监察御史里行权德舆，谨以清酌庶羞之尊，敬祭於故殿中侍御史薛七兄之灵。
有生必化，大钧之方。盛极而衰，乃理之常。又曰善庆，锺为福祥。今则缪，天乎茫茫。追惟明灵，夙播馨芳。解巾宪府，累冠神羊。清明之用，百炼坚刚。丽藻之文，六律铿锵。雅言婉婉，令问章章。靖恭端和，休有耿光。才逾强仕，未践周行。众情禺然，日迟骞翔。早维通旧，已饫馨香。晚忝尝寮，载换星霜。府庭同舍，居室邻墙。切靡刂惠爱，何可弭忘。忆昨从公，沿泛长江。宾榻初散，云帆并张。晨登佛庙，晚眺鱼梁。善谑理窟，清言智囊。既济江浦，俄惊府丧。同欢未几，今也则亡。古称臧孙，德远流长。遽叹伯道，永绝蒸尝。呜呼不佣！难究苍苍。上归元漠，下幽荒。呼天者兄，哭昼者孀。琴书已矣，行路凄伤。柔嘉备笾，澄齐满觞。神其格思，挥涕浪浪。尚飨！
○祭秘书包监文
维贞元八年岁次壬申五月朔日，故吏金部员外郎萧存太常博士权德舆大理寺丞王纯等，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故秘书包七丈之灵。
在汉鸿胪，蔚为名儒。以续簪裾，乃生秘书。纯诚伉直，古训是式。纳忠宣力，有劳王国。昔自秀造，翰飞扶摇。弥纶剧曹，领袖清朝。出入讽议，嘉声孔昭。道塞时通，乃领藩条。俄复郎署，俾均繇赋。经费委输，待公而具。受命匪躬，於汴之东。秩宗之贰，司宪之雄。鉴辂时巡，关梁未通。每以贞胜，行於险中。登贤求旧，入佐司寇。中和直清，望与实并。乃部师氏，三德兴行。又领秘邱，六艺章明，偃息文囿，优游汉庭。雅韵拔俗，清机入冥。立言大旨，为经为纪。行中文质，不华不俚。鲁史一字，诗人四始。溯其源流，用制颓靡。以谊藩身，与道为邻。虚中然，不栖缁尘。动静专直，仪刑绅。得丧亏成，靡滑吾真。宜介遐福，宜受戬谷。未及下寿，胡为不淑？遗孤藐然，衔恤茹毒。善庆不诬，期於必复。某等劣薄，尝承讨论。通世宿好，嘉招厚恩。舞雩春游，昔实童子。岘首良会，俄叨知已。岁月遄迈，或行或止。慰荐难忘，音徽不已。各忝官命，来归帝里。话旧语新，悲欢未几。惊疾疠之潜遘，冀无妄而有喜。信宿之间，格言在耳。精识不乱，达生大观。谢翳祷於门人，顺一气之聚散。大钧无期，化往何之？邦国殄瘁，古今凄其。虚室寥寥，む帷披披。哀从中来，雪涕交挥。柔嘉列笾，清酤满卮。神之听之，噫嘻格斯。尚飨！
○祭吕给事文
维贞元九年岁次癸酉正月庚辰朔二十一日庚子，右谏议大夫阳城给事中徐岱、李衡中书舍人奚陟尚书驾部郎中知制诰张式左补阙权德舆，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故给事中吕公之灵。
君子之道，贵乎艰贞。公用践履，刚中粹精。文学政事，蔚然时名。出处屯夷，用晦而明。命佐戎车，於彼淮甸。主国多虞，妖氛潜煽。每以明诚，冀其革面。外蒙耻以枉尺，中飞章而告变。白刃临前，丹心炳然。贞其困而後济，忘其生而後全。既平，忠劳亦著。草奏南宫，嘉声载路。出领符竹，澄清远部。夕拜黄扉，昭宣王度。献岁朝天，侍立君前。华缨玉，行止锵然。周旋陟降，接踵差肩。如何累日？奄重泉，呜呼哀哉！寓形此世，无非大梦。寝门之外，莫甚斯恸。交欢几时，逾月於兹。每冀休沐，相从宴私。孰谓奄忽，俄生疠疵。医祷不及，形神已离。某等或辱在尝寮，或忝陪下列。喜雾之初披，恨幽明之遽诀。瞻彼涂刍，言旋洛都。平昔志气，复归虚无。酒ゾ静嘉，盈俎满壶。何以道意？潸然涕濡。尚飨！
○祭梁补阙文
维贞元九年岁次癸酉十一月朔日，左补阙权德舆等，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故右补阙赠礼部郎中梁君之灵。
我思古人，乃得敬之。今则不见，呜呼噫嘻！贤哲之生，作瑞於时。中立不倚，大道甚夷。人或多方，以取世资。君惧其至，泊然灵龟。游夏远矣，文章运衰。风流不还，作者盖希。君得其门，独斥浇ㄤ。遐蹈古始，《六经》为师。初冠章甫，在江之浒。忘形交臂，或出或处。久要之契，吻然相与。直谅切靡刂，旷怀无阻。汉庭虚左，尺一旁午。心与云闲，翼随风举。恬漠虚白，环中之枢。笃厚诚明，君子之儒。精义入神，英华发舒。人所景行，君之绪馀。乃补衮职，乃侍皇储。北宫密命，东观直书。致用无方，迎刃皆虚。渐渍教化，ウ然而孚。文武宪章，尧舜典谟。宽结时望，莫申令图。宜锡华皓，以极其道。锺美实多，归全太早。子渊之仁，叔度之贤。皆厚其才，而夺之年。吁嗟敬之，今亦已焉。孰司化工？不与其全。凡我同人，官次周旋。微言嘉话，恍若目前。吾欲问苍苍而诉冥冥，索夫子於重泉。末如之何，从古以然。平生一樽，哭奠灵筵。魂气何往？空伤绝弦。尚飨！
○祭韩祭酒文
维贞元十年岁次甲戌三月朔日，徵事郎守左补阙权德舆，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故国子祭酒韩十四丈之灵。
伏惟德厚流光，炳灵发祥。传庆於公，郁为璋。宣力中外，道光明代。动必有裕，直而无悔。从容谏垣，密勿丝言。炳然宪章，润色化源。天官之贰，京剧之贵。四方取则，九赋不匮。蓬山秘书，大学尊儒。选重前代，非贤勿居。率是明德，便藩右职。宣其馨香，昭其物则。四科难并，全才乃克。利用无方，沛然馀力。再世金铉，确乎匪躬。光辅帝道，是为门风。缁衣棣华，宜复於公。终缺人望，天乎不佣。顾惟小子，夙承先友。骨肉之契，岁寒逾久。爰自龆卯，深仁善诱。恤此残生，均其所有。衣而食之，禄而仕之。阖门仰给，纤悉无遗。仁恻之道，曲尽其宜。二十年间，完安保持。比肩多士，忝迹清时。必由念虑，敢不知思。秦原苍苍，丹迟迟。精魂何往？音容莫追。沈哀激中，雪涕交挥。神鉴如在，含酸托词。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