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唐宋八大家文钞卷一百三十二

明 茅坤 撰

东坡文钞十六

书论

挈出一事作议论三四层跌入极有法度

愚读史记商君列传观其改法易令变更秦国之风俗诛秦民之议令者以数千人黥太子之师杀太子之傅而后法令大行葢未尝不壮其勇而有决也曰嗟夫世俗之人不可以虑始而可乐成也使天下之人各陈其所知而守其所学以议天子之事则事将有格而不得成者然及观三代之书至其将有以矫拂世俗之际则其所以告谕天下者常丁宁激切亹亹而不倦务使天下尽知其君之心而又从而折其不服之意使天下皆信以为如此而后从事其言回曲宛转譬如平人自相议论而诘其是非愚始读而疑之以为近于濡滞迂逺而无决然其使天下乐从而无黾勉不得已之意其事既发而无纷纷异同之论此则王者之意也故常以为当尧舜之时其君臣相得之心欢然乐而无间相与吁俞嗟叹唯诺于朝廷之中不啻若朋友之亲虽其有所相是非论辨以求曲直之际当亦无足怪者及至汤武征伐之际周旋反覆自述其用兵之意以明晓天下此又其势然也惟其天下既安君民之势阔逺而不同天下有所欲为而其匹夫匹妇私有异论于天下以龃龉其上之画防令之而莫肯聴当此之时刑驱而势胁之天下夫谁敢不听从而上之人优游而徐譬之使之信之而后从此非王者之心谁能处而待之而不倦欤葢盘庚之迁天下皆咨嗟而不悦盘庚为之称其先王盛徳明圣而犹五迁以至于今今不承于古恐天之防弃汝命不救汝死既又恐其不从也则又曰汝罔暨余同心我先后将降尔罪暨乃祖先父亦将告我髙后曰作大戮于朕孙葢其所以开其不悟之心而谕之以其所以当然者如此其详也若夫商君则不然以为要使汝获其利而何防乎吾之所为故无所求于众人之论而亦无以告谕天下然其事亦终于有成是以后世之论以为三代之治柔懦不决然此乃王霸之所以为异也夫三代之君惟不忍鄙其民而欺之故天下有故而其议及于百姓以观其意之所向及其不可聴也则又反覆而谕之以穷极其説而服其不然之心是以其民亲而爱之呜呼此王霸之所为不同也哉

长公有感于商君变法之骤故于商周之书所以告戒其民处反覆为论要之王道以得民为本故易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又曰巳日乃孚而鲁论亦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先王之使民原如此此篇纡徐曲折然亦稍开衰宋之门户矣

礼论

文特纡徐曲折可诵然言礼而于器之异宜何关于礼之大者

昔者商周之际何其为礼之易也其在宗庙朝廷之中笾豆簠簋牛羊酒醴之荐交于堂上而天子诸侯大夫卿士周旋揖让献酬百拜乐作于下礼行于上雍容和穆终日而不乱夫古之人何其知礼而行之不劳也当此之时天下之人惟其习惯而无疑衣服器皿冠冕佩玉皆其所常用也是以其人入于其间耳目聪明而手足无所忤其身安于礼之曲折而其心不乱以能深思礼乐之意故其亷耻退让之节睟然见于面而盎然发于其躬夫是以能使天下观其行事而忘其暴戾鄙野之气至于后世风俗变易更数千年以至于今天下之事巳大异矣然天下之人尚皆记録三代礼乐之名详其节目而习其俯仰冠古之冠服古之服而御古之器皿伛偻拳曲劳苦于宗庙朝廷之中区区而莫得其纪交错纷乱而不中节此无足怪也其所用者非其素所习也而彊使焉甚矣夫后世之好古也昔者上古之世葢尝有巢居穴处汗樽抔饮燔黍捭豚篑桴土鼔而以为是足以养生送死而无以加之者矣及其后世圣人以为不足以大利于天下是故易之以宫室新之以笾豆鼎俎之器以济天下之所不足而尽去太古之法惟其祭祀以交于鬼神乃始荐其血毛豚解而腥之体解而爓之以为是不忘本而非以为后世之礼不足用也是以退而体其犬豕牛羊实其簠簋笾豆铏羮以极今世之美未闻其牵于上古之説选愞而不决也且方今之人佩玉服黻冕而垂旒拱手而不知所为而天下之人亦且见而笑之是何所复望于其有以感发天下之心哉且又有所大不安者宗庙之祭圣人所以追求先祖之神灵庶防得而享之以安防孝子之志者也是以思其平生起居饮食之际而设其器用荐其酒食皆从其生以冀其来而安之而后世宗庙之祭皆用三代之器则是先祖终莫得而安也葢三代之时席地而食是以其器用各因其所便而为之髙下大小之制今世之礼坐于牀而食于牀上是以其器不得不有所变虽正使三代之圣人生于今而用之亦将以为便安故夫三代之视上古犹今之视三代也三代之器不可复用矣而其制礼之意尚可依仿以为法也宗庙之祭荐之以血毛重之以体荐有以存古之遗风矣而其余者可以易三代之器而用今世之所便以从鬼神之所安惟其春秋社稷释奠释菜凡所以享古之鬼神者则皆从其器葢周人之祭蜡与田祖也吹苇籥击土鼔此亦各从其所安耳嗟夫天下之礼宏阔而难言自非圣人而何以处此故夫推之而不明讲之而不详则愚实有罪焉唯其近于正而易行庶防天下之安而从之是则有取焉耳

春秋论

文甚嫋娜而见似未透

事有以拂乎吾心则吾言忿然而不平有以顺适乎吾意则吾言优柔而不怒天下之人其喜怒哀乐之情可以一言而知也喜之言岂可以为怒之言耶此天下之人皆能辨之而至于圣人其言丁宁反覆布于方册者甚多而其喜怒好恶之所在者又甚明而易知也然天下之人常患求而莫得其意之所主此其故何也天下之人以为圣人之文章非复天下之言也而求之太过是以圣人之言更为深逺而不可晓且天下何不以巳推之也将以喜夫其人而加之以怒之之言则天下且以为病狂而圣人岂有以异乎人哉不知其好恶之情而不求其言之喜怒是所谓大惑也昔者仲尼删诗于衰周之末上自商周之盛王至于幽厉失道之际而下讫于陈灵自诗人以来至于仲尼之世葢巳数百余年矣愚尝怪大雅小雅之诗当幽厉之时而称道文武成康之盛徳及其终篇又不见幽厉之暴虐此谁知其为幽厉之诗而非文武成康之诗者葢察其辞气有幽忧不乐之意是以系之幽厉而无疑也若夫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天下之是非杂然而触乎其心见恶而怒见善而喜则求其是非之际又可以求诸其言之喜怒之间矣今夫人之于事有喜而言之者有怒而言之者有怨而言之者喜而言之则其言和而无伤怒而言之则其言厉而不温怨而言之则其言深而不泄此其大凡也春秋之于仲孙湫之来曰齐仲孙来于季友之归曰季子来归此所谓喜之之言也于鲁郑之易田曰郑伯以璧假许田于晋文之召王曰天王狩于河阳此所谓怒之之言也于叔牙之杀曰公子牙卒至庆父之奔曰公子庆父如齐此所谓怨之之言也夫喜之而和怒之而厉怨之而深此三者无以加矣至于公羊谷梁之传则不然日月土地皆所以为训也夫日月之不知土地之不详何足以为喜而何足以为怒此喜怒之所不在也春秋书曰戎伐凡伯于楚丘而以为卫伐凡伯春秋书曰齐仲孙来而以为吴仲孙甚而至于变人之国此又喜怒之所不及也愚故曰春秋者亦人之言而巳而人之言亦观其辞气之所向而巳矣

中庸论上

此等文非子瞻之佳者以其是苏家説理文字故録而存之

甚矣道之难明也论其著者鄙滞而不通论其微者汗漫而不可考其始于昔之儒者求为圣人之道而无所得于是务为不可知之文庶防乎后世之以我为深知之也后之儒者见其难知而不知其空虚无有以为将有所深造乎道者而自耻其不能则从而和之曰然相欺以为髙相习以为深而圣人之道日以逺矣自子思作中庸儒者皆祖之以为性命之説嗟夫子思者岂亦斯人之徒欤葢尝试论之夫中庸者孔氏之遗书而不完者也其要有三而巳矣三者是周公孔子之所从以为圣人而其虚词蔓延是儒者之所以为文也是故去其虚词而取其三其始论诚明之所入其次论圣人之道所从始推而至于其所终极而其卒乃始内之于中庸葢以为圣人之道畧见于此矣记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夫诚者何也乐之之谓也乐之则自信故曰诚夫明者何也知之之谓也知之则达故曰明夫惟圣人知之者未至而乐之者先入先入者为主而待其余则是乐之者为主也若夫贤人乐之者未至而知之者先入先入者为主而待其余则是知之者为主也乐之者为主是故有所不知知之未尝不行知之者为主是故虽无所不知而有所不能行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知之者与乐之者是圣人贤人之辨也好之者是贤人之所由以求诚者也君子之为学慎乎其始何则其所先入者重也知之多而未能乐焉则是不如不知之愈也人之好恶莫如好色而恶臭则人之性也好善如好色恶恶如恶臭是圣人之诚也故曰自诚明谓之性孔子葢长而好学适周观礼问于老耼师襄之徒而后明于礼乐五十而后读易葢亦有晚而后知者然其所先得于圣人者是乐之而巳孔子厄于陈蔡之间问于子路子贡二子不悦而子贡又欲少贬焉是二子者非不知也其所以乐之者未至也且夫子路能死于卫而不能不愠于陈蔡是岂其知之罪耶故大弟子之所为从孔子游者非専以求闻其所未闻葢将以求乐其所有也明而不诚虽狭其所有伥伥乎不知所以安之茍不知所以安之则是可与居安而未可与居忧患也夫惟忧患之至而后诚明之辨乃可以见由此观之君子安可以不诚哉

中庸论中

君子之欲诚也莫若以明夫圣人之道自本而观之则皆出于人情不循其本而逆观之于其末则以为圣人有所勉彊力行而非人情之所乐者夫如是则虽欲诚之其道无由故曰莫若以明使吾心晓然知其当然而求其乐今夫五常之教惟礼为若彊人者何则人情莫不好逸豫而恶劳苦今吾必也使之不敢箕踞而磬折百拜以为礼人情莫不乐富贵而羞贫贱今吾必也使之不敢自尊而卑让退抑以为礼用器之为便而祭器之为贵亵衣之为便而衮冕之为贵哀欲其速巳而伸之三年乐欲其不巳而不得终日此礼之所以为彊人而观之于其末者之过也盍亦反其本而思之今吾以为磬折不如立之安也而将惟安之求则立不如坐坐不如箕踞箕踞不如偃仆偃仆而不巳则将裸袒而不顾茍为裸袒而不顾则吾无乃亦将病之夫岂独吾病之天下之匹夫匹妇莫不病之也茍为病之则是其势将必至于磬折而百拜由此言之则是磬折而百拜者生于不欲裸袒之间而巳也夫岂惟磬折百拜将天下之所谓彊人者其皆必有所从生也辨其所从生而推之至于其所终极是之谓明故记曰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能焉君子之道推其所从生而言之则其言约约则明推其逆而观之故其言费费则隐君子欲其不隐是故起于夫妇之有余而推之至于圣人之所不及举天下之至易而通之于至难使天下之安其至难者与其至易无以异也孟子曰箪食豆羮得之则生不得则死嘑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万钟则不辨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向为身死而不受今为朋友妻妾之奉而为之此之谓失其本心且万钟之不受是王公大人之所难而以行道乞人之所不屑而较其轻重是何以异于匹夫匹妇之所能行通而至于圣人之所不及故凡为此説者皆以求安其至难而务欲诚之者也天下之人莫不欲诚而不得其説故凡此者诚之説也

中庸论下

夫君子虽能乐之而不知中庸则其道必穷记曰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吾弗能巳矣君子非其信道之不笃也非其力行之不至也得其偏而忘其中不得终日安行乎通涂夫虽欲不废其可得耶记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以为过者之难欤复之中者之难欤宜若过者之难也然天下有能过而未有能中则是复之中者之难也记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刅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既不可过又不可不及如斯而已乎曰未也孟子曰执中为近执中无权犹执一也书曰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又曰防其有极归其有极而记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皇极者有所不极而防于极时中者有所不中而归于中吾见中庸之至于此而尤难也是以有小人之中庸焉有所不中而归于中是道也君子之所以为时中而小人之所以为无忌惮记曰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嗟夫道之难言也有小人焉因其近似而窃其名圣人忧思恐惧是故反覆而言之不厌何则是道也固小人之所窃以自便者也君子见危则能死勉而不死以求合于中庸见利则能辞勉而不辞以求合于中庸小人贪利而茍免而亦欲以中庸之名私自便也此孔子孟子之所为恶乡愿也一乡皆称愿人焉无所往而不为愿人同乎流俗合乎汚世曰古之人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善斯可矣以古之人为迂而以今世之所善为足以巳矣则是不亦近似于中庸耶故曰恶紫恐其乱朱也恶莠恐其乱苗也何则恶其似也信矣中庸之难言也君子之欲从事乎此无循其迹而求其味则防矣记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唐荆川曰数叚贯穿作一篇

续欧阳子朋党论

长公此论真可以补欧阳子之不足元祐绍圣之间岂其説不用耶 通篇转折处皆如游龙

欧阳子曰小人欲空人之国必进朋党之説呜呼国之将亡此其徴欤祸莫大于权之移人而君莫危于国之有党有党则必争争则小人者必胜而权之所归也君安得不危哉何以言之君子以道事君人主必敬之而疏小人唯予言而莫予违人主必狎之而亲疎者易间而亲者难暌也而君子者不得志则奉身而退乐道不仕小人者不得志则徼幸复用唯怨之报此其所以必胜也葢尝论之君子如嘉禾也封植之甚难而去之甚易小人如恶草也不种而生去之复蕃世未有小人不除而治者也然去之为最难斥其一则援之者众尽其类则众之致怨也深小者复用而肆威大者得志而窃国善人为之扫地世主为之屏息譬之防虵不死刺虎不毙其伤人则愈多矣齐田氏鲁季孙是巳齐鲁之执事莫匪田季之党也歴数君不忘其诛而卒之简公弑昭哀失国小人之党其不可除也如此而汉党锢之狱唐白马之祸忠义之士斥死无余君子之党其易尽也如此使世主知易尽者之可戒而不可除者之可惧则有瘳矣且夫君子者世无若是之多也小人者亦无若是之众也凡才智之士鋭于功名而嗜于进取者随所用耳孔子曰仁者安仁智者利仁未必皆君子也冉有从夫子则为门人之选从季氏则为聚敛之臣唐栁宗元刘禹锡使不陷叔文之党其髙才絶学亦足以为唐名臣矣昔栾怀子得罪于晋其党皆出奔乐王鲋谓范宣子曰盍反州绰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栾氏之勇也余何获焉王鲋曰子为彼栾氏乃子之勇也呜呼宣子早从王鲋之言岂独获二子之勇且安有曲沃之变哉愚以为治道去泰甚耳茍黜其首恶而贷其余使才者不失富贵不才者无以致憾将为吾用之不暇又何怨之报乎人之所以为盗者衣食不足耳农夫市人焉保其不为盗而衣食既足盗岂有不能返农夫市人也哉故善除盗者开其衣食之门使复其业善除小人者诱以富贵之道使隳其党以力取威胜者葢未尝不反为所噬昔曹参之治齐曰慎无扰狱市狱市奸人之所容也如此亦庶防于善治矣奸固不可长而亦不可不容也若奸无所容君子岂乆安之道哉牛李之党徧天下而李徳裕以一夫之力欲穷其类而致之必死此其所以不旋踵罹仇人之祸也奸臣复炽忠义益衰以力取威胜者果不可耶愚是以续欧阳子之説而为君子小人之戒

续楚语论

辨而正

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属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将荐芰屈建命去之君子曰不违而道唐栁宗元非之曰屈子以礼之末忍絶其父将死之言且礼有斋之日思其所乐思其所嗜子木去芰安得为道甚矣栁子之陋也子木楚卿之贤者也夫岂不知为人子之道事死如事生况于将死丁宁之言弃而不用人情之所忍乎是必有大不忍于此者而夺其情也夫死生之际圣人严之薨于路寝不死于妇人之手至于结冠缨啓手足之末不敢不勉其于死生之变亦重矣父子平日之言可以恩掩义至于死生至严之际岂客以私害公乎曽子有疾称君子之所贵乎道者三孟僖子卒使其子学礼于仲尼管仲病劝桓公去三竖夫数君子之言或主社稷或勤于道徳或训其子孙虽所趣不同然皆笃于大义不私其躬也如此今赫赫楚国若敖氏之贤闻于诸侯身为正卿死不在民而口腹是忧其为陋亦甚矣使子木行之国人诵之太史书之天下后世不知夫子之贤而唯陋是闻子木其忍为此乎故曰是必有大不忍者而夺其情也然礼之所谓思其所乐思其所嗜此言人子追思之道也曽晳嗜羊枣而曽子不忍食父没而不能读父之书母没而不能执母之器皆人子之情自然也岂待父母之命耶今荐芰之事若出于子则可自其父命则为陋耳岂可以饮食之故而成父莫大之陋乎曽子寝疾曽元难于易箦曽子曰君子之爱人也以徳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若以栁子之言为然是曽元为孝子而童子顾礼之末易箦于病革之中为不仁之甚也中行偃死视不可含范宜子盟而抚之曰事吴敢不如事主犹视栾怀子曰主茍终所不嗣事于齐者有如河乃瞑呜呼范宣子知事吴为忠于主而不知报齐以成夫子忧国之美其为忠则大矣古人以爱恶比之美疢药石曰石犹生我疢之美者其毒滋多由是观之栁子之爱屈到是疢之美子木之违父命为药石也哉

唐荆川曰此文逐叚关锁似讳辨体

唐宋八大家文钞卷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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