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唐宋八大家文钞卷一百五十三

明 茅坤 撰

颍滨文钞九

歴代论

宋武帝

东汉之衰曹公始践五伯之迹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志本欲尽扫羣雄而后取汉耳既灭二袁吕布刘表欲遂取江东而不克既破马超韩遂欲并举巴蜀而不果再屈于呉蜀而公亦老矣于是董昭进九锡之议幡然听之而桓文之业至此尽矣然方是时公在河朔而汉都许昌虽使主盟诸夏而不废旧君上可以为周文王下亦不失为柦文公不能忍而甘心王莽九锡之事此荀文若之所以为恨也至司马仲达父子其势盖与公异矣拥兵天子之侧固已不顺既杀王凌害诸葛诞非人臣矣又降刘禅服曹氏之所不能服非贪其土地而利其人民也志亦在九钖耳虽欲复为桓文尚可得乎宋武既诛桓氏收遗晋而封植之又克谯纵执慕容超逐卢循擒姚立四大功天下莫能抗然其志不在桓文而在九锡亦已卑矣方帝之克长安也中原震恐元魏虽姚氏之昏姻而不敢救羌氐虽闗中之唇齿而不敢争此其智力有余足以有为之时也若能因其兵势据秦陇之形胜引呉赵之饶富以经畧中夏成曹公河朔之势则王伯之功可冀顾所以用之何如耳然其兵未入秦而使傅亮南走建业发九锡之议刘穆之死南方无复可托虽已入秦而无畱秦之意举千里之地付一孺子而去赫连勃勃乘之兵将死者过半狼狈而反仅乃得脱以帝之明非不知诸将之不足以保秦而志有所在不暇它虑矣悲夫以目前之利而弃百世之功有曹公削平之业而俯从司马父子攘窃之陋此君子之所追恨也孔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涖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涖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古之为国必具此四者而后能成大功如武帝之用兵无敌于天下可以言智矣至其弃秦而归以求九锡之淫名尚可以为仁乎惟其仁智不具故其功业止于是也

宋文帝

晋献公杀其世子申生而立奚齐国人不顺其大夫里克杀奚齐卓子而纳惠公春秋皆以弑君书之矣惠公既立而杀里克以弑君之罪罪之春秋书曰晋杀其大夫里克称人以杀杀有罪也称国以杀杀无罪也里克弑君而以无罪书此春秋之微意也奚齐卓子之立以淫破义虽已为君而晋人不君也既已为君则君臣之名正故里克为弑君而国人之所不君则势必不免里克因国人之所欲废而废之因国人之所欲立而立之则里克之罪与宋华督齐崔杼异矣虽使上有明天子下有贤方伯里克之罪犹可议也惠公以弑得立而归罪于克以自悦于诸侯其义有不可矣然惠公杀克而背内外之赂国人恶之敌人怨之兵败于秦身死而子灭至其谋臣吕甥郤称冀芮皆以兵死盖背理而伤义非独人之所不予而天亦不予也宋武帝之亡也托国于徐羡之傅亮谢晦少帝失徳三人议将废之而其弟义真亦以轻动不任社稷乃先废义真而后废帝兄弟皆不得其死乃迎立文帝文帝既立三人疑惧羡之亮内秉朝政晦出据上流为自安之计自谓废狂乱以安社稷不以贼遗君父无负于国矣然文帝藩国旧人王华孔甯子王昙首皆陵上好进之人也恶羡之亮据其迳路每以弑逆之祸激怒文帝帝遂决意诛之三人既死君臣自谓不世之功也是时甯子已死华与昙首皆受不次封赏文帝在位三十年其治江左称首然元嘉三年始诛三人是歳皇子劭生劭既壮而为商臣之乱华甯子之子孙无闻于世而昙首之子僧绰以才能任事亦并死于劭于乎天之报人不逺如此不然晋惠公宋文帝祸发若合符契何哉谢晦将之荆州自疑不免以问蔡廓廓曰卿受先帝顾命任以社稷废昏立明义无不可但杀人二昆而以北面挟震主之威据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为难耳善夫蔡廓之言不学春秋而意与之合太史公有言为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义者必防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义者必蹈簒弑之诛其意皆以善为之而不知其义是以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宋之君臣诚畧通春秋则文帝必无惠公之祸徐傅谢三人必不受里克之诛悲夫

梁武帝

苏氏兄弟晩年并以释典之防自解脱故其言如此然而所本易之形而上以为释老之原则又对痴人説梦矣

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自五帝三王以形器治天下之以礼乐齐之以政刑道行于其间而民莫知也文武之后虽召公毕公之贤君子不以为知道者至春秋之际管仲晏子子产叔向之徒以仁义忠信成功于天下然其于道则已逺矣孔子出于周末收文武之遗而得尧舜之极其称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尝自谓我下学而上达者于其门人惟顔子曽子庶几以道许之一时贤者若老子之明道其所以尊之者至矣史称孔子既见老子退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网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缯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云气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老子体道而不婴于物孔子至以龙比之然卒不与共斯世也舍礼乐政刑而欲行道于世孔子固知其难哉东汉以来佛法始入中国其道与老子相出入皆易所谓形而上者而汉世士大夫不能明也魏晋以后畧知之矣好之笃者则欲施之于世疾之深者则欲絶之于世二者皆非也老佛之道与吾道同而欲絶之老佛之教与吾教异而欲行之皆失之矣秦姚兴区区一隅招延缁素译经谈妙至者凡数千人而姚氏之亡曽不旋踵梁武继之江南佛事前世所未尝见至舎身为奴郊庙之祭不荐毛血父子皆陷于侯景而国随以亡议者观秦梁之败则以佛法为不足赖矣后魏太武深信崔浩浩不信佛法劝帝斥去僧徒毁经坏寺既灭佛法而浩亦以非罪赤族唐武宗欲求长生狥道士之私夷佛灭僧不期年而以弑崩议者观魏唐之祸则以佛法为不可忤矣二者皆见其一偏耳老佛之道非一人之私説也自有天地而有是道矣古之君子以之治气养心其髙不可婴其洁不可溷天地神人皆将望而敬之圣人之所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者一用此道也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絶侯王无以为正而贵髙将恐蹷道之于物无所不在而尚可非乎虽然灭君臣废父子而以行道于世其弊必有不可胜言者诚以形器治天下导之以礼乐齐之以政刑道行于其间而民不知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泯然不见其际而天下化不亦周孔之遗意也哉

唐髙祖论

唐髙祖起太原其谋发于太宗诸子不与也及克长安诛锄羣盗天下为一其功亦出于太宗盖天心之所付予人心之所归向其在太宗者审矣至立太子髙祖以长立建成建成当之不辞于是兄弟疑间卒至大乱夫建成不足言也其咎在髙祖其后武氏之乱废中宗立睿宗以睿宗长子宪为太子矣及中宗之复睿宗父子皆以王就第韦氏之乱临淄以兵入讨睿宗践祚而唐室复安又将以长立宪宪辞曰时平先长嫡国乱先有功不如此必且有难敢以死请睿宗从之而后临淄之位定以太宗之贤而不免于争夺宗之贤不逮太宗而晏然受命则宪之让贤于人远矣吾尝论之高祖睿宗皆中主也其欲立长非专其私也以为立嫡以长古今之正义也谓之正义而不敢违胡不考之前世乎太王舍太伯仲雍而立季厯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而周以之兴诚天命之所在而吾无心焉乱何自生虽然太伯奔吴以避王季亦畏乱故耳废长而立少虽圣贤犹难之宪与宗兄弟相安终身无间言焉盖古今一人而已

唐太宗论

罪太宗以不知道三字确论

唐太宗之贤自西汉以来一人而已任贤使能将相莫非其人恭俭节用天下几至刑措自三代以下未见其比也然传子至孙遭武氏之乱子孙为戮不絶如线后世推原其故而不得以吾观之惜夫其未闻大道也哉昔楚昭王有疾卜之曰河为祟大夫请祭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汉淮漳楚之望也祸福之至不是过也不谷虽不德河非所获罪也遂弗祭及将死有云如众赤乌夹日以飞三日王使问周史史曰其当王身乎若禜之可移于令尹司马王曰除心腹之疾而寘诸股肱何益不谷不有大过天其天诸有罪受罚又焉移之亦弗禜孔子闻之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国也宜哉吾观太宗所为其不知道者众矣其能免乎贞观之间天下既平征伐四夷灭突厥夷髙昌残吐谷浑兵出四克务胜而不知止最后亲征髙丽大臣力争不从仅而克之其贤于隋氏者幸一胜耳而帝安为之原其意亦欲夸当世髙后世耳太子承干既立十余年复宠魏王泰使兄弟相倾承干既废晋王嫡子也欲立泰而使异日传位晋王疑不能决至引佩刀自制大臣救之而止父子之间以爱故轻予夺至于如此帝尝得秘防言唐后必中微有女武代王以问李淳风欲求而杀之淳风曰其兆既已成在宫中矣天之所命不可去也徒使疑似之戮淫及无辜且自今以往四十年其人已老老则仁虽受终易姓必不能絶李氏若杀之复生壮者多杀而逞则子孙无遗类矣帝用其言而止然犹以疑似杀李君羡夫天命之不可易惟修徳或能已之而帝欲以杀人弭之难哉帝之老也将择大臣以辅少主李勣起于布衣忠力劲果有节侠之气尝事李密及单雄信宻败不忍以其地求利宻死不废旧君之礼雄信将戮以股肉啗之使与俱死帝以是为可用疾革谓髙宗尔于勣无恩今以事出之我死即授以仆射髙宗从之及废皇后立武昭仪召勣与长孙无忌褚遂良计之勣称疾不至帝曰皇后无子罪莫大于绝嗣将废之遂良等不可他日勣见帝曰将立昭仪而顾命大臣皆以为不可今止矣勣曰此陛下家事不须问外人由此废立之议遂定勣匹夫之侠也以死徇人不以为难至于礼义之重社稷所由安危勣不知也而帝以为可以属防孤寄天下过矣且使勣信贤托国于父竭忠力以报其子可矣何至父逐之子复之而后可哉挟数以待臣下于义既已薄矣凡此皆不知道之过也茍不知道则凡所施于世必有逆天理失人心而不自知者故楚昭王惟知大道虽失国而必复太宗惟不知道虽天下既安且治而几至于絶灭孔子之所以观国者如此

唐荆川曰篇中整段抄故事而断语全少盖论之一体也

宗宪宗论

的确明切

唐宗宪宗皆中兴之主也宗继中睿之乱政紊于内而外无藩镇分裂之患约已任贤而贞观之治可复也宪宗承代徳之弊政偾于朝而畿甸之外皆为叛国将以求治则其势尤难虽然二君皆善其始而不善其终所以失之者一道也齐桓公用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为五伯首及管仲死用竪刁易牙身死不得塟五公子争立伯业随毁盖中人可以上下此三君者皆中主耳方其起于忧患厄困之中知贤人之可任以排难则勉强而从之然非其所安也及其祸难既平国家无事则其心之所安者佚乐所悦者谀佞也故祸发皆不旋踵若合符节昔太宗既平天下始任房龄杜如晦魏徴终用长孙无忌岑文本褚遂良帝亦恭俭节用去冗官节浮费内无宫掖侈靡之奉旁无近幸赐子之失贞观之治斯已过半矣侍书御史权万纪尝言宣饶部中凿山冶银岁可取数百万緍以佐国用帝怒骂曰吾所用忠言嘉谟有益于民者耳汝为御史不能进贤退不肖而訹吾以利岂谓我汉桓灵耶斥去不用于是士莫敢以利言者故房杜诸人得效其忠力以致贞观之盛及宗初用姚崇宋璟卢怀慎苏颋后用张説源乾曜张九龄宪宗初用杜黄裳李吉甫裴垍裴度李绛后用韦贯之崔羣虽未足以方驾房杜然皆一时名臣也故开元元和之初其治庶几于贞观然宗方用宋璟而宇文融以括田幸遽至宰相后虽以公议罢去而思之不巳谓宰相曰公等暴融恶朕巳罪之矣然国用不足将奈何裴光庭等不能荅融既死而言利者争进韦坚杨慎矜王鉷日以益甚至杨国忠而聚敛极矣故天宝之乱海内分裂不可复合宪宗方平淮蔡裴度未及还朝而程异皇甫镈皆以利进度三上书极论不可帝以天下畧平亦欲崇台池宫观以自娯乐异鏄揣知其意数贡羡财以顺所欲故度卒逐去而异鏄皆相不三年而祸发于宦官葢宗在位岁久聚敛之害遍于天下故天下遂分宪宗之世其害未究故祸止于其身然方镇之强宦官之横遂与唐相终始可不哀哉呜呼太宗之恭俭所忍无几耳而福至于不可胜尽宪之淫佚所获无几耳而祸至于不可胜言而世主终莫之悟覆车相寻不絶于世盖未之思欤

五伯论

五伯优劣亦见于此矣兵戒亦云无为戎首故易曰圣人不得已而毒天下也

五伯桓文为盛然观其用兵皆出于不得已桓公帅诸侯以伐楚次于陉而不进以待楚人之变楚使屈完如师桓公陈诸侯之师与之乘而观之屈完见齐之盛惧而求盟诸侯之师成列而未试也桓公退舍召陵与之盟而去之夫岂不能一战哉知战之不必胜而战胜之利不过服楚全师之功大于克敌故以不战服楚而不吝也晋文公以诸侯遇楚于城濮楚人请战文公思楚人之惠退而避之三舍军吏皆諌咎犯曰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曲在彼矣师退而楚不止遂以破楚而杀子玉使文公退而子玉止则文公之服楚亦与齐桓等无战胜之功矣故桓文之兵非不得已不战此其所以全师保国无敌于诸侯者也至宋襄公国小徳薄而求诸侯凌虐邾鄫之君争郑以怒楚兵败身死之不暇虽窃伯者之名而实非也其后秦穆公东平晋乱西伐诸戎楚庄王克陈入郑得而不取皆有伯者之风矣然穆公听祀子之计违蹇叔而用孟明千里袭郑覆师于殽虽悔过自誓列于周书而不能东征诸夏以终成伯业庄王使申舟聘齐命无假道于宋舟知必死而王不听宋人杀之王闻其死投袂而起以兵伐宋围之九月与之盟而去之虽号能服宋然君子以为此不假道之师也齐灵公楚灵王之所为王亦为之而尚何以为伯乎呜呼此二君者皆贤君也兵一不义而几至于狼狈不能与桓文齿而况其下者哉

隗嚣论

论亦有据

智者为国知所去就大义既定虽有得失不为害也隗嚣初据陇坻谦恭下土豪杰归之刑政修举兵甲富盛一时窃据之中有贤将之风矣然圣公乘王莽之败拥众入闗君臣贪暴不改盗贼之旧败亡之势匹夫匹妇皆知之矣而嚣举大众束手称臣违方望之言防诸父于死地仅以身免及光武自河北入洛政修民附贤士满朝羣盗十去六七而嚣惩既往之祸方拥兵自固为六国之计谋臣去之义士笑之而嚣与王元王捷一二人以死守之始从圣公而不疑终背光武而不悔去就之计无一得者至于杀身亡国盖不足怪也刘表专制荆州土广民众势重于天下曹公与袁绍相拒于官渡二人皆求助于表表方晏然自守一无所与韩嵩説表曰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将军果欲有为起乘其弊可也如其不然则将择所宜从岂可拥甲十万坐观成败求援而不能救见贤而不肯归此两怨必集于将军恐不得中立矣表犹豫不能用卒为曹公所并隗嚣刘表雍容风议皆得长者之誉然其败也皆以去就不明失之不如张鲁之庸败亡之余知所归往犹能保其后嗣兵法有之知彼知已百战不殆知彼而不知已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已每战辄殆夫惟知彼知已而后知所去就哉

符坚论

有深识而行文处非苏氏本防

符坚王猛君臣相得以成霸功虽齐桓管仲不能过也猛之将死也坚问以后事猛曰晋虽僻处呉越然正朔相承亲仁善邻国之宝也臣没之后愿勿以晋为图鲜卑羌氐我之仇讐终为人患宜渐除之以宁社稷言终而死坚不能用卒大举伐晋败于淝上归未及国而慕容垂叛之既反国而姚苌叛之地分身死终弊于二人之手故后世皆多猛之贤而咎坚之不明吾尝论之坚虽有霸者之畧而怀无厌之心以天下不一为深耻虽灭燕定蜀并秦凉下西域而其贪未已兵革歳克而不知惧也晋虽微弱谢安桓冲为之将相君臣相安民未忘晋而欲以力取之稽之天道论之人情虽内无垂苌之衅而坚之败必不免矣然坚以夷狄之余而有帝王之度其灭慕容姚也收二姓之子弟録其才能而官使之布满中外凡其旧臣无不疑者若以世俗言之则以渐除之如猛之计得矣若以帝王之事言之则坚之意未必过也大雅之称文王曰殷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厥作裸将常服黼哻文王用人其广如此而坚何尤焉徳虽不若文王而窃慕焉顾其所以处之如何耳文武既没周公成王之际殷之遗孽犹与管蔡间周之隙曰予复反鄙我周邦故周公克殷改封微子于宋而迁其顽民于洛邑保厘东郊作多士而抚宁之所以虑其变者至矣至若君陈毕公皆迭居成周而董帅之故康王之命毕公曰毖殷顽民迁于洛邑宻迩王室式化厥训既歴三纪世变风移四方无虞予一人以宁然犹曰邦之安危惟兹殷士由此观之文王之用殷人岂茍然而已哉今坚畜养豺虎于其腹心而贪心负胜不顾其后宜其毙于垂苌也哉使坚信猛之防南结邻好戢兵保境与民休息虽有垂苌百人安能动之文王虽未可觊然亦非王猛之所及矣

唐宋八大家文钞卷一百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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