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都官集卷二      宋 陈舜俞 撰策

厚生一

奈之何生民之穷乎千夫之乡耕人之田者九百夫犁牛稼器无所不赁於人匹夫匹妇男女耦耕力不百亩以乐岁之收五之田者取其二牛者取其一稼器者取其一而仅食其一不幸中岁则偿且不赡矣明年耕则称息加焉後虽有丰获取之无所赢而食矣率五年之耕必有一年之凶彼乐岁丰年犹不免盻盻若衣食之不足凶年求免于寒饥难矣为民上者取寒饥之民而教之礼义亷耻是犹起痿者而责之走坐盲者而责之视不可得也古者人以里居田以井授虽有旷土号狐狸而植荆棘授人不过百亩先王尚然者知国有兼并之家则里有冻馁之民里有冻馁之民则涂有攘夺之暴善为政者必使强者不得而有余弱者不至於不足王道之始也秦逮其祸汉人不能救乃务躬耕籍田以粟为赏罚所以感厉天下之道是画饼而饷饥饮水而望醉无益也然当时犹能免人田租不锢山泽公私之积不为甚廹末年师傅张禹占田四百顷富家是以谓之甚鄙以古较今田之无制未有若今为可哀痛也今公卿大臣之占田或千顷而不知止夫大臣法而小臣亷古之道也故天下士大夫皇皇其田惟恐力不赡富家大姓孰从而制之哉今在上者独怪其民争夺之不息孝弟之不笃田无不耕而耕者长饥妇无不蚕而蚕者长寒一岁不穰流离满道独不知天下之民耕而自为者十无一二为人而耕者不可得而食也今夫圣贤有为必先限名田议者犹谓百年之敝夺之必怨隐冒移徙抵欺生奸恩未徧民怨必兆乱矣臣谓不然今公卿大臣占田为甚矣夫欲有为必先降手诏裁其中制使公卿大夫咸以余田归于县官而畀民之无可耕者或使自均之宗族之贫者夫公卿大夫者固以有道德忠义以信于上之人也乐与天子致天下于富足亷逊之人也鼎养世禄不待田而衣且食之人也夫安得以区区之土致怨於上哉然则公卿大夫修法於朝则天下之民必相与告语曰朝廷将使吾属不得连阡陌乎何公卿大夫有是举耶当是时朝廷发以德音晓以王制期其年凶损有余补不足臣谓可无罚一人使天下皆为有田之人因而教之勉之以厚其生王道成矣

厚生二

若曰今天下田无不耕而耕者未尝不贫土无不毛狐狸无所处而官不加赋何也曰名田之弊既巳道于前矣夫名田不节而望民有余力犹夺其饷而问其饱拨其本而待其华不可得也若曰限田足乎曰未也农不勤则谷不富本不厚则用不节百亩之家虽有丰年美衣鲜食不幸谷一不登无余粟以食无余布以衣至有鬻妻子而偿称债况求其为土着之恋耶是以圣王之於民也未尝一日而无教故语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诗曰昼尔于茅宵尔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言民之纎悉无不教也古者乡大夫乡先生旦夕坐于里门而语之如此其至焉今夫官有劝农之名而无其实由朝廷尚名而不责实近民者以能严赋役给饷馈为材非所以厚生也今夫圣贤有为使流转佣赁之人还于土着家有百亩之田为始然後在郡设劝农之官乡为三老使岁时行教田里周知耕者之勤怠举力田而奨之以布帛牛酒怠惰者异其衣服以耻之制为加赋以罚之又教之以节用厚生凡曰巫觋之欺罔释老之丐乞禁不使入于田里夫然後男有余粟女有余布养生送死而无憾礼义之化乃可举也今夫人患土无不毛而官不加赋前此者黠姓大家质剂为奸占田絫百赋无一二贫者以苦瘠之亩荷数倍之输岁既不给卒以贸易假名称报逃徙故天下逃徙之田不称其赋者多矣吏既数易簿领缘絶虽有智者不可考也使今限而均之且有劝农三老周知之岂惟斯民安且富哉抑亦田赋相与日加辟矣

厚生三

古之吏惟恐民不安且富今之吏安则嫉之富则仇之人之性古今岂异哉制使之然也古之君子以政爱民今之君子以政强民爱民者以养民为贤强民者能害民为贤古者入人之国田畴良而薿薿兮桑柘猗而闲闲兮室庐改而栉栉兮市?昌而融融兮其民安且易易兮其国令前後舒且肫肫兮君子曰政也不有养民之道乎今则不然有语其国曰农者力耕以事其税蚕者疾织以奉其赋里无改室畏其加役市无聚货畏其加筭其民愿愿以服其使令前後促数而免罪君子曰政也不有害民之道乎呜呼今之所善古之所谓贼夫人者也今之所以获与于君子者古之所弃也然尝求其源矣古者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使之者皆为其佚之道也天之财地之利民食其百君食其一取之者犹为不得已之道也故上之於民也惠下之奉上也易恩久而愈浸附久而益坚天下国家尝数百年而安宁者由其民弗叛也今用民之力无休年有司百执事之使令城郭沟洫之缮完宫庙游观之兴作关征赋率之定筭县官布帛百物之供给庸挽一皆用民天之产地之生若挈其手而使之取若掩其口而命之食吏以能用其民为材不能用其民为不材能敛其财为智不能敛其财为不智千金之产一役而瓦散者有之百金之子一役而忧死者有之吏之目是民者曰非我也法也法之狃是民者曰非义也时然也吁生民不见恩泽之浸如此安得久而不叛乎今夫圣贤有为必先取天下之甚大力役而去之且使斯民安于田里以膏以沐前此焉非不可也是不为也今天子一日坐法宫涣大号於郡县曰吾民之有如是而役之者悉复之舟车之馈军国之急一切责於公敢有故用者论如律其谁御哉夫如是吏知上之所以养民也甚鋭人人行已如上之鋭虽有强忍亦末由也矣息民之急无尚於此

厚生四

今夫取民之财可谓悉矣一夫之耕获者在田而敛者在门匹妇之蚕织者在机而征者在屋天之所生地之所产苟可以衣且食者皆为犯法禁何民之不穷也古之君子为天下国家也下其政必有以大结夫民者是使其民讴歌鼔舞戴上之赐如孺子之慕父母故衰微之世虽有祸乱之人犹不能呼吾民溃且叛者是无他孺子而舍其父母安往哉故夏后五十而贡商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皆衣之食之之道也下至汉犹能弛山泽赋苑囿免其田租或三十而税一後世语养民者必稽焉呜呼以古视今天下之敛甚可惴也秦之民屯戍力役三十倍於古田租口赋盐铁之利二十倍于古足以亡秦矣今者田租力役口赋盐铁之利视古如何哉唐之民括商户僦赁税人间架筭除陌足以乱唐矣今者暴征之下几希不籍室庐封其柜窖而取之关市之税孰不计其除陌而筭之哉然而天下晏然无事以朝廷革五代之祸乱前此者尝有以大结其心今此者天子仁孝不杀不辜天亦有以扶持而全安之虽然民巳无聊矣不可不知也困之不巳则怨集怨而不巳则恩不胜前代之患常必由之可不念哉故夫圣贤有为必先利其用利用则丰财丰财则赋可轻禁可弛矣今天下之赋五曰公田曰民田曰城邑曰杂变曰丁口天下之禁三曰盐曰茗曰酒生民之衣食举此八者穷矣又朝廷就为科变之法一合之粟转为釡一缕之布直为尺有司重之以支移法取其一吏取其二因缘为奸不可胜纪此民心所以益无聊也使利用之道大行国有余蓄则可以闲发明诏免民年税除其科变使生民余一粟食得一帛衣知出上之赐岂不讴歌鼔舞如孺子之慕父母哉冻馁之时第有甚者耳

厚生五

若曰关市何如曰征商不征民者周道也周制有司关市征?之人敛其布入于泉府然则周之爱民可谓备矣夫生财之道食之者寡生之者衆然後谷不可胜食先王视其民之乐流徙而恶劳辱求其敦本抑末之道故关则讥市则征征之所以劝农也先王征之犹患谷不胜贾如弗征则南亩之民莫不相携而去矣先王之征有旨哉今关市之征戾于古矣鱼薪蜃蛤匹夫匹妇之利皆征之富商大贾水有方舟陆有结驷千里闲行不由有司者多矣此所谓征民不征商也商可征也有司不求通流之术以来之徒穷力命筭驱使抵冒闲道以走其利匹夫匹妇可养也有司捃剥之不间毫髪诗曰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盖谓是乎今夫圣贤有为必一新甲令畧细名而存大目有若山海之饶鳏寡孤独取而利之者悉号令四达使有司不得欺罔掇取其利虽然霡霂之润及于草木岂不各遂其生乎苟患不足亦在节之而已呜呼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敦化一

甚矣民之无教也子不知其为子者有矣弟不知其为弟者有矣臣不知其为臣者有矣朋友相为欺愚者有矣市井日以矫夺者有矣此五者非性也人生而莫不知爱其父长而莫不知敬其兄仕而莫不愿忠于君游而莫不愿信於朋友相生养而莫不愿自足於衣食然而泯然失其本心者由烁于习俗陶于无教驱于不足久而莫之反也古之人提孩则保姆教之幼而乡大夫乡先生教之长而乐正大司徒又教之其自孩提至於老且死其耳闻皆孝弟忠信仁义之说也其目见皆孝弟忠信仁义之习也先王以六者必待衣食足力有余然後弗之叛故制为庐井以居之其税十而取一又有山泽以利之通商旅以济之家有余财人有余蓄水旱又从而赈之灾患又从而恤之当是时也一不悦於父母不得于兄长不获於君上不交于朋友不善于乡人入於一国一国恶之入於一乡一乡弃之奚必待刑戮而後狃於教使耶故曰成康不式四十余年盖天下常无一人之狱矣呜呼盛哉今之人自孩提至於老死者上不为教朂之语以告之其生而知尽养其父母尽力於其兄晔然出于乡人上且不为礼以异之浮屠老子既从而招之不惟上之人无有禁之者又为之兴其能为浮屠老子之说去父母兄弟之道命之食其食服其衣又从而文色之位号之命父母兄弟以拜之命郡邑长官以复之是欲人不复为孝悌忠信之道耳其余未及自弃于畎亩市井乐父母兄弟而归者上必有道以苦之蚕则赋其帛耕则征其租才有以安居则强之以力役仅足以相生养则必从而调发之乐岁丰年盻盻焉固未尝自裕凶年宜不免於流亡也呜呼孝弟忠信之行亦几乎息矣昔之君子之导民也虽不为近古犹恐民之皆弃於孝弟忠信也故闭合思过者有之上书自劾者有之不曰三纲五常教之重乎今也三纲不举五常不修民相与终身而去之或傲狠残忍有枭乱之道焉语曰虽有粟吾得而食诸盖谓是也可不戒哉今夫圣贤有为必立学官择贤师而使人生而幼有所受教乡取道德行谊之人为三老使主风化岁考孝弟优异之人以爵之其次月与之粟岁与之帛以奨厉之刺史县令四时为乡饮养老之礼以明之制为浮屠老子之力役夺其衣服之文位号之贵反其家使必拜其父母然後人人知在天地之间未出乎中国不得忘人伦絶孝弟庶乎其可也

敦化二

善为天下者不患乎无政患所以化不患民不从求为可从也导民之路莫美于德义俗莫美于使君子知道小人不犯非礼上无德义之化而求天下之俗美犹挠其源而酾其波植曲表而望端景不可得也上好械数则民知械数可欺而诈出於器外上好刑名则民知刑名可逃而奸生於法之所不能及故械数刑名者非治民之道是率天下相与为伪也古者君子治小人小人受命于君子由上好德义以陶民君子者德义之府也後世君子小人交相治由上好刑名械数以范民刑名械数者天下之公君子小人之所得而共也人各有所能以君子为稼穑则不若农夫以君子为斤斧则不若匠氏以君子审音声则不若蒙瞽以君子为械数刑名则不若小人能者制人不能者制於人呜呼化莫甚恶於使小人而制君子也夫为法之敝始于敝小人而终於敝君子敝之始也小人无所措其手足敝之终也君子不能容乎一身噫君子者国之基也为国而无其基国其存乎诗曰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後逢此百凶言世乱则法密而君子不乐其生也君子小人之分犹冠冕之於屦絇几杖之於牀笫也以屦絇而加冠冕以几杖而藉牀第倒置莫甚矣易曰城复于隍此之谓也今刑名械数之立日不巳罟获陷穽满于天下使民日相矛盾愚者日闇巧者日晦君子小人相与日入于穿窬之盗吁可嗟也今有悼天下之治者不明本末之异而患持循之未备又从而制之是绳繁而缚愈急弦危而柱益促未见手足之便琴瑟之和也奈之何将痹且絶矣秦之民也叛汉之民也附秦之法也如秋霜汉之法也网漏吞舟之鱼理势可知也今夫圣贤有为必解其娆示之以德义使智者无所逞贤者有以自裕天下为和平之俗而後王道可致也

敦化三

人若奔走而赴之者亦不以上有召号之道乎天下无事岩穴草茅之人相呼而起曰盍来仕乎虽然承平日久则愿仕之人衆上固有以召号之则仕皆後义而先利轻进而重退呜呼今则甚矣大臣日进於朝朝取其一暮冀其二以千牟万尝若不足由上之所以召号之者富而无忧贵而无责其进也荣其退也幸小人日进于官躁于为上不安于为下蔽于贵人不明其卑已由上之召号之者举则得进不举则不得进不肖者幸得於人智者恐其害已也士三岁一进於有司相摩以肩相踏以踵以百争一不克自养由上所以召号之者择之不考其行爵禄之不问其素或遽富贵之不待其有功也风讹俗靡势侔则争力敌则夺怡於巧进耻於拙退可谓甚矣丘园无洁白之辉岩谷不闻玲珑之音苟有之乡人指之为愚朝廷不谓之高奈何欲其不奔走而来哉夫其舍约者其取大有所不为然後可以有为诗曰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言贤人君子必有优游高远不为世俗之事者也今夫圣贤有为必使朝廷之上辞贵不辞贱表宁之内先事而後禄天下之士以进为退曰何修而至是邪曰天子以廉耻总核大臣使富而知止贵而忧不任其责故曰立法必始贵者六曹以节义访羣吏静守者有殊荐特起不沈於下僚若所谓间诏侍从大臣荐一人风节术学而屈於下位者在先择其所受诏不必以品秩为率也郡国诸侯以孝亷縻多士使絶俗有时而进清风知其所激若所谓岁贡一人道德孝弟不屈仕进者朝廷姑寘之位而稍养以禄以观其用借曰不贤方之吏而登仕赋而入官未为多也是使人人知自贵节义亷耻以待上之求且养然後风俗烂然可观耳

敦化四

国家之患莫甚於上下交征利人皆有好利之心不矫夺豪并之不厌犹水之不可无堤防木之不可无櫽括也示之以亷耻则民知好恶先之以辞逊而民知止守之以俭约而民有节着之以法制则民不犯此四者堤防櫽括之谓也古者天子曰天下者家也百姓者子也积之乎其彼者犹藏之在乎此也凡天之所生地之所养者莫不与共之故材木养而不爱鱼盐弛而不禁公卿大夫曰天之生材也未有得兼者吾既禄食矣岂可为负贩小人之事耶岂可为农夫红女之利耶故服丝之家无织帛之妾受粟之室无望岁之子弟庶民曰天子予君公卿大夫予上田畴予耕山泽予取彼不耕不取者非势不予赡也彼分与上之道然也彼所以自奉养者固有节也上之爱予亦至矣予宁以贱而复自求赢乎故斧无求操泽无数罟当是时也君君臣臣工工民民农农士士而争者息由亷耻素着辞让素行俭约素具法禁素明古之有为之者三代是也夫天子步公卿大夫骛庶人走故曰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己所欲而禁民不得为者非人情也故天子障山泽则诸侯封府库诸侯封府库则大夫连阡陌大夫连阡陌则庶人为盗攘夫有是数者亷耻辞让先亡矣俭约法禁先乱矣为天下将刑而求其止其可得乎夫亷耻辞让之化行止足俭约之风着在上者虽诏人为争夺为兼并而人畏道义而无为者故朝廷有辞禄之臣田野有逊畔之民今夫山泽土田毫毛之饶有司锢而征之其民虽曰抵冒穷困而不知有怨者是其久而不知所以锢之者本其利也然而公卿大夫相诲以侈相夺以利其在朝廷辞贫而不辞富其在郡邑不知自异于小人之为其所以生财取赢之道惟恐不逮奈何民之不兼并而能各安其分与哉奈何民之不夺争而知自贵于廉逊哉天子之公卿大夫则可为在天子之民则不得为又非公恕之道也今夫圣贤有为亷耻之义必自公卿大臣始其要曰不为聚敛以教民不贪不连阡陌以教民不夺朝廷之上辞贵而不辞贱以教民不争受事不受禄以教民尽力厚於退而薄於进以教天下知止一人好让一国兴让一人好仁一国兴仁莫之能御也曰前此者公卿大臣之进未尝无让而民不化曰民从其所行不从其所言是以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今夫不得其进则争既得其进而让且谓争之者信乎让之者信乎既曰不信民不从宜矣

敦化五

先王教民为敦俭节用之道何耶王爱金玉而不器乎山泽出之矣王爱绮纨而不服乎女工作之矣王爱牛羊而不食乎刍豢畜之矣然则奚为而必节之耶苟为不节不夺不厌故王非斋不玉食公卿大夫非祭服不絺绣庶人无故不食珍其防曲其法明其美有素非若今诏民极其琱镂文章非若今导民入于奇技淫巧也今夫涂金刻玉始於六宫出于京师流于天下不曰诏乎仆赁衣丝罽卒夫服玑组长裾高帻自天子至徒胥一其制不曰诏乎土木被文绣佛老宫阁侈于王居不曰导乎古者八口之家日食斗粟庖有余畜岁衣束帛箧有余布今也琱镂不足於器绮纨不足于体肥甘不足於口声乐不足於耳便嬖不足於左右前後奈何无争夺嗜欲之心乎今夫庶民必取法于公卿大夫所谓公卿大夫则何如谓盘盂不足於用欤黄金为华白玉为质谓罗绮不足于轻煖欤明珠为璫翡翠为珥谓牛羊不足於味欤陆海羞其珍屠丁易牙为之调谓五音不足于乐欤羣童而歌列肆以舞谓便嬖不足于使令欤南举吴越之姝北置燕赵之色今夫诸夏必取法于京师所谓京师则何如百奇之渊衆伪之府异服奇器朝新于宫庭暮仿於市井不几月而满天下卒归业雕几【案卒归二字当有脱误】鬻组绣赢利于市者皆市之所谓诏之导之於天下亦可谓至矣诗曰匪面命之言提其耳此之谓也昔孔子欲为司寇沈犹氏且不敢朝饮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溃氏越疆而徙杨绾相唐御史彻其台观京兆之驺不留邠州行营为之损乐夫上有清净俭约之道以示之民奚为侈哉今夫圣贤有为斵其文反其朴必始于宫庭公卿大夫服不五色器不瓦木皆委而燔诸四达歌童教之田舞女便嬖教之蚕天下奚其不化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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