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云:

不知为什么我这几天的心紊乱极了,我独自坐在书案前的摇椅上,怔怔看着云天出神,只觉得到处都是不能忍受的不和谐,我真愤恨极了,我要毁灭一切!——然而你知道我是太脆弱了,哪里有力量来作这非常的勾当呢。

本来我就觉得,求人的谅解容易,现在更觉得了。唉,异云,我为了你的清楚我,曾使我感激得流泪,但同时我又觉得我太认真了,爽性世界上半个清楚我的人也没有,不是更干脆吗?现在呵,你是看见我狼狈的心了!然而那可怕的阴影又不止息的在我面前荡漾,我真不知道怎样才好,唉,太可怜了哟!

异云,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在我的眼前时时现露着那个可怕的阴影。它是象利剑似的时时刺得我的心流血——血滴是渐渐的展开来,好象一条河,可怜的我就沐浴于这鲜红的血水中。当我如疯狂似的投向那温软的梦中时,为了这血水的腥气又把我惊醒了。这时我看见我的灵魂踯躅于荒郊,那神气太狼狈了!因此连刹那时的沉醉都不可得!唉,天给我的宿命是如此的残刻,呵,异云,你将何以慰我呢?

你说你每次见了我的时候,都觉得我好象在生病。真的,你的眼光实在够锐利了,因为我太柔弱,我负担不起心浪的掀腾,我受不住情感的重压,最后我是掩饰不住我的病容。

从前我也曾经感到生之彷徨,然而程度没有现在的深,现在呵,太糟了,我简直没有法子说出我心里情调之复杂。

你给我写信了吗?每次写信都是这种悲调,我也觉得无谓,无奈根性如此,也没有办法呢。云,原谅我吧。

冷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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