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疹门

救偏琐言 【 明?费启泰】

痘有首尾疏达诀

此言毒火表里俱盛,令得宣畅,非外感内伤也。

痘有首尾宜疏达,不可专以痘初发。初发之时固多宜,浆期敛后尤当察。若使表里俱实甚,期在行浆正涌盛。疏表达里不能权,变证百出趋愈远。安望成浆毒化脓,壅遏毒火成内攻。浆期已得此中窍,期在收痂又当晓。谩道回浆宜敛阴,宜疏反敛终不清。致毒留连难跳脱,红晕依然痂燥黑。轻则缠扰重则毙,多因悞敛少清彻。谩道浆后证无实,犹宜松达反令塞。毒痂抓肉不能落,余毒般般无休歇。轻发痈疔重必闷,误将恶毒为虚论。首尾疏达痘如何,恶毒为殃何用多。片云能使日光晦,前后工夫须合符。有一不侔知未靖,余氛未殄得非荼。证一炮热尚如曩,余象和平那算康。痛苦神情仍未释,痘虽许可怎无伤?浆信肥浓形足羡,色犹焮赤可云祥。形色神情俱似可,一恶当头未肯降。一恶深藏根未拔,能亏九仞至沦亡。只此类推余可概,可拘末路不通方。更有一痘最为奇,痘出稀疏绽且肥。起胀成浆犹似顺,顺中倏尔变崎蹊。逆嫌一点非虚话,结局雄疔要害踞。有痘稠密颇多虞,前局多虞后转移。从此递看浑似顺,顺中恒有伏干戈。前途弃甲从旁刺,结局疔痍遍体罹。早觉尚能谋治策,昧即攻心殒刻期。恶毒难靖犹难测,疏达工夫可忽微?

痘有不宜疏达诀

痘有始终忌疏达,不第行浆收靥时。证犯气虚难振作,发始须当预护持。痘赖气领方能透,虚更疏兮有何窦。毛窍况以气为卫,卫已疏泄何堪再?纵有客感谓伤气,非若表实伤风例。疏邪还宜兼实表,竟尔疏邪焉得起?气能充塞令毒畅,气虚里实犹希旺。借令通达混同施,里若亏兮损何地?即有停滞谓伤脾,非若脾强伤食例。消食毋使脾受亏,脾气虚亏痘必危。莫谓放标功有待,始之不谨终何赖?

放点证治准

痘未见点,豫卜其为吉为凶,惟于神情证象而求之,脉理而参之,然非极美极恶者未易镜其将来也。放点则有形可察,有色可详,顺逆险三途,昭然而覩矣。盖形成于气,色根乎血,气正则拘领其毒。毒有所拘,痘虽密而得定其位,不糊模,不细碎,颗粒分明,而脚必周净;毒有所领,毒易达于外,痘虽密,顶绽突而囊苍老,此气得其正而形其无间也。血正则荣载其毒,毒有所载,痘虽密而能安其位,根有盘助,囊厚其藏而饶涵泳;毒受其荣,痘不燥濇,形虽密,淡而不白,红而不娇,此血得其正而色其无咎也。反此则气血反受毒制。可知有表里俱虚而出不快者,有表里俱实而毒壅滞者,有气血虚馁皮薄而色白者,有毒火炽盛形恶而色恶者,千形万态,总由此出,详别证治于后。

放点于热三日后,身凉神爽,颗粒松朗,淡红苍老,其余可知为顺,不必服药。

放点,热不一日,烈热干炮,带火而出,不论稀密,色一紫艳或焮红,其他可知。此枭毒烈火,及早图之,不致日后内溃。急以攻毒清火,带清肌透发,不可以初见而翫忽也。

放点,有身不见热,神情困倦,偶因四旁痘气相感而出见痘,色淡皮薄,此腠理不密,肌肉不固,不能约束而然也,不宜疏散,防日后有痒塌之患,以调中汤主之。

放点,有先因吐泻困倦,头温足冷,适感时行而出,色淡囊薄而淹滞不起者,此气虚不振,不能透发,宜以升发中即兼治本,免日后有倒陷之患。

放点,有热如火炽,紫艳焮红,神情躁乱,累日不松而不起者,急宜攻毒凉血,清火疏肌以透之。

放点,有仅数粒,色不甚红,亦有甚白,身体温和,神情清爽,不谙者目之为顺,不知其囊窠累日不见粗壮,痘色不见光肥,浮沉其间,名为等伴痘。先见数点者报痘也,四五日后,身必忽然大热,神即昏愦,大队枭毒,一时涌出,其痘稠密紫黯,大都不起明者,即与挑破,吮松其毒,以药胭脂贴之,内服猪尾膏、通天散,活血疏透。来势猖狂,法必荡涤,庶可救。

放点,有毒火雄烈,气血不能约束,一齐涌出,火热如焚,急宜攻毒凉血清火。

放点,热犹火灼,干燥如烟,神情躁乱,不论稀稠,急宜攻毒凉血,清肌散火。缓则母内攻,恐无及矣。

放点,痘色干滞矾红,身宜壮热而反凉者,以毒火遏郁于内,非真凉也。急宜散火疏肌,活血透发,俟火透而后清凉,不宜遽与清火。

放点,痘甚稀疏,却间蚤斑,或间紫黯,有若紫背浮萍,或犯贯珠堆簇,神情愁闷,及诸股痛楚之类,多因恶毒盘据于内,表里故不相符,不可因其稀而致忽也,即当攻其伏毒,松肌活血。

放点,有唇烈焮肿甚,有焦黑如煤,或口中秽气不堪,或舌起芒刺,此毒火犯胃,急宜重以清火凉血解毒,重必攻之。

放点,皮毛刺痛,衣衾苦动,此毒壅于肺,急宜重以攻毒,松肌透发。失治,至行浆时,脓根不起,必至燥痒而毙。

放点,筋抽脉惕,叫喊不已者,此伏毒在肝,宜疏肝,毒重必宜攻,有咬牙者亦如之。

放点,谵语狂烦,如见鬼祟,此毒火迷心,宜凉血清火;兼之身热如烙,或诸般痛楚者,尤宜攻毒。

放点,骨节烦疼,更有腰如被杖,此毒在于肾,大都不起,攻毒刻不容缓。

放点,拳毛倒竖,目泡下有血丝,如线绊于其处,或腹痛不已,身热如火,肢冷如冰,此毒伏于脾,急宜攻毒,兼清肌透发。

放点,小水有如腌鱼汁,有鲜血如红花膏,此毒火下注小肠,急宜攻毒凉血,鼻衄成流者亦然。

放点,大便欲解不解,或解时疾首蹙頞,所解如漆如胶,有若瘀血,有若羊粪者,此毒注大肠,急宜攻毒,因势而利导之。

放点,大便暴注如倾,有纯解清水而躁乱者,此火扰大肠,宜分理凉大肠。五脏伏火伏毒,惟下利稍轻,以大肠为传送之地,虽壅滞艰塞,终得因势利导。

放点,颗粒稀疏,囊窠饱满,而色有矾红,有紫艳,有晦色,此毒火在于血分也,宜解血分之毒,清血中之火。

放点,有归附甚厚,而囊窠不松,或平或陷,比血至而气不至也,宜宽气道,松肌疏透;兼他证凶暴者,必下之。

放点,有郛壳圆满,而盘助干滞,此气至而血不至也,宜清荣活血;兼他证猖狂者必攻之。

放点,有外感未愈,或风或寒,或风热,或轻或重,有累日不起,有超而不快,此为表实,审其何邪而疏解之,令毒有出路。

放点,有饮食未消,中宫阻塞,口中嗳腐酸臭,腹内饱闷,痘出不快者,是为里实,急宜消化,令得宣畅。放点证治之大略也,由此而推之,其余可概矣。

稀有内证

痘欲其稀,稀则毒轻。不知稀而有内证,非真稀也。透于外,其毒则为痘。藏于中,其毒则见证或躁乱,或痛楚,或干呕,或昏迷,或失血,或叫喊,或洞泻,或艰塞,或大渴不已,或脉惕筋抽,或咬牙弄舌,内证甚多,类此是也。无论气血不足,即使有余,亦为毒所锢闭而陷于无用,于囊窠不能松绽,痘色不能红活,非血郁而白,即干红而滞,或紫艳,或深红,或间斑点,唇黑如煤,顶黯如焠,非壮热如炮即身凉而躁,痘即可以数纪,亦何贵其稀也。尽有顶绽如珠,光明润泽,一犯内证,便非真稀。明者烛其故,随其证之所至,或宜疏,或宜达,或宜清火,或宜攻毒,或宜破瘀,或宜透发,乘毒未张大,及早图之,容可保全生命矣。

总诀

外稀尤贵内安和,内不安和稀用何?重必内攻轻内扰,蚤图犹得幸无疴。

密有充肥

痘畏其密,密则毒盛。不知密得充肥,其毒虽盛,而气血颇饶。气血虽饶,而或陷害于毒,亦何能发透于外而覩其充肥?今充肥则气血不为毒害可知。充肥则气血又得以制其毒,而化毒又可知,其毒虽盛何畏焉?外有热炽如火,或绛红,或紫艳,或烦躁,痘虽充肥,毒亦猛烈,较之深藏隐伏者,彼得发见于外耳,又不得概以充肥而目之也。

总诀

毒无壅滞痘充肥,痘得充肥正有余。更得淡红滋润色,纵然稠密莫踌蹰。

陷有毒滞

气不能充则顶陷,陷则虚,无疑矣。然必皮薄色淡,方合虚局。若囊厚色苍,气之本体已具,未有气虚而囊不薄色不嫩者也。以气为壮火所蚀,壅遏不能上达,以故陷而不满,不惟囊厚而且臃肿,不惟色老而且干滞,尚有别证可参,与虚陷自是迥别。每见时师不审其由,一见顶陷便谓气虚,亦不识根脚之如何为敛,如何为塌,如何为根松,如何为毒绊,因其顶陷连脚,亦混言之,曰:此痘脚塌顶陷,并血亦牵在其中,则曰:气血两虚,必须大补,贸贸焉竟以参芪保元固本,以实投实,致悞者不可胜纪矣。悲夫!

总诀

痘疮顶陷若茱萸,囊老干红岂是虚?气因毒滞无能峻,毒得松兮气自尊。

绽有囊薄

气尊于中则绽,绽则气似足,然绽而不苍,是空抬虚壳也,绽何取焉?气虚不能卫护,郛壳随毒而起,虽若圆满而实飘薄,其色淡白,虽红亦嫩,体必温凉,人必懒倦,无论气虚不实,其血亦自不足,不得目其磊落而可喜也。其本质与娇红同体,薄似浮衣,证自迥别。乘气血未至离散,及时早图,未始不可以转移也。不则必至痒塌而毙。

总诀

气虚顶绽痘空囊,绽若囊空反不祥。浮抬不实成何用,及早扶元免破伤。

薄有浮衣

痘疮皮薄,自是气虚。盖皮毛属肺,肺主气,痘之囊窠厚薄,顶绽顶陷,苍老皱嫩,皆气主之,未有皮薄而气不虚者也。独有浮衣则不然。毒火猛烈,冲突皮肤,其苦皮随其炮炽而起,如汤火炮燃之象,较之气虚之薄,其薄更有甚焉者。孰知其本然囊窠,尚伏而未起,毒火一清,本体自透,渐成苍老,然果何以辨其为浮衣也?其道一以贯之,气虚之薄,其体自凉,其盘自淡,其神必倦,口不腻渴,大小便如常,诸凡火象,自尔不犯,是为真薄。若盘晕焮赤,燥渴神烦,身热如焚,或小便沁红,大便闭结,或倾肠直注,不必一一如是,有一二干证,的确烈火无逃者,余即有似虚似寒,间乎其间,正其热剧隐伏之故,非双关两属之证也。若以气虚治,助其烈火,闭其毛窍,不得发泄其外,浮衣势必破碎,如干豆皮,内囊肉色燥赤如剥兔,并空隙之地亦散漫游红,烦躁扰乱,而莫可救药矣。似是而非,可不明辨也乎?

总诀

皮薄身凉属气虚,皮毛火逼起浮衣。窠囊毒涌同于薄,一得清肌即转移。

平扁与不松辨

何为不松?板实而不畅满也。何为平扁?馁乏而不充拓也。其形若似,其致不同,一属于虚,一属于实。然实亦有不同,一有可生,一有必毙。囊窠板实,气为毒滞,以故不能畅满。若血犹归附,受困惟在于气,一治其毒,毒杀其势,气得以伸其转运,血因以佐其流通,气运血随而痘自松,其可生者此耳。令气血俱为遏郁者,囊固不松,根亦无晕,所谓痘色与肉色一般,此气血俱不至之痘也,无可救药。如身凉人静,囊软色淡,绝无干燥壅滞之象,是谓平扁,由气虚而不能峻顶也,早宜保元汤倍用黄芪而振气,内力得旺而气尊于中矣。虚实补泻之界,不可以不明辨也。

总诀

毒滞囊窠谓不松,气虚平扁莫能充。不松形色无柔嫩,平扁何曾有板痈。

气拘与毒绊辨

上文平扁与不松,指痘之窠囊而言;此拘与绊,指痘之根脚而言也。根主盘晕而属血,血随气以为通塞。气得其令,则毒受制于气,气能以蓄血定位,拘敛其根,不使旁溢,盘晕能圆,壮而红润,是气交则圆必周净之谓也,是为气拘。若气失其令,受制于毒,气为毒锢,窠囊固不得松,而盘亦紧束如箍,按之结硬,则根无盘晕矣。是痘神情大都躁乱而体则不热者,此属不治。所谓阳毒易治,阴毒难理。

总诀

毒绊根窠似气拘,气拘盘蓄痘充肥。绊其紧束根坚硬,并亦无盘泪必挥。

娇红非血热辨

红者血之体也,血因火动而呈其色也。痘不遇火,虽红必淡,红则为火迫矣。故古人有言曰:红属血热。良有以也。盖指红深者而言,非所云娇也。娇则气固不足,连血亦虚,无几之血,为无根之火,游行于皮肤间,故虽红而实娇,口必不腻,热必不壮,囊窠不能厚,日后必至败于痒塌,其痘最恶。所以谓红而嫩不若白而老。嫩者娇之谓也。

总诀

痘令深红是火炎,水红榴子又虚看。血虚气弱娇何嫩,皮薄浆清痒必缠。

血郁非气虚辨

白属气虚,自古言之。何以既白矣,而云非虚也?盖血着于外则红,郁于内则白。血受毒郁,则血不能灌输于痘,而潜伏于内,所谓血不至之痘也。然其空隙之地,必有朱砂斑点杂于其中;即未必其然,或有数点紫滞干红而露其朕兆者,即痘无可凭,或神情躁乱,唇口焦裂,浊腻如脂,或衄血溺血,舌弄如蛇之类,色虽隐伏,端倪自见。若以气虚治,投于丁香、姜、桂之属,不俄顷而遍体焦紫矣。

总诀

毒壅血郁不流通,血郁难呈载毒功。白即似虚机自露,细心参合掩何从。

起胀证治准

痘之根透则为起,囊绽则为胀,起居先而胀继之者也。痘初放点,其粒如菽,递及五朝,前后表里,得以无邪,痘疮不至偏陷,纵步而出,根透囊绽,菽而至于如豆,是谓起胀,毒其尽行于肌表矣。以毒达于外,痘故得以起胀也。其象眼封鼻塞,气尊血附,顶白根红,白而且肥,红而能淡,光壮如珠,身体温和,神清气爽,饮食二便如常,是起胀之顺者也,勿药有喜,其斯之谓欤!

起胀时,若表邪未尽,致毒不能尽行肌表,向来痰唾稠黏,或鼻流清涕,或面赤多泪,或面青声重,或翕翕发热,或淅淅恶寒,或毫窍直竖,至此犹末霍然,痘必未能起胀,仍必疏肌达表而兼升发。古人言一见红点,便忌升麻、干葛,不可拘也。

起胀时,若有宿食未消,致毒阻塞于内,向来胷膈不宽,按之眉愁,口中嗳腐酸臭,转失气极臭,至此犹未跳脱,痘必应至不至,仍以宽中化食而兼升发。古人言治杂证一寸,痘子落后一丈,不可训也。

起胀时,表里无邪,虽无阻碍,气虚血弱,痘虽起胀而少光壮,淡白而不苍老,眼不甚封,鼻不甚塞,脚虽不塌,顶不能绽,体静温和者,稍稍解毒中,即当渐补气血,温中保脾,如保元汤加芎、归、木香、殭蚕、白芷、山楂,量用解毒一二味,以预防浆后泄泻倒陷之患。

起胀时,有气血虚剧,不惟温而且冷,不但静而且倦,不惟白而更嫩,不但不老而且皱薄,顶陷而兼脚塌,重语声轻,眼不能封,鼻不能塞,淹淹不振而不起胀者,即当大剂保元汤加芎、归、鹿茸以峻补气血,或丁香、桂、附以振作元阳。参、芪太重,必须济以山楂,以此味能行参、芪之滞,不减参、芪之力,此用药相济之法,不可不知。桂、附量视缓急。参、芪、鹿茸,迟则殆无及矣。此偏于不及者,大略治法也。

起胀时,至若毒火猛烈,更有伏火伏毒,郁于皮毛,痛如肤剥,衣衾难动,期虽起胀,竟累日壅遏者;有毒参阳位,面目焮肿而痘不肿者;有毒滞于顶,根起而囊不松者;有一身之内,通塞不均,冲突处则重顶,甚则涌泡,遏郁处或平或陷,甚至连窠囊亦板实者;亦有窠粒周围,贴抱一圈,状如珠壳者;有毒拥皮肉,痘虽粗大板而平者。此等枭毒在于气分,不拘痘色红与白、紫与黯,必用荡涤之剂,佐以青皮、赤芍、荆芥、牛蒡、木通、蝉蜕,用山楂两许,煎汤代水以治之,重以桑虫透发,庶气不为毒锢,气得以畅达而痘起胀矣。古人言气不可亏,不可法也。

起胀时,有诸痘未浆,并有未及放白数点,先已黄熟者;有半为热毒燔灼,半为伏毒锢闭,一则铺红肆溢,一则痘若水珠者;有通身或紫黯,或紫艳,或焮红,或矾红,或晦色,或间朱砂斑点,或紫背浮萍,或失血空窍者。此等热毒,在于血分,不拘痘之日期,亦必以荡涤为主,佐以桃仁、赤芍、紫草、地丁、丹皮、荆芥、木通、猪尾膏、地龙,以散其凝结之毒,庶血不为毒瘀,得以通达而痘自起胀矣。古人言补血之功难,须当养于平素之说,不可泥也。

假令毒火发见于外,热如火炽,烦渴不已,口热如炉,不拘在气在血,均以石膏、芩、连、犀角,或四圣散、金汁等类,以制其阳光烈火,庶气血两不受炙,痘其得以起胀而荣润矣。古人言疹爱清凉痘要温,不得以此痘律也。

起胀时,有根起而囊少胀,起胀而或少充,充而色或少润,润而热有未和,是毒火未得宣畅,概以疏透清解,固无事于荡涤,亦不必过以寒凉,尤不宜妄用辛热,亦不当便用温补,但以连翘、牛蒡、生地、丹皮、红花、山楂、甘草、荆芥穗之类,稍以白芷、殭蚕、桑虫、占米以催浆拓顶。火虽不炽,清之则热得以和平,色得以滋润,行浆而浆得以洋溢;毒虽不盛,解之则囊得以松泛,毒得以化浆,至收结而不为余毒缠扰。清解之法,常规原以此期。痘至五六日,大都起胀,起胀则毒在外,毒既在外而清之解之,则毒无寒凝之虑。痘方起胀,则浆未及行,而里未虚,乘未虚而清之解之,则痘无内虚倒陷之患。而孰知过与不及,不可以常理论也欤?

攻毒总诀

问痘如何有用攻,伏毒伏火岂堪容!毒火松透稠无害,毒火深藏稀亦凶。细究神情暨见证,察形验色皎如星。上焦冲突如泉衄,舌刺唇焦与炙同。下迫小肠溲是血,大肠逼迫苦难禁。拂郁皮毛病似剥,啼号不已虐中宫。胷堂壅遏躁如嗔,日夜无眠扰不宁。痰一因之迷上窍,气雄烦闷叩无声。静不静兮躁不躁,愁容可掬畏人亲。骨节烦疼腰似杖,筋抽脉惕状如惊。遍体炎炎骇热深,更呀四体有如冰。通身汗涌令人畏,尤怪身焦首似蒸。毒涌肌肉周身板,焮肿如吹痘却平。拥突如桃名疙??合,痘疮未见毒先行。痘未胀时面预肿,额颧未起眼先封。赤眼泡下绕红丝,倒竖拳毛人未知。遍躯晦滞如蒙垢,口舌无皮秽气喷。两颊焮红无点粒,发始牙争舌不宁。报点歪斜黑陷硬,一齐涌出细如针。紫背浮萍斑似蚤,犯一稀稠总不论。贯珠搅簇又堪嗟,蟹爪游蚕(艹瓢)上沙。燕蟢二窝并鸟迹,迭钱鼠迹及螺疔。雁行珠壳蛇皮类,履底环珠总象形。其在部位亦多名,覆釜蒙头两截分。琐项缠腰双锁口,托腮攒背与攒胷。披肩囊腹咽关属,抱鬓蒙骩及锁唇。鳞坐囊球暨抱膝,随地逢之莫觑轻。色有紫艳有深红,紫滞干红又不同。紫类鸡冠花是艳,深其无异绛桃红。滞色犹如花木笔,干如纸色有矾红。若比青莲滞更恶,椒皮干色恶无伦。有顶平平若烙炮,有顶如煤类火烧。有顶陷下根红肿,有顶尖圆色紫焦。痘色颇佳多恶证,痘稀色白见雄标。飞浆迭见黄如蜡,发泡看来似荸桃。有白有紫有色黑,或粗或细毒咸枭。那般痘色那般形,见证神情总毒伏。毒伏于内血受瘀,毒伏于内气受锢。毒轻本受气血制,惨彼气血亦归毒。是痘生成必内溃,除却荡涤无生路。纵使不能一一苏,舍此千中无一复。前人列于不治条,后人模糊傍矩矱。亦有识者谓实病,懊叹婴儿是天命。天假千虑之一得,杀身恶毒容稍灭。恶毒驱兮气血畅,气血融通痘自放。气领血载功自全,顶白根红自光壮。即使贯珠堆聚类,亦得松抬无敢抗。气煦血化浆自成,不借参芪保元神。成痂落靥无侵蚀,胃自开强脾自实。此痘不拘儿厚薄,不拘未痘先病弱。不拘眼下便已泻,不拘眼下便闭结。不拘成浆宜保脾,不拘痘后须调理。寻常之法治寻常,不可将来抵恶灼。枭毒不驱是纵虎,驱之不尽防窃发。若使反以补为良,可叹适以赍盗粮。有虑儿虚且傍稳,坐视匍匐将入井。从来有病则病受,始终细细宜详究。犯此尤当及早图,更须绝顶方驻足。但凭浆后胃日强,夜卧日高犹未足。落痂体快与身凉,笑口欢容无稍楚。方是枭毒尽无余,才得修文偃却武。

申明鼻衄

痘疮鼻衄,与杂证鼻衄不同。杂证不过迫于肺经浮游之火,清之立解;纵有为积热所致,势亦猖獗者有之,要无内溃之惨。痘乃先天毒火,不衄则已,衄则烈毒内乱,五脏沸腾,致血妄行,空窍点点,皆毒血也,非等闲邪火可例。势必荡涤而佐以凉解,庶可治其虐焰。不则毒血瘀内,毒瘀于内,其有不溃者乎?内至于溃,其有得生者乎?若仅以犀角地黄之剂而希止之,是有扬汤止沸,非锅底抽薪之法也。是证甚多,以下攻毒之验,总难笔记,附其一以证其概。

申明舌刺咽干

舌苔如刺,咽干如炙,伤寒杂证见之,亦阳盛阴亏之象,然扶阴抑阳,其卮可解。痘疮若见,总烈毒肆虐,以非仅煿炙而已也。轻则干憔,重则焦黑,亦必溃而后已。总系咽喉之毒,所以咽哑水呛,并为逆证。舌刺如芒者,不治。欲解其围,非荡涤不可。即使攻之,亦必早图,乃克有济,不当目之于泛常也。

申明溺血

痘疮失血,列于不治,总以烈毒内攻也,况出自小肠乎?故五淋惟血尤重,痘疮犯此可知。凉血清毒,固是证之首务,而无斩关之剂以驱逐之,纵极清极凉,仅足以缓其流,难以澄其源也。

申明大肠逼迫

大肠为传送之官,通利易,结实难,故大便之实与泻,中气之虚实因之。所以古人治痘,用木香异功散,以预防其滑泻。而孰知枭毒深藏之痘,不为气领,不为血载,表里壅塞,发泄无门,因有传送之隙可乘,毒其腾涌于此矣。肠既毒涌,下注逼迫,自欲解而仍不得解,诚能因势而利导之,俾毒得以宣畅,则气血融通而痘其发皇矣。

申明拂郁皮毛

痘未分布而毒先涌发如疖者,名为疙瘩块。痘未及乎肌肉,而毒之锋颕先射乎皮毛,谓之颕毒。稍一孾之,痛如肤剥者是也。此不早图,任其肆虐,七八朝必至燥痒外剥而毙,毒之最恶者也。

申明啼号不已

啼哭婴儿之常态,至于不已,非烦热所致,即痛之使然,而可虑矣。声必急骤,面必愁容,与常态自是不同。即使烦热痛楚,其因别证,如蛔结食积、疮疡疖毒等类,亦无事于荡涤者。惟痘疮犯此,中藏伏毒,毒则扰,扰则攻,攻则溃,所以叫喊不已者不治,非不可救药也,正不知有此治法耳。

申明胷堂壅遏日夜无眠

胷堂乃上焦心肺之地,最轻清而邪不易犯者。然六淫惟火上炎而易及,干于心则以火济火而神自不宁,干于肺则金被火烁而躁自不觉。况此火更出于毒,病不止于燔灼,轻则内扰,眉宇不舒,重则内攻,如鱼失水,日夜无眠,所必至矣。轻者导赤可解,重者必需攻逐,不则养虎贻患。是证施于未见,使痘可以成颗;施于已见,细碎可以退去。凡猖獗之证,在三日后,内已受攻,无及矣。

申明痰迷上窍昏闷无声

心之气,出于肺而为声,其窍若管钥焉。窍为痰迷,痰因气闭,气因毒滞,毒气弥漫,痰迷心窍。盖心为神明之官,迷则神自不清,闭则声自不出矣。详其痘疮皮肉壅肿,紫滞焮红,壮热气粗者,方合是证。

申明静躁无定愁容可掬

凡静则病退,躁则病进。至于似乎静而卒不容安,似乎躁而若为所禁,满面愁容,凡所遇而增恶焉,较之狂躁者更重。甚至有天柱倾倒,刻不能支者矣。痘疮犯此,无论热如炮烙,紫艳深红,见其热毒内扰,即身体温和,痘色黯滞者,尤见其热毒固闭,而故身无安放也。与气虚困倦,自是霄壤。

申明骨节烦疼腰如被杖

痘疮包孕,在于肾脏。腰者肾之候也,骨亦属肾,此地若痛,是于发动之地,便即肆虚,乌能历日期,待朝数,而施功于次第也?纵有良法,苦不及施,犹之迅雷不及掩耳。所以腰如被杖者,为不治。惟于痘未见点,萌芽甫动,得以即挫其锋,庶可挽回于万一。若一见点,本脏便坏,惟有待毙而已。若清溪章继美之痘,是一验也。

申明筋抽脉惕

筋抽脉惕者,状若惊也。筋属肝,毒在于肝,不得寻窍而出,筋脉受其冲激,以故抽惕如惊,而实非惊。有发于未痘之先,景象凶暴,见痘即止,此痘发于心,世俗所谓惊痘者是也。然亦非惊。此则未发已发,不时抽惕,惟怀抱者知之,傍观者不觉。此毒不驱,肝脏受攻,肝为血海,血海扰害,难于载毒,红晕不着,难以成浆,囊不充溢,首尾类多咬牙,终必溃而后已。是证轻者疏达活血,稍与攻毒;重者重与攻毒,佐以活血疏达。若以惊视,悞人多矣。

申明遍体炎炎

痘疮非热不发,非热不胀,非热不成浆,非热不结痂,是元阳制化其毒,终始其功,故首尾不可无热。然热宜和,体宜润。乃若如火炎炎,遍体干灼,肆虐脏腑,蚀真气,烁真阴,是痘疮焦紫之媒,不论已出未出,按之若此者,便是穷凶极恶之证,不可以泛常之热而忽之也。

申明四肢独冷

四肢属脾,惟宜和暖,固不宜热,尤不宜冷。冷而皮薄色淡,身凉而手足更冷者,此脾脏虚寒,元阳几脱之象。冷而干红色滞,通身火热,而手足独冷者,此烈毒壅遏于脾,邪阳莫透,火郁则寒之象。冷之极,正热之极也,较之炮炽者而更重矣。在他证则发之而火自散,此系烈毒深藏,非攻不透,失治而脾必溃烂矣。

申明通身汗涌

阳虚则自汗,汗多则亡阳而有虚脱之患。孰知痘疮有阳极而汗涌泄者也?人身水火,不容偏胜,水胜则火熄,火胜则水沸,烈火燔灼,五液沸腾,液有出于毛窍者为汗,此五液之一也。火扰于内而汗自泄,是汗之为火逼可知。有汗出如淋者,火之极也。其证通身焮赤燔热,气粗躁乱,是其验也。火盛即毒盛,故气虚而毒盛者有之,未有血热而毒轻者也。火毒相并,血遇必瘀,血至于瘀而内有不溃者乎?其攻自不容缓。

申明头汗如蒸

头汗如蒸者,通身焦燥如炙,惟头面汗若笼蒸也。缘烈毒涌于肌表,壅塞气道而致表实。然五液却沸于内,渗泄无门,以故身燥如炙。火性炎上,兼之不容旁达,焰尤上窜,汗之所以上涌若蒸也。头为诸阳之首,轻清最上之位,邪阳不易犯者;又一身之枢纽,痘疮吉凶之准,邪阳更不宜犯者。而汗若此,五内可知。前人所以谓毒参阳位者死,是汗居其一也。尚有并头面而不得泄者,面反青黯,两目彷徨,闷乱喘急,此又立刻待毙者矣。

申明毒涌掀肿

疮有毒盛松透于外者,肉地即肿,必因痘肿而肿,囊必绽突,色必红润。若郛廓则平,痘色则滞,肌肉掀肿如吹,按之板实,此一身领毒之气悉为毒锢,一任枭毒冲突于身,所谓难疗肉肿痘不肿者是也。此毒不驱,七日必至内攻而毙。

申明疙瘩块

痘疮轻浅者,萌芽发动,气领血载,从容散布,不但颗粒分明,界地亦不连,其色若重而急者,朕兆一萌,毒锋如射,或上窜,或旁涌,任其毒之所至,拥突如桃,形如疖毒,是谓疙瘩块。痘未及见,毒先涌发,验其身热如炮,神情躁乱,哈舌不已,叫喊不止,更合之两目昏眊,肉瞤筋惕,是其证也。若以寻常疖毒视之,则悞矣。

申明预封预肿

痘至五日期,起胀光壮,面因痘胀而肿,眼因面肿而闭,此势之必然者也。痘若平而不起,板而不松,惟皮肉掀肿,目泡臃合,此枭毒腾涌,不受气领,不为血载,惟毒纵横,是亦毒参阳位之一证也。前人所以谓面目预肿者不治。及早攻之,容或可救。

申明红丝遶目倒竖拳毛

红丝绕目者,有血丝遶于拳毛之下也。拳毛倒竖者,眼拳毛根根如针簇也。此伏毒冲击于脾之使然。各脏凡有伏毒,即是恶证,至于脾最恶矣。仅在两肾之上,却居心肺肝部之下,毒愈下而透愈难。脾受冲击,所属之地,自失其常,所以拳毛倒竖,血丝绕目畔也。较之腹痛唇肿等证,殆有甚焉者矣。是属毒参阳位之一证也。

申明痘如蒙垢口秽喷人

痘如蒙垢,色近于灰,灰而囊薄色白者,此气血不足,虚之极也。灰而黯滞,囊老板实,此气血为邪毒壅滞,不能焕发其华,色愈黯者,其毒愈深。若兼之于口中秽气,令人难近,此毒固盛而烈火尤内焰者也。不可据其似而失其真也。

申明发始咬牙

斗牙有血虚,有热毒。大都浆后者属血虚,浆前者属热毒。然浆后而犹因热毒者有之,未有发始而血虚者也。往往有痘方二三日而便斗牙者,有见点而即犯比者,更有痘未及见,一发热而相戛作声者。无论痘未及见,就在放标透点时,血初定位,纵血虚之人,血亦何自而虚,致齿失其养耶?明是毒火肆虐,不必参合形色内证,自是燎然。

申明发始弄舌

舌者心之苗,心宁则舌宁,心扰则舌乱。心固象离属火,虽若易动,然下交于肾,得坎水相济,而成其为火者,故为君火,当寂无所触。其何弗宁者?惟是邪阳烈毒,冲突其经,以火济火,二火相并,其苗自不能宁。痘疮自内达表,非火不透。痘之顺者,其热温和,客火不炽,于心何犯?即使险者,因逐毒而壮热者有之。热因逐毒而壮,犹为发扬松透之火,于内亦不扰,扰则险而逆矣。烈毒内炎,燔及少阴,非躁乱无声即叫喊不已,非躁热如烟即汗出如油,痘隐隐于肌肉之间,非紫艳或矾红,证难悉举,类多如此,弄舌其能免乎?是证燔热者攻而凉解,隐伏者攻而散达,斯得之矣。

申明两颊通红痘无一点

两颊系一身痘疮之主,气血领载之会,先于此地透发,后及其余。见气得其畅,故领毒而先后不紊,得于此地分根,不连其色;见血得其和,故载毒而盘晕圆净。若一片通红,是血被火灼而旁溢,毒不受载矣。不见点粒,是气被火蚀而遏郁,毒无所领矣。气血俱为陷害,仅以凉血升透,成何济耶?

申明涌出如针

痘疮形成于气,毒受气制者,出必渐次,虽密亦分珠圆绽,以毒轻松而气得以拘领也。毒若雄猛,则气不能领,一任毒之奔腾,所以涌出而不得渐次;气更不能拘,一任毒之纵横,所以细碎而不成颗粒。痘之蛇皮蚕壳,皆始于此。其痘毙在七朝,本无治法。惟于放点之初,见有攒簇不成颗粒者,速即攻之,令汹涌之势,大挫其锋,遏郁之气,得伸其令,庶乎密者可以转稀,疏细者可以转磊落,此真稀痘之秘诀也。但当治之以早,是痘令一越宿,毒即有定位,三日内攻,已成牢不可破矣。尽有一见点而攻不退者,必至蛇皮蚕壳亡之,其命也欤!

申明黑陷歪斜

气得其畅,包血成圆而松透;血得其和,附气成晕而红活。反此自平陷歪斜,干红滞色,甚则其黑硬矣。以见枭毒纵横,气血瘀滞。可知散见且凶,况报痘乎?希冀挽回,岂徒事升发之谓欤?

申明紫背浮萍

痘之色,血之色也。血和红而能润,血热其红若绛矣。热剧则紫,紫黯则血瘀矣。至如紫背浮萍,较之紫黯不更甚乎?缘为血被火炙,荣失其荣,致色乃尔。更受逼迫,血失其位,致见此斑。古人弃之不问。若在初见,其血瘀而未死,及时破涤,瘀毒得活,其斑渐淡渐退,尽有可活者。仅以活血之剂而希治之,必至就木而已。

申明蚤斑

蚤斑者,有点不成颗,有粒无盘晕,似乎蚤疤,名为蚤斑。点子虽同,但蚤疤松而散,此则敛而结,其色紫,其点细,较若紫背浮萍,其势略缓,亦以血为毒瘀。外见此斑,内瘀不破,必然内溃,是亦不治之证也。

申明贯珠攒簇怪痘

痘不在乎稀,得匀朗散布,虽多何害?若连串贯珠,有形相似而杂乎其间者,若堆聚攒簇,有象可名而间乎其内者,有一于此,空地虽多,亦何取焉。须知枭毒深藏,气血锢闭,毒无领载,痘不得透,故多隙地,内却受其殃。其贯珠攒簇者,枭毒冲突,气血不能驾驭,一任毒之纵横。凝结成条者,外见连串贯珠;团结成块者,外见堆聚攒簇。诚中形外,信不诬也。是毒顽而不松,伏而不透,犹贼之巨魁也。此毒不治,诸痘皆为抗拒。治不以攻,治之何益?巨魁授首,前途不战,有倒戈之势。然世于贯珠者,习矣不察而多忽;于搅簇者,归咎于命而弃绝焉。兴言及此,亦惨甚矣。庶状其图象,或得触目经心,详其治法,或得挽回万一,未必无小补云。

申明恶色并治法

痘之色血之见乎外也,血和则红淡而润,红深如绛则血热之焰昭然。热若郁而不透,则火焰不发而红自干,干而至于色类椒皮,荣失其荣,而血几于死矣。是红之最恶者此也。热剧则血瘀而色紫,紫而艳,虽瘀而犹可活。紫至于滞,则血被毒囚,而内攻几成矣。是紫之不堪者此也。黯滞青莲,可无拟治法矣。是红是紫,皆热毒肆虐,在所必攻。然攻有不同,当分隐见。其隐与见之分,总以身之热与不热辨之。身炽热者,热毒燔灼,其血沸腾,攻宜与活血清火并行,大忌辛燥,即当归在所宜禁,以血中之辛药也。体不热者,热毒固闭,血如胶漆,攻宜与导瘀活血共济,大忌寒凉,即生地亦所宜禁,以血中之凉剂也。然辛燥尤不可撄,总令血得其和,归于红润,斯为良法。

申明四毒顶

痘贵绽而红活。平平若烙炮者,其顶若熨而平,其色若熟而腐白也。痘贵气尊而血附,下陷根肿者,顶若茱萸而脚不松也。一平一陷,均气为毒滞。一毒上壅而不得荣于囊壳,一毒下郁而不得透于顶尖,治法皆所当攻。其炽热者重攻而寒之,热不甚者轻泻面松透之。如煤类火烧者,其色焦黑。似乎火焠者,然囊顶尖圆者,本是妙境,而色焦紫,形亦何足取也。斯二者均血被火灼,血剧则变也,大都不治。得无他证而颗粒磊落者,容或可治。炽热者攻而寒之,更导其瘀;热不甚者攻而导之,兼达其闭。

申明痘佳证恶

痘之吉凶,世多还以痘准。如颗粒圆绽,盘晕肥红,更兼疏朗,人人目之为顺,何虞其有复败之患哉?不知痘象虽佳,证或凶暴,若以痘美而致忽焉,继必痘随证变,秀而不实矣。然证与痘俱由内而发,何以痘既若此,证又若彼耶?盖痘出于险者,毒恒有隐见不同,发见处则气血畅达,领载其毒,痘故得以光壮;隐伏处则气血锢闭,毒无驾驭,横证所以旁出。即以痘观之,稀疏处可以数纪,稠密处无以容针,冲突处至于重顶,陷伏处过期不透。即以证言之,体热如烙者肢冷如冰,倾泻如注者倏尔闭塞,毋惑乎痘无可虞而有可畏之证矣。证不必多,美难胜恶。犯一痘忌,大局随之;顺不嘉多,逆嫌一点。此之谓也。

申明痘白雄标

痘若稀疏,其毒似轻,淡白则痘似不足。至于标痘,或紫或焦,或盘晕焮赤,中心黑陷,按之板实,是谓雄标,系一身痘疮之主。主痘若此,则其稀者诸痘,为枭毒抗拒也。致伏于内,故若稀非毒轻也。白者,血为毒郁,不得外着,故白非不足也。急宜刺之,吮出其毒,用胭脂膏封贴。视其神情内证,轻者以活血透毒;重则必攻,令毒根一松,通身透发,而白变为红矣。

申明飞浆

痘期十四日,自放点以至落痂,犹十二卦之阴阳消长也。当初出一点红,血初定位,纯阴坤卦之象。阴极阳生,渐而复,复而临,临而泰,三阳透于顶尖之上,阳交于阴,气会乎血,痘故红而变白。五朝大壮,六朝夬,七朝干,六阳呈象,血受气化而至纯阳,痘故白变为黄。所谓七浆八足,是则为脓。成脓而色自黄,是痘之应至而至,阴阳自然之理也。若未及三朝,诸痘未能放白,数点骤然黄熟,缘为烈毒所冲故尔。浆成迅速,是谓飞浆。止一二点热不甚炽者,以针挑之,用胭脂膏封贴,但与凉血清解,自放白成浆矣。如其迭见不已,热如炮烙者必攻。仅与清火凉血,终必焦紫,不能救援者也。

申明泡涌

痘疮气盛则泡。气盛者,毒气盛也。毒气雄猛,反成遏郁,遏郁之极,内有冲突,以物极则反也。遏郁处顶平顶陷,颗粒不松,连肉亦有板实者;冲突处毒锋如射,膺其锋者,囊随毒起,泡之有自来矣。所起乃郛壳浮皮,不为气领,而囊故飘薄,不受血载,而根故无晕。气血关锁之极者,色白而囊空。气得浮动者,内涵清水;血得浮动者,水若腌鱼。血内瘀者其色紫,血几于死者其色黑,宛若一荸桃之形,有粗有细,酷肖,其色有白、有紫、有黑,而有若腌鱼,水色也。总为毒气冲突之使然,证属不治。但于放点之时,颗粒不松,根无盘助者,知其泡所必至,即以驱毒松肌,杜于未萌,斯为良法。有脓成之后,过期不敛,脓化为水,数粒相并而若泡者,以针挑破自干,不为泡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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