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夷白斋稿卷二十

元 陈基 撰

陈惟寅字说序

豫章陈氏二丈夫子奉母夫人居吴门贫而善养曰汝秩字惟寅者其长也间谓余曰吾名与字本乎虞书命伯夷作秩宗之言盖寅者敬也子幸为我序之昔唐虞君臣告戒之际反复丁宁不越一敬而已方其命九官也司空而降凡二十有二人其言敬者不一而足然至於秩宗则先之以夙夜惟寅申之以直哉惟清终曰钦哉此三言者虽若专为伯夷而发然推而言之则自洒扫应对至於穷理正心由修身齐家至於治国平天下未有不以敬为本者也经礼三百曲礼三千一言以蔽之曰无不敬故居则如对越上帝出则如见大宾坐则如尸立则如斋行则如执玉如捧盈无时而不敬也近之事亲远之事君内之於兄弟外之於朋友入之於州里出之於蛮貊舍则善其身用则显其亲无往而不敬也盖敬以直内则清明在躬伯夷以之交神明大禹以之宅伯揆后稷以之播百谷契以之敷五教臯陶以之明五刑夔以之谐八音以至於埀於益於龙莫不皆然故曰敬也者君子所以成始成终也彼受玉不敬晋侯之所以无後执币不敬若敖氏之所以灭将事不敬郤氏之所以亡受脤不敬成子之所以不反呜呼敬哉不可不务也惟寅年方富行甚方植志而不回力学而有文顾字思义非直美称谓也盖将奉以周旋焉故余弘其说以序之诗云夙夜匪懈惟寅其懋之哉

瞻云轩诗序

吴郡金伯祥氏家故士族而好施予其以善士称於乡没而葬吴江久咏乡之韩墅伯祥之先君子也其改葬吴县横山之吴巷村内翰金华先生黄公实志其墓焉伯祥居松江笠泽间力田教子益务以善世其家家去韩墅仅数百武然水浅土薄四顾皆陂田涂潦沮洳而耒耜之洫牛羊之径又出没践?在五患之所必迁者也横山在太湖上与郡西南衆山相磅礴距笠泽七十里而遥然土厚水深草木丰茂真乐丘也伯祥始不忍委其亲於五患之区及迁而得善地舍近就远又非其所得已者每岁时祭扫衔哀茹痛践霜露抚松柏辄徘徊不忍去嗟乎人子之於亲所谓不能自已者盖至此而乃见焉既结庐墓侧以备风雨又即其南茔为轩曰瞻云是云也即狄公登太行而望河阳之云也河阳之云亲之所舍横山之云亲之所藏古今殊时存没异感然云之所在即亲之所在也亲之所在虽亡犹存虽古犹今也彼触石而起肤寸而合不崇朝而雨於天下无他亦和气之所积也和气之积在天为庆云为甘雨在人为忠臣为孝子唐有狄公犹天之有元气也金氏世积善曾大父尝举进士金华先生曰引之弗替必有兴者然则覧是轩而赋诗者岂直山川草木一丘一壑之胜而已哉力田足以教子追养足以厚本积之也久发之也厚先生之言其尚有徵乎诗凡若干首为之序者韦羌山人陈某也

送浦朝宗序

余尝读太史公书见其传仲尼弟子独子游为吴人盖泰伯仲雍未逃吴时吴为古要荒之地其俗盖可知已及泰伯蜕脱衮冕而以礼治之其後延陵季子又承其交让流风春秋时观其聘鲁而闻乐审音而知政鲁卫齐晋之大夫盖未有或之先者迨至子游北学洙泗比肩七十子之徒北面以事孔子而与卜子夏同以文学列圣门之四科则吴之多士其所由来者久矣吾闻之学莫大乎近其人子游往矣其嘉言媺行见於孔门师友之问答千世之下四海之内读其书皆知有所兴起况生乎其乡者乎况弦歌其文学以教其子弟者乎此浦君朝宗之行君子所以乐为之道也夫子游之文学非今之所为文学也朝宗试观其论子夏之门人而求其本之则无之旨本者何圣贤大学之道所谓正心修身推而至於治国平天下者也子游之乡实惟海虞仲雍之墓在焉朝宗今受文学精舍之聘率其子弟出则偕仲雍之遗民入则诵孔氏之遗书而绎其师徒之问答光其小者近者而大者远者寓焉则子游之文学其庶几乎

西夏永年公勲德诗序

集庆古秣陵之地控扼险阻外连江淮内倚湖海自古三光五岳之气瓜分幅裂而经营四方者未尝不恃此以为根本国家奄有六合方岳所在维藩维翰而集庆尤为要会之地於是建行台置执法由御史大夫而下设官视中台控制三省纲纪十道位至隆重自江淮盗起兵连不解资粮器械军旅百需悉仰东南而东南所赖以为长城之倚者行台之所凭藉如衣之领网之纲也御史大夫用是令江南等处行御史大夫西夏永年公由淮南行中书省平章简在帝心时膺是命时至正十五年夏四月也甫下车凡前政之所不便於民悉起而更张之六月淮西寇渡江攻?太平恣行四掠潜趋集庆攻南门属方溽暑军无资粮公昼夜申严约束躬擐甲胄冒矢石誓戮力与城相存亡贼因逡廵畏缩相率引去秋七月贼又至又败之九月贼大至攻围凡七日夜公身先士卒出万死不顾一生且战且守贼锋大剉先是淮西义兵元帅陈也先率其徒衆渡江屯集庆城南之板桥行台用言者计命也先与官军并征太平已而我师失利也先陷贼贼质其妻子使为前驱务必取集庆也先素服公威信输密欵愿擒贼首以自効衆皆疑其诈公独决信之无惑下令官军与也先内外夹击遂生擒伪元帅郭张二贼及其余伪官甚衆杀伤者无筭因乘胜逐北鼔行趋太平期旦暮可克复而也先乃为官军误杀举军痛悼之分兵觅其尸葬之且録其子弟优其徒衆士气复大振公沉默寡言寛厚有器识度量絶人年十五六时出入帷幄辄负公辅之望二十三四出宰饶州路惠政大着民至今称之不衰敭历台省出临方面决大谋成大事雍容片言罔不敬服其在行台风励各道屏除奸慝凛凛大人君子之风每军中献俘必面引俘囚详审不可赦者戮之脇从者宥之复业民赖以全活者不可胜计呜呼国家承平无事时公卿大夫无自可见一旦亡命之徒盗弄潢池掩我不备所至刦杀而公以元勲世胄独当东南一面纪纲之任蜂蚁小丑乘虚窃发而能先之以威信申之以持重隐然长城之势自若也使秉国之钧端揆庶政所谓埀绅正笏不动声色而奠天下於磐石之安入则周公召公出则方叔召虎非公其谁与归东南大夫士嗟叹之不足而咏歌之者在公特一事耳然举一事而公经国大概可以见矣此诗之所以作也诗不可以无序於是乎书至正十五年十一月甲子

丁仲德归养序

吴郡丁仲德氏以儒术缘饰吏事尝游崑山幕府寻给事漕台虽浮湛簿书而能随事委曲机关转旋如骏马在前轻车在後而王良造父为之左右焉间以漕事至集庆龙湾镇江宁国嘉兴诸郡咸为文以旌其能用是合漕台官属胥贤仲德且欲廪之以禄任之以职而仲德固辞弗就或问之仲德曰吾母老矣以朝夕之养从公卿大夫游得升斗之禄顾不足以为吾母一日之膳耶夫禄者圣朝所以饩贤才非徒以养人之有亲者也今吾贤不如古人才不如今人而猥以母故不顾义而就之夫食人之食当事人之事苟食矣而事或怠焉亲食之其将吐之乎此吾之所以安吾菽水之懽养虽薄不尤愈於吐之者乎君子闻之莫不多仲德之善养而能言者咸赋诗以嘉之吾闻猗顿之富侯王莫尚也至於养则不如曾子焉季子之禄不下万锺曾子委而不顾後世未有以无禄议曾子者君子之养亲苟以禄则五鼎之味美於菽水曾氏之子其从季氏久矣仲德束发游州县出入漕台又幸有知己欲食之以禄常人之情孰不藉此以为父母懽仲德独计不出此而踽踽然以才不及为辞盖仲德之养不在禄顾母志何如耳以志养志此猗顿之所以不及曾子也世盖有善学柳下惠者仲德其庶几乎诗凡若干首附於左

夷白斋稿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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