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眉!简直的热死了,昨夜还在西山上住。又病了,这次的病妙得很,完全是我眉给我的。昨天两顿饭也没有吃,只吃了一盆蒸馄钝当点心,水果和水倒吃了不少,结果糟透了。不到半夜就发作;也和你一样,直到天亮还睡不安稳。上面尽打格嗝儿,胃气直往上冒,下面一样的连珠。我才知道你屡次病的苦。简直与你一模一样,肚子胀,胃气发,你说怪不怪?今天吃了一顿素餐,肚又胀了。天其实热不过,躲在屋子里汗直流。这样看来,你病时不肯听话,也并不是你特别倔强;我何尝不知道吃食应该十分小心,但知道自知道,小心自小心,有什么办法?今晚我们玩西湖去,明早六时坐长途汽车去天目山,约正午可到。这回去本不是我的心愿,但既然去了,我倒盼望有一两天清凉日子过,多少也叫我动身北归以前喘一喘气。想起津浦的铁篷车其实有些可怕。天目的景致别函再详。适之回爸爸的信到了,我倒不曾想到冯六有这层推托。文伯也好,他倒是我的好友。但适之何以托蒋梦麟代表,我以为他一定托慰慈的。梦麟已得行动自由吗?昨天上海邮政罢工,你许有信来,我收不到。这恐怕又得等好几天,天目回头,才能见到我爱的信,此又一闷。我到上海,要办几桩事。一是购置我们新屋的新家具。你说买什么的好?北京朱太太家那套藤的我倒看的对,但卧房似乎不适宜,床我想买Twin的,别致些。你说哪样好?赶快写回信,许还赶得及。我还得管书房的布置,这两件事完结,再办我们的订婚礼品。我想就照我们的原议,买一只宝石戒,另配衣料。眉乖!你不知道,我每天每晚怎样急的要回京,也不全为私。晨报老这托人也不是事,不是?但老爷看得满不在乎,只要拉着我伴他。其实呢,也何尝不应该,独生儿子在假期中,难得随侍几天。无奈我的神魂一刻不得眉在左右,便一刻不安。你那里也何尝不然?老太爷若然体谅,正应得立即放我走哩。按现在情形看来,我们的婚期至早得在八月初。因为南方不过七月半,不会天凉。像这样天时,老太爷就是愿意走,我都要劝阻他的,并且家祠屋子没有造起,杂事正多着哩!

乖囡!你耐一点好吧。迟不到月底,摩摩总可以回到“眉轩”来温存我的惟一的乖儿,这回可不比上次,眉眉,你得好好替我接风才是。老金他们见否?前天见余寿昌,大骂他,骂他没有脑筋堂上都好否?替我叩安。写不过二纸,满身汗已如油,真受不了。这天时即便亲吻也嫌太热也!但摩摩深吻眉眉不释。

七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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