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帝制发生之后,全国之视线,一律倾注于《大登殿》一剧,而于社会上之奇奇怪怪,遂置诸不议不论之列。继而为西南之风云所阻,方演至老王宴驾一幕即止。社会上又得活剧两出,第一出,好似卖胭脂,实是送盒子。第二出好似刘秀走南阳,实是打皂王。

第一出演于奉天。系奉省某候补道员,为河工保举,在奉候补,将近十年。因官运大坏,并未得差,竟闹得吃饭问题,亦无法解决。适值去冬帝制发生,该道员闻之,不禁官兴大发曰:“此其终南之捷径乎。”于是上书于十三太保中之御儿小段,极力歌功颂德。御儿大悦,当委以某局提调,并密饬其联络官界,上劝进表。该道员喜极,日夜奔走,为皇帝尽唇舌之义务,以为封妻荫子在此一举。不料御儿被逐,皇帝竟化作南柯一梦,而该道员之饭碗,亦失手坠地。两肩一口,妻妾交谪,该道员无可如何,乃一任其妾与外人交结。孰意未及十日,妾竟席卷而去。现在该道员气极而病,外间有知其事者,遂为之语曰:某妙计高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二出演于吉林,其正角亦道员也。该道员本一穷酸出身,既入仕途遂变其本来面目。初则运动外人,为之钻营得一局长,竟认某外人为义父。出洋十三万元,求外人代为运动,实任道员。印把一经到手,遂大刮地皮。刮至三年之久,地皮已刮穿二十四层,该道员居然富家翁矣。惟其所得之款,皆入一己之私囊,分文未寄至家中。恐一寄至家,其兄弟将为沾染也。故其家仍旧四壁萧然,不蔽风雨。今春家中实不能支,有一胞弟至其任所,请解囊五百元,以为全家人之糊口计。该道员不应,且对其弟哭穷。其弟谓兄果一贫至此,何眷恋某妓,一夜之间,竟耗去五百元,岂家人反不如一妓乎?于是大触其怒,当即大使势力,喝令如虎似狼之恶役,将其弟押起。其幕友闻之,齐来解劝。该道员怒仍不息,愤然曰:“吾观汝等之面,从轻惩办。把这种混帐东西,麾诸大门之外就是了。”其弟亦不相让,必欲求其禁押,否则立须分产,非实演打皂王一剧不可。众幕友调停三日,仅予其弟羌洋一百元,使其归家。其弟乃愤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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