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夐是韦孝宽之兄,字敬远。

性格恬淡质朴,不看重功名利禄。

二十岁时,被征召为雍州中从事,因为不合心意,就称病离职。

先后有十次被征召为官,均不出仕。

当时太祖筹划大业,求贤若渴,听说韦夐保持高尚志节,不愿当官,心中非常敬佩,派使者前往征召,送去任命的文书。

尽管情感真挚,礼节周到,但韦夐始终不为所动。

太祖因此更加看重他,但也无法改变他的初衷。

韦夐的住宅,环绕着树林清泉,他对林泉而鼓琴读书,怡然自得。

当时人称他为居士。

以致有人仰慕他闲静朴素,带酒来访,韦夐也同客人尽情欢饮,应对谈天,忘记疲倦。

明帝登基后,对韦夐的礼遇更加崇隆,写诗赠给他:“六爻贞遁世,三辰少光微。

颍阳让逾远,沧州去不归。

香动秋兰佩,风飘莲叶衣、坐石窥仙洞,乘槎下钓矶。

岭松千仞直,岩泉百丈飞。

聊登平乐观,远望首阳薇。

讵能同四隐,来参余万机。”韦夐作诗回答,愿意随时朝见。

皇帝十分高兴,命令官府每天送给他河东酒一斗,称他为“逍遥公”。

当时晋公宇文护执掌朝政,大建宅第。

曾征召韦夐到自己宅第,询问政事。

韦夐仰视大堂,缓缓叹息道:“沉湎在美酒和音乐之中,住着高峻华丽的宅第,即使二者只占其一,恐怕也未必不会灭亡。”宇文护很不高兴。

有识之士认为此话很有远见。

陈国派遣尚书周弘正来访,他早就听说韦夐的名声,请求与韦夐会面。

朝廷予以允诺。

于是周弘正拜访韦夐,谈笑终日,只恨相见太晚。

后来请韦夐到宾馆,韦夐也不时前去。

周弘正赠诗说:“德星犹未动,真车讵肯来。”韦夐就是这样被时人推重仰慕。

武帝曾与韦夐夜晚饮宴,赐给他许多丝织品,令侍臣数人扛着送出。

韦夐只要了一匹,表示已经承受恩旨。

武帝因此而更加推重他。

韦孝宽担任延州总管,韦夐到州城与韦孝宽相见。

回来的时候,韦孝宽把自己骑的马以及鞍具、马勒送给韦夐。

韦夐看到鞍具诸物装饰华贵,不想接受,就笑着说:“前人不丢弃遗落的簪子和坠落的鞋子,是由于怀旧之情。

我虽然不及前贤遗风,但舍弃旧物而换用新物,也不是我的心意。”于是仍然骑着旧马返回。

武帝又认为佛、道、儒三教不同,诏令韦夐分辨它们的优劣。

韦夐认为,三教虽然不同,但都归结于善行,从表象上看深浅不一,而从教理上却分不出什么等级。

于是写了《三教序》上奏。

武帝看了以后表示称赞。

当时宣帝住在东宫,也写信给韦夐,并且令人用皇帝所乘之马去迎接他,询问立身之道。

韦夐回答说:“《春秋》不是说过吗?俭约就是奉行美德,奢侈是大恶行。

不可放纵欲望,不可满足意愿。

这些都是圣人的训示,希望殿下明察。”韦夐之子韦馞代理随州刺史,患病而死,韦孝宽之子韦总又在并州阵亡。

一天之内,噩耗俱至。

家里人相对悲恸,而韦夐神色如常。

他对家人们说:“死生由命,人间常事,有什么值得悲伤的?”若无其事地拿过琴弹起来,同往常一样。

韦夐又十分看重名誉和道义,心胸开阔,善于诱导。

即使是农夫牧人,凡有一点可以称道的,他都愿意接待,特别与族人韦处玄和安定人梁旷结成放达闲适的朋友。

韦夐从少年时喜爱文史,留心著述,亲自抄录数十万字。

晚年喜好冲虚安静,只以领悟道家真义为事,对过去的著述全都加以删削,所以文笔大多不存。

建德年间,韦夐由于年老,预先告诫儿子们说:“从前士安用粗席裹体,王孙用布囊缠尸,这两位圣贤是高洁旷达之人,平庸之人无法跟他们学。

我死的那一天,可穿上旧衣安葬,不要另制新衣。

让棺材能够放下尸首,用牛车载运灵柩,坟高四尺,墓穴深一丈。

早晚祭奠更加麻烦,我不能一下子断绝你们的思念之情,可以每月的初一、十五祭奠一次。

仍然只用素食,不要摆设牲畜。

亲友们想拿物品来祭吊的,一律不要接受。

我常常担心临终时精神恍惚,所以预先把这话告诫你们。

我去世的的那天,你们不要违背我的心意。”宣政元年(578)二月,在家中去世,当时七十七岁。

武帝派使者祭奠,资助的财物格外多。

他的丧制葬礼,儿子们都遵照他的遗言来办。

儿子韦世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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