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勋复辟之前,鲁迅继续在抄碑,别的什么事都不管,但在这事件以后,渐渐发生了一个转变,这事他自己说过,是由金心异的一场议论起来的。金心异即是林琴南送给钱玄同的别名,鲁迅文中那么说,所以这里也沿用了,虽然知道的人或者并不多了。钱玄同和鲁迅同是章太炎的学生,常看他与太炎谈论,高兴起来,指手画脚的,连坐席也会移动,所以鲁迅叫他诨名为“爬来爬去”,后来回国在浙江师范,在读音统一会,都是一起,所以本是熟识的。但是在那时代大家都是好古派,特别在文字上面,相见只有关于师友的事情可谈,否则骂一般士大夫的不通,没有多大兴趣,来往因此不多。来了这一个复辟,大家受到很大的激刺,觉得中国这样拖下去是不行的,这个趋势在《新青年》杂志上也发现了出来。

钱玄同从八月起,开始到会馆来访问,大抵是午后四时来,吃过晚饭,谈到十一二点钟回师大寄宿舍去。查旧日记八月中九日,十七日,二十七日来了三回,九月以后每月只来一回。鲁迅文章中所记谈话,便是问抄碑有什么用,是什么意思,以及末了说“我想你可以做一点文章”,这大概是在头两回所说的。“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灭这铁屋的希望,”这个结论承鲁迅接受了,结果是那篇《狂人日记》,在《新青年》次年五月号发表,它的创作时期当在那年初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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