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二十二

宋 吕中 撰

徽宗皇帝

小人创御笔之令

崇宁四年行御笔手诏羁上书见羁管编管人还乡御笔手诏始此八月御笔更制军政三司枢宻院同奉御笔始此。

大观三年御笔旧制诏令皆中书门下议而后命学士为之至崇宁有内降手诏违者以违御笔坐之。

祖宗纪纲之所寄大畧有四大臣总之给舍正之台谏察内监司察外自崇观奸臣创为御笔之令凡私意所欲为者皆为御笔行之而奸臣之所自为者又明告天下违者以违御笔论于是违纪纲为无罪违御笔为有刑台谏不得言给舍不得缴监司不得问而纪纲坏矣昔有劝仁宗揽权者上曰措置天下事正不欲从中出此言眞为万世法。

小人窃复古之名

崇宁四年作大晟乐旧制礼乐掌乎奉常至是置大司乐典乐礼乐始分而为二。

政和二年改官名为左辅右弼太宰少宰易侍中中书令左右仆射之名旧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至是复古三公三孤之名三年颁五礼新仪鼎俎笾豆之属精巧殆与古埒颂新燕乐乃古征招角招君臣相悦之乐五年建明堂其制取上世周室九尺之。

汉官名礼乐之正不见于高文而见于成哀之世唐明堂之制不见于太宗而见于武后之时人非复古之人治非复古之治徒以窃虚名饰美观耳。

小人通敌

大观四年有星孛于奎娄犯帝座者再其后金人再犯阙矣。

政和元年九月郑允中童贯使辽贯尝自请觇国寻李良嗣来献取燕策诏赐姓赵。

重和元年初通使女直约夹攻辽女直称帝金使来二年赵良嗣同金使来面约攻契丹取燕云约不赍国书九月金使来议歳赐许契丹旧数约女直自平地松林趋古北江南朝兵自白沟夹攻不然难依已许之约马政使金。

三年五月金使来时童贯讨方腊候贯回议之使者留阙下三月余方遣阿固达意朝廷留之。

四年与辽人战不利贯再修旧好金人闻贯举兵恐失约或南朝径取燕则歳赂不可得遂遣使来朝廷再举兵辽郭药师以涿州易州来降药师闻袭燕而败我师溃于芦沟河贯收再举不能下燕恐无功获罪宻遣其客嘱金人令围之。

当天下太平之日无以娱悦人主耸动天下惟有恢拓一事耳故用事之久则必至于用兵生事蔡确欲固其宠则兴灵武之师王珪患失其位则赞永洛之。

役章子厚之于湟鄯蔡京之于青唐洮河皆是谋也然皆求请于西而未尝启衅于北也贯攸何人哉敢以蚊负山耶然致靖康之祸不在于取燕而在于不能取燕使契丹至今犹强社稷犹固我将伸宿愤劳累战矣虽得燕蓟而民怨财竭内溃外叛若此而谓致靖康之祸在于取燕可也今天祚地丧于外位夺于内窜在夹山死在旦夕其国 矣因时拯乱汤武之业也疆理天下舜禹之政也纪律颇严将帅颇厉乗时以取全燕合汉唐之遗民何为不可然契丹以燕辽全燕之力而 于金人崛起之兵我以闗陜骁悍之师而败于契丹垂尽之将遂藉金人纳贿以巨百万计所买者山前六郡之空城耳是全燕之地吾不能取彼能取之吾既不能取而吾又从而有之此彼之邀求所以无已也故靖康之祸不在于取燕在于取燕之非人得燕之无道而不能取燕也。

邉备

元符三年四月弃鄯州五月筑宁川堡曾布曰外议多谓湟州难守臣谓若并弃之则必为夏贼所有取轻戎敌遂筑堡崇宁元年论弃鄯州罪追贬韩忠彦等九人行打套折钞法打套有三折钞套乳香套香药套以偿各商官钞钱商曰此章相公开边时此曾相公罢边时用所合三百七十万缗朝廷不能偿而罢弃地之费乃过于开邉故行是法三年复湟州十二月置措置边事司。

三年四月复鄯州廓州夏人冦边斥京卞弄权故京卞必欲讨之四年西羗夏人冦边高承年败死大观四年复洮州。

安石变法之时交址露布言中国作青苗助役疲困生民京卞用事之时夏人言持缴言京卞弄权小人乱国本无闗夷狄之事而国有小人反以为夷狄之资至于相司马而辽人相戒无生事不有君子其能国乎。

又曰取横山熙河此韩范本谋也而熙绍崇观用之则踈何耶若谓韩范之谋为是则安石章惇曾布蔡京之谋未可为非也若以成败论之是庆厯而非熙宁以后之小人又安能正小人开边之罪哉葢安石犹与韩范之心同而章蔡诸人之心则与安石之心异韩范安石之所以谋取横山者所以断西夏之右臂而欲为都闗中之地特韩范欲持之久而安石欲取之速耳至于章蔡所为又欲恢拓境土以华饰太平张本此又与安石不同也故尝谓安石谋取燕熙河之过小而取蛮地图交趾之过大章蔡取熙河之心是即安石取蛮地图交趾之心也。

宣和四年金使来议割燕山地初朝廷但求石晋故地初不思平营滦三州乃刘仁恭以遗契丹故金人不肯割约良嗣曰平滦等州若必欲取并燕京不与汝家矣又索燕租税曰燕租六百万止取百万又欲迁其民并求犒赏诸军。

五年四月金人来归燕京六州且索米二十万石童贯蔡攸入燕赦两河燕云路初朝廷惟信赵良嗣等虚词谓金归我云中故曲赦并及山后地然时实不得山后地也。

宣和奸臣知取燕而不知取燕之险葢燕之所以重以有闗后之蔽也得燕而无险之可守与不得燕何异燕之险敌有之燕之民敌取之燕之赋敌得之则燕山空城何为哉纵使敌不冦郭药师亦必为侯景也初祖宗时北使至待遇之礼有限不示以华侈且河朔近都邑故迁其途皆防微杜渐之意也及王黼之遣良嗣与其使人限以七日自燕山到阙下凡三四往返每至夸之必富盛金人邀索不已黼遂许以辽人旧歳四十万之外更添六州代税钱一百万缗又许犒赏二十万燕山之地有数闗而平州之东乃渝闗实金人之来路凡此数闗葢可以限蕃汉也而一夫守之可以当百朝廷割地若得之则燕山之境可以保矣朝廷初谓燕山之路尽得闗内之地殊不知闗内之地平州与燕山异路后金人自平州入冦此当议割燕山不明地理之误也。北戎入闗燕有三闗之限松亭闗古北闗居庸闗。

辽张 以平州来降金人 平州得朝廷所赐 诏自是归曲朝廷。 犯讳改名觉。

宣和六年金人攻 应蔚等州八月童贯宣抚燕山金人以纳张 为词又借粮许之不与遂絶山后六州之议七年十二月金人分道入冦斡里雅布自燕山犯河北尼雅满自河东趋太原童贯自太原逃归斡里雅布 燕山郭药师叛降之引兵向阙以药师为先驱尼雅满 朔武代忻等州围太原府。

世之言宣和之失者曰辽不可攻金人不可通燕山不可取药师不可任张觉不可纳然皆非根本之论也葢庆厯景徳之时敌势方强故未有可乗之机至天祚失道内外俱叛实已有可取之衅则攻辽非失 也金人固不可遽通然以方张之势毙垂尽之敌他日必与我为邻则通金人亦未为失 也全燕之地我太祖百计而不可得太宗百战而不能取今也兼弱攻昧可以收汉晋之遗黎可以壮闗河之大势则燕亦在所取也郭药师以涿易来降则以燕人守燕亦可也不知中国之见轻于戎敌久矣金人初未知中国之虚实吾之使者泛海屡至而遂为其所辱则既轻于始矣及议山后地尼雅满犹曰南朝四面被邉若无兵力安能立国如此强大自郭药师已降之后辽人垂灭之国亦足以覆官军观金人告马广之言曰刘起庆一夕而遁汝观我家用兵有走者否则中国之见轻于金非一事使当时不通金人不攻辽国不取燕山不任药师不纳张觉其能保金人不入冦乎葢当时之变不在外而在内不在金人而在中国小人之用事自熙宁至宣和六十年奸幸之积熟矣星犯帝座祸败在目前而不知冦入而不罢郊祀。

恐碍推恩冦至而不告中外恐妨恭谢冦廹而撤彩山恐妨行乐是小人之夷狄也童贯使辽也辽人笑曰大宋岂乏人乃使内侍奉使耶金人将败盟朝廷遣使者以童大王为辞尼雅满笑曰汝家更有人可使否是宦官之夷狄也敌至燕而燕降至河北而河北之军溃至河南而河南之戍散此兵将之夷狄也置花石纲而两浙之盗起科免夫钱而河北京南之盗起此盗贼之夷狄也自古未有内无夷狄而 外夷狄之祸者景徳之冦庆厯之冦所以不能为深入之谋者以内无夷狄应之也宣和之间在内之夷狄不一则金人固有所负而至耳纵使当时无夷狄之患亦必有小人宦官兵将盗贼之祸矣。

修国史

元符三年蔡京复翰林承 布力排之太后欲令了神宗史时徐绩亦与修史乃言正使久未成书由元佑绍圣史官好恶不同祖禹等祖司马光家藏记事京兄弟用安石日録宜尽取大臣家藏司记録考校是非陈瓘言蔡卞夺宗庙之大美以归私史又言蔡京在先朝请 刘挚等族所以不行者哲宗之大虑也而蔡京之修史自谓有反平之功始则为生事以复私雠今则归过先朝自图身利建中元年重修神宗实録初贯言安石日録绍圣史院专据此书追议刑赏遂使裕陵之羙皆为新史所攘十月范致虚言乞诏实録以朱墨本进在元佑所修则于墨本上以雌黄涂之谓之墨本绍圣所修阙。

大观四年再窜陈瓘瓘初谓安石日録葢着于钟山怼上热中之时乃着合浦尊尧集以日録诋诬之罪归于蔡卞其后北归复着四明尊尧集痛絶王氏以发扬熙宁用舍宰臣本末之绪以自明区区改过之心葢以神考为尧以皇上为舜以助舜尊尧也。

修史之大弊有二一曰隐諱二曰竄易以史法律之隐諱之罪小竄易之罪大安石日録猶出於隐諱而章蔡之修史則直竄易之而已隐諱之迹雖可欺於一時而人心天理隐然於言語文字間終不能自欺至於竄易則以私筆為國史矣嘗即安石日録而考之凡安石所惑亂神宗之聰明而變移其心術使不得遂其大有為之志而反為一世禍敗之源者甚隐微深切嘗聚此書而觀其詞鋒筆勢縱横押闔煒 譎誑又非安石之口不能辨非安石之手不能書而諸公之所辨者不免有避就至謂是蔡卞接造之書固無是理况其見諸行事深切著明者又相為表裏亦不待晚年懟筆有所增加而後可為罪也然使當時用其垂絶之智舉而焚之則後來載筆之士於其帷幄之中深謀宻計雖畢力搜訪極意形容勢必不能得之如此之悉傳聞異辭虛實相半亦不能使人無溢惡之疑且如勿令上知之語世所共傳終以手筆不存故使陸佃得為諱隐雖使元祐衆賢指陳之力争辨之口而不能有以正也何幸其徒自為失記出此眞蹟以 其惡於天下便當摭其肆情反理之實正其迷國誤朝之惡而以安石為誅首是乃所謂自然不易之公論不惟可訂已往之謬而又足以開後來之惑奈何乃以畏避疑忌之故反為迂曲回避之言指為撰造增加誣謗偽詆之書而欲加刋削以 其後迹乎當建中崇寧之間了翁猶以日録為蔡卞所托其後合浦尊堯之書亦未直攻安石也。

大观四年而后四明之论始作虽谓天使安石自冩诬悖之心而犹有怼笔增加归过神考之言则终不免于有回曲避就也。

二程之学

大观元年程頥卒程颢尝谓异日能尊严师道者吾弟也若接引后学随人材成就则予不得逊焉頥既没门人高弟多已先亡无有能形容其盛美者然尝谓张绎曰我昔状明道先生之行我之道葢与明道同异时欲知我者求之斯文可也。

朱文公曰明道徳性寛大规模广阔伊川气质刚方文理宻察其道既同而造徳各异故明道尝为条例司官不以为凂而伊川所作行状乃独不载其事明道曾谓青苗犹可放过乃孔子之猎较而伊川之二理 乃孟子之不见诸侯此亦何害其为同耶但明道所处是大贤以上事学者未至而轻议之恐失所守伊川所立虽高然中人皆可跂及学者正当以此为法则庶可寡过矣然又当观用之浅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难执一意此君子所以贵穷理也。

传位

上内禅以道君号退居龙徳宫。

皇太子即皇帝位。

宋大事记讲义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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