霅川温氏原本

古高阳氏勘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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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略二

福王(下)

右南都纪略第二。

◎是年十月朔,我朝定鼎更始;明年,南京溃,大兵进守皇城:原本皆略。今凭正史勘补。其三月内审问伪太子、故妃两案,语多未备;今核入。凡纪中所不尽者,均于「书后」详之。如扬州从难乡官张伯鲸、抚臣卫胤文者,皆阙书;案胤文虽有妄劾史督辅事为清论所弃,然其死难则不可冺也。予诸「勘本」、「书后」之作,匪敢哆张议论也;盖纪传中所不足而疑似者,于此可以补证发明之耳。

纪略二

福王(下)

·福王(下)

冬十月乙卯朔,大清定鼎燕京。我世祖章皇帝即皇帝位,建元顺治;颁诏天下,普与臣民更始。是日,福王以郑芝龙为总兵官,镇守福建;罗联芳守贵州。命铸「弘光通宝」钱。

丁巳,钱谦益疏荐蔡弈琛、颂马士英功兼雪「逆案」阮大铖、杨维垣、贾继春、吴孔嘉、房壮丽、吕纯如等。以李沾为左都御史。

己未,张缙彦戴罪总督北直、山西、两河军务,便宜行事。

庚申,大学士高弘图罢。

甲子,凤阳地震。

丙寅,再震。遣司礼监太监孙元德督催直隶、浙江、福建岁收、缎价、内库一应钱粮;仍督两江漕粮、盐课、洋税并一切修练、储备事宜。加湖广巡抚何腾蛟兵部右侍郎,巡抚全省。赐北京死节太监王承恩等九人赠谥、祭葬,予荫有差。命于杭州选淑女。

壬申,中旨以张捷为吏部尚书。

癸酉,丁魁楚以原官总督两广军务。追复代宗生母贤妃吴氏为皇太后,谥曰孝翼温惠、淑慎慈仁,匡天锡圣皇太后。复建文弟允熥为吴王,谥「悼」;允熞为衡王,谥「愍」;允熙为徐王,谥「哀」;长子文奎曰恭愍皇太子;少子文圭为原王,谥「怀」;并附祀孝康陵。复江都、宜都、南平等四郡主为公主,耿睿、于礼为驸马都尉。

甲戌,以右春坊卫胤文兼兵科给事中,监高杰军。以张捷为吏部尚书。

乙亥,张秉贞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

丙子,命以来年正月上辛,仍遵洪武制,合祀天地于南郊。士英请令户部给直省印单,凡赎锾自杖以上俱注单内,解部充饷;其不入单内以赃论。从之。

丁丑,命王永吉暂驻河上,料理战守。北使回。以兵部左侍郎解学龙为刑部尚书。阮大铖纠雷铖祚,命严讯。

戊寅,加左良玉太子太傅。

壬午,命停今年决囚。予秦、楚殉难诸臣祭葬有差。定江北督抚四镇额兵三万、楚抚额兵一万、京营额兵一万五千。

癸未,以刘若金为佥都御史,提督闽、广沿海诸税兼理海防军务;刘安行为佥都御史,提督南直、浙江沿海诸税兼理海防军务。

是月,漳州贼破云霄,据于城;官兵讨之,贼走大浦。

十一月戊子,西宫成,锡名「慈禧殿」。续封邓文尧为定远侯。桂王薨。

已丑,凤阳皇陵灾,松柏皆烬。

庚寅,命开屯海中玉环等山。命唐庶人聿键居广西平乐。

辛卯,令生员纳银充贡。总兵官邱磊有罪,下狱死。

癸巳,左良玉奏华容、石首战捷。命辽王驻台州。

乙未夜,端门外火。时大清兵破海州,入宿迁;山东及丰、沛尽降。

丁酉,苏松巡抚祁彪佳罢。

庚子,以李永茂为佥都御史,巡抚南、赣、汀、潮等处。

丁未,张凤翔为兵部尚书兼副都御史,巡抚苏松。卢若腾为佥都御史,督理江北屯田,巡抚庐、凤。高起潜提督江北兵马粮饷。淮安地震。

己酉,九江总兵黄斌卿侦知左良玉难制,请改驻皖池;从之。

庚戌,命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许定国充总兵官挂镇北将军印,镇守开封、河雒。椎酒税。

辛亥,监下江军兵部职方司郎中杨文骢请于金山圌山筑城;从之。高杰疏荐吴甡、郑三俊、金光辰、姜垛、熊开元、金声等;报闻。

壬子,复逃官御史苏京官,驻庙湾,联络海上。

自五月不雨至于是月。

十二月乙卯朔,命荆王驻九江府。

丁巳,进刘泽清为东平侯。刘孔昭亦进侯爵;辞,许之。禁巡按御史不许访拏。

辛酉,命何腾蛟以原官总督州、广、云、贵等处军务兼督粮饷,专理恢剿;召杨鹗回部。大清兵围邳州,凡三日。

甲子,命程世昌兼督上江粮务。

丙寅,改上孝宗后张氏谥曰孝成靖肃、庄慈哲懿、扶天赞圣敬皇后。大阅京军,命士英代。大清兵入河南府,总兵李际遇降。

戊辰,以高斗枢为佥都御史,巡抚湖广。

己巳,陈洪范北使还;左懋第不屈被执,马绍愉留,和议不成。行税契法。通政司杨维垣请重刊「三朝要典」;命礼部访求一部,宣付史馆。又奏「逆案」多枉;命吏部察明,分别复职起用。有颠僧大悲至京,自称齐王,又称潞王;下镇抚司鞫讯。

壬申,禁各官荐举。命王永吉专防江北、张缙彦专防河南。缙彦言定诸将各分汛地:王之纲自永城至宁陵、许定国自宁陵至兰阳、刘洪起自祥符至泛水。

癸酉,复逃官原任左春坊、左谕德韩四维官;工科给事中戴英劾之,命改别衙门用。

甲戌,遣士英视牲。

乙亥,复逃官兵科给事中时敏官。开屯海中大瞿等山。

丁丑,谕吏部:自天启以来诸臣有劳绩者,察明赠官,不得与荫。三法司奏解学龙等议从贼诸臣狱;王以诸臣拟罪太轻,命再议。开文武职官诰命事例。时大清兵自孟津渡河,李际遇既降,缙彦等并走沈邱;命高杰进屯归德以备之。魏国公徐弘基卒。

戊寅,以应天府府丞瞿式耜为佥都御史,巡抚广西;马体干为佥都御史,巡抚四川。

辛巳,罢南郊,改于明年冬至。

癸未,左良玉奏复公安。马士英请榷酤,从之。

大清顺治二年(乙酉)春正月乙酉朔,大雪。福王居南京,称弘光元年;日有食之,免百官朝贺。

庚寅,加史可法太师仍兼太子太师、建极殿大学士,马士英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王铎少保兼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予荫。以士英掌文渊阁印,充首辅办事。可法辞太师,许之。

壬辰,立春。流星入紫微垣。

癸巳,命黄得功、刘良佐率师进屯颍、亳;皆受命不行。命河南巡抚越其杰、巡按凌駉防守归、开。高杰提兵直抵关、雒,进据虎牢。

乙未,许定国伏兵诱杀兴平伯高杰于睢州。

丙午,杰部将攻城;定国惧,奔考城叛降。

戊戌,禁宗室入京朝见。

壬寅,命在京诸臣自陈。

癸卯,中旨以吏部左侍郎蔡奕琛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命裁监纪及将作官。

甲辰,命删定「三朝要典」。朱国弼、张孙振劾解学龙。

乙巳,夺学龙职。

丙午,召左都御史唐世济复官,命管右都御史事。

辛亥,加兵科给事中前监高杰军卫胤文为兵部右侍郎,总督兴平标下镇将兵马兼理本镇汛地,经略开、归防剿军务。张国维归省。

是月,大清兵取西安,李自成走襄阳。

二月甲寅朔,命于嘉兴、绍兴二府选淑女。

丙辰,王骥为佥都御史,巡抚湖广。

己未,阮大铖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协理部事,仍管巡阅江防事务。高倬为刑部尚书。人有上书言开化、德兴、玉山之间有云雾山为先朝封禁,开之可以助国;命太监李国辅往,会同抚按勘视。

辛酉,命五府察明勋臣世系,方许保选;戚臣不许滥请世袭。

癸亥,续封顾其谦为镇远侯。

甲子,谥思宗皇太子曰「献愍」、定王曰「哀」、永王曰「悼」。

乙丑,遣黄道周祭告禹陵。史可法请用高杰部将李本深为提督,不许。黄得功引兵趋扬州。裁九江额饷六万。张孙振奏劾礼部尚书顾锡畴。

丙寅,命于苏州织大婚冠服。

丁卯,锡畴免。荫方孝孺裔树节为翰林院五经博士。

癸酉,撤高杰部兵回,命刘良佐防归德;遣太监高起潜安抚兴平营将士驻扬州。

甲戌,进蔡奕琛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

乙亥,追封皇弟由榘为颍王,谥曰「冲」。礼部请朝日,命俟南郊礼成行之。

丙子,更上先帝庙号曰毅宗(赵之龙奏「思」非美谥)。改封慈爚为崇王,命驻福州府。

丁丑,止滇、黔援兵。袁弘勋疏攻袁继咸;左良玉救之,并言「要典」宜焚。谕解之。

戊寅,李自成走承天。

已卯,命南京各衙门印尽去「南京」二字,改铸另给。

癸未,僧大悲伏诛。鸿胪寺少卿高梦箕密奏先帝皇太子自北来,遣内臣踪迹之。

「勘本」曰:顾宗伯锡畴之被劾也,因其论削温体仁谥事耳;原阙。「佚史」仅于三月丁亥大书曰:『复故少师、中极殿大学士温体仁谥』。此盖从张孙振之请也。案改铸各衙门印文尽去「南京」二字,因礼部管绍宁印被窃,谋诸士英,故有斯命。

三月甲申朔,内臣自杭州送北来太子至京,驻兴善寺;遣太监李承芳、卢九德等审视还报。夜五鼓,移至锦衣卫都督同知冯可京邸舍。

乙酉,御武英殿,命府部九卿科道及前东宫讲官中允刘正宗、李景濂、少詹事方拱干等审视太子真伪。问答有歧,大学士王铎直叱为假。再命严究主使之人;久之,自供为王之明,故驸马都尉王昺侄孙,曾侍卫东宫。家破南奔,高梦箕家丁穆虎教之诈称太子。奏上。

丙戌,下之明中城兵马司狱。

丁亥,复故少师、中极殿大学士温体仁谥。

戊子,命太监乔上总理两淮盐课、严察兵马粮饷。

己丑,大清兵取郾城,又取西平。李自成逼承天,左良玉遣使告急;命督臣何腾蛟等御之。

辛卯,大清兵取上蔡。耿廷箓为佥都御史,巡抚四川。

壬辰,命百官会审王之明、高梦箕、穆虎于午门外。王藩邸元妃童氏在河南自陈,刘良佐信之,具仪从送入京;前巡按御史陈潜夫遇诸涂,谒之。既至,王怒,目为妖妇,下锦衣卫狱,并逮讯潜夫妄谒妖妇罪。黄得功出疏争太子事。李自成兵寇潜江。

癸巳,遥祭诸陵。

戊戌,三法司以王之明狱上,再命严究往来踪迹。先是,太子之至也,都人皆喜谓王未有子,且以为嗣;至是,人情汹惧,指马士英、王铎共谋戕害太子。得功再疏保留。乃命养之狱中,勿遂加刑。封郑芝龙为南安伯。命黄斌卿以原官挂征蛮将军印,镇守广西;方国安挂镇南将军印充总兵官,驻防池口。刘良佐上疏,并言太子、童妃二事,谓上直为群臣所欺;王命法司先将二案审明情节宣布中外,以释群疑。然而流言日甚,称士英等朋奸导王灭绝伦理。

己亥,徙祟王居福州。上懿安皇后谥曰孝哀慈靖、恭惠温贞、偕天协圣晢皇后,更上皇考谥曰孝皇帝。命黄得功移镇庐州与刘良佐合力防御。

壬寅,思宗忌辰,王于宫中举哀;百官于太平门外设坛遥祭,以东宫、二王祔祭。

癸卯,高成自杭州解至(梦箕子也),命三法司覆审王之明等。命毁黄得功疏,以绝奸谋。

甲辰,封妃戚黄九鼎雒中伯。左良玉以李自成兵至潜江口,遣使告急。加朱大典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巡抚应天、安徽等处。

乙巳,大清兵从河南下,总兵王之纲走宿州。是日,取归德府;巡按御史凌駉及其子润生死之。

丙午,罢安庆巡抚。

丁未,许罪废诸臣输银复官。

戊申,左良玉举兵,以奉太子密旨诛奸臣马士英为名,黄澍主其谋;焚武昌东下。

已酉,赠故兴平伯高杰太子太保,荫一子锦衣卫百户。以钱继登为佥都御史,总理两淮盐法,兼督江防军务。罢巡盐御史。大清兵取颍州、太和。加李本深太子太保左都督,提督兴平标下兵马。

夏四月癸丑朔,命史可法驰扼徐、泗。

丙辰,左良玉兵陷九江府;寻死,其子梦庚自称留后。命阮大铖、刘孔昭率师出御。

丁巳,追恤三案诸臣刘廷元等二十人,并复原官,仍各荫赠有差。左梦庚兵陷建德。戊午,陷彭泽。乙未,陷东流。京师戒严,以公侯分守长安等门及都城十三门。征靖南、广昌、东平三镇兵入卫,命可法至江北调度。命阮大铖会同朱大典、黄得功堵剿。

庚申,戮光时亨、周钟、武愫于市,周镳、雷演祚赐自尽;其余从贼诸臣拟死罪者戍边、流罪以下为民。

辛酉,左兵前哨及采石,黄得功驻兵荻港扼之。大清兵自归德分道一趋亳州、一趋砀山,徐州总兵李成栋奔扬州。

壬戌,封常澄为襄王,命居汀州。是日,都督黄斌卿等与左兵战于铜陵之灰河,败之。明日复战,沉其船三十艘。命劳诸将银币。

乙丑,左梦庚陷安庆。大清兵取泗州;丙寅,渡淮。史可法退保扬州,刘良佐提兵入卫。

丁卯,选淑女于元辉殿。潞王在杭州上书,请僻静一郡;戊辰,命驻湖州,赐敕奖谕。且命移周、鲁二王于江西、广东。

庚午,王永吉总督防河兼巡抚凤、庐、淮三府,钱继登兼抚扬州。左兵至池州。诏暴良玉罪状。京口总兵郑鸿逵破乱兵于江中;奏闻,命黄得功移家太平。

辛未,大清兵围扬州,七日城破;丁丑,督师太傅、兵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史可法死之。扬州知府任民育、江都知县周志畏等不屈死,总兵官刘肇基等逆战死,原任兵部侍郎张伯鲸、都督兵部右侍郎卫胤文、监纪主事何刚先后俱殉难。城遂屠。

戊寅,追封于谦为临安伯。

五月壬午朔,进封黄得功为靖国公世袭,诸将各升荫有差;遣司礼监太监王肇基赍银币往劳。以李彬为佥都御史,巡抚河南。

癸未,移惠王于嘉兴。得功击左梦庚于坂子矶,败之。

丁亥,封郑鸿逵靖卤伯。分苏松、常镇为二巡抚。以杨文骢为佥都御史巡抚常镇二府,兼辖扬州沿海等处军务。

己丑夜,大清兵乘雾自七里江渡。

庚寅,援师悉溃;杨文骢走苏州,郑鸿逵以水师奔福建。

辛卯,我兵入镇江府;王出奔太平,刘孔昭斩关遁。

壬辰,马士英奉太后出奔,由广德至杭州。京城溃,乱兵拥立王之明。是日薄暮,王至太平,居察院公署;如得功营,旋御舟如芜湖。以扬州府同知李继晟为佥都御史,巡抚安庆。命阮大铖、朱大典兼东阁大学士督师。

甲午,总督京营忻城伯赵之龙、魏国公徐用爵、内阁大学士王铎、礼部尚书钱谦益具表迎降。

乙未,大清兵自丹阳趋句容;夜,前队至郊坛门。丙申,营于城北;之龙、谦益等尽率诸勋戚文武出降。刑部尚书高倬、礼部主事黄端伯、户部郎中刘成治、主事吴佳胤、中书舍人龚廷祥、钦天监博士陈于阶皆死之。吏部尚书张捷、右副都御史杨维垣走之不脱,亦就死。监生吴可箕、武举黄金玺、布衣陈士达俱殉之。

丁酉,刘良佐以所部至上新河降。

戊戌,大清兵奉豫亲王进守皇城。

癸卯,刘良佐引兵追王,左柱国太师靖国公黄得功死之。丙午,其将田雄、张杰等执王至南京。

秋九月甲寅,王北去。闽中唐王立,遥上尊号曰圣安皇帝。

明年五月,王殂,潞王等亦见杀。粤中永明王立,上谥曰安宗简皇帝。

「佚史」曰:按李清「南渡录」云:『上燕居深宫,徘徊诧叹,每谓诸臣「无肯为我用」。素少读书,章奏未能亲裁;故内阉、外臣相倚为奸,卒归过于上。如端门捕虾蟆,此宫人旧例;而加以秽言,且谓娈童季女死者接踵,以致内外腾谤。及国亡,宫人逸出,始得其真也。惟一为士英所挟,太阿旁落,乱政亟行,以沦胥于亡。盖仁厚有余,刚明不足。论者谓士英听大铖奸谋,欲以「三朝要典」大兴党人之狱,累请不允;亦可想见其为人矣』。

「勘本」曰:李暎碧之言,亦为其臣者卫其君耳。呜呼!王之考福恭王之死也,闯贼沥其血入酒杂鹿肉咽之,名曰「福禄酒」;较献贼借襄王头为尤惨矣。奈何南都立国,声色是耽,不共之雠置诸弗议?以北来太子为假,以故妃童氏为妖,疑案重重,五伦俱绝;忠言格格,一事无成。亦无惑乎后之人以赧王为伪也。

大兵南下,警报沓闻。王于除夕怃然不怡,亟传部院诸臣进见。众谓兵败地蹙上烦圣虑,各各顿首谢罪。王良久不答。既而曰:『吁!此非朕所及也。今之所急在后宫寥落,欲广选良家女充掖庭,且新春南部无新声耳。卿等盍早计诸』!或对曰:『臣等以陛下忧兵警、念先帝,故不俟驾而来,乃作此等想邪』!群起拂袖出。兴宁宫告成,命翰林官拟上楹帖俱不称旨,已闻王铎一联大获奖赏。或进内殿观之云:『万事不如杯在手,一年几见月当头』;旁注『东阁大学士臣王铎奉敕书』。钱东涧诗:『一年天子小朝廷』,其兆已见于斯;而赧王中心之藏亦可概矣。「金陵剩事」言:是秋有内竖奉旨采合媚药,需雀脑蟾酥;市中一夕踊贵,甚至乞儿手捉一虫一介亦贴黄书「上用」,而人不可犯。噫!如此作为,读史督辅三疏则不胜抱玉投珠之泣已。隐哉!

伪太子之狱,士英欲并倾姜、黄,令严究主使附逆者。寻有内员上密疏,王手示之;士英翻覆指驳。御史陈以瑞奏愚民观听易惑,将谓诸臣有意倾先帝血胤,请勿加刑。时李沾以左都御史会审午门,喝令上桚;乃号呼皇天上帝,声彻内廷。旧东宫伴读邱致中趋至,抱持大恸。夜有题诗皇城者曰:『海上扶苏原未死,狱中病已又奚猜』!一时中外沸腾。黄靖南具奏:『东宫之来,何人定为奸伪?先帝子即陛下子,岂有不明不白付之刑狱者』!左宁南疏:『吴三桂于东宫实有明验,朝廷诸臣但知逢君,罔顾大体。前者逆贼尚锡王封,何至一家视同仇敌。明知穷究必无别情,必欲展转诛求,使陛下忘屋乌之德、臣下绝委裘之义。亲亲而仁民,惟陛下省之』!湖督何腾蛟言:『马士英何以独知其伪?既云王昺侄孙,何以无一人确认,而泛云自供?高梦箕两疏何以不抄发?事关天下万世是非,可不慎邪』!江督袁继咸言:『太子气体非外间儿童所能假。王昺固系巨族,而高阳未闻屠害,岂无父兄群从,何至只身流转到南?望勿信及偏辞,使一人免向隅之泣,则宇宙享荡平之福矣』。案北都之变,太监栗从周、王之俊以太子、二王献于贼;贼系之军中,尝使侍宴,愤泣几凌于死,贼复幽诸刘宗敏家。后乃遯而之南。吴三桂谓凿凿有据,今无可考矣。

伪妃之狱,士英亦言『苟非至情所关,谁敢拚死与陛下为敌体』?刘良佐言:『南案未协舆论,恳求曲全两朝彝伦,毋贻天下后世口实』!考童氏为赧王继妃,生子已六岁矣。南渡后,王迎邹太妃而不召妃,妃乃自陈于官。巡按陈潜夫以闻,王勿报。刘良佐会同抚臣越其杰假仪卫送至京;王不悦,诃之为妖妇,即命付锦衣卫监候。妃从狱中自书入宫年月及乱离情事甚晰,王又弗顾。已而命严刑拷讯,血肉狼籍,人不忍看。妃初则徒跣诅骂,既则直声呼号,宛转于地下者不三日而死。夫史职所以传信也,不信不足以言史。两案若太子之伪,证之狱词、质之公论,虽百世亦未能创断;若童妃之冤,则彰彰可信者也。后之人因妃之死而更议赧王为不道、为伪托矣。佚史氏颇信王之为伪。甬上全氏题「戾园疑迹」云:『见诸「所知录」、「林太常蠒庵集」中证伪尤详』。吴兴杨氏跋语曰:『半壁荒朝,传闻滋谬。又有率臆凭胸者以好恶为增损事迹,真赝相参,是非混淆莫辨。其伪之甚者,为先帝,为太子,为永王、定王、齐王、福王之父恭王,为太后,为故妃,为皇姑、潞王之弟郡公,而犹有异论谓福王亦伪。堂堂留都,以史大司马之定策,且名贤林立其闻,而使卜者王郎辈践天子位邪』?今案当时致伪之说,其故有二:盖以马、阮济奸,将尽杀东林、复社诸君子。向后诸君子追憾其事,造词洿蔑;并恨王之任奸不悟也,乃奋而断之曰:『此马瑶草诡谋迎立,本非明室宗支也』。其说一也。次则童氏为糟糠故配,亦曾患难相依,有何大过,而必欲置诸死地。且弃其母并弃其子,妃则榜掠宛转以死;已而六岁孩提杳无下落,曾无一语及之焉。有自己骨血而忍残至此?始于太妃之至,有括取金钱充赏之举,极邀其驩。殆恐故妃入宫识破机关,因而必不与面,急灭其口也。其说二也。是皆甚疾之之词。而伪益言伪、疑更传疑,亦王之所以自致之尔。

杨氏言:『士英挟奔之太后为伪,固也。然据浙中之迎请、后从潞藩北去而跃入水中者,岂又伪之所能为邪』?附此以俟博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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