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王英玛努埃复以罗马问题与拿破仑有所协议。其年9月,两国缔约,法人撤其戍罗马之兵,而意王仍不侵犯其政权。此实外交渐进之政策,不得不然也。而热诚如裂之加将军,至此益欲忍不可复忍,彼其少壮以来如挟持之共和主义,遂复出现,以为在此因循帝政之下,终不足以奏统一大业。乃宣言于众曰:

今日我辈终不可不以共和国国旗竖之于巴的干宫殿之上。咄,共和主义,一日不可缓。咄,共和主义,一日不可缓。

时意王既失沉炼敏达之宰相,而在此有共和党之急激运动,在彼有山岳党之绝对反对(山岳党者主张教皇之政权者也),在外复有法帝拿破仑睥睨猜忌。意王立于四面楚歌之中,焦苦殆不可思议。1867年秋,复以政府之命,突然逮捕将军,使蛰居于卡菩列拉,交地方官管束。未几,将军之子名美那治者,忽在外自招义勇队,复侵教皇境。老将军闻之,勃勃不能自禁。遂以10月14日逃出卡菩列拉,所至响应蝟附,以风驰雨骤之势,忽达罗马拿,与其子遇,老将军、小将军骈辔以入罗马,与敌剧战于门的郎,大捷,罗马殆再落于加将军之手。而佛罗灵政府(意大利自1865年由焦灵迁都于佛罗灵)惧执衅偾事,已制机先,急派兵于罗马,法兰西军亦踵至。于是加将军三面受敌,进退维谷,乃集麾下而申警之曰:

我辈以贵重之血,购得此罗马于意大利公敌之手。今佛罗灵政府以兵力侵入之,我辈深愿以无上之爱情,欢迎我同胞(按:此指王及政府军),相与戮力,驱逐残虐之佣兵(按:此指法军)于境外。此区区十年以来所怀之素志,诸君所共闻也。虽然,若彼卑劣巽弱之政治家,仍挟其模棱两可之政策,欲维持继续其所谓9月怪条约者(按:此指1864年意王与拿破仑所定之约),而强逼我辈,使掷兵器,以屈服于妖狐猾魔(按:此指拿破仑及教皇)之下,则当此之时,余惟自认“以己之剑保护己所有属地”(按:此泰西通语也)之权利而已,他非所闻也。罗马之政府,不可不以罗马人民之公意投票而选之。诸君乎,诸君乎,其有念我千年来祖宗所宅之首都,欲建设自由统一之意大利于其上者乎?如其有之,则非待我新意大利去模棱主义之废墟,达良心自由之天国以后,非待千年来公敌暴军,绝其迹于我国土以后,我辈决不得释兵而嬉也!

由此观之,加里波的当时之地位,可以见矣。即王师如与我同宗旨同手段也,则以正当之方法,相戮力以取罗马。而不然者,王师若旁观焉,甚乃反对焉,亦必以独力而使罗马终为罗马人之罗马。盖加将军之事业,实以罗马始,以罗马终者也。不幸拿破仑第三以护法为名,早已派遣将军,压境以进,曾无所顾惜,无所犹豫,彼以众寡之数既已相悬。而加将军麾下,又皆无训练,无兵械,空拳白战之军士,徒以大将之威名魔力,奔走群集。虽曰义勇,究岂足以为百战法军之敌,于是于绵达尼一小村落之旁,两军相遇,加将军大败,士卒死亡逾半。王英玛努埃闻之,肝肠寸裂,痛哭不食者三日,语近臣曰:“呜呼痛哉!彼螺旋后膛之烈枪,毒我爱子,断我骄儿,我之苦痛,视弹丸薄击于我肢体为尤甚也。呜呼痛哉!百死莫赎,万冤谁论,吾无暇哀感,吾惟沉痛,吾无暇愤恨,吾惟忏悔。”云云。虽然,英玛努埃固久受加富尔之薰陶,沉稳历炼之人也。彼虽哀痛煎迫,肠断九回,然其外之对于法兰西,内之对于本邦倡乱之义民,皆保其适当之威严。徐乃告拿破仑曰:“君为德不卒,从前盛意,尽付东流。今意大利全国国民中,其念君旧德者,已无复一人,两国同盟之谊,恐非复政府之力所能及矣。呜呼!奈何其以螺旋弹丸,滥掷于同盟国国民之头上也。”虽然,英玛努埃仍自惩其首事之民,无所假借。于是加里波的复被逮,再命蛰居于卡菩列拉岛,加将军之事业遂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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