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春秋」归鲁,无论非作者之意、亦非古之作者之意,至不得已而大书「鲁春秋」,此则作者之意也。作者既已其意归之鲁,吾乃可得而言之矣。

夫书必有所以为始终,合二百四十年、列十二公,托始于「春王正月」、终于「西狩获麟」者,昔之为「鲁春秋」也;统十七年、奉一监国,始于郑义兴、终于张阁部者,今之为「鲁春秋」也。以隐公纪年而旁注「周平之四十九年」者,是周存于鲁;以监国纪年而分注隆武、永历之先后者,是唐、桂存于鲁:此「春秋」今昔之所同也。「春秋」主因,因则取史之旧文而修之,且备载齐、晋霸业之盛衰以示警戒;「春秋」遂复主创,创为国书,专纪鲁事,而不特书闽、粤之情势以一机宜:此「春秋」今昔之或异也。经始于「春王」,而传追序交质之文;义始于郑义兴,而事先书陆行人等之节:此「春秋」之兼传以从同也。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又异辞,立乎定、哀以上,指隐、桓直书于前,必微辞于后者,为尼山之书;所见一辞、所询一辞、所征询又一辞,立乎乙酉以下,纪辛丑江东为倡、江南为应者,为东山之书:此「春秋」今昔之同而不尽同也。会夹谷、归三田、堕费堕郈,则不书尼山之名;渡小亹、战檀山,获其大丑,则隐存东山之字:此「春秋」今昔之所独异也。古者,王朝公卿书官,大夫书字,上士、中士书名,下士书人或贬贵而书名、或褒贱而书字;今则公侯以及氓庶有关神器之存亡者,必尽书其名:此「春秋」今昔不得不异者也。古之立言,但贵人事,上合天心,虽录变灾而略于事应;今则历叙艰危,不书天变,人心不死而鬼神无权:此「春秋」今昔之不得不同者也。嗟乎!鲁至定、哀日以微弱,不及晋、楚远甚,而万世以后,「春秋」一书与天地相终始;今之为鲁,避地江东,不及闽域、并不及潞藩,而「春秋」所载人物散布,震动江干、声驰海外,捐弃踵顶、化为星辰,是岂人事所能料哉?

岁在己酉,起从侍敬修堂中。属起校葺是书,因参求书法之偏旁点画,以存正韵;稽验岁差置闰之舛合,以遵正朔;谨考人物之名里,以志职官;博釆当时之诗歌文传,以正人心。至于笔削是非,出乎作者之独鉴,不赞一辞。此又「春秋」今昔之所同、不敢或异者也。谨附书简末,以俟后之读是书者得其指归焉。

檇李门人仲方沈起(墨庵。法名铭起)百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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