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出国之后,李、白、何三位在南京的东边龙潭山附近,把孙传芳过江的军队打败了。

当孙传芳攻过长江两岸的时候,南京中央党部的人们,有好多都走开了。多亏了李烈钧将军在南京主持,还没有大坏。李的第七军,何的第一军在孙传芳的队伍渡过长江,登岸不久,双方夹击,把孙传芳的军队打死的很多,孙传芳的军队很狼狈地抱头鼠窜地败回徐州去了。

我驻扎在郑州。张作霖从河北向南打,张宗昌从山东曹州府向河南兰封打。我觉得北方情形这样,革命就应当扩大团结。我把拟好了一个电报稿子,打给阎锡山说:“我愿意请蒋介石回国来,不只请他做第一集团军总司令,我的第二集团军总司令愿意归他指挥,你喜欢不喜欢?”阎复电说:“你这电报真是大公无私,我愿意署名。”这样电报发出去,请蒋回来的。

蒋介石真敢下毒手,他一回到上海就总司令的职,头一道命令就把何应钦调成参谋长,这是不许何应钦有带兵的实权。何应钦也就入了医院,三四个月后才出医院。

吃不饱,穿不暖的官兵。蒋介石在南京靠着江浙上海是有收入的。是他带的军队,官兵关饷都是现洋。我是从绥远、宁夏、甘肃、陕西一路出来的。谁都知道中国西北各省是最贫苦的地方,出产很少,税收又不多,官兵全都没有钱。我给蒋介石打电报要饷,按理说,他应当负责任,想不到蒋回我的电报说:第二集团军的官兵,规矩好,训练好,知道爱国,爱人民,一年半载不关饷也不要紧。他自己带的军队乱七八糟,就是关饷,也常常兵变,若不关饷更不得了,因此就把钱都给了他的官兵。我带的军队,蒋就一文不发。我拿电报给我的将领看了看,个个都摇头叹息,说,这是什么话!

第二次在郑州见蒋介石。一九二七年八月,我的军队在豫东把张宗昌打败了,俘虏了张宗昌的官兵两三万人,得了七列钢甲车。过了不久,蒋介石从南京到郑州来看我,先托马福议和刘天龄来对我说:“蒋要同我换帖作盟兄弟。”我说:“很好。”于是蒋介石亲笔写了帖子,我也写了帖子。我为的是要真正实行三民主义而与他结盟的,字句当中写的很清楚,他能看得出来;若不实行三民主义,结盟也没用处了。

我们两人见了面,互相拜了四拜。所以有人说我两个人是把兄弟,就是这个缘故。蒋问我,我们既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希望我有什么指教。因为我比蒋大几岁,所以蒋对我这样说话。我对他说:“老百姓是我们的主人。老百姓喜欢的事,我们做;老百姓不喜欢的事,我们万不要做。”蒋还是客气地说:“大哥,还有什么事没有?”我说:“如果我们能实行刚才我说的话,我们就能实行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你若再问我,我就告诉你,我们要与士卒共甘苦,兵不吃,我们不要吃;兵不穿,我们不要穿;你若能实行这些话,我们革命一定成功的。”蒋说:“好,我们一定这样做。”

我在山东党家庄见蒋介石。革命军北伐,蒋介石指挥着津浦路的军队,我指挥的是平汉路的军队,并且指挥着津浦路与平汉路之间的军队。在曹州济宁一带,孙良诚对孙传芳打了很激烈的几个仗,攻下济南。孙传芳、张宗昌都退到德州以北。蒋介石同黄郛先到济南,蒋有电约我到济南会面。我从开封经过兰封到徐州,就听说蒋介石在济南同日本发生冲突。那时田中做日本的内阁总理,日本人见他们的走狗孙传芳、张宗昌向北退,日本人就很着急。

这时候蒋带的军队一攻下济南,大官都下了大餐馆,小官就下了小饭馆,士兵们没办法,都饿着肚子在街上乾瞪眼。这样在街上骂街的骂街,骚扰百姓的骚扰百姓,军纪风纪一点也提不到。日本人正想着找事呢,果然,日本的宪兵和蒋的军队冲突起来。先由小打变成大打,不但把蒋介石的军队在济南城里缴了械,连蒋和黄郛所有的东西都丢光了。蒋和黄郛穿着白色内衣跑出来,几乎成了俘虏。找到了泰安车站,蒋叫人给我打电报说:“不要来了!”我的复电说:“愈有危险,我愈要去。”到了党家庄车站,看见蒋和黄郛穿着白内衣站着在发呆呢。

蒋的军队从济南退出来都是空着手,枪炮都叫日本人拿去了。那天我们在回教的礼拜堂里会议,蒋问我怎么办?在这种情形之下,我说:“日本人以为我们革命军胜利了,于他们日本帝国主义不利,日本要向我们挑战。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用革命力量先把这地方的日本人俘虏了再说。至于说出什么大事,我觉得革命就是大事,什么事情都不管。”再三的商议,决定了把济南撇开不管,我们的军队先打到北平,打倒了军阀再对付日本。我说:“你有那种的忍耐力我也赞成。”蒋被日本人这一恐吓,他说他非回南京不可,把所有的军队交给我指挥。我说很好。蒋回南京去了,我就指挥着所有的军队约八十万人,攻打天津,再打到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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