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波的晚年,阅尽艰难。光阴逝水,马齿已加,顾壮志则犹未已。既于罗马失败后,归农卡布礼。嗣闻法国废皇帝拿破仑,布告共和政体。乃赴法国助之,授东部都督,将二万兵。然其时大势已不可挽,卒无功而罢。又被选为法国国会议员,未几辞职归。于是加里波的归卡布礼岛凡六次矣。

千八百七十五年,加里波的自卡布礼岛,移家罗马都,助都人兴水路工事。值旧创复作,乃决退隐,并辞国会议员之职,不兑许。千八百七十六年,以家族生计故,意王乃从国库出百万佛郎赏之,更与以五万佛郎之年俸。顾其时加里波的体已就衰,非复昔日矍铄之态矣。千八百八十二年二月,加里波的坠车伤,自是元气益耗。遂以其年六月二日,病终于家,年七十四岁也。后世之人,论加里波的者甚多,今录其一二如左。

卑克托尔之论曰:

法军蹂躏罗马,而加里波的乃能制胜欧洲。

历史家论意大利三杰玛志尼、加富尔、加里波的之言曰:

加富尔有政治家之天才,有判断力,足以决事;性机警,临事能达变;长于外交,及利用议院之法,其胆识极高,足以当大事而不偾。然若无玛志尼之鼓吹自由,以伸张国民之气,若无加里波的之纯洁不欺,士乐为死,则虽有加富尔,而意大利统一之业,亦不能成。虽然彼玛志尼、加里波的,若无加富尔,则终不能得欧洲之信用,扶助同情。故若非有彼之胆识兼备,临事不惑,则玛志尼恐不过为一暴动者,而无功可成。加里波的之爱国热肠,亦终归于无裨。故以三杰相较,其所成就之业,当以加富尔为多也。

如上所论,意大利统一之功,固不得独归于加里波的矣。然加里波的之所以为加里波的者,固不在于事之成败利钝也。夫彼惟其无成败利钝之见,存于胸中,故得以成为加里波的。若彼以成败利钝之见萦于其心,则患得患失之志萌,而趋安避危之念起矣。夫传记与历史异。历史者,以其社会之事实为中心,则其事实于全史中占主要位置。传记者,以其人格为中心,无论其事实与历史上关系何若,但视其人格何如而已。加里波的之功业纵不及加富尔,而其人格岂在加富尔下乎。

【批评】

加里波的之热诚,与华盛顿相似,然殆所谓质美而未学也。观加里波的一生行事,虽亦诚意周浃,然不免为气所使。而华盛顿则纯乎诚也,故华盛顿晚年,德望愈尊,为世矜式。而加里波的末路,乃至迭遭失败,不及其中年之时。盖守诚者,则诚无盛衰;而任气者,则气有盛衰也。夫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华盛顿与加里波的,固皆可谓仁者,然而加里波的见理未精,间有为气所使。而二子之结果,率不相类。然则世之人欲自立于不败之地者,其亦慎于所守哉。

加里波的晚年生活,历经了艰难困苦。时光如流水,岁月匆匆,但心中壮志还没有完成。就在攻打罗马失败后,他回到卡布礼务农。后来听说法国废除了皇帝拿破仑,宣布成立共和政府。于是他奔赴法国相助,被委任为东部都督,拥兵两万。然而当时已经是大势已去,最终无功而返。又被选为法国国会议员,没过多久便辞职归隐。这时,加里波的前后已是第六次归隐卡布礼岛了。

1875年,加里波的将家从卡布礼岛搬迁到罗马都城,帮助当地人民兴修水利、道路等工事。当时正好他旧疾复发,于是决定隐退,并请求辞去国会议员的职务,没有得到同意。1876年,因为家族生计的缘故,意大利国王又从国库中拿出百万佛郎做为赏赐,更是给了他五万佛郎做为年薪。但那时候加里波的身体已经十分衰弱,不再有过去精神矍铄的状态了。1882年2月,加里波的从车上摔下来受伤了,从这以后更是元气大伤。最终在这年6月2日,于家中病逝。终年74岁。后世之人,讨论加里波的的人很多,这里摘录其中一两件:

卑克托尔议论说:

法军只能欺负罗马,而加里波的却能制胜欧洲。

历史学家在议论意大利的三杰,即玛志尼、加富尔、加里波的时说:

加富尔有政治家的天份,有判断力,能够决定事情;他性格机警,遇到事情善于变通;善于外交,以及利用议院的法规;他很有胆识,遇到大事绝对能够冷静对待。然而,如果没有玛志尼的宣扬自由,以伸张国民的正义之气;如果没有加里波的纯洁与正直,士兵甘愿为他牺牲生命,那么就算有加富尔在,而意大利的统一大业也不一定能成功。虽然有玛志尼和加里波的,但如果没有加富尔,那么最终也不能得到欧洲的信任,也就不会有他们的帮助和同情。所以,如果没有他的胆略和见识,遇到事情不被迷惑,那么玛志尼恐怕就只是一个暴动者而已,而不会有成功可言。而加里波的的爱国热情,最终也会于事无补。因此,就三个人相比较而言,对统一大业所做的贡献,应该以加富尔最多。

如上所说,意大利统一的功劳,肯定是不能全部归功于加里波的一人。但是,加里波的之所以能成为加里波的,根本不在于事情的成败或顺利与否。因为他心中不存有事情能否成功,顺利还是困难的想法,所以才能够成为加里波的。如果他心中时刻想着成败得失,顺利与否,那么心中便会产生患得患失的想法,因而就会产生趋安避危的念头。传记和历史是有差别的。历史,是以当时社会的事实为核心,所以事实在历史中占主要位置。传记,主要是以人物为中心。但无论其记录的社会事实与当时的历史事实关系如何,只看这个人的思想情操怎么样就行了。加里波的功绩纵然不如加富尔,但他的人格又怎会在加富尔之下呢?

【评论】

加里波的的爱国热忱,与华盛顿差不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质美而未学吧。试看加里波的一生的所行之事,虽然诚意十足,但不免有些意气用事,而华盛顿却纯粹是出于真诚。因此华盛顿到了晚年,声誉、名望越来越高,为世人所敬重和取法;而加里波的晚年,却接连遭遇失败,不像中年时期那般志得意满。因此能够坚守真诚的人,其诚心是没有兴衰之分的;而意气用事的人,他的气势是有兴衰区别的。一个心怀仁义的人一定有勇气,但一个有勇气的人却不一定心存仁义。华盛顿与加里波的,都可称得上仁义之人了,然而加里波的对事理看得不透彻,时而会有几分意气用事。因此这两个人的结局,明显的不相同。然而世人想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他也得小心自己心中坚守的是否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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