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卷论存养。盖存养之功,实贯知行,故编此以列乎二者之间,见致知涵养,互发兼修,不可偏废,而后有以为力行之地也。朱子曰:欲应事先当穷理,而欲穷理,又须养得心地本原。虚静明彻,方能察见几微,剖析烦杂,而无所差措。

朱子曰:主敬者存心之要,致知者进学之功。二者交相发焉,则知日益明,守日益固,而旧习之非,自将日改月,化于冥冥之中矣。朱子曰:主敬之说,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齐严肃、严威俨格、动容貌、整思虑、正衣冠、尊瞻视,此等数语,而实加功焉。则所谓直内,所谓主一,自然不费安排,而身心肃然,表里如一矣。

朱子曰:礼乐固必相须。然所谓乐者,亦不过谓胸中无事而自和乐耳,非是著意放开一路而欲其和乐也。然欲胸中无事,非敬不能,故程子曰:「敬则自然和乐。」而周子亦以为「礼先而乐后,」此可见也。朱子曰:读书涵泳义理,久之有味,自不见得世间利害荣辱之有异也。

朱子曰:敬之一字,乃圣学始终之要,未知者非敬无以知,已知者非敬无以守。若曰先知大体,而后敬以守之,则夫不敬之人,其心颠倒缪乱不暇,亦何以察夫大体而知之耶?

朱子《答吕伯恭》曰:承谕整顿收敛,则入于费力,从容游泳,又堕于悠悠,此正学者之通患。按程子尝曰,亦须要自此去到德盛后,自然左右逢其源,今亦当日就整顿收敛处著力,但不可用意安排等候,即成病耳。杨道夫曰:罗先生教学者静坐中看喜怒哀乐未发作何气象,李先生以为此意不惟于进学有力,兼亦是养心之要。而遗书有云:「既思既是已发」,与前所举有碍否?

黄直卿曰:此问亦切,但程先生剖析毫厘,体用明白;罗先生探索本原,洞见道体。二者皆有大功于世,善观之则亦并行而不相悖矣。况罗先生于静坐观之,乃思虑未萌,虚灵不昧,自有以见其气象,则初无害于未发;苏季明以求字为问,则求非思虑不可。此伊川力辨其差矣。

朱子曰:公虽如此分解,罗先生说,终恐做病。如明道亦说静坐可以为学,谢上蔡亦言多著静不妨。此说终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动时,自有静时,学者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见得世间无处不是道理,虽至微至小处,亦有道理。便以道理处之,不可专要去静外求,所以伊川谓,「只用敬不用静」,便说得平,也是他经历多,故见得恁地。若以世之大段纷忧人观之,会静得固好,讲学则不可有毫发之偏。

朱子曰:思素义理,涵养本原。

朱子曰:更宜加意涵养于日用动静之间。不然,徒为空言,无益而有害也。

朱子曰:凡人所以立身行己,应事接物,莫大乎诚敬。诚者何?不自欺不妄之谓也;敬者何?不怠慢不放荡之谓也。

朱子曰:道心为主,即人心自不能夺,而亦莫非道心之所为矣。然此处极难照管,须臾间断,即人欲便行矣。

朱子曰:学者吃紧是理会这一个心,那纸上说底全靠不得。朱子曰:人之心惟敬则常存,不敬则不存。

朱子曰:毋不敬,是正心诚意之事;思无邪,是心正意诚之事。朱子曰:思之过苦,恐心劳而生疾。折之太繁,恐气薄而少味,皆有害乎涵养践行之功耳。

朱子曰:闲中静坐,收敛身心,颇觉得力。

朱子曰:敬字须该贯动静看方得,夫方其无事而存主不懈者,曰敬也。及其应物而酬酢不乱者,亦敬也。

朱子曰:人自从生来,受天地许多气,自是浩然。只缘见道理没分晓,渐渐衰飒了,若见得真是真非,要说一直说去,要做一直做去,这气自浩然。

朱子曰:他本自光明广大,只著些子力去照管,他便是不要苦著力,著力则反不是。

朱子曰:若不先得个本领,虽理会得许多骨董,只是添得许多杂乱,只是添得许多骄吝。

胡秀随曰:学者须常令胸中通透洒落。朱子曰:通透洒落,如何令得?才有一毫令之之心,则终身只是作意助长,欺己欺人,永不能到得洒然地位矣。此是见识分明涵养纯熟之效,须从真实积累功用中来。

朱子曰:持养之久则气渐和,气和则温裕婉顺,望之者意消忿解,而无招喭取怒之患矣;体察之久则理渐明,理明则讽导详款,听之者心谕虑移,而无起争见却之患矣。更须参观物理,深察人情,体之以身,揆之以时,则无偏蔽之失也。要于事物上验学力,若有窒碍龃龉,即深求病源所在而锄去之。

李伯诚曰:打坐时意味也好。朱子曰:坐时固是好,须是临事接物时,长如坐时方可。

问:操则存。朱子曰:心不是死物。操存者,只于应事接物之时,事事中理,便是存处,应事不是,便是心不在。若只兀然守在这里,蓦有事来操底便散了,却是舍则亡也。

或问:心之体,与天地同其大;心之用,与天地流通。朱子曰:又不可一向去无形迹处寻,更宜于日用事物、经书指意、史传得失上做工夫。即粗粗表里,融会贯通。

朱子曰:持志比存心字较紧,只持其志,使内外肃然。

朱子曰:凡人多动作,多笑语,做力所不及底事,皆是暴其气。须事事节约,莫教过当,便是养气之道。

朱子曰:「穷理涵养,要当并进。盖非稍有所知,无以致涵养之功;非深有所存,无以尽义理之奥。正当交相为用而各致其功耳。朱子曰:敬之一字,学者若能实用其力,则虽程子两言之训,犹为剩语。如其不然,则言愈多,心愈杂,而所以病乎敬者益深矣。朱子曰:此心莹然,全无私意,则是寂然不动之本体,而顺理而起,顺理而灭,斯乃所以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尔。

朱子曰:周先生只说,「一者无欲也」。这话头高,急难凑泊,故伊川只说个「敬」字,庶几执捉得定,有下手处。

朱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存心之法。如说话觉得不是,便莫说;做事觉得不是,便莫做。只此是存心之法。朱子曰:此心自不用大段拘束,他只争个醒与不醒耳。人若醒时,耳目聪明,应事接物,自然无差错处。若被私欲引去,一似睡著相似,只与他唤醒,才醒便无事。

问:敬易间断如何?朱子曰:觉得间断,便已接续,习得熟自然打成一片。

朱子曰:君子之心,如一泓清水,更不起些微波。

朱子曰:学莫要于持敬,然须造次颠沛必于是,不可须臾间断。若今日作,明日辍,放下了又收拾起,几时得见效!

一学者苦敬而矜持。朱子曰:只为将此敬字,别作一物,而义以一心守之,故有此病。若知敬只是自心自省,当体便是,则自无此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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