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一

歴代一

唐虞三代

问尧舜在汤武时还做汤武事否曰尧舜且做尧舜看汤武且做汤武看看得其心分眀自见得

尧舜之禅授汤武之征伐分眀有优劣不同却要都囬防教一班少闲便说不行且如孔子谓韶尽羙矣又尽善也武尽羙矣未尽善也分眀是武王不及舜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武王胜殷杀纣分眀是不及文王泰伯三以天下让其可谓至德也矣分眀太王有翦商之志是太王不及泰伯葢天下有万世不易之常理又有权一时之变者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常理也有不得已处即是变也然毕竟还那常理底是今却要以变来压着那常底说少间只见说不行说不通了若是以常人去比圣贤则说是

与不是不得若以圣贤比圣贤则自有是与不是处湏与他分个优劣今若隠避囬互不说亦不可又云如可与立可与权若能可与立时固是好然有不得已防只得用权盖用权是圣人不得已处那里是圣人要如此又问尧舜揖逊虽是盛德亦是不得已否曰然

汤武之征伐只知一意恻怛救民而已不知其他问武未尽善曰若不见得他性之反之不同处又岂所谓闻其乐而知其德乎舜与武王固不待论今且论汤武则其反之至与未至虽非后学所敢议然细读其书恐亦不待闻乐而知之也请问曰以书观之汤毕竟反之工夫极细宻但以仲虺称汤处观之如以礼制心以义制事等语又自谓有惭德觉见不是往往自此益去加功如武王大故踈其数纣之罪辞气厉如汤便都不如此【以上语类四条】

舜纪所论三事其一许由者是已然当全载史迁本语以该卞随务光之流不当但斥一许由而已也然太史公又言箕山之上有许由冡则又眀其实有是人亦当时之高士但无尧让之事耳此其曲折之意苏子亦有所未及也其一瞽象杀舜葢不可知其有无今但当知舜之负罪引慝号泣怨慕象忧亦忧象喜亦喜与夫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父母欲使之未甞不在侧欲求杀之则不可得而已耳不必深辨瞽象杀舜之有无也其一舜禹避朱均而天下归之则苏子虑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启而天下归启则苏子又讥其避之为不度而无耻于是凡孟子史迁之所传者皆以为诞妄而不之信今固未暇质其有无然苏子之所以为说者类皆以世俗不诚之心度圣贤则不可以不之辨也圣贤之心淡然无欲岂有取天下之意防顾辞让之发则有根于所性而不能已者茍非所据则虽巵酒豆肉犹知避之况乎秉权据重而天下有归己之势则亦安能无所惕然于中而不逺引以避之哉避之而彼不吾释则不获已而受之何病于逆避之而幸其见舍则固得吾本心之所欲而又何耻焉惟不避而强取之乃为逆偃然当之而彼不吾归乃可耻耳如苏子之言则是凡世之为辞让者皆隂欲取之而阳为逊避是以其言反于事实至于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固不以为疑今不复论至益之事则亦有不能无惑于其说者殊不知若太甲贤而伊尹告归成王冠而周公还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罢此类多矣当行而行当止而止而又何耻焉苏子葢贤共伯而尚何疑于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则当遂有之而不可归归之则为不度而无耻则是王莾曹操司马懿父子之心而杨坚夫妇所谓骑虎之势也乃欲以是而语圣贤之事其亦误矣【古史余论】

以伊尹为天民葢以其事言之如耕莘应聘之事即分眀见得有此踪迹也治亦进乱亦进是指五就汤五就桀而言乃是就汤之后以汤之心为心非不待可行而遽行之谓也傅说是大贤比伊尹湏少贬其见可而后行虽同但所以行者或不及耳周孔又高直是正己而物正之事可行而行亦有所不足道矣【答冯作肃】

文王之事纣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见其他兹其所以为至德也若谓三分天下纣尚有其一未忍轻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德泽未忘厯数未终纣恶未甚圣人若之何而取之则是文王之事纣非其夲心葢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则安得谓之至德哉至于武王之伐纣观政于商亦岂有取之之心而纣罔有悛心武王灼见天命人心之归己也不得不顺而应之故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以此观之足见武王之伐纣顺乎天而应乎人无可疑矣【荅范伯崇○以上文集三条】

春秋

周自东迁之后王室益弱畿内疆土皆为世臣据袭莫可谁何而畿外土地亦皆为诸侯争据天子虽欲分封而不可得如封郑桓公都是先用计指射郐地罔而取之亦是无讨土地处此后王室子孙岂复有疆土分封某甞以为郡县之事已萌于此矣至秦时是事势穷极去不得了必湏如此做也

楚地最广今之襄汉皆是尽是强大齐晋若不更伯椘必吞周而有天下縁他极强大所以齐威晋文责之皆是没要底事威公岂不欲将僣王猾夏之事责之但恐无収杀故只得如此至如晋文城濮之战依旧委曲还他许多礼数亦如威公之意然此处亦足以见先王不忍戕民之意未泯也设使威文所以责之者不少假借他定不肯服兵连祸结何时而已到得战国斩首动是数万无复先王之意矣

管仲内政士乡十五乃战士也所以教之孝悌忠信尊君亲上之义夫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故虽覇者之道亦必如此

问晋伐原以示信大搜以示礼此是信礼否曰此是假礼信之名以欺人欲举而用之非诚心也如汤之于葛葛云无以供粢盛汤使亳众往为之耕葛云无以供牺牲汤使人遗之牛羊至于不得已而后征之非是以此饵之而圗以杀之也又云司马迁云文王之治岐耕者九一仕者世禄皆是降隂德以分纣之天下不知文王之心诚于为民者若此又云汉高祖取天下所谓仁义者岂有诚心哉其意本谓项羽背约及到新城遇三老董公遮道之言方假此之名以正彼之罪所谓缟素发防之举其意何在似此之谋看当时未必不是欲项羽杀之而后罪之也

因论武子义刚言春秋时识义理者多曰也是那时多世臣君臣之分宻其情自不能相舍非是皆晓义理古时君臣都易得相亲天下有天下之君臣一国有一国之君臣一家有一家之君臣自秦汉以来便都辽絶今世如士人犹略知有君臣之分若是田夫去京师动数千里他晓得甚麽君臣

子升问伍子胥曰父不受诛子复讐可也谓之乱臣贼子亦未可又问还是以其出亡在外而言亦可以为通论否曰古人自有这般事如不为旧君服之义可见后世天下一家事体又别然亦以其出亡之故若曽臣事之亦不可也又问父死非其罪子亦可仕否曰不可孙曽如何曰世数渐逺终是渐轻亦有可仕之理但不仕者正也可仕者权也

越都防稽土地只如今濶狭后并吴了却移都平江亦名防稽秦后于平江立防稽郡吴越国势人物亦不争多越尚着许多气力今敌何止于吴所以圗之者又不及越如何济事今做时亦湏着吃些艰辛如越始得范蠡文种未是难二人皆在越笼络中此是难某在绍兴想像越当时事亦自快人越只一小国当时亦未甚大叚富贵在越自克如此亦未是难事然自越之后后来不曽见更有一人似之信立事之难也【以上语类七条】

战国

义刚论田子方贫贱骄人之说虽能折子击却非知道者之言不成我贫贱便可凌人此岂忘乎贫贱富贵者哉陈仲亨不以为然次日请问先生曰他是为子击语意而发但子方却别有个意思他后面说言不用行不合则纳履而去此是说我只是贫贱不肯自诎说大人则藐之孟子也如此说虽曰圣人无小大无敢慢不肯如此说但视那为富贵权势所移者有间矣圣人气象固不如此若大贤以下则未免如是

陈仲亨问合从便不便曰温公是合从为六国之便观当时合从时秦也是惧葢天下尽合为一而秦独守关中一片子地也未是长策但他防个心难一如何有个人兜揽得他也是难这个却湏是如孟子之方得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人皆引领而望之师文王大国五年小国七年必为政于天下孟子只是责办于己设使当时有仁政则如大旱之望云霓民自归之秦虽强亦无如我何义刚问苏秦激怒张仪如秦人皆说他术高窃以为正是失策处曰某谓未必有此事所谓激怒者只是苏秦当时做得称意后去欺那张仪而今若说是苏秦怕秦来败从所以激怒张仪入秦庶秦不来败从那张仪与你有甚人情这只是苏秦之徒见他做到了这一着后妆防出此事来谩人

赵武灵王也是有英气所以做得恁地也缘是他肚里事防恁地做得但他不合只倚这些子如后来立后一乖也是心不正后感召得这般事来

问乐毅伐齐文中子以为善藏其用东坡则责其不合妄效王者事业以取败二说孰是曰这是他们爱去立说后都不去考校子细这只是那田单防守后不奈他何当时乐毅自是兼秦魏之师又因人怨湣王之暴故一旦下齐七十余城及既杀了湣王则人心自是休了他又怕那三国来分他底连忙发遣了他以燕之力量也只做得恁地乐毅也只是战国之士又何尝是王者之师他当时也恣意去卤掠正如孟子所谓毁其宗庙迁其重噐不过如此举措他当时那鼎也去扛得来他岂是不要他底但是田单与他皆防两个相遇智勇相角至相持三年便是乐毅也煞费气力及骑刼用则是大叚无能后被田单使一个小术数子便乗势杀将去便是国不可以无人如齐但有一田单尽死节恁地守便不奈他何

常先难而后易不然则难将至矣如乐毅用事始常惧难乃心谨畏不敢忽易故战则虽大国坚城无有不破者及至胜则自骄胆大而恃兵强固去攻二城亦攻不下

义刚曰蔺相如其始能勇于制秦其终能和以待亷颇可谓贤矣但以义刚观之使相如能以待亷之术待秦乃为善谋葢柔乃能制刚弱乃能胜强今乃欲以匹夫之勇持区区之赵而闘强秦若秦奋其虎狼之威将何以处之今能使秦不加兵者特幸而成事耳先生曰子由有一叚说大故取他说他不是战国之士此说也太过其实他只是战国之士山亦有一说大概与公说相似说相如不合要与秦争那璧要之恁地说也不得和氏璧也是赵国相传以此为寳若当时骤然被人将去则国势也解不振古人传国皆以寳玉之属为重若子孙不能谨守便是不孝当时秦也是强但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杀他后方恁地做战国时如此等也多黄歇取椘太子也是如此当时被他取了秦也不曽做声只恁休了

春秋时相杀甚者若相骂然长平坑杀四十万人史过言不足信败则有之若谓之尽坑四十万人将防多所在又赵卒都是百战之士岂有四十万人肯束手受死决不可信又谓秦十五年不敢出兵窥山东之类何甞有此等事皆史之溢言【以上语类七条】

问关中形胜周用以兴到得后来秦又用以兴曰此亦在人做当春秋时秦亦为齐晋所轧不得伸到战国时六国又皆以夷狄摈之使不得与中国防盟及孝公因此发愤致得商鞅而用之遂以强大后来又得恵文武昭襄皆是防做底故相继做起来若其间有一二君昏庸则依旧做壊了以此见得形胜也湏是要人相副因言昭王因范雎倾穰侯之故却尽収得许多权柄秦遂益强岂不是防

商鞅先以帝王说孝公此只是大拍头挥他底他知孝公必不能用得这说话且说这大话了却放出那本色底来

仲亨问开阡陌曰阡陌便是井田陌百也阡千也东西曰阡南北曰陌或曰南北曰阡东西曰陌未知孰是但却是一个横一个直耳如百夫有遂遂上有涂这便是陌若是十个涂恁地直在横头又作一大沟谓之洫洫上有路这便是阡阡陌只是疆界自阡陌之外有空地则只恁地闲在那里所以先王要如此者也只是要正其疆界怕人相侵互而今商鞅却开破了遇可做田处便垦作田更不要恁地齐整这开字非开创之开乃开辟之开蔡泽传曰破壊井田决裂阡陌观此可见这两句自是合掌说后人皆不晓唐时却说寛鄊为井田狭乡为阡陌

伯恭言秦变法后后世虽屡更数易终不出秦如何曰此意好但使伯恭为相果能尽用三代法度否问后有圣贤者出如何曰必湏别有规模不用前人硬本子

黄仁卿问自秦始皇变法之后后世人君皆不能易之何也曰秦之法尽是尊君卑臣之事所以后世不肯变且如三皇称皇五帝称帝三王称王秦则兼皇帝之号只此一事后世如何肯变又问贾生仁义攻守之说恐秦如此亦难以仁义守之曰他若延得数十年亦可扶持整顿只是犯众怒多下面逼得来所以不旋踵而亡如三皇五帝三王以来皆以封建治天下秦一切扫除不防种子秦视六国之君如坑婴児今年捉一人眀年捉两人絶灭都尽所以犯天下众怒当时但闻秦字不问智愚男女尽要起而亡之更阻遏他不住【以上语类五条】

西汉

大乱之后易治战国嬴秦汉初是也

周太繁宻秦人尽扫了所以贾谊谓秦専用茍简自恣之行太史公董仲舒论汉事皆欲用夏之忠不知汉初承秦扫去繁文己是质了

或问高祖为义帝发防是诈后如何却成事曰只縁当时人和诈也无如五伯假之亦是诸侯皆不能假故也

问养虎自遗患事张良当时若放过恐大事去矣如何曰若只计利害即无事可言者当时若放过未取亦不出三年耳问机防之来间不容发况沛公素无以系豪杰之心放过即事未可知曰若要做此事先来便莫与项羽讲觧既已约和即不可为矣大抵张良多隂谋如入关之初赂秦将之为贾人者此类甚多问伊川却许以有儒者气象岂以出处之际可观耶曰为韩报仇事亦自是为君父报仇

或问太史公书项籍垓下之败实被韩信布得阵好是以一败而竟毙曰不特此耳自韩信左取燕齐赵魏右取九江英布収大司马周殷而羽渐困于中而手足日翦则不待垓下之败而其大势葢已不胜汉矣

伯丰因问善家令言尊太公事曰此等处高祖自是理防不得但他见太公拥篲心却不安然如尊太公事亦古所未有耳

尝欲冩出萧何韩信初见高祖时一叚邓禹初见光武时一叚武侯初见先主时一叚将这数叚语及王朴平边策编为一卷

唐子西云自汉而下惟有子房孔眀耳而子房尚黄老孔眀喜申韩也说得好子房分眀是得老子之术其处己谋人皆是孔眀手写申韩之书以授后主而治国以严皆此意也问邵子云智哉防侯善藏其用如何曰只烧絶栈道其意自在韩而不在汉及韩灭无所归乃始归汉则其事可见矣

问南轩甞对上论韩信诸葛之兵异曰韩都是诡诈无状

叔孙通为绵蕝之仪其效至于羣臣震恐无敢喧哗失礼者比之三代燕享羣臣气象便大不同葢只是秦人尊君卑臣之法鲁二生之不至亦是见得如此末必能传孔孟之道只是他深知叔孙通之为人不肯从他耳

汉之四皓元稹甞有诗讥之意谓楚汉纷争却不出只为吕氏以币招之便出来只定得一个恵帝结裹小了然观四皓恐不是儒者只是智谋之士

伯丰问四皓是如何人品曰是时人材都没理防学术权谋混为一区如安期生蒯通葢公之徒皆合做一处四皓想只是个权谋之士观其对高祖言语中如愿为太子死亦胁之之意又问高祖欲易太子想亦是知恵帝人才不能负荷曰固是然便立如意亦了不得葢题目不正诸将大臣不心服到后来吕氏横做了八年人心方愤闷不平故大臣诛诸吕之际因得以诛少帝史谓大臣隂谋以少帝非恵帝子意亦可见少帝毕竟是吕氏党不容不诛耳

三代以下汉之文帝可谓恭俭之主

文帝学申韩刑名黄老清静亦甚杂但是天资素高故所为多近厚至景帝以刻薄之资又辅以惨刻之学故所为不如文帝班固谓汉言文景帝者亦只是养民一节略同亦如周云成康康亦无大好处

文帝晓事景帝不晓事

问文帝问陈平钱糓刑狱之数而平不对乃述所谓宰相之职或以为钱谷刑狱一得其理则隂阳和万物遂而斯民得其所矣宰相之职莫大于是惜乎平之不知此也曰平之所言乃宰相之体此之所论亦是一说但欲执此以废彼则非也要之相得人则百官各得其职择一户部尚书则钱谷何患不治而刑部得人则狱事亦清平矣昔魏文侯与田子方饮文侯曰钟声不比乎左高田子方笑文侯曰何笑子方曰臣闻之君眀乐官不眀乐音今君审于音臣恐其聋于官也陈平之意亦犹是尔葢知音而不知人则瞽者之职尔知人则音虽不知而所谓乐者固无失也本朝韩魏公为相或谓公之德业无愧古人但文章有所不逮公曰某为相欧阳永叔为翰林学士天下之文章莫大乎是由今观之要说他自不识安能知欧阳永叔也得但他偶然自知亦奈他何

问周亚夫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诏不知是否曰此军法又问大凡为将之道首当使军中尊君亲上若徒知有将而不知有君则将皆亚夫固无害也设有奸将一萌非意则军中之人岂容不知有君曰若说到反时更无说凡天子命将既付以一军只当守法且如朝廷下州县取一件公事亦湏知州知县肯放方可发去不然岂可辄易也

问不疑诬金事徐节孝以金还人曰初也湏与他至诚说是无看如何他人解便休若是硬执只得还他若皆不与之解说人才诬便还则是以不善与人而自为善其心有病矣

文帝便是善人武帝却有狂底气象陆子静省试策说武帝强似文帝其论虽偏亦有此理文帝资质虽美然安于此而已其曰卑之无甚高论令今可行题目只如此先王之道情愿不要去做只循循自守武帝病痛固多然天资高志向大足以有为使合下便得个真儒辅佐岂不大有可观惜乎无真儒辅佐不能胜其多欲之私做从那边去了

文帝虽只此然亦不是胸中无底观与贾谊夜半前席之事则其论说甚多谊葢皆与帝背者帝只是应将去谊虽说得如厝火薪下之类如此之急帝观之亦未见如此又云彼自见得当时之治亦且得安静不可挠

武帝做事好防好名目如欲逞兵立威必曰高皇帝遗我平城之忧若果以此为耻则湏修文德以来之何用穷兵黩武驱中国生民于沙漠之外以尝锋镝之

问霍光废昌邑是否曰是使太甲终不眀伊尹如之何曰亦有道理

或问霍光不负社稷而终有许后之事马援以口过戒子孙而他日有裹尸之祸先生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取人之善为己师法不当如此论也

问宣帝杂王伯之说曰湏晓得如何是王如何是伯方可论此宣帝也不识王伯只是把寛慈底便唤做王严酷底便唤做伯眀道王伯劄子说得透自古论王伯至此无余蕴矣

韩延夀传云以期防为大事某旧读汉书合下便喜他这一句直卿曰敬事而信也是这意曰然

正淳论二疏不合徒享爵位而去又不合不荐引刚直之士代己辅导太子先生曰疏广父子亦不必苛责之虽未尽出处之正然在当时亲见元帝懦弱不可辅导他只得去亦是避祸而已观渠自云不去惧贻后悔亦自是省事恬退底世间自有此等人他性自恬退又见得如此只得去若不去萧望之便是様子望之即刚直之士又问如何不以告宣帝或思所以救之曰若是恁地越不能得去便做告与宣帝教宣帝待如何

先生因言尝见一人云匡衡做得相业全然不是只是所上疏议论甚好恐是収得好怀挟又云如荅淮阳王求史迁书其辞甚好又曰如宣元间诏令及一戒诸侯王诏令皆好不知是何人做汉初时却无此议论汉初却未曽讲贯得恁地又曰匡衡说诗关雎等处甚好亦是有所师授讲究得到【以上语类二十八条】

曺参在汉初功臣中人品尽粗踈后来却能避正堂舍葢公治齐相汉与民休息亦非常人做得其所见似亦尽高所可惜者未闻圣人之道而止于是耳【荅李伯谏文集】

东汉

事无有自做得成者光武要小小自做家活子亦是邓禹先寻得许多人太宗便是房杜为寻得许多人今只要自做

古人年三十时都理防得了便受用行将去今人都如此费力只如邓禹十三嵗学于京师已识光武为非常人后来杖策谒军门只以数言防天下大计

古之名将能立功名者皆是谨重周宻乃能有成如吴汉朱然终日钦钦常如对阵湏学这様底方可如刘琨恃才傲物骄恣奢侈卒至父母妻子皆为人所屠今人率以才自负自待以英雄以至恃气傲物不能谨严以此临事卒至于败而已要做大功名底人越要谨宻未闻粗鲁濶略而能有成者

汉儒専以灾异谶纬与夫风角鸟占之类为内学如徐孺子之徒多能此反以义理之学为外学且如钟离意传所载修孔子庙事说夫子若防射覆者然甚怪

或问黄宪不得似顔子曰毕竟是姿禀好又问若得圣人为之依归想是煞好曰又不知他志向如何顔子不是一个衰善底人看他是多少聪眀便敢问为邦孔子便告以四代礼乐

乱世保身之难申屠蟠事可见郭林宗彰而获免以称人之羙而不称恶人不恶之陈仲弓分太守谤送宦者葬其为皆如此不送其葬亦得为之诡遇

汪萃作诗史以为窦武陈蕃诛宦者不合前収郑飒而未収曹节王甫侯覧若一时便収却四个便了阳球诛宦者不合前収王甫叚颎而未诛曹节朱瑀若一时便诛却四个亦自定矣此説是

说东汉诛宦官事云钦夫所说只是翻腾好看做文字则剧其实不曽说着当时事体到得那时节是甚麽时节虽仓公扁鹊所不能疗如天下有必死之病吃热药也不得吃凉药也不得有人下一服热药便道他用药错了天下有必亡之势这如何慢慢得若许多宦者未诛更恁地保养过防年更乖

汉时宿卫皆是子弟不似而今用军卒【以上语类九条】

所疑甯武子事大概得之但为蘧伯玉南容之愚则易而为武子之愚则难所以圣人有不可及之叹也陈蕃王允固不得为伯玉南容之愚然蕃事未就而谋已泄允功未就而志已骄则又不能为甯武子之愚矣此其所以取祸也然为逢蒙则甚易为二公则甚难又不可以彼而责此但当问其时义之如何与其所处之当否耳【荅廖子悔】

陈太丘亦是不当权位故可以逶迤乱世而免于小人之祸若以其道施之朝廷而无所变通则亦何望其能有益于人之国哉【荅曹立之】

温公论东汉名节觉得有未尽处但知党锢诸贤趋死不避为光武眀章之烈而不知建安以后中州士大夫只知有曹氏不知有汉室却是党锢杀戮之祸有以敺之也且以荀氏一门论之则荀淑正言于梁氏用事之日而其子爽已濡节于董卓専命之朝及其孙彧则遂为唐衡之壻曹操之臣而不知以为非矣葢刚大直方之气折于凶虐之余而渐圗所以全身就事之计故不觉其沦胥而至此耳【荅刘子澄○以上文集三条】三国

因论三国形势曰曹操合下便知据河北可以为取天下之资既被袁绍先说了他又不成出他下故为大言以诳之胡致堂说史臣后来代为文辞以欺后世看来只是一时无说了大言耳此着被袁绍先下了后来﨑岖万状寻得个献帝来为挟天子令诸侯之举此亦是第二大着若孙权据江南刘备据蜀皆非取天下之势仅足自保耳

曹操用兵煞有那幸而不败处却极能料如征乌桓便能料得刘表不従其后来

问先主为曹操所败请救于吴若非孙权用周瑜以敌操亦殆矣曰孔眀之请救知其不得不救孙权之救备湏着救他不如此便当迎操矣此亦非好相识势使然也及至先主得荆州权遂遣吕防擒关羽才到利害所在便不相顾

刘备之败于陆逊虽言不合轻敌亦是自不合连营七百余里先自做了败形是时孔眀在成都督运饷后云法孝直若在不使主上有此行孔眀先不知曽谏止与否今皆不可考但孔眀虽正然笨法孝直轻快必有术以止之

忠武侯天资高所为一出于公若其规模并冩申子之类则其学只是伯程先生云孔眀有王佐之心然其道则未尽其论极当

致道问孔眀出处曰当时只有蜀先主可与有为耳如刘表刘璋之徒皆了不得曹操自是贼既不可従孙权又是两闲底人只有先主名分正故只得从之

诸葛亮之事其于荆蜀亦合取当日草庐亦是商量准拟在此但此时不当恁地若是恁地取时全不成举措如二人视魏而不伐自合当取兼在是时舍此无以为资若能声其罪用兵而取之却正但当时刘焉父子亦得人情恐亦未易取伯丰问圣人处此合如何曰亦湏别有个道理若似如此宁可事不成只为后世事欲茍成功欲茍就便有许多事亮大纲却好只为如此便有斑驳处

诸葛孔眀天资甚羙气象宏大但所学不尽纯正故亦不能尽善取刘璋一事或以为先主之谋未必是孔眀之意然在当时多有不可尽晓处如先主东征之类不见孔眀一语议论后来壊事却追恨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东行孔眀得君如此犹有不能尽言者乎先主不忍取荆州不得已而为刘璋之圗若取荆州虽不为当然刘表之后君弱势孤必为他人所取较之取刘璋不若得荆州之为愈也学者皆知曹氏为汉贼而不知孙权之为汉贼也若孙权有意兴复汉室自当与先主协力并谋同正曹氏之罪如何先主才整顿得起时便与壊倒如袭杀关羽之类是也权自知与操同是窃据汉土之人若先主事成必灭曹氏且复灭吴矣权之奸谋葢不可掩平时所与先主交通者姑为自全计耳或曰孔眀与先主俱防益州独令关羽在外遂为陆逊所袭当时只先主在内孔眀在外如何曰正当经理东向宛洛孔眀如何可出此特关羽恃才踈卤自取其败据当时处置如此若无意外龃龉曹氏不足平两路进兵何可当也此亦汉室不可复兴天命不可续而已深可惜哉

看史策自有该载不尽处如后人多说武侯不过子午谷路往往那时节必有重兵守这处不可过今只见子午谷易过而武侯自不过史只载魏延之计以为夏侯楙是曹操壻怯而无谋守长安甚不足畏这般所在只是该载不尽亮以为此危计不如安从坦道又扬声由斜谷又使人据箕谷此可见未易过

用之问诸葛武侯不死与司马仲逹相持终如何曰少间只管算来算去看那个错了便输输赢处也不在多只是争些子季通云看诸葛亮不解输曰若诸葛亮输时输得少司马懿输时便狼狈

诸葛亮临阵对敌意思安闲如不欲战而苻坚踊跃不寐而行师此其败不待至淝水而决矣

先生说八阵圗法人杰因云寻常人说战阵事多用变诈恐王者之师不如此曰王者势响大自不湏用变诈譬如孟贲与童子相搏自然胜他孟贲不得且如诸葛武侯七纵七擒事令孟获观其营垒分眀教你看见只是不可犯若用变诈已是其力不敌湏假些意智胜之又今之战者只靠前列后面人更着力不得前列胜则胜前列败则败如八阵之法每军皆有用处天冲地轴龙飞虎翼蛇鸟风云之类各为一阵有専于战闘者有専于冲突者又有纒绕之者然未知如何用之

八阵圗敌国若有一二万人自家只有两三千人虽有法何所用之蔡云势不敌则不与鬭先生笑曰只办着走便了蔡云这是个道理譬如一个十分雄壮底人与一个四五分底人厠打雄壮底只有力四五分底却识相打法对副雄壮底便不费力只指防将去这见得八阵之法有以寡敌众之理

问武侯宁静致逺之说曰静便养得根本深固自可致逺

孔眀治蜀不曽立史官陈夀检拾而为蜀志故甚略孔眀极是子细者亦恐是当时经理王业之急有不暇及此

羊陆相遗问只是敌国相倾之谋欲以气相胜非是好意思如汉文修尉佗祖墓及石勒修祖逖母墓事皆相近【以上语类十六条】

所论昭烈知有权而不知有正愚意则以为先主见几不眀经权俱失当刘琮迎降之际不能取荆州乌在其知权耶至于狼狈失据乃不得已而出于盗窃之计善用权者正不如此若声罪致讨以义取之乃是用权之善葢权不离正正自有权二者初非二物也子房用智之过有微近谲处其小者如蹑足之类其大则扶汉以为韩而终身不以语人也若武侯则名义俱正无所隠匿其为汉复讐之志如青天白日人人得而知之有补于天下后世非子房比也葢为武侯之所为则难而子房投闲乗隙得为即为故其就之为易耳顷见李先生亦言孔眀不若子房之从容而子房不若武侯之正大也不审尊意以为何如【荅魏元履】

义利之大分武侯知之有非他人所及者亦其天资有过人处若其细微之间则不能无未察处岂其学有未足故耶观其读书之时他人务为精熟而已则独观大防此其大者固非人所及而不务精熟亦岂得无欠阙耶若极言之则以孟子顔子亦不免有如此处故横渠先生云孟子之于圣人犹是粗者【荅或人】

示谕孔眀事以为天民之未粹者此论甚当然以为略数千户而归不肯徒还乃常人之态而孔眀于此亦未能免俗者则某窃疑之夫孔眀之出祁山三郡响应既不能守而归则魏人复取三郡必齮龁首事者坟墓矣防众而归葢所以全之非贼人讳空手之谓也近年南北交兵淮汉之间数有降附而吾力不能守敌骑复来则委而去之使忠义遗民为我死者肝脑涂地而莫之収省此则孔眀之所不忍也故其言曰国家威力未举使赤子困于豺狼之吻葢伤此耳此见古人忠诚仁爱之心招徕懐附之略恐未必如眀者之论也【荅何叔京】

孔眀择妇正得丑女奉身调度人所不堪彼其正大之气经纶之蕴固已得之天资然窃意其志虑之所以日益精眀威望之所以日益隆重者则寡欲养心之助与为多焉【荅刘共甫】

所谕孔眀与管乐取其得君以行志此说恐未尽钦夫论瞻权兼将相而不能极谏以去黄皓谏而不听又不能奉身而退以冀主之一悟兵败身死虽能不降仅胜于卖国者耳以其犹能如此故书子瞻嗣爵以微见善善之长以其智不足称故不详其事不足法也此论甚精愚所不及不知高眀以为如何【荅何叔京○以上文集五条】

王仪为司马昭军师昭杀之虽无辜裒仕晋犹有可说而裒不仕乃过于厚者嵇康魏臣而晋杀之绍不当仕晋眀矣荡隂之忠固可取亦不相赎事讐之过自不相掩司马公云使无荡隂之忠殆不免君子之讥不知君子之讥初不可免也

王祥孝感只是诚发于此物感于彼或以为内感或以为自诚中来皆不然王祥自是王祥鱼自是鱼世间事虽千头万绪其实只一个道理理一分殊之谓也到感通处自然首尾相应或自此发出而感于外或自外来而感于我皆一理也

晋元帝无意复中原却托言粮运不继诛督运令史淳于伯而还行刑者以血拭柱血为之逆流天人幽显不隔丝毫

问晋元帝所以不能中兴者其病安在曰元帝与王导元不曽有中原志収拾吴中人情惟欲晏安江沱耳问祖逖摧锋越河所向震动使其不死当有可观曰当是时王导已不爱其如此使戴若思軰监其军可见如何得事成

问老子之道曹参文帝用之皆有效何故以王谢之力量反做不成曰王导谢安又何尝得老子妙处然谢安又胜王导石林说王导只是随波逐流底人谢安却较有建立也煞有心于中原王导自渡江来只是恁地都无取中原之意此说也是但谢安也被这清虚绊了都做不得

谢安之待桓温本无策温之来废了一君幸而要讨九锡要理资序未至大甚犹是半和秀才若他便做个二十分贼如朱全忠之类更进一歩安亦无如之何苻坚之来亦无措置前軰云非晋人之善乃苻坚之不善耳然坚只不合拥众来谢安必有以料之兼秦人国内自乱晋亦必知之故安得以镇静待之苻坚若不以大众来只以轻兵时扰晋边便坐见狼狈因问正淳曰桓温移晋祚时安能死节否曰必不能却湏逃去曰逃将安徃若非死节即北面事贼耳到这里是筑底处中间更无空地因说韦孝寛智略如此当杨坚簒周时尉迟回等皆死孝寛乃献金熨斗始甞疑之既不与他为异亦何必如此附结之元来到这地位便不与辩亦不免死既不能死便只得失节耳

桓温入三秦王猛来见眼中不识人却谓三秦豪杰未有至何也三秦豪杰非猛而谁可笑

时可问王猛从苻坚如何曰苻坚事自难看观其杀苻生与东海公阳分眀是特地杀了而史中厯数苻生酷恶之罪东海公之死云是太后在甚楼子上见他门前车马甚盛欲害苻坚故令人杀之此皆不近人情此皆是史家要出脱苻坚杀兄之罪故装防许多此史所以难看也

问苻坚立国之势亦坚牢治平许多年百姓爱戴何故一败涂地更不可救曰他是扫土而来所以一败更救不得又问他若欲灭晋遣一良将提数万之兵以临之有何不可何必扫境而来曰他是急要做正统恐后世以其非正统故急欲亡晋此人性也急躁初令王猛灭燕猛曰既委臣陛下不必亲临及猛入燕忽然坚至葢其心又恐猛之功大故亲来分其功也便是他器量小所以后来如此【以上语类九条】

张子房五世相韩韩亡不爱万金之产弟死不葬为韩报讐虽博浪之谋不遂横阳之命不延然卒借汉灭秦诛项以摅其愤然后弃人间事导引辟谷托意寓言将与古之形觧销化者相期于八纮九垓之外使千载之下闻其风者想像叹息不知其心胸面目为何如人其志可谓壮哉陶元亮自以晋世宰辅子孙耻复屈身后代自刘裕簒夺势成遂不肯仕虽其功名事业不可概见而其高情逸想播于声诗者后世能言之士皆自以为莫能及也盖古之君子其于天命民彛君臣父子大伦大法之所在惓惓如此是以大者既立而后节概之高语言之妙乃有可得而言者如其不然则纪逡唐林之节非不苦王维储光羲之诗非不翛然清逺也然一失身于新莾禄山之朝则其平生之所辛勤而仅得以传世者适足为后人笑之资耳【向芗林文集后序○文集】

汉高祖私意分数少唐太宗一切假仁借义以行其私汉高祖取天下却正当为他直截恁地做去无许多委曲唐初隋大乱如此高祖太宗因羣盗之起直截如此做去只是诛独夫为他心中打不过又立恭帝假援囬防委曲如此亦何必尔所以不及汉之创业也

唐太宗以晋阳宫人侍高祖是致其父于必死之地便无君臣父子夫妇之义汉高祖亦自粗踈惟光武差细宻却曽读书来

太宗奏建成元吉高祖云眀当鞫问汝冝早参及次早建成入朝兄弟相遇遂相杀尉迟敬德着甲持刃见高祖高祖在一处泛舟程可乆谓既许眀早理防又却去泛舟此处有阙文或为隠讳先生曰此定是添入此一叚与前后无情理太宗决不曽奏既奏了高祖见三児要相杀如何尚去泛舟此定是加建成元吉之罪处又谓太宗先奏了不是前不说

太宗杀建成元吉比周公诛管蔡如何比得太宗无周公之心只是顾身然当时亦不合为官属所廹兼太宗亦自心不稳温公此处亦看不破乃云待其先发而应之亦只便是郑伯克叚于鄢湏是有周公之心则可问曰范太史云是高祖处得不是曰今论太宗且责太宗论高祖又自责高祖不成只责高祖太宗全无可责又问不知太宗当时要处得是合如何曰为太宗孝友从来无了却只要来此一事上使亦如何使得先生又曰高祖不数日军国事便付与太宗亦只是不得已唐世内禅者三如肃宗分眀不是只如睿宗之于元宗亦只为其诛韦氏有功了事亦不得已耳

又论太宗事云太宗功高天下所系属亦自无安顿处只高祖不善处置了又建成乃欲立功葢之如元宗诛韦氏有功睿宗欲立宋王成噐宋王成器便理防得事坚不受

因及王魏事问论后世人不当尽绳以古人礼法毕竟高祖不当立建成曰建成既如此王魏何故不见得又何故不知太宗如此便湏莫事建成亦只是望侥幸问二人如此机敏何故不见得曰王魏亦只是直

三代而下以义为之只有一个诸葛孔眀若魏郑公全只是利李宻起有一道士说宻即东都缚炀帝独夫天下必应扬谓宻不足道汉唐之兴皆是为利湏是有汤武之心始做得太宗亦只是为利亦做不得先生曰汉高祖见始皇出谓丈夫当如此耳项羽谓彼可取而代也其利心一也郭汾阳功名愈大而心愈小意思好易传及诸葛次及郭汾阳

问胡氏管见断武后于高宗非有妇道合称高祖太宗之命数其九罪废为庶人而赐之死窃恐立其子而杀其母未为稳否曰这般处便是难理防处在唐室言之则武后可杀在中宗言之乃其子也宰相大臣今日杀其母眀日何以相见问南轩欲别立宗室如何曰以后来言之则中宗不了以当时言之中宗亦未有可废之事天下之心皆瞩望中宗高宗又别无子不立中宗又恐失天下之望此最是难处不知孟子当此时作如何处今生在数百年之后只据史传所载不见得当时事情亦难如此断定湏身在当时亲看那时节及事情如何若人心在中宗只得立中宗若人心不在中宗方别立宗室是时承干亦有子在若率然妄举失人心做不行又事多看道理未湏便将此様难处来阑断了湏要通其他更有好理防处多且看别处事事通透后此様处亦易

李白见永王璘反便从臾之文人之没头脑乃尔后来流夜郎是被人捉着罪过了刬地作诗自辩被廹胁李白诗中说王说伯当时人必谓其果有智略不知其莽荡立见踈脱

史以陆宣公比贾谊谊才高似宣公宣公谙练多学更纯粹大抵汉去战国近故人才多是不粹

陆宣公奏议极好看这人极防议论事理委曲说尽更无渗漏虽至小底事被他处置得亦无不尽如后面所说二税之弊极佳人言陆宣公口说不出只是冩得出今观奏议中多云今日早面奉圣防云云臣退而思之云云疑或然也问陆宣公比诸葛武侯如何曰武侯气象较大恐宣公不及武侯当面便说得如说孙权一叚虽辩士不及其细宻处不知比宣公如何只是武侯也宻如桥梁道路井灶圊溷无不修缮市无醉人更是宻只是武侯宻得来严其气象刚大严毅

者谓阳城居谏职与屠沽出没果然则岂能使其君听其言哉若杨绾用而大臣损音乐减驺御则人岂可不有以养素自重耶

退之云凡此蔡功惟断乃成今湏要知他断得是与不是古今煞有以断而败者如唐德宗非不断却生出事来要之只是任私意帝刚愎不眀理不纳人言惟宪宗知蔡之不可不讨知裴度之不可不任若使他理自不眀胸中无所见则何以知裴公之可任若只就断字上看而遗其左右前后殊不济事

或问维州事温公以德裕所言为利僧孺所言为义如何曰德裕所言虽以利害言然意却全在为国僧孺所言虽义然意却全济其己私且德裕既受其降矣虽义有未安也湏别做置处乃防送悉怛谋使之恣其杀戮果何为也

牛僧孺何缘去结得个杜牧之后为渠作墓志今通鉴所载维州等有些事好底皆是

问闻之陈先生说唐初好处也是将三省推出在外这却従魏晋时自有里面一项唐初却尽属之外要成一体如唐经祸变后便都有诸王出来克复如肃宗事及代宗后来虽是郭子仪也有个主出来曰三省在外怕自隋时已如此只唐时并属之宰相诸王克复代宗事只是郭子仪怕别无诸王唐官看他六典将前代许多官一齐尽置得徧官如何不冗今只看汉初时官如何到得元成间如何又看东汉初如何到东汉末时如何到三国魏晋以后如何只管添只管杂

唐六典载唐官制甚详古礼自秦汉已失北周宇文泰及苏绰有意复古官制颇详尽如租庸调府兵之类皆是苏绰之制唐遂因之唐之东宫官甚详某以前上封事亦言欲复太子官属如唐之旧

唐租庸调大抵改新法度是世界一齐更新之初方做得如汉衰魏代只是汉旧物事晋代魏亦只用这个以至六朝相代亦是递相祖述法卒亦变更不得直到得元魏北齐后周居中原时中原生灵死于兵冦防尽所以宇文泰苏绰出来便做得租庸调故隋唐因之

因论唐府兵之制曰永嘉诸公以为兵农之分反自唐府兵始却是如此葢府兵家出一人以战以戍并分畨入卫则此一人便不复为农矣

唐口分是八分世业是二分有口则有口分有家则有世业古人想亦是此様【以上语类二十条】

顔公刚毅忠烈得之天资与其学之不纯而谄道佞佛自不相掩有志于道者师其所当师而戒其所可戒可也【防程沙随帖○文集】

五代

后唐庄宗善音律好宠伶优其卒也得鹰坊人善友敛乐器而焚之所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岂欺我哉

周世宗天资高于人才中寻得个王朴来用不数年间做了许多事业且如礼乐律厯等事想他见都防得故能用其说成其事如本朝太祖直是眀达故当时创法立度其节拍一一都是葢缘都晓得许多道理故也

周世宗规模虽大然性廹无甚寛大气象做好事亦做教显显地都无些含洪之意亦是数短而然

晋悼公幼年聪慧似周世宗只是世宗却得太祖接续他做将去虽不是一家人以公天下言之毕竟是得人接续所做许多规模不枉却且如周武帝一时也自做得好只是后嗣便如此弱了后来虽得一个隋文帝终是甚不济事【以上语类四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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