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部,儒家类,格物通>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五十     明 湛若水 撰

使众临民

易临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敎思无穷容保民无疆臣若水通曰临卦上坤下兑故为泽上有地之象上临下者也君子体此以尽临下之道以兑水之能入物而敎之以趋于善资深逢原日新不已也奚有穷焉以坤地愽厚之能容物保民以遂其生包含徧覆无逺弗届也奚有疆焉尽是二者而临下之道得矣为人君有临下之任者不可不取法焉

明夷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臣若水通曰聪明睿知足以有临文理密察足以有别此自然之明照也孟子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凿则伤于明而非自然之觉矣明夷一卦有明入地中之象则伤于明而以察察之私智临乎民民有不安矣君子观此象以临民当神明内蕴无作聪明而自用晦故民之是非邪正无能遁其情矣语曰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隠慝者有殃为上莅众者警之

书虞书大禹谟皋陶曰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寛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

臣若水通曰此皋陶以民不犯法归功于舜得临御之道也愆过也简者不烦之谓嗣与世皆谓子孙也延逺及也过者不识而误犯也故者知之而故犯也辜罪也经常也皋陶言臣庶不干正民协于中者非予之功乃帝之德无过也上烦密则下无所容帝则临之以简御者急促则众扰乱帝则御之以寛刑罚则父不及子爵赏则逺及其世其恶恶短而善善长也过误所犯虽大必宥不忌故犯虽小必刑即所谓灾肆赦怙终贼刑也与其杀之而害无罪者之生宁姑全之而自失于刑法之常此其仁爱忠厚之至皆所谓好生之徳也此徳流衍洋溢渐涵浸渍有以入于民心则天下之人无不爱慕感恱兴起于善而自不犯于有司也夫帝舜之徳大矣至矣而皋陶賛之不过曰简曰寛曰好生何耶夫天地之大徳曰生而已矣乾坤之广大曰易简而已矣圣人者体天地之大德而法其易简故其并生之心与天地凖故天地并育并行而万物不悖圣人并生而万民不犯职此故也后世法网愈密而犯法益众盍亦反求其本矣

周书无逸徽柔懿恭怀保小民惠鲜鳏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

臣若水通曰此周公举文王保民之勤以告成王也徽懿皆美也昃日昳也柔谓之徽则非柔懦之柔恭谓之懿则非足恭之恭文王有柔德而徽有恭德而懿其德之盛及于民于小民则懐保之爱之如赤子也于鳏寡则惠鲜之垂首丧气者赉予赒给使之有生意也自朝至于日之中自中至于日之昃一食之顷有不遑暇欲举天下之民而咸和之使无一不得其所也文王之拳拳于民一食不暇者皆自其视民如伤一念之仁发之也为人君者临民抚众当以文王之心为心

周书君陈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寛而有制从容以和

臣若水通曰此成王命君陈治洛之言也依势倚法皆好恶有加之意所以戒其偏也寛而制和而从容皆并行之意所以勉其中也此数言者最为精密心若茍偏喜怒予夺毫发私意之萌即非公理也即是作威以削君陈之世当寛和之时也然寛而有其制则不偏于寛矣从容以和之则不偏于和矣夫戒其偏勉其中而后可以成中和之政也

诗大雅灵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

臣若水通曰此诗述民乐之词而此章见民乐文王之作台也经始经营之始灵台台名亟急也言文王始为灵台经营之时庶民皆来趋事赴功而供土木之役则成之有不待终日矣文王忧民之劳则戒以经始不可如是之急也于是庶民感文王之仁如子趋父之事赴父之功自有不能遏焉夫文王之作灵台不免劳乎民也斯民乐之而不怨岂其情邪君民相体惟此心而已矣故经始勿亟文王之心真父母之心也庶民子来斯民之所以体父母之心也君民一体如父子一心故欢欣踊跃自有以鼓动其心而自忘其劳也为民父母者可无爱民之心乎诚使临民使众如文王勿亟之心则民亦有子来之心至于危难变急之中尚可以得其死命而不忍去者况土木之劳奚怨哉后之人主无爱民之心视民如草管至有闾阎弗食弗息愁苦怨极犹且土木烦兴战鬬弗息使之展转而死为民父母如此岂望下民如子弟之衞父兄哉及其一夫作难四方瓦解如骊山之役徒反为仇讐倒戈之民血流漂杵可不惧哉

商颂长发受小球大球为下国缀旒何天之休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

臣若水通曰此诗宋儒朱熹以为祫祭之诗也小球大球小国大国所贽之玉也旒旗之垂者也言为天子而为诸侯所系属如旗之縿为旒所缀着也竞强也絿绶也优优寛裕之意言汤之负荷天命在于得人而得人之道在得其中而巳故过刚则猛猛则民残过柔则寛寛则民慢皆非得中之道也惟汤执中故其敷政于民者不竞而过于强不絿而不及以缓故不竞则不刚矣不絿则不柔矣优优乎大道之中此人心之所以归天命之所以集也虽然汤之政所以得其中者岂外于一心哉盖心之本体中正而已汤惟圣敬日跻顾諟明命不失乎此心之本体故政之所施一中正之本体流行而不息尔后之为政者不求此心以立中正之体徒欲事事以求其中虽偶有所合议拟之际不觉巳堕于过不及之偏矣安能恒其中耶故善为政者必本诸心以先立其大者

礼记王制曰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壮者之食

臣若水通曰此古者御众临民役之之恕也任老者之事言轻也食壮者之食言厚也任轻而食厚则民心得矣夫人情莫不欲逸茍食重而任轻则所欲与聚而民心归矣是故灵台之役庶民有子来之咏申国执戍而一时有杨水之嗟则亦可以见民心之向背也呜呼鉴诸

杂记孔子曰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臣若水通曰夫道中而已矣或弛或张亦中而已矣故偏于张则过偏于弛则不及天地之否泰日月之盈亏寒暑之徃来则固有然者矣故久于劳则力惫久于息则志逸而淫文武之治阴阳合道刚柔同德天理之中正也使民如此则天下之民悦而愿为之使矣

缁衣君民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信以结之则民不倍恭以莅之则民有孙心

臣若水通曰子者慈也孙者逊也夫慈信恭敬君民上下同心者也以慈感慈则民心亲以信感信则民心固以恭感恭则民心让使民亲逊而不倍惟上之所以临御而感之者何如尔

论语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臣若水通曰此章夫子虽为道千乘之国而言然治天下之道亦不外此敬者主一信者实心节用者量入为出不滥费也爱人者惠鲜子惠仁乎民也时使者凡有力役必以农隙之时不违其春耕夏耘秋收之时也五者事虽不同皆在人主之一心尔诚能存此爱民之心则施诸政事之间无非此心之形见而事自能敬民自能信人自能爱用自能节不时使民断有不忍为者矣故君心正而万事理矣然则五者固为为治之要而君心者得非出治之本乎

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敎不能则劝臣若水通曰此圣人答季康子之言也然康子之意在欲使民之自尽而圣人之说惟欲其以身而先民盖以身敎者从以言敎者讼故吾之临之者敬存于中而庄见乎外瞻视容貌之尊严威可畏仪可象则民兴起其敬上之心矣孝于亲慈于众孝足以为民之效慈足以结民之心则民兴起其忠上之念矣善者举之以歆动其善心不能者敎之以善诱其志向则善者益善而不能者亦勉于善矣民岂有不劝乎是故御众临民之道在乎为人上者躬行心得之间尔夫岂外慕而逺求之哉

孟子曰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臣若水通曰孟子此言得民心者在聚其所欲而勿施其所恶尔盖如富夀安逸是人之所欲者亦我之所同欲必由我之所欲而知人之所欲则必生之厚之扶之节其力所以聚其欲也贫夭危劳是人之所恶者亦我之所恶必由我之所恶知人之所恶则必不伤其生不困其财不危其身不尽其力而勿施之可也是则民之好恶不外乎吾之好恶而民心可得矣夫好恶民之心也亦我之心也欲得民之心必得吾之心则民心在是矣然则临民之道岂不于吾心而得之哉

孝经曰言思可道行思可乐徳义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成其德敎而行其政令

臣若水通曰言思可道者度民之可道而后言则言有物也行思可乐者度民之可悦而后行则行有恒也徳义可尊者凡立德行义必得大中之道为民之所共尊也作事可法者举行政事必合至中之规可为民之所共法也容止威仪必中乎礼而可观进退动静皆有定则而可度也如是而临民民其畏威懐德而取象之是故德敎成而政令行矣

国语周语内史过曰先王知大事之必以众济也故祓除其心以和惠民考中度衷以涖之昭明物则以训之制义庶孚以行之祓除其心精也考中度衷忠也昭明物则礼也制义庶孚信也然则长众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非礼不顺非信不行

臣若水通曰祓犹拂也考中度衷者考省巳之中心以度人之中心恕以临之也物事也则法也庶众也制义庶孚者当制立事宜为众所信而行之也夫不得其民不足以济事不得其心不足以得民故君子使民如承大祭而不敢忽焉精以和之忠以立之礼以顺之信以行之夫然后得其心而得其民以之图事何事不济哉晋侯背外内之赂而怠弃四者吾知其逺不来近不和而大事去矣有天下者慎无以丘民之微而忽易之也

汉宣帝地节四年十二月渤海太守龚遂入为水衡都尉先是渤海左右郡歳饥盗贼并起二千石不能擒制上选能制者丞相御史举遂上拜为渤海太守召见问何以治渤海息其盗贼对曰海濒遐逺不霑圣化其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盗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尔今欲使臣胜之耶将安之也上曰选用贤良固欲安之也遂曰治乱民如治乱绳不可急也唯缓之然后可治臣愿丞相御史且无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从事上许焉加赐黄金乘传至渤海界郡闻新太守至发兵以迎遂皆遣还移书勅属县悉罢逐捕盗贼吏诸持鉏钩田器者皆为良民吏毋得问持兵者乃为盗遂单车独行至府盗贼闻遂敎令即时解散弃其弓弩而持钩鉏于是悉平遂乃开仓廪假贫民选用良吏慰安牧养焉遂见齐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乃躬率以俭约观民农桑民有带持刀剑者使卖剑买牛卖刀买犊曰何为带牛佩犊劳来循行郡中皆有畜积狱讼止息臣若水通曰民不可以威制而可以恩感者得其心也龚遂治渤海之盗以恩信代兵甲而羣盗化为良民可以为使众临民者法矣

汉宣帝神爵三年八月东郡太守韩延夀为左冯翊始延夀为颍川太守颍川承赵广汉搆防吏民之后俗多怨讐延夀改更敎以礼让黄霸代延夀居颍川霸因其迹而大治延夀为吏上礼义好古敎化接待下吏恩施厚而约誓明或欺负之者延夀痛自刻责曰岂其负之何以至此吏闻者自伤悔至自刺自刭其在东郡三歳令行禁止断狱大减由是入为冯翊延夀出行县至高陵民有昆弟相与讼田自言延夀大伤之曰幸得备位为郡表率不能宣明敎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讼既伤风化咎在冯翊因闭閤思过于是讼者自悔愿以田相移终死不敢复争郡中翕然相敕厉不敢犯延夀恩信周徧二十四县莫复以词讼自言者推其至诚吏民莫忍欺

臣若水通曰延夀守颍川崇尚敎化接待下吏恩厚约明或欺负之则痛自刻责及入为冯翊民有争田闭閤思过郡中翕然所谓其身正不令而从者矣昔孔子为政于鲁有诉其子不孝者孔子不治而季孙尤焉季孙未知圣人之道者也故暴母之陈元可使泣血而从善鸾鳯之德过于鹰鹯逺矣治天下者岂徒以法律为哉

汉光武建武七年冬南阳太守杜诗政治清平兴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屋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臣若水通曰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言其仁政之施足以尽使众临民之道也杜诗南阳之政无愧于所谓恺悌矣召父杜母之德可以为千万世临民者之法矣

汉献帝初平四年北平田畴奉使长安得报驰还谒祭刘虞墓北归无终率宗族及他附从者数百人扫地而盟曰君仇不报吾不可以立于世遂入徐无山中躬耕以养父母百姓归之数年间至五千余家畴谓其父老曰今众成都邑而莫相统一又无法制以治之恐非久安之道畴有愚计愿与诸君共施之可乎皆曰可畴乃为约束相杀伤犯盗争讼者随轻重抵罪重者至死凡三十余条又制为婚姻嫁娶之礼兴学讲授之业班行于众众皆便之至道不拾遗北边翕然服其威信臣若水通曰莅众之道礼法二者而已田畴立法制以为维持之具具礼敎以为化导之本此威信所以行于边郡而翕然化服也后世有专以法把持天下而不知礼敎之具其如民心之服何哉居上临下者尚留意焉

唐高祖武德元年九月丁未上尝曰王者视四海如一家封域之内皆朕赤子

臣若水通曰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四海一家非体仁者不能与于此也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尧之所以光被四方有罪罪在朕躬汤之所以永清君天下者不师尧舜禹汤之仁而欲保安至治虽有所施皆不过意见而已何以体四海一家之仁哉

唐太宗贞观二十一年二月辛卯上曰朕于漠北所以能取古人所不能取臣古人所不能臣者皆顺众人之所欲故也昔禹帅九州之民凿山槎木疏百川注之海其劳甚矣而民不怨者因人之心顺地之势与民同利故也

臣若水通曰汤武之得天下顺乎天而应乎人葢天人之心一也太宗顺民之欲民皆忘劳故能攘冦敌而臣服之以成振古所无之功然则君临天下者盍亦顺民之所欲哉

刘向说苑曰圣人之于民也其犹赤子乎饥者则食之寒者则衣之将之养之育之长之惟恐其不至于大也臣若水通曰如保赤子言保民也传曰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有同胞共与之仁则保赤子之心自不容已矣民之视其君犹赤子之视其父母饥寒疾苦罔不仰望焉为人上者茍能诚心爱民如慈母之保赤子则必为之求顺其欲矣非天下之至仁曷足以语此今圣明好学体行仁道所以子临亿兆之道当不外圣心而自得之矣天下臣民幸孰大焉

栁宗元郭槖駞传曰駞业种树凡长安豪富人为观游及卖果者皆争迎取养视駞所种树或移徙无不活且硕茂蚤实以蕃他植者虽窥伺效慕莫能如也有问之对曰槖駞非能使木夀且孶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宻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宻而蕃之也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茍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殷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揺其本以观其疎宻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讐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为哉问者曰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可乎駞曰我知种树而已官理非吾业也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旦暮吏来而呼之曰官命促尔耕朂尔植督尔获蚤缲而绪蚤织而缕字而幼孩遂而鸡豚呜鼔而聚之击木而召之吾小人辍饔飱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若是则与吾业者其亦有类乎问者嘻曰不亦善乎吾闻养树得养人术传其事以为官戒也

臣若水通曰尧典曰畴若予上下草木圣人尽人物之性在顺之而已矣栁宗元槖駞之论盖本诸此方今之弊日甚矣盖使司一局面也监司一局面也分巡一局面也分守一局面也州府一局面也县邑一局面也是所谓一羊而九牧者也上有所令则下必承之而扰民耗财又不特一吏不但如饔飱劳吏而已也是故长吏之不才者既多端以迫之而吏胥之尤不才者复借其威以害之而令之所颁况非促耕督获之意乎圣明明见万里之慎择守令以任之或命羣臣各举所知以充厥任举得其人者赏之失其人者置而弗赏圣明必亲疏其名于屏风以验之三载考绩守令有功者加赏而举者亦赏焉或服采以章之或爵命以荣之而九载则超以擢之如是则举者实得其人为之守令无弗奋庸熈帝之载矣夫守令得人天下未有不治者故人主当愽访广询以为天下计而又清心以昭贤否之鉴然后近习不得而惑焉臣不胜愿望之至

宋儒程頥曰常见伯淳所在临政便上下响应到了人众后便成风成风则有所鼓动天地间只是一个风以动之也

臣若水通曰天之生人同此心同此理而已矣故人心诚而己临政者以至诚感之则民无不应民无不应则化行而俗善矣程颢所在临政而上下响应者岂非得其心之同然哉为政者当思所以感之者何物然后可也易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岂无所本哉

杨时谓莫表深莅官临政严而不苛寛而有制故吏畏其威民懐其徳决滞讼去民瘼洞照幽隠虽逢其族迎刃立解世之名能吏者皆自以为莫及也

臣若水通曰书称不刚不柔厥德允修言得中也表深临莅严而不苛寛而有制其近是乎政寛则民慢慢则纠之以严政严则民残残则济之以寛非寛严合徳得其中者也寛严得中政是以和此二者之所以不容于偏废也伏惟圣明推而达之天下焉

张栻云今之为吏其号为能者则或以察为明以刻为公以不恤为能任而其号为贤者则又或以姑息为惠以纵弛为寛以磨棱为善防故其能适以贾怨贻毒撅害邦本而其贤反以流弊基祸及其后曰嗟乎此岂真所谓贤能也哉

臣若水通曰政贵有恒所谓恒者得中道之常也故过则为察为刻为不恤焉不及则为姑息为纵弛为磨棱焉皆足以戕其国本祸其邦家以伤忠厚和平之气也使无过无不及则刚柔中正可以纳民于皇极之福矣此有天下者不可不慎抑扬之权黜陟之典也

国朝宪纲凡按察司官断理不公不法等事果有寃抑者许赴巡按监察御史处声寃监察御史枉问许赴通政司逓状送都察院伸理都察院不与理断或枉问者许击登闻鼓陈诉

臣若水通曰君之于民一体者也民之情郁而不伸其犹四肢之气失其平而为疾者乎爱身者顺其气而通之爱民者达其情而安之斯已矣舜命士曰惟明克允张释之亦曰廷尉天下之平也司刑法者尚其念诸

宪纲凡国家政令得失军民利病一切兴革等事并听监察御史按察司官各陈所见直言无隠若建言创行事理必须公同评议互相可否务在得宜方许实封陈奏

宪纲风宪为朝廷耳目之司宣上德达下情乃其职任所至之处须访军民休戚及利所当兴弊所当革者随即举行或有水旱灾伤当奏者即具奏不可因循茍且旷废其职

臣若水通曰臣伏读宪纲二章仰见祖宗达上下之情明利弊之故拳拳为民之深意也夫天生民不能自治而作之君程頥曰为民立君所以养之也君不能独治而委之臣使兴利而革弊正以顺民情而安民生养之大者也所欲与聚所恶勿施其兴革之谓与为风宪者当以第一义视之斯可无负于上天付托圣主圣主付托人臣之至意也

格物通卷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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