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究遗卷六

左庶子叶酉撰

僖公上

元年春王正月

传不称即位公出故也刘氏炫曰去年八月闵公遭弑僖公即自邾入事已粗定不应犹以公出故不行即位之礼也按刘氏驳传甚确但谓不行即位之礼犹循习旧说辨详桓元年公即位下

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

按春秋书救前必书伐独是年前并不见狄伐邢而书救邢者盖邢与卫壤地相接今狄既入卫势必及邢故预为出师以救之是时狄尚在卫故三师次于聂北以为声援于是狄不敢逼而邢遂得自迁于夷仪者皆此一次之力也先儒乃谓讥其救邢之不速其说非然则其救邢而不救卫何也卫懿不道国乱民散狄至则溃赴告不及非齐之厚于邢而薄于卫也惟惩卫之灭愈不得不急于救邢耳

夏六月邢迁于夷仪

传邢人溃出奔师师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迁之师无私焉公羊传迁者何其意也迁之者何非其意也按此时狄尚在卫故邢得奔师若邢已被围则乘其溃而攻之无噍类矣虽欲迁可得乎

齐师宋师曹师城郉

覆举三国谷梁传美齐桓之功非也齐桓之功岂必覆举三国而後为美哉杜注一事而再列三国于文不可言诸侯师故亦非也诸侯之师于文何不可之有盖齐之救邢原无意于城邢也邢既迁乃帅诸侯以城之是救邢与城邢自两事也两事故再列三国若城缘陵则咸之会原以淮夷病杞为谋迁都以避之一事也故前目後凡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

传哀姜孙于邾齐人取而杀之于夷以其丧归僖公请而葬之张氏洽曰言齐人以归则为鲁诛其罪而以丧归齐可知矣胡氏谓归之于鲁谬甚诚归于鲁矣何至十二月复书夫人氏之丧至自齐乎

楚人伐郑

传郑即齐故也楚不称荆而称楚人自此始其说具庄公十四年荆入蔡下

八月公会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

传谋救郑也张氏洽曰楚伐郑桓公不遽救而会诸侯以谋之盖楚方强而公谋制楚十全之策也

九月公败邾师于偃

传虚丘之戍将归者也按经凡书败某师皆因其来侵而败之此必邾来侵鲁公因败之于偃耳左氏语焉不详不必曲为之解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挐

莒人来求归庆父之赂而以兵至公子友败之于郦公赐季友汶阳之田及费按此战曲在莒春秋以季友主此战胡氏谓讥其不能谕以词命非也凡鲁与外诸侯战皆以鲁主兵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丧至自齐

杜注不称姜缺文其说非也夫人为齐所杀故不书姜盖絶之于齐不以夫人累桓公也不去氏嫌与文姜同文彼义关乎夫人故去姜氏此义不关乎夫人故不独书夫人也然则前书夫人姜氏薨于夷何以不去姜桓公大义灭亲以其丧归既絶夫人于鲁矣故不复絶之于齐也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望溪先生曰齐桓城三国属辞各异城楚丘则命鲁独城之而诸侯不与也当是时陈郑廹于楚宋曹既同城邢之役而齐宋复谋会江黄惟鲁以内难凡役皆不预故至是使独任楚丘之役也楚丘卫地而与城内邑同文何也春秋于会遇盟战之地皆不系以国盖职方具在书某地则知为某国必如彭城之披于楚虎牢之戍于晋而後还系之宋郑耳胡氏安国曰城楚丘畧而不书城邢词烦而不杀何也卫人渡河野处其国已亡城楚丘是擅天子之大权而封国也邢迁于夷仪其国未灭诸侯城邢是谓同恶相恤以从简书故辞繁而不杀美救患也按卫懿不道国乱民散狄至则溃赴告不及齐本未尝出师以救之也故不书救卫既亡其遗民聚于楚丘而作邑焉不可以言迁也故不书迁若邢则未被狄师桓公惩于卫之事预为出师以救之既救而迁其事本详非圣人有意详之也城楚丘而卫国忘亡城夷仪而邢迁如归皆所谓同恶相恤以从简书岂可以轩彼而轾此哉胡氏之说适见其凿而已矣城夷仪言城邢城楚丘不言城卫者上无迁于楚丘之文则当其城时楚丘尚非卫之国都也故不言城卫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虞师晋师灭下阳

传晋假道于虞以伐虢虞公许之且请先伐虢遂起师夏晋里克荀息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先书虞赂故也按虞起师在前故首虞非以其赂也书灭者下阳远晋而近虞晋既不能越虞而有其地又恶虞之有斯土也于是肆其杀掠使一邑之民人畜产荡然无存盖下阳实为二师所灭【晋欲灭下阳而虞从之者虞公贪殆?之以卤获故】春秋安得不以灭书灭者铲其迹使之冺然而不复有所留遗之谓故伐人之国而夷其宗社者曰灭言天下从此遂不复有是国也邑之所以不言灭者夺彼之所有而归之于此其邑固自在也今下阳既经残破荡为丘墟天下亦从此遂不复有是邑矣故谓之灭灭犹言屠也先儒乃谓下阳虢之塞邑下阳举而虢亡矣故书灭果如其说则晋之灭虢当即在灭下阳之後何必待再举而始得志乎不书伐虢者灭下阳之罪大擅兵伐国圣人又以为不足书矣

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

传服江黄也胡氏安国曰荆楚天下莫强焉江黄者其东方之与国也江黄来定盟则楚国失其右臂矣按江黄小国其力不足以挠楚齐桓徒贪服远之名而听其来盟究何尝得其毫髪之力而二国遂以此中楚人之忌而灭亡之祸其端已兆于此矣胡氏之说以当日之事势论之恐不确

冬十月不雨

谷梁传不雨者勤雨也

楚人侵郑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

谷梁传一时言不雨者悯雨也悯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徐人取舒

徐称人者徐之去王畿不甚远犹在禹贡侯服内外尚书所谓徐戎者谓徐地之戎非以徐为戎也故春秋于此年取舒十七年伐英氏昭五年伐吴皆称人昭四年会申楚人执之三十年奔楚皆称子独僖公十五年楚人败徐于娄林及文七年伐莒只称徐先儒遂谓以号举其说非也文七年伐莒谓其侵犯中国故春秋复狄之已无解于取舒伐英氏之以人称矣至僖十五年甫当齐桓伐厉救徐之後而楚人败徐于娄林亦谓春秋以其僭王故以号举于义尤不可通春秋之于徐原未尝以号举其败于娄林不称人者盖以齐之所救者徐而即为楚之所败故特以败徐书使与伐徐救徐同文以着齐之不能制楚也其伐莒不称人者则与文十年秦伐晋成三年郑伐许昭十二年晋伐鲜虞同为赴告所不及传闻略不得不为此槩举之词耳岂曰贬之云乎舒楚党徐取之为齐通伐楚之路也取为附庸不絶其祀故不书灭

六月雨

谷梁传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会于阳谷

传谋伐楚也按侵蔡次陉之师诸侯皆在而江黄独不与盖管仲因江黄近楚而远齐若与于伐楚之役恐楚人就近蹂躏之或不及救则适足以速江黄之祸故姑令勿与然二国虽不与伐而去年盟于贯今又与之会于阳谷终不免中楚人之忌于是十余年间二国遂皆为楚所灭此固事势之所必然者也楚且不能庇许而卒见灭于郑而齐顾欲庇江黄而使不为楚所灭也岂可得哉

冬公子友如齐莅盟

公羊传莅盟者何往盟于彼也时公不会阳谷齐侯使人来请寻盟故公使季友往莅之

楚人伐郑

传郑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齐方勤我弃德不祥汪氏克寛曰楚师三至郑齐桓不救而孔叔谓其勤我者盖知其会于柽盟于贯会于阳谷皆为伐楚救郑之谋故也

四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传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尔贡苞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于陉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屈完及诸侯盟按蔡自献舞以来屈服于楚故桓公先事侵蔡所以披楚之党也未可以蔡姬之事累之遂者继事之词而有归重之意书遂伐楚言志不在蔡也伐楚而不责以僭王之罪者楚强恐其不服则势不可已而战又难保其必胜故第以苞茅不贡责之使其名之可受也此其所以为伯者欤

夏许男新臣卒

召陵地属颍川密迩于许许男以疾而归卒于其国也谷梁之说固非胡氏好为苛论尤不近人情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屈完不称楚子使者杜注权在屈完非也古者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国家利社稷者专之可也岂独屈完一人为权之所在乎盖楚僭王之国为王法之所必诛齐桓殚十余年之经营聨八国之师深入其境宜乎明正其罪惟力是视务复周室之班爵而後己乃请盟之使一来而问罪之师即退亟亟焉止图了一时之局于彼淫名以干不祥者毫发无所损故特书楚屈完来盟圣人若曰是楚之屈完也而乃与之从容于尊俎间乎盖着僭王之国之必不当与盟而义不关乎楚子也若书楚子使则与齐侯使国佐同文而习其读者或弗之察矣岂权在屈完之谓哉国佐称如师而此曰来盟者上书齐侯使则下书如师据彼以为文也上不书楚子使则下书来盟据此以为文也先书来盟于师原屈完之意後书盟于召陵指实盟之所其辞繁而不杀总以病齐桓之不能卒伸大义于天下也然则齐桓于此使不受楚盟果能服楚俾自去其僭号而从周班称子乎是时楚氛正炽桓公非能为汤武之所为者若遽加楚以大恶之名而欲其降以相从则兵连祸结其势万难以得志故草草了局苟可藉口即歛师而退所为知己知彼最合事宜然使汤武处此未有不正其僭王之罪者此五伯所以为三王之罪人也圣人安得不变文以讥之

齐人执陈辕涛涂

按左氏传陈辕涛涂谓郑申侯曰师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若出于东方循海而归其可也申侯曰善涛涂以告齐侯许之申侯见曰师老矣若出于东方遇敌惧不可用也桓公说执辕涛涂公羊传则谓桓公诺辕涛涂还师滨海而归?于大泽因执辕涛涂疑公羊之说得之若如左氏之说则仍出陈郑而归矣何至伐之侵之若是之甚耶称齐人者执诸侯大夫例称人义见桓十一年宋人执郑祭仲下

秋及江人黄人伐陈

传讨不忠也杜注以涛涂为误军道程子曰齐命也伐楚之役江黄不预且以其国近于陈故令伐陈必使鲁人及之者江黄远国不可无鲁主兵也

八月公至自伐楚

谷梁传有二事偶则以後事致後事小则以前事致其以伐楚致大伐楚也

葬许穆公

冬十有二月公孙兹帅师会齐人宋人卫人郑人许人曹人侵陈

传叔孙戴伯会诸侯之师侵陈陈成归辕涛涂

五年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晋献公既立太子申生後又嬖骊姬而欲立其子奚齐因外嬖梁五东关嬖五之谮使申生居曲沃姬又谗之公杀其傅杜原欵太子缢于新城公羊传杀世子母弟直称君者甚之也按左氏传称申生四年十二月缢于新城经书五年春杜注从告正义实以去年死告称今年杀据此则似左氏所谓十二月乃建亥之月矣不知晋既不以太子之缢为讳而告于隣国矣又何讳于四年之十二月而必改称五年之春耶顾氏炎武曰晋用夏正其十二月乃周之春二月也其说确不可易但春秋本鲁史其书五年春者非鲁史改晋之告文也周正建子凡二三友邦必无不禀正朔之理晋虽用夏正不过其国史私以夏正记时如豳风商之诸侯以建子纪日耳其告鲁之文必用周正无疑左氏博采晋史故称四年十二月鲁史承其告文故以五年春书非有异也杜注从告之说未尝不是但其意则以传与经时月实不合斯考之弗详耳

杞伯姬来朝其子

社注伯姬来宁宁成风也朝其子者时子年在十岁左右卒不成朝礼故系于母而曰朝其子按经文明书来朝其子其非来宁可知杜注误以伯姬为庄公女故云云不足信也

夏公孙兹如牟

兹娶于牟卿非君命不越境故奉君命聘于牟因自为逆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王世子于首止

书及者公与诸侯不先行会礼也惠王以惠后故将废太子而立王子带故齐桓率诸侯会王太子以定其位

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

谷梁传无中事而复举诸侯何也尊王世子而不敢与盟也望溪先生曰会盟同地而再书所以别于异地也襄二十五年夏五月诸侯会于夷仪秋八月同盟于重丘是会盟异地而两书其地者也异地者既两书则同地者安得不再书也按会盟不同日者必再书其地不问同地异地也此史文之常惟湨梁以诸侯会而大夫盟故特变其例只书盟而不书地盖欲正其盟之失义不关乎其地也先儒或谓湨梁盟之日即会之日故不地以传考之并不见其同日也殆不得其解而从为之辞

郑伯逃归不盟

传王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汝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惧其不朝于楚也故逃归不盟

楚人灭弦弦子奔黄

传江黄道柏方睦于齐皆弦姻也弦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设备故亡弦子不名说见庄十年谭子奔莒下

九月戊申朔日有蚀之

冬晋人执虞公

传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不听冬十二月晋灭虢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按虞虢皆灭于五年冬不书不以告也望溪先生曰武献以下兼国若霍扬韩魏沈姒蓐黄无一见于策书者况虞虢天子之三公同姓之贵国乎其无辞以告于鲁明矣然则执虞公何以告其以执吿正欲掩其灭之之迹耳观传所载修虞祀归职贡则必以小邑存其五庙可知矣

六年春王正月

夏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伐郑围新城

传诸侯伐郑以其逃首止之盟也

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楚人围许以救郑也不书救郑者许以楚围告按遂者继事之词先儒谓有归重之意如桓八年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桓十八年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庄十九年公子结遂及齐侯宋公盟僖四年遂伐楚十五年遂次于匡二十八年诸侯遂围许三十年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成十三年公自京师遂会晋侯某某伐秦襄二年遂城虎牢襄十年遂灭偪阳襄二十三年齐侯伐卫遂伐晋定八年晋士鞅侵郑遂侵卫其本意皆不在前事故谓其有归重之意是则然矣然亦有不尽然者如此年诸侯遂救许文七年公伐邾取须句遂城郚宣十八年归父还自晋至笙遂奔晋岂可谓其本意原在後事乎其他如文十五年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宣元年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襄十三年季孙宿救台遂入郓昭四年楚伐吴执齐庆封杀之遂灭赖诸所谓遂者皆踵前事而加甚之谓与归重意又微有别不得作一例解

冬公至自伐郑

伐郑救许而以伐致者望溪先生曰急服郑也按师本为伐郑起因楚围许以救郑诸侯乃移师救许是救许乃因伐郑而及之事故仍以伐郑致谷梁所谓後事小则以前事致也

七年春齐人伐郑

张氏洽曰郑未服故复伐齐力足以制之不烦诸侯也

夏小邾子来朝

杜注郳犂来始得王命而来朝也邾子别封故曰小邾

郑杀其大夫申侯

传郑杀申侯以说于齐按申侯自楚奔郑导郑从楚故杀之以解说于齐也称国以杀义详庄二十六年曹杀其大夫下杀而不去其官者凡居位而见杀者皆不去其官不以贤愚异以其为国体之所系也惟奔而位絶者乃不书大夫耳如晋栾盈郑良霄是也

秋七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世子欵郑世子华盟于甯毋传谋郑故也

曹伯班卒

公子友如齐

张氏洽曰甫盟甯毋而又使季友修聘所以勤伯国之好也

冬葬曹昭公

八年春王正月公会王人齐人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欵盟于洮郑伯乞盟

传惠王崩襄王恶太叔带之难不发丧而告难于齐八年春盟于洮谋王室也郑伯乞盟请服也襄王定位而後发丧望溪先生曰王朝之卿士则称行次大夫则称名王臣而称人者三子突书名则大夫也洮与翟泉之王人则卿大夫未可知也盖洮之盟诸侯皆序翟泉之盟诸侯之大夫皆称人而王人乃以行次书以名书非所安也故称王人盖辞有所穷也

夏狄伐晋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夫人左氏传以为哀姜然哀姜元年为齐所杀何今日乃致公羊以为胁于齐媵之先至者不特僖公贤君不当受胁于齐而齐桓霸主亦必无胁鲁以媵为夫人之理故谷梁以为成风後儒皆宗之按致者推而极之之谓言自妾而推之为夫人使之极母仪之尊也圣经文义自明解之者不察耳不称姓氏者谷梁传立妾之词其不言立者子之于母不可以立言也盖有崇奉之义焉故曰致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传冬王人来告丧难故也是以缓不书葬鲁不会也按传称惠王崩于七年冬经书八年十二月左氏谓王室告丧以难故缓然必无缓至一年之理高氏闶曰或者去年惠王疾不莅政世子惧难而图诸齐故为洮之会至是而惠王始崩欤其说似得其实盖当其会于洮之时襄王尚为世子因惠王疾势已殆恐王子带乘间作乱故告于齐以谋之非惠王已崩而匿丧不发也若果如左氏云云惠王已崩于七年冬王子带以襄王母弟出入宫掖岂能匿不使闻且三年之丧大事也乃匿之至一年之久惴惴焉惟已之不得立是惧而无隐其先君之心王子带愈得以此藉口而为变不难矣此理势所必无之事然则惠王至是而始崩学者但信经而勿泥于传可也

九年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说卒

宋公卒不书葬鲁不会故公羊谓为襄公讳非

夏公会宰周公齐侯宋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宰周公者以三公而兼冢宰也不殊会者宰虽尊非王世子贵有常尊之可比也宋称子先君未葬也公羊传背殡而出会以宋子为无哀矣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内女之卒有变然後书其无变而书者以君之闵之而过于礼之常制也伯姬未嫁故不系国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覆举诸侯宰周公不与盟也再书葵丘义见五年盟于首止下胡氏之说凿甚

甲子晋侯诡诸卒

甲子在戊辰前五日公羊作甲戌自是左氏经文传写之误当从公羊无疑

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

传晋献公卒里克丕郑欲纳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乱冬十月里克杀奚齐于次谷梁传其君之子云者国人不子也不正其杀申生而立之也按公羊之例既葬称子踰年称公然文十五年齐昭公以五月卒齐舍立四月被弑未踰年而称君者称君与称爵不同嗣子即位于柩前是为以子继父之义国之臣民乌得而不君之在嗣子不忍故踰年乃改元即位国内称公于他国以爵通君臣之义不待踰年始定也然惟义有素定者从其常若立非其正义不素定将曰孰为吾君欤改元即位然後君之耳舍之为君义有素定也故书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奚齐乃立非其正义不素定方踰月而见弑于次故书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卓亦义不素定乃踰年而见弑于朝既改元即位可知故书晋里克弑其君卓子立子以正之义君臣之分胥于是乎见非圣人孰能修之【以上约戴氏震说】传称九年十一月杀而经书十年春者其说详具五年杀世子申生下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不书至何也盖鲁至是始屈服于伯国用五年一朝之礼外虽屈服而心实耻之故反而不告于庙也十五年不书至与此同

狄灭温温子奔卫

传苏子无信也苏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灭按望溪先生谓王朝卿士称伯者乃伯叔之伯称子者乃时人相尊异之称畿内无五之爵非伯子男之伯与子也其说确不可易此所谓温子者若如左氏传云云则是畿内有五等之爵矣然若以尊异之称例之则又不可盖子而冠之以氏如单子刘子之属其子必非伯子男之子无疑今子而冠之以邑其与子而冠之以国者无以异也若以为尊异之称则如滕子楚子之子岂亦可谓尊异之称乎故温子之子当与奔莒之谭子奔黄之弦子为类不当与单子刘子为类此亦无可疑者然则先生所为畿内无五等之爵者非欤春秋邑不书灭既书灭则温当为近狄小国未必为温原之温也如为温原之温则既为狄之所灭矣至二十五年周又何得以此赐晋乎程子云以经考传之真伪此皆当信经而不可泥于传者也

晋里克弑其君卓

传里克杀奚齐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辅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杀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按卓称君者已即位也说详九年杀奚齐下

及其大夫荀息

杜注荀息称名者从君于昏非也宋仇牧亦名也何独于荀息而以称名为贬乎传弑在九年十一月经在十年春正月说详五年杀世子申生下

夏齐侯许男伐北戎

晋杀其大夫里克

里克躬弑二君而不从讨贼之例者杀之不以其罪也望溪先生曰春秋虽重乱贼之诛亦不使诬衆行私者得假公义以掩其恶

秋七月

冬大雨雪

十有一年春晋杀其大夫?郑父

传杀在冬经书十一年春者与里克弑卓同

夏公及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阳谷

僖公娶于齐经无明文盖娶在即位前

秋八月大雩

冬楚人伐黄

楚灭弦狄灭温皆不书伐灭黄而先书伐者黄以伐告故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夏楚人灭黄

楚人伐黄齐桓坐视其灭亡而不救非不欲救也势不可也盖江黄远齐而近楚管仲早虑及之矣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丁丑陈侯杵臼卒

十有三年春狄侵卫

传十二年春诸侯城卫楚丘之郛惧狄难也杜注诸侯不告鲁不与故不书案此役鲁不与则二年城楚丘为鲁独任其役也益信

夏四月葬陈宣公

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

传为淮夷病杞故且谋王室也案此会既兼谋王室则诸侯戍周何以不书传称齐仲孙湫致之盖诸侯并不遣大夫帅师不过以戍卒付仲孙将之以往耳轻其事故不书也

秋九月大雩

冬公子友如齐

阳谷甯母及咸之会其後公子友皆如齐盖僖公谨事大之礼也

十有四年春诸侯城缘陵

城缘陵不序者承上会咸之诸侯也一事故前目後凡义见元年城邢下不书城杞者上无杞迁于缘陵之文当其城时缘陵尚非杞之国都也故书城缘陵与书城楚丘义同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按左氏传称鄫季姬来宁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而使来朝果若是则季姬此时已嫁矣内女已嫁例系国季姬何独不系鄫後又何以书季姬归于鄫此皆左氏传所不可通者也然如公羊传注谓鲁不防正其女使要遮鄫子淫泆使来请已则真何休所谓与禽兽无异鲁秉礼之国僖公贤君断不至此窃意季姬不系鄫明是未嫁之称盖僖公既许嫁季姬于鄫矣因鄫子不朝怒而欲絶其婚然鄫子之不朝实非敢不朝也特後期耳【鄫子为人迂缓後会盟于邾为邾人所戕亦以後期故是其明证】既闻僖公之怒遂迁延于防不敢入鲁季姬以贞节自矢义不改适乃至防及鄫子遇而使之来朝以请罪于鲁于是僖公感之仍以季姬归鄫春秋详书于册十六年复书鄫季姬卒皆所以贤季姬也不然内女非夫人比遇鄫子非会齐侯比儿女子桑中濮上之行何足以汚简牍哉或以季姬公宫弱质势难远行至防为疑不知姬以贞节自矢义不改适其保姆宫妾之属必有为义所激隂导其行而左右之使得至防者其事本出于一时之权後世贞女或许字而未嫁忽以贫富相耀其父母不胜其势利之见恐不能守前议遂不得已而私奔夫家者往往而有何独于季姬而疑之且公谷同谋请已之说又何不难远行至防乎後儒惑于异论妄生支节于是又有谓僖公溺爱其女听自择壻者展转诬蔑其得罪于名教不浅矣然则何以不书葬纪叔姬归于酅其国已亡宋伯姬卒于火非常之变故鲁皆遣使会葬会则书不会则不书内女卒例不会葬无他故也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杜注沙鹿山名服?曰沙山名鹿山足按山足不可言崩当以杜注为正

狄侵郑

冬蔡侯肸卒

赴告不具故不日谷梁谓恶之非也春秋时如肸者多矣何独于此而恶之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不书至义见十年公如齐下

楚人伐徐

三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

何氏休曰言次者讥诸侯缓于仁恩既约救徐复生事次止又不自往而遣大夫往卒不能解也其说非是楚人伐徐帅师者非楚君则使大夫救之而桓与诸侯驻军近地遥为声援何不可之有乃用此为讥议乎遂者继事之词而有归重之意春秋书遂次于匡盖与下救徐连文正着其急于仁恩而会盟之本意原在救徐也诸儒顾以救而书次即非善辞不特暗于事势其于圣人语气亦太愦愦矣

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

公孙敖鲁卿故以名见诸侯之大夫谓列国之大夫以鲁大夫及之故不得不别之为诸侯之大夫也内兵与外兵同役君卿将例书会此独书及者会有以此就彼之意敖与诸侯之大夫此时皆在牡丘各承其君之命帅师自牡丘而往救徐不可以会言也故曰及

夏五月日有食之

不书朔与日官失之也

秋七月齐师曹师伐厉

传伐厉以救徐也

八月螽

九月公至自会

会盟书至归而告庙也必重其事有戒心又无所讳而後以告于庙故特会参盟不致以其事为己轻也虽重其事而无戒心亦不致故自僖十五年牡丘以前公与诸侯会盟无致者隐之盟戎不致而桓则致者非我族类壤地相接簒立之人时惧诸侯之讨而以盟戎为幸也牡丘之会致者盖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公次于匡以待之文虽以会盟归而书至实则以战伐归而告庙也淮则公以灭项被执声姜请之而始得归所谓重其事有戒心而致也齐之盟不致与大夫会盟例不致既无戒心又以其降等屈尊讳之故不以告庙也其後蜀之盟澶渊之会不致义与此同薄宋二盟不致以主盟者楚鲁颂方以荆舒是惩借齐事以美鲁功则其以会楚为辱而讳之也审矣晋文嗣兴首为践土之盟而执卫侯诸侯恐惧自是伯者之会盟无不致者矣然践土之盟不致者以盟践土之时温之会已有期矣归将复出故不以告庙也文七年公会诸侯晋大夫盟于扈不致者以赵盾主盟故与及大夫会盟不致义同襄七年会鄬九年盟戱不致者鄬之会未归而如晋故以自晋致戏之会未归而会柤故归自柤而後致也吴之强诸侯皆慑焉而鄫与槖臯之会不致者吴多行无礼虽屈伏焉而以为辱故讳之而不以告庙与会楚不致义同黄池之会与晋侯偕则致矣昭公既孙而鄟陵之盟致者诸侯去国必载主祏以行也特会参盟不致而文十七年及齐侯盟于谷书至者商人无道连年侵伐至是许盟虽好会而有戒心故致也定公十年会齐侯于夹谷十二年会齐侯盟于黄十四年会齐侯卫侯于牵书至者齐鲁当定公七八年间构兵者屡矣时以其侵轶我为惧故与之盟会皆归而以告于庙告则书不告则不书无他故也定公八年会晋师于瓦书至者亦以伯国来救重其事而以告于庙故耳先儒乃以褒贬之义求之遂多不可通者矣【本望溪先生说畧有增易】

季姬归于鄫

己卯晦震夷伯之庙

不曰夷伯之庙震而曰震夷伯之庙者春秋为鲁纪异不为展氏纪异也若书夷伯之庙震似为展氏纪异矣

冬宋人伐曹

传讨旧怨也杜注庄十五年曹与诸侯伐宋

楚人败徐于娄林

不曰败徐师而第以国举者盖徐为齐之与国齐楚争衡而齐所救之徐竟为楚之所败则伯威之不足以慑楚也审矣故第以国举盖专为齐惜也先儒以为狄徐误甚

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晋惠公之入也许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旣而不与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伯伐晋战于韩原秦获晋侯以归按兵未薄其国都而逆与之战故不书伐君重于师君见获则师之败绩不待言矣秦舍晋君于外已而归诸晋故不言以归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

传陨星也按不言石陨而言陨石者星陨而後为石也

是月六鷁退飞过宋都

是月言非戊申且失其日也传风也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季氏友名先儒以季为字非也季本行次即赐之以为氏也友于僖有翼戴之功故生而赐氏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鄫季姬书卒贤之也与纪叔姬宋伯姬书卒义同详具十四年及鄫子遇于防下

秋七月甲子公孙兹卒

冬十有二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邢侯曹伯于淮

传会于淮谋鄫且东畧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齐有乱不果城而还按邢旧服属于卫故自齐桓创伯凡会盟邢皆不与至是乃自请列于会盖不堪卫之徵求而欲附大国以叛之也十八年遂与狄伐卫矣不果城故不书城鄫

十有七年春齐人徐人伐英氏

传齐人为徐伐英氏以报娄林之役也

夏灭项

内灭国讳言取与内杀大夫讳言刺其义正同此独书灭项者先儒以公方在会灭项非公意故不为季氏讳其说非也是时季友已卒其子无佚早亡行父稚年嗣位未久灭项之事岂得归罪季孙哉且鲁至季世征伐大都皆大夫主之何独于此恶之而不为讳也盖鲁之灭国自此始不义之事圣人尤恶其始之者故直书以例其余焉

秋夫人姜氏会齐侯于卞

传淮之会公有诸侯之事未归而取项齐人以为讨而止公秋声姜以公故会齐侯于卞按妇人无外事声姜之为此会与庄公之会杞伯姬于洮殆皆狃于会禚会防之故事而不知其非礼也即此则文姜作俑之罪可胜诛乎

九月公至自会

冬十有二月乙亥齐侯小白卒

传冬十月乙亥齐桓公卒易牙入与寺人貂因内宠以杀羣吏而立公子无亏孝公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殡杜注六十七日乃殡按兄弟争立同在国都之内即彼此治兵相攻成败之机决在俄顷必无相持至六十余日之理且据传云云并无治兵相攻之事史记宫中空莫敢棺之说不足信是时宋襄方然而有图霸之志故孝公甫奔宋师即出若桓公既卒其嗣子争国至两月之久其先君尚不及殡宋与齐相距不远闻警必赴其定乱之师当不待十八年春早至于城下矣然经书十二月其所以与传异者盖夏之十月周之十二月也夏时得天当时列国史册多不用周正故凡传文采自鲁史者用周正其采自列国之史者多用夏正即如襄公十九年齐灵公卒经书秋七月传称夏五月夏正之夏五月正周正之秋七月是齐亦用夏时之证桓公之卒传所以称十月者殆以此故欤桓公以十二月乙亥卒牙与貂即内外相结潜师入宫杀羣吏之不附已者而立无亏孝公虽尝立为太子而管仲既死其势甚孤又变起仓卒兵力不足以相抗遂脱身奔宋羣公子皆莫敢枝梧此丙子丁丑一二日间事也越七日辛巳而桓公殡其踰诸侯五日而殡之期才两日耳岂如杜注六十七日云云哉传又称十二月乙亥赴者盖其事本采自齐史彼亦不知其用夏正因见鲁史又书十二月齐侯小白卒遂以此强相牵合耳观其日同是乙亥则其月之本无异可知其辨更详具五年晋杀其世子申生下

 

春秋究遗卷六

<经部,春秋类,春秋究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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