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七

栁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缁衣

记曰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则爵不凟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明栺上之好贤而言非民之爱武公之词也缁衣指贤之仕于周为大夫者武公之荐于朝者也称其宜欲其乆于位衣之敝予则为改制而新之适子之舘见子之勤于职而薄于奉也还则使廪人继之粟而授之餐司徒之官以贤制爵使民慎德武公之辅周如此信能继桓公之业哉孔丛子曰于缁衣见好贤之至焉与记正同

桓以隂谋取国后死于犬戎之难召犬戎者申也武公乃忘父仇而结昏至其子庄公首抗王师射王中肩如是而称为世德良可寒心然好贤之诚自不可没缁衣黑色布衣士冠礼主人冠朝服缁带素韠盖诸侯卿大夫视朝之通服非常朝之服

将仲子

仲子指祭仲也仲之谏庄公也实啓公以图段之思所以恶其逾里逾墙间人骨月也恶仲则刺庄矣折杞折檀手足相戕之喻父母指姜氏下三句乃庄公饰词对仲之言此作于荘公之世故隐而不直

叔于田 大叔于田

国人之爱庄之纵之也庄之纵正以图也深心以残骨肉醸乱以逞雄才恶莫甚焉故不刺而刺庄左传得众国人爱之意亦有可爱之事欤不然何以巷无居人也荘公至此盖若为弗知也者而甲兵则已备矣

袒裼虎献于公所古注谓献于庄公之所是也从公而田田之大也故别之曰大叔于田将叔无狃戒其伤女述公饰为爱弟之言

清人

春秋经曰狄入卫郑弃其师其词盖専责郑文之恶高克而并弃其师无人君之道故诗亦无恶高克之意夫狄之入卫患未逼郑何容先发兵以御之河文公既恶高克何不逐之乃逆料其不能将师使之弃师而自奔驭臣之道既失而弃师之心尤不可问诗即史也周制大国三军次国二军郑次国也不应有三军而诗曰中军作好者繻葛之明有左距右距僭之乆矣左旋右抽谓左军方自河上以旋右军复抽师以出河而高克但在中军作好形其不堪将师之状

羔裘

羔裘之美大夫诗文甚明序曰刺时者意以刺君之不能用以当国耳曰彼其之子是及其在位而称美之词非如后序所云思古以风

遵大路

为君留贤而曰无我恶者是同僚之词也去国以礼故行大路掺操也【魏了翁曰魏晋间避曹操讳多改操为椮】操其袪而留之曰毋我厌恶而不省也君臣之义去就之大礼当系恋我之留子为人君不当速去故君也寁者速也

鸡鸣

明星啓明星也士将早弋而女聴鸡鸣以相告未及昧旦也而士则疑为昧旦矣然明星尚有烂也以是翺翔而往弋鳬雁未散所获必多矣【唐李华曰将翺将翔弋鳬与雁此主酒食待賔客之仪也载在礼经】

弋之多和之宜足以佐饮愿偕老之如斯莱妻鸿妇之敬也鼓瑟鼓琴虽乐非躭故曰莫不静好

知子者士之知己也或同其方而来或倾其心而顺或合其志而好以赠以问以报我毋惜此杂佩子毋失此良友有进德之思焉诗人述贤夫妇之相警以戒当时不悦德而好色之多序说是也

有女同车

此固非窃妻之诗但序云刺忽义亦难通盖忽之辞昏虽失大国之援而义则甚正考郑忽先在王所陈侯请以女妻之郑伯许焉而后成昏忽从父命而可以为非乎陈妫不以色闻又何以舜华为比且诗云孟姜如序所言正是鲁之文姜也讵文姜也而德音之不瑕乎淫弟杀夫天下后世之所深恶忽之辞昏幸而免为鲁桓若诗人反以刺忽此圣人之必删无疑者也或曰郑昭之取陈妫也在隐之八年是时未闻齐欲以文姜妻之及桓之六年昭公率郑师以败北戎始有请昏之事昭公辞而祭仲劝之昭公不从尔时文姜归桓业已三年似忽之辞昏者别有一孟姜而非文姜也抑知昭之娶陈妫时已十年矣尚何以请昏为哉总之左氏记载前后舛讹毛公但据祭仲劝忽一节以之解诗防不可训也此刺当时亲迎者不悦德而好色之词孟姜不必定有其人亲迎未知何指六卿饯韩宣子于郊子旗赋此取其德音之不瑕诗意甚明

唐李华与外孙崔氏二孩书云将翶将翔佩玉琼琚此奉舅姑助祭祀之仪也载在礼经汝其记之今礼经无此文然必有所本要之此非淫诗益明

扶苏

此合下三篇固非淫奔之词但序云刺忽亦复可疑笺疏以狂且狂童皆指昭公夫昭之即位年非童幼遭家多难不狂不狡诗何以云然乎朱子初说疑指厉公然厉与昭年正相近亦不当目以狂童或指祭仲则仲实老奸非童也严氏泛指昭之执政似为近之然昭公执政自祭仲傅瑕外不闻别有何人且立未一年即出奔于卫四年始得反国又二年即已遇弑岂其别有亲近昵以致悮国防身欤皆无可考此诗为刺臣之词甚明但未知的在何时

范处义曰在山则扶苏之与桥松在隰则荷华之与游龙孰为美孰非美宜若易辨今所用之人乃狂狡之童而子充子都之美反不见用则美恶倒置矣二章皆赋而比也子都荘公时人子充不知所考大约亦美士耳以子都子充比狂且可知是少年不更事之人

萚兮

风吹槁叶君危于上予倡汝和臣比于下如燕雀之处堂而不知厦屋之将倾诗人故代为之惧且危焉其词似近于刺忽而忽之时事亦无所证

狡童

此与扶苏如出一词盖疾其君所用之人心皆叵测君实被其蔽而不胜忧愤也彼狡狯之童始与我言且食今则否矣我岂不能去此而他适哉维予之故徘徊系念使我不得食与息兮子者指其君也

褰裳

序曰褰裳思见正也以郑事考之若在晋楚争郑之时似为近之当时郑连嵗被兵民不堪命子驷当国谋之不臧故思大国之正己也溱洧意在从晋不我思而就他人方从晋而又从楚也牺牲玉帛待于二境郑之不安其国者凡四五年皆子驷之本谋故斥之曰狂童之狂六卿饯韩宣子于郊子太叔赋此诗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言郑若从晋必无不急郑之理似非他处防章可比

男亲迎而女不从春秋多有此事坊记曰亲迎之礼舅姑承子以授壻【此舅姑是女之父母】以此坊民妇犹有不至者此诗盖述女之不就亲迎而中悔之者男行而女不从昏之道缺是乱常也故序曰刺乱

亲迎之人容则既丰且昌服则锦衣而褧裳其礼之恭则俟乎巷俟乎堂尚何不足之有而父母乃不予送不予将能无悔乎不曰悔不送予而曰悔予不送者婉其词也女嫁而送之门者父母之事乃又曰叔兮伯兮驾予与行者言此时叔伯在旁何不劝而使驾乎悔之至也圣人録此以警当时之頽俗犹坊记之意也

东门之墠

东门之外移居者新除地以为墠而树之嘉栗始则茹藘之在阪今已室家之有践虽其室迩在东门而其人已不可长见矣我岂肯忘情于尔乎但恐子之弃我而不我即也有践家室言其治家之有条理诗无防词明是贤人去位高隐而诗人企慕之如此与下篇风雨相似

风雨

序曰思君子也风雨晦冥之时忽覩君子之光幸何如之鸡戒旦而天将曙苟君子出而仕人之国世必将治矣盖望其出而劝之也或曰鸡鸣在风雨之候昏旦庶乎可分君子治浊乱之政时事庶乎清明既见而云胡不夷未得见也其思深其词曲二说皆长

子衿

青青学士之衿昔之被此礼服以逰于庠者今则悠悠我思矣诵乆辍学舍空存我纵以失教而不往子寜不可重加振作继嗣昔日之好音乎我者代为学子之言子以指其上也

挑兮达兮非复青衿之旧矣登城阙以遨逰念人才之可惜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郑以被兵之故然明欲废学校微子产则庠序鞠为茂草然究不得延师儒而勤教育也诗人是以伤之

扬之水

水无物不流而扬之使流虽束楚之轻亦暂流而旋止喻懦弱之主不可扶之使强也不信兄弟而信廷言危乎殆哉序以为刺忽之诗似或可从

出其东门

东门之女非不如云如荼皆匪我思存也缟衣綦巾守贫聊以自乐人之慕冶容以丧节操者曷弗省焉诗意甚明序以为五公子争兵民人思保其室家则以禁戒人之乗乱以夺人室家者于义亦通但语意和缓似不类闵乱之词

此所云荼茅秀也与以薅荼蓼之为秀草谁谓荼苦之为苦菜不同

蔓草

苏颍滨曰郑人困于乱政感蔓草尚得零露以生而自伤其不及也思得君子以被膏泽庶几邂逅遇之以适我愿故子太叔赋此诗而赵文子美之以为吾子之惠意取于此夫子与程子倾盖相欢曰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明非述淫诗也

溱洧

冰涣蕳荣正桃花水下之时而溱洧之逰冶士女之谑浪如此风俗之敝莫斯为甚然所谓同逰之士女亦当是平日素相狎习之人非水濵杂沓无端目成而采兰赠芍各随所爱以奔之也诗人直叙之而义自明夫子次第之以为郑风殿防深哉

诗沈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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