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高母上云自己生儿女,方识父母恩;但有一口气,无日不忧心!

自从媳妇重来,三月有余,并不见旧病发作,夫妇和睦,可喜可喜!

[耍孩儿]媳妇来三月有零,夫妇合睦不相争,这番真成家门幸。庆儿郎聪明,媳妇美和顺,不闻吵骂声,还有什么忧心病?多亏了祖宗积善,临老来闲气不生。

夫人说这也还未如何。向来孩儿甚是欢喜,这两日看着他有个愁容;从夜来见他袄领解开,那脖子上有两道缕楚,我也没敢问他。想是不大好了!作哭介

[银纽丝]愁咱那孩儿泪汪也么汪。向来欢喜不寻常;细端相,今日这容颜改了腔,饭也不多吃,行动闷怏怏,看他像有个愁模样。你我只有这儿郎,软弱禁不的怎么降!我的天,惘帐人,真叫人惘帐!

丑扮王婆上,笑云可笑可笑真可笑,买了个草驴不识道;一朝骑着看闺女,朴搭跌的这腰儿吊。早知这样不成才,怎么肯使钱合钞?休说使了二百钱,就是干给也不要!哈哈!俺家小哥哥,,真正是近视老婆拾蒜瓣,自家捣了眼了。其初在巷里撞见江城,十月里柿子不漤,就烘上来了。那江城又会扭作了两眼儿,渔妈妈的皮狐子,变了个江米人,就是个引汉子的老妖精,弄的俺小哥哥一相思几乎害杀!后及至娶了那江城来,倒成了祸根,为不着个破烘笼。哎呀!扎着长声又是长,又是短,想是娇嫩嫩的那手,打着脸上也不大疼么?我只听的瓜的一声,可也者大响哩!俺家小哥哥可是那卖馓子的折了本,也就扎挣不的了。老头子才替他一刀两断,割了那块大痞,待了一年多,好不清静静的。谁想小哥哥自在不惯,替板的长了一腚疮,没人打就痒痒,好没声的溜到他丈人家里;着那樊老儿定了个美人计,着那江城扎挂的合那妖精一般出来见他,那有不动心的?又搭上江城眼里又吊下瓜子来,娇滴滴的声儿问官人好么,只这一声儿,小哥哥那魂灵儿就像腌坏了的那螃蟹,久不吃了,脐子都沙了。着俺爷爷知道了,就气了个饱,赌气把江城收回。待了两个月,两个说说笑笑,好不欢喜!谁想渐渐的旧病发了,这两日萝卜窖子被了盗,掘开了。昨日又攫了一顿把,亏了还抓在那背脚处;若是差一点儿,胡桃栗子摆在鼻窝里,可不就脸上开起山果铺子来了么?小哥哥还嘱咐说,王妈妈你休合人说。作笑介嗤!我没人处不说。线匠不见了线包子,我看着也背不的。不要慌,耍把戏的开了箱,只怕还弄出故事来哩。我正愁着老头子问我,我没嗄答应哩。连日不曾问安,趁闲去那边蹭蹭。

[呀呀油]小哥哥,小哥哥,根根毛儿都竖着。只当是美人图,原来是夜叉坐!小哥哥,小哥哥,自寻蚰蜒钻耳朵。既不听老人言,还怨的那一个?

小哥哥,小哥哥,进的门来战移梭。分明是追魂台,怎么是夫妻乐?

小哥哥,小哥哥,自家找的不快活。因是他命理该,也是他当初错。

作进介,夫人说老王,你这二日不曾过来。老王说终日做饭,总不得个空儿。这两日不见爷爷合奶奶,着春香烧着火,我才来了。夫人说您哥哥和嫂嫂和睦么?者王低头说和……和睦呀。夫人说和睦就是和睦,怎么结结不成溜了?想是不好么?

在上听,在上听,起初说笑甚有情。这两日不大好,像犯了从前的病。咯气撩生,咯气撩生,俺家终日闹烘烘。或者是偶然间,将来好未可定。

现如今家里正骂哩。谁家盆碗不相敲,或者将来或好。夫人听说哭了

[银纽丝]死活娶了个泼奴也么才,闺房终日闹该该,我方才冤仇割断两分开。人给你推出去,你自家拉进来,到如今待将何人怪?我儿瘦的似麻秸,千般的折掇日日也么捱。我的天,无奈人,真着人无奈!

老王说奶奶也不要哀伤,往后也未必常常如此,待二日再看。正说着,只见公子歪待着方巾,喘吁吁的跑来,藏着在仲鸿身后,高公忙问怎么来?怎么来?但见江城随后怒冲冲的,拿著一根棍子,赶进房中,夫人忙问怎么说?怎么说?江城并不答言,便来仲鸿身后抓着公子痛打一顿,把公公错打了一下,仲鸿说打死我也!叫唤起来,江城才去了,公子搽眼,高公、夫人都哭着说苍天苍天!

叫一声苍天好伤也么悲,夫妻相对泪双垂。把心捶,我生作了什么非?不曾杀了人,不曾害了谁,怎教老来苦受罪?向来不听的闹成堆,我儿都吃了昧心亏。我的天,碎人心,倒把人心碎!高公说我没说不好么?只是要呢!分开你原是图个清静,怎么又跑来连累我受罪?

骂了声潮儿照脸也么啐,明知道后日要吃亏,死乌龟,待开院门引入贼。打是极该打,捶是极该捶,可怎么带累着人受罪?分开图免是合非,还捱一棍才解了围。我的天,连累人,着你把人连累!叫人来!答应有。你去搬您樊大爷来的。答应是。夫人下,子正上女儿江城叫人忧心之极!回去了三个多月,并不见有参差,想是化恶为善了。可喜可喜!呀!那是高宅家人,来做什么?家人人,于正问高爷好么尹答应好。你来有什么事?俺爷爷叫小的来搬樊大爷。子正说什么事?答应不知。说请樊大爷速去。子正上马便行

[呀呀油]奔了来,奔了来,教人心里乱疑猜。只怕小江城,在那里踢弄坏。奔了来,奔了来,扬鞭打马过南街。马蹄儿快如飞,霎时来到门儿外。

作下马介,到宅里,高公起来让了坐说我请亲家来,求奉劝令爱。子正跺脚说呀!他又作下什么恶了!高公说你听我道来。

[房四娘]老夫妇适刚才,正喜他夫妇得和谐,方且一言未落地,他从空中吊下个故事来,吊下来!

子正点头说嗯嗯,怎么来?

您女婿不成才,慌忙跑进面前来。我和贱荆才放门,令爱凶凶跑进来,哩喇*(左口右留)落。

子正说怎么样呢?

怒冲冲走进来,抓住小儿大棍揣。老夫不曾躲得过,一棍捅来脖子歪。哩喇,*(左口右留)落。

子正说哎,反了,反了!

今日里亲家来,良言好劝女裙钗。天幸若还能改过,依旧还傍到妆台。哩喇,*(左口右留)落。

子正长吁了一口气,说总是小弟伤了天理,积下这个东西。来,我就去宅里劝他。

[耍孩儿]请姐夫你休怕,他犯着你手着实排。打杀也么不说一句话,看来真畜类,知道那羞耻是什么。这样东西要他煞,碎尸万段还看那狼卸尾巴。

江城上,说贼囚根子忽然要拌嘴,见我拿起棍来;便跑去藏在他达达那边,做他的护身佛儿。孰不知,我怕公公么?早被我打气了一顿,出了这口恶气。但只见错打了公公三下,也罢了,罢了!谁着他生这样儿来?子正到。江城说爹爹来做什么来?子正说我看你气死我也!

便开言叫江城,做的事大不通,带累老子没德行。看你不秃又不瞎,好像一个鬼灵精,怎么全不通人性?传出去人人嗤笑,真叫我难见亲朋!

江城说爹爹,做了贼了么?养了汉了么?该你嗄事的?骂江城好畜生,说的那话缠不清,着你气杀我樊子正!你说改了何曾改?从新又添上打公公,泼法更比前番胜。你着那天雷就打,只怕我打碎天灵!江城说我作的我受,或者打不着你,你管什么闲事?怒恨恨骂一声,苦口良言全不听,说你越发逞灵圣。我又不曾伤天理,怎么把你禽兽生?终来为你送了命!你若不夭亡横死,抠了我一双眼睛!

又自家打了两巴掌说哎哟!气死我也!忽的声倒了,不省人事,江城转身说你死就死的。下,公子合老王扶起捶了捶,叫春香,快拿水来。扒开口灌了两口,子正才吁出两口气来,睚哼说气死我也!高公忙上云子正痰厥了,怎么处?春香指着道还魂过来了。高公说好好。快着人使小床抬去。答应是。扶上床去,高公近前说亲家不必这等。既劝不醒,我教他夫妻各居,也省的你我生气。

劝亲家自将养,不必合他论短长,从此各把心来放。纵然儿女无行径,但有老气还不妨,一口不来怎么样?这到是区区小事,几乎有生死存亡。

高公说你家去罢。子正点头,从人把子正抬着走,高公说叫人先上家里报知。答应是。从行介

[棹歌]老头子年纪已高,儿女生把气淘。几乎送了老性命,翻转只为娇娇。气来心似火烧,顷刻命赴阴曹。幸得还魂归去,淘杀了人了娇娇。

徐氏上云好了么?好了么?怎着来?仆从抬子正哎哎!言不的!我合你远走高飞便了。啀哼!扶走下

诗:孩儿可恨太不通,此去几乎一命终;

惟有远逃为上策,合家直上大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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