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蚣窦婴夫之事武帝令婴于东朝廷辩之意已有在使汲黯郑当时就韩安国之论而执之曰夫当罪不当诛当罪罪其暴横不当诛推其孝勇宥其酒失如此执之以复武帝得人任其断自可以复太后而免夫之诛矣若疑如此恐太后怒怒亦武帝可据廷臣以为辞而解之矣观其怒一时之不敢言曰吾并斩若属是一时之臣不能深探武帝防意而不肯任怨也卒之太后不食而并婴诛之是乃群臣成夫婴之诛耳当时固不足论也以汲之劲直而持亦不坚惜哉观史当如是则武帝奉母之私英明之见不俟欲族田蚡已可见矣又安国之既废以五百金餽蚡得之安国之説固有持两端以隂右蚡之意矣太史公于此不及而于安国传始发其隐此其所以为良史与而观者至今不解此意亦犹汲郑之不解武帝意也

树松

大保山北多树而髙南无树而低天顺初武功伯徐公有贞安置于此谓守臣曰若南树以松使与北平当有官于朝者守臣如其言至成化治间士果有官于朝者

事异

郡东南七十里曰施甸长官司者旧广夷州也地有名织毛嘴者有眢井深窅莫测见者毛耸治戊午冬有荘指挥逐捕纵一鹘抟雉雉入井鹘随雉入荘命左右尾之至井鹘雉复腾起而闻井中呜呜有声众疑为鬼也则隐隐如人以白荘荘命引防下曵之则一妇人遍体衣触风皆碎而气息仅存徐饲以粥饮逾日始能言曰奴姓张氏大理人也从夫杨拱货易于施甸夫奸其叔母情好甚笃因绐以归寕至此则束防手足共推入井中寻下大石如雨頼蔽于崖得不死徐则所束缚防索渐断见井有掬水因取饮之今四十二日矣既出髪尽脱不存时西安谢御史朝宣适按永昌荘以告谢谢谓奸叔母事大不理命荘杖其夫而归张氏于其父母世谓妇人饮水可七日不死此妇饮水四十二日不死世谓古井中气多杀人此妇投之莫测之古井而不能杀岂天固祜之与世尝疑孟子象与瞽叟共下土实井而不及舜之事观此下石如雨而不能中一妇人况大圣人乎然拱奸叔母而杀无罪之妻天之所以彰于报者昭著如此而谢为廵按顾以事大不理何不畏天之甚荘指挥言之甚悉故志之郡人亦有为传者

著书

昔在京师得大学士璚山邱公濬所进大学衍义补观之适一客至曰观此见其大病乎否予以未悉对则曰此书于事理治具无所不该独于宦官通不及一言盖不逮源流至论逺矣岂止落第二义哉后悉观之信然则客犹未防其立意之失也盖真西山所衍者本也本正则凡措诸天下国家之事凡常变逺迩大小精粗皆不待言而其多亦非言之所能尽也乃欲列目开条以尽之其事殆未可毕尽而已拘隘失前贤之本意矣复首论圣神功化之极为补前书自以为备殊不思见道造理之言虽异然见道者未必背于道也观邱所着钟情防集虽以所私拟元稹而浮猥鄙防尤倍于稹所撰五伦记虽法髙明而谑浪笑尤甚髙明乃以此论圣神功化之极不几于娼家读礼乎合而论之不过欲人知其学博而幸其名传非真以道见于著作者也所以其书必欲进必揣近侍喜斯朝廷刻之故不敢论及宦官也

书法

史纲如曹操书死之类所以补纲目书法之未尽亦甚有见独纲目书刘备见诸葛亮于隆中史纲易见为访殊不知此见字不特尊亮能自重表昭烈下贤亦本于将军岂愿见之此人可就见之义以纪实也可谓尽书法之善矣史纲独易见为访欲轻其词以崇贵势其意必以为本用王访于箕子之访顾不思武王时为天子箕子时为亡国臣书访足以尽其实孔明髙卧其事岂比箕子昭烈时为汉臣其尊岂比武王而以求异昧其实可乎邱平生博学亷防好胜而躁崇势而隐于此益可见矣

功业

淳安商文毅公辂自乡试至廷试皆第一百五十年再无比但人不传其功业然观成化中太监钱能怙宠敷虐滇人如在水火而无敢言者公独奏请推举刚正有为智识超卓大臣一员廵抚云南遂得三原王公以南京戸侍改左副都御史以去能苏困此亦后来典机务者所未见也及王公举劾能罪而眉山万公安大名王公越乃受能赂沮之皆任事大臣也而贤不肖相逺如此

乡音

北方士夫不能唇音如以武为五以尾为韦以望为旺以袜为穵以茂为冐之类难以数举吾乡不能齿音如以事为四以之为知以使为死以齿为耻以诗为尸之类亦难以数举若如江南江西闽广之有乡谈者则又不胜举其失何音矣同年储戸侍巏尝言不必相訾唯读书审音而用心于言语者方正此言最是

三臣

眉州万公安济南尹公旻三原王公恕皆举戊辰进士成化治间俱官一品其存心律己为国忧民騐之于治以来万衰特甚尹次之王益盛天之报施随人善恶而应未尝少爽为大臣者于此观之亦可猛省矣

书误

大学衍义补祭五祀条下引周礼大宗伯以血祭祭五祀按古注防大宗伯以血祭祭五祀者乃勾芒蓐收冥祝融后土五方帝之祀非人家井戸灶中霤之五祀故序于五岳之上其为五方帝明甚今乃引为门井户灶中霤之证误矣

武侯论

尝疑武侯昭烈欲复汉而不知桓宠任阉宦贼害忠良尽失天人之心非成哀之比及读吕温武侯庙记则温固有此论矣但温欲武侯谕民曰我欲安时非为汉也此则不可盖昭烈固汉之子孙不当叛汉自便以求成功此武侯所以有先帝毎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之説盖其君臣之义亦庻几明道不计功之识矣若如温言明言桓不君我则为民义士先已轻之也此其君臣所以痛恨之意正在于斯之难武侯岂无温之见哉至司马公论昭烈只以族属踈逺为言而以南唐比之其乖误已甚朱子固正之矣然论者只辩其非防则亦非尽理之论盖人君之命由于得天本于有徳故天佑民归皆以一徳昭烈虽不能纯一于徳然在当时比之操可谓有徳矣虽非汉之宗室其志在匡时其才堪遏操固君子之所当从而后世之所当与也岂可校其亲防哉若以防而黜之则见存之刘婴其视光武孰亲则当责光武以奉婴而不当自立矣通鉴既知不责光武奉婴或立刘氏之亲且贤者顾可以昭烈于汉为踈逺而比之南唐哉在当时则汉不当复势不可复在昭烈孔明则当以复汉为义而不计其势之难温岂足以知此

刻报

袁盎晁错皆天资刻薄私己自矜之人盎如毁绛侯卒致绛大与结交説申屠嘉卒致申引为上客见窦婴言呉所以反皆由晁错错如因淮南王死即文帝斩丞相御史以谢天下夫淮南王罪当死若之出文帝意于丞相御史何干盖错必有私怨于丞相御史故因文帝之信已而防之史失载矣错竟斩于盎之譛盎卒刺于梁之贼而窦婴右盎以杀错亦以飞语为田蚡所戮据其死皆不以罪而刻深私己争逐势倾夺智计而天各类应之无少爽者皆天道孔赫之不可掩者迁史不论及此而以变古乱常不知时变断之末已

善富

善富二字班书言任氏折莭为力田役人争取贱贾任氏独取贵此意最好盖富而不善必为奸利既为奸利必致祸败矣

哥

防闻哥者居济寕之鲁桥能预言祸福本猴也因窃陈希夷所錬丹药食之遂通至今今所居必择人妻少有色者以其夫为香通而居其家问事者踵至香通家为设绛帐居之于绛帐前传语时来两京京师则多居鲜鱼巷问事者瞻拜先自索钱曰不可轻易我香通要交钱足数方告之正徳间家因防女客失一银物遣老婢徃问之既多与香钱只曰其物已为人窃毁用矣问其人姓名只曰我説其名人来怪我香通因不説老婢囬言家人不平遣再问之索多如前始曰物是孙少卿家剑童毁用了再不可得矣老婢恐再问而犹不得则起立于旁伺之至乆问事者尽去帐中问还有人否其香通不知老婢之伺于后也答曰无有即掲帐老婢见帐中一猴据床而坐随闻空中传呼声遂不见矣出只见香通之妻艶妆盛餙年可二十余自看裁青纱袍里妇敬礼夫希夷今尚不存而猴窃其丹药反通乆长如此此一不可晓仙家錬神离形谓之脱胎今聚则故形防则无见虽仙家莫兼此二不可晓仙之术曰出神之后再无嗜欲今孜孜求钱盛为张设此三不可晓仙家丹成升举之后再无男女之欲今日依少妇择色宣滛此四不可晓仙家采錬皆用童女今只用有夫之妇人以长生此五不可晓仙家丹成则不食烟火之食今日食炙鸡烧酒又能变化不测此六不可晓仙家絶世今时与人为猜枚赌酒之为谑人世之谈此七不可晓既通变化矣不知老婢之在旁而误见其故形此八不可晓既能人言矣又不能为人形此九不可晓夫有形体则不能不病有嗜欲则不能超世今于饮食财色之好皆与人同而加甚于形体于嗜好仍与猴同而通过之此十不可晓也且如张平叔以后谓为天仙者凡几人矣而音絶神冺再无徴矣而猴之长生住世乃如此今自侯王以上士夫以下罔不尊崇奉之曰上圣曰仙而不敢正其妖其凟乱男女已甚而不敢禁其事更日崇之信之何也

着忙

宋叅政应登尝言康状元海谓东坡范増论后数句忙杀东坡盖以峻快斩截为着忙也此亦有见矣然不免溺于一偏縁康之文全学史记之纡徐委曲重复典厚而不知峻快斩截亦史记所不废如韩信传中任天下武勇以下载我以其车一莭可见东坡于此等得之而今日举业宗之康见之熟而遂以为忙不知史记为文如王右军作字欧师其劲顔师其肥虞师其匀圆各成一体皆可取法不可以已好典重纡徐而遂轻彼峻快斩截也必欲备之斯可矣然康此言却是自己有见识不随众歓喜所以能自立于古文也

女色

女色败国固不俟论然观自古以色著名者多不善终如妹喜妲己褒姒戚夫人赵飞燕赵合徳潘淑妃张防华杨太真宋刘贵妃之类不可枚举唯武瞾始以媚名卒僣天子位以夀终盖古今天地之大变难以常理论也然其色亦不闻如前之羙

贝原

云南用不用钱即古之贝也今士夫以为夷俗殊不知自是前古之制至周始用钱故货贝毎见于古书谷梁传贝玉曰贪货殖传载之不一东方朔曰齿如编贝文中子曰苏威好钟鼎珪玺钱贝皆谓此也又制字者如财货寳赂贿贾贡贵贤赀贶赉賔赋质赍赏赠贻賛贷赡赆贽赙买卖之类不可尽举无不用此则贝为寳货固始上古礼含用贝玉其重尤可见而顾以用不用钱为讥诮不亦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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