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不成熟的,”埃勒里说道,“但是,你的立即采取行动的主张影响了我正在着手的工作。在理论上,这案件只有一个适当的解决方案。由于你的匆忙,我们将必须凭借富于才智的证明,同时使法律的证明延迟一段时间。”

“如果你知道这错综复杂的案件的正确答案,”特里·瑞严厉地说,“我将把我的许可挂起来,并且回到底部去。伊娃,在这里和我一起坐下,这只鸟把我弄得东歪西倒的。”

警官的眼睛看着维利警佐,同时做了个小小的无人察觉的信号,然后他也坐下了。而维利警佐来到门厅,斜靠在侧柱上,留神听着。

“我不否认,”埃勒里开始点燃另一支香烟并说道,“我要庇护我的全部奇妙推测的完整结构。这是最可恶的案件。相当数量的琐碎的事实,有趣,莫明其妙,并且明显地互相矛盾。表面上散布在中心的情境是明显地令人难以置信的。”

他们非常平静地坐着。

“在这个案情中,这个房间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向屋顶阁楼的门,另一个通向起居室的门。装上铁栏杆的窗户是没有可能成为出口的,同时房间在结构上没有藏起来的通道。可是,通往屋顶阁楼的门,在案发之后,被发现从里面闩住了,这就使得任何人都不可能经过这一路线离开房间了。而另外的通往起居室的门,在整个案发过程中,麦可卢小姐一直坐在那儿。同时麦可卢小姐执拗地坚持认为,任何人都没有穿过那个起居室。如同我说的那样,这是不可能的情境。可是,当麦可卢小姐她自己坐在那儿的时候,卡伦·蕾丝是活着的,而当麦可卢小姐跑入卧室的时候,卡伦,蕾丝经过暴力死了。”

埃勒里做了个鬼脸:“有如此众多的间接可能的推测。一是那个屋顶室的门完全没有闩住,而只有那个特里·瑞撒谎说它闩住了。我昨天因此辱骂了他。但是,这一点也没有真正被检测过;另外,可纽梅证实了木材被弄弯,并且插着插销。另一个是,不顾你的全部坚持,伊娃,当你在那儿的时候,某个人确实经过了起居室。”

“但是那不能。”伊娃大声说道,“我告诉你没有任何人经过,我知道我没有睡着!”

“但是假设,”埃勒里低声说道,“你被催眠了呢?”

他中止了一会儿,享受他们被麻醉的乐趣。然后他笑了,说道:“不要责怪我想到催眠术的事。伊娃,如果你无罪,是必须有一些合理的说明的。催眠术解释了这一现象。这种推测的惟一麻烦是它太牵强,绝对不可能被证实,并且——非常不真实。”

麦可卢医生坐回去,安慰地叹息道:“我对你并不如此解释感到高兴。”

埃勒里斜着眼看他的香烟:“因为它曾给我打击,如果我接着伊娃没杀她的姨母的观点继续进行,有一种合理的、适当的而且有刺激性的推测,使幻想变得不是不可能,这如此简单的假定,令人惊讶的是,在此以前竟然没有人认真考虑过它。

“看这些事实。伊娃·麦可卢是惟一能够杀害卡伦·蕾丝的人——仅仅物理的可能性。那些事实看上去好像是如此。但是假设,让我们仅仅假设——伊娃·麦可卢没有谋杀卡伦·蕾丝,那么她是惟一的物理的可能性,这一点还正确吗——如果她无罪,则罪行不能够发生,这一点还正确吗?不,还有另外一个人能够刺杀卡伦·蕾丝,导致她死亡。”

他们凝视着他。接着特里·瑞粗声地,并且带着几乎不用隐藏的失望说:“你疯了。”

“啊,听着,”埃勒里说道,“卡伦·蕾丝难道不能够刺杀她自己吗?”

一辆警车在西八十七号大街上急切地鸣响着警笛。而这时在奎因起居室里,时间停止了,被纯粹的惊讶抑制住了。然后警官红着脸走过来,并且断言:“那就不是谋杀——那是自杀!”

“完美地现实。”埃勒里承认道。

“但是那武器。”老人大声叫道,“那个丢失的带着折断了尖端的半把剪刀,怎么了?自杀的武器从那个房间消失了,这不能是自杀!”

“为什么我们总是一定要对我们没有考虑到的真相感到不满?你说丢失的武器不在那个房间,因此那不是自杀,而是谋杀。我说的事实无可争辩地指向自杀——那些事实全都是你没注意到的。并且,我建议当我们谈到丢失的武器的时候,我们必须注意有关的现象。”

警官跌坐到他的椅子里,隔了一段时间,他用力拉了他的小胡子。接着,他在平静的声音中询问道:“什么事实?”

“这就好了。”埃勒里笑着表示道,“什么事实?现在我们开始。什么事实指向作答案的自杀?我说有五点——次要的有三点,主要的有两点,带着极少的分支,悬而未决,就像一棵树上最后的水果。”

特里·瑞张着嘴望着埃勒里,犹如他不能相信他的耳朵似的,他放开他的握着伊娃的胳臂,摇了摇头。麦可卢医生热切地听着,座位有点向前了。

“次要的观点相对地比较弱——但也仅仅是相对地,它们聚集起来,增强了主要的方面。让我从弱的方面开始。

“第一点,就我们所知而言,卡伦·蕾丝根据她自己的意志,在她死亡的实际结果之前,所做的最后的事情是什么呢?她开始给莫勒尔写信。莫勒尔是谁?她的律师和文学代理人、信是什么内容?她要求莫勒尔调查她的那笔钱,从国外支付她的使用费——‘马上,并且彻底、全面地……要努力得到直接的支付。’那儿有明确的记录,要求终结,就像她曾经说过:”莫勒尔,清理我的业务的时间,已经到来。‘外国的使用费付款之慢臭名远扬,他们汇款进来,仅仅在他们认为合适的时间。为什么突然的迫不及待地坚决去催?她需要这笔钱吗?不需要,我们知道她有足够与此相比的更多的钱。为什么这样突然地坚决主张,“埃勒里询问道,”除非那时她认真考虑清理她的事务,在她的房间,星期一下午,在她死前几分钟!这不正是很多的自杀者在结束他们的生命之前所做的事情吗?它是不用任何考虑就会做出的结论,同时绝对地合乎逻辑,没有特别的意思。但是——这是一点。正像我说的,它同别的事情在一起,起到加强的作用。“

他叹息了:“在给莫勒尔信中的下一个段落,她没有写完——既然她已经死了,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对其进行评价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除了她的姐姐伊斯特之外,她不能提到任何别的事情。也许她打算,当她找到伊斯特的时候,她会把这整个秘密的事情放在一个恰当的位置。但是后来她弄皱了这封未完成的信……好像是她已经改变了主意,好像她并不在意已经发生的事情……关于她的钱,关于她的姐姐,关于秘密,关于任何事情,都符合,都符合对自杀的推测。”

他把他的香烟弄碎了:“第三点就其本身来说是不确定的,但当你把它放到其他的观点上的时候,它本身的意义就显现出来了。“他从头到尾很少看可纽梅,她这时正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对他所言感到困惑不解,”可纽梅,你记得那把剪刀——形状像鸟的?用来剪东西的?“

“噢!伊斯特小姐从日本拿来。它总是坏。在箱里。”

“并且它总是留在屋顶室房间里,是不是?”

可纽梅点点头:“上一次我看到它是在我打扫屋顶阁楼时。”

“所以你把它擦干净了。”警官喃喃低语道。

“那是什么时候?”

“星期日。”

“在卡伦死的前一天。”埃勒里满意地说道,“这也符合!那把日本剪刀被留在屋顶室,它属于伊斯特所有,它从来不在楼下卡伦的卧室里。可是我们在案发后,在卡伦卧室里发现了它。谁能从屋顶室把它带下来?不是伊斯特——可纽梅星期日在那里见到了它,而伊斯特在星期六夜晚,在费拉德尔亚非死了。那么,可能性指向卡伦,她自己从屋顶室把剪刀拿下来。也许不是她——也许她要可纽梅为她取来(这没有重要的区别)——为什么?当然不是为了把方便的武器给予某个凶手,当然不像要用剪刀——它坏了,因而没有了剪刀那样的用途。我说,卡伦处心积虑地把这种不寻常的刀具,在门闩被粘住之前,也就是在她死之前很短的时间,拿到她死亡的现场,从心理学角度显示出,她打算用它来结束她自己的生命。”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警官询问道。

“这也是有原因的,”埃勒里说道,“我将马上谈到这一点。但是让我继续指出第四点,这是自杀的第一个真正有力的征兆。可纽梅在电话中告诉我,正好在卡伦死之前,当她离开卧室的时候,那个绿础鸟——那个曾如此大声叫喊,以表示讨厌我的鸟——是在卡伦床的旁边悬挂着的笼子里。”

“是吗?”老人慢慢地说。

“是的。我们在以前从没有想到要问她这个特定的问题,而可纽梅经过了多年的训练,不会乱说话,她不是那种会主动提供信息的人。刚好在案发之前,那只鸟还挂在卧室床边的笼子里,但是半个小时之后,伊娃进房间的时候,那笼子是空的。这一点也经过特里的证实。让我问你们:谁会在这半个小时中放开了那只鸟?”

“卡伦是惟一能够做到的人。”医生喃喃低语道。

“正是,只有卡伦。卡伦把她的心爱的宠物,从其束缚中解放出来了。”

“但是,它怎样从房间溜出来了?”特里询问道。

“非常简单。因为鸟自己不能打开笼子,卡伦——当时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肯定为它打开了笼子。这暗示着她拿出鸟,把它带到窗前,通过两根铁棒之间把鸟放掉了。一个人不能通过那些铁棒出去,”埃勒里随便地说道,“但是一个鸟能。”他皱着眉头,“卡伦喜爱那只可恶的鸟——这是对那种结果的全部证据。那只鸟从来没有被允许出过笼子。鸟获得了自由,这是人们记忆中惟一的一次。所以欧·马拉小姐——那个爱尔兰女孩子,看到鸟竟会如此的温怒——因为在几个星期前,当可纽梅病了,让她去喂鸟的时候,她让鸟跑出来,跑到庭院中了。如同你在星期三告诉我们的那样,你能对我们再说一次,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欧·马拉小姐?”

“我不知道什么,”那女孩子厉声说道,“她几乎要扯掉我的脑袋,我是说蕾丝小姐,要解雇我。让我走,行不行?我想从这里溜出去。”

但是埃勒里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你看?现在我们有合乎逻辑的理由相信,在她死之前几分钟,卡伦·蕾丝自己把那只鸟从笼子放出,并把它通过窗户栏杆送到外边,而在以前,她一直是小心地把它关在笼子里的。她给了它自由,为什么?为什么人会把最心爱的的宠物释放出来?因为某个人对它们的束缚已经结束。因为随着某个人的结束,所以它们的束缚也结束了。因为卡伦·蕾丝打算自杀。”

警官咬着他的手指甲。

“接着让我们来看第五点,所有观点中真正最具决定性的一点。这是一个西方的思想向东方人转变的混合物,穿着和服,迈着高傲的步伐,带着用宝石装饰的匕首,伤口在咽喉里。这是一种混合物,卡伦·蕾丝扭曲的灵魂中所有的东西,与她的疲劳的身体中所有东西的混合物。并且,即使这一点单独地存在着,它足以告诉我卡伦·蕾丝是自杀的。”

“你要说明什么吗?”警官焦躁地说道。

“这是精密的观点——实在漂亮,完美的对称现象。卡伦·蕾丝是什么?好吧,她的皮肤白颜色,但是其下面已经变成了黄色。她在日本生活过如此长的时期,如此深深地爱着日本的事物,这使她已经变成大半个日本人了。考虑到她在华盛顿广场如何地生活——在对日本怀着乡愁的寓所里,是日本的家具,日本的艺术,日本的装饰,甚至她的庭院都是日本式的。在所有重要的时机,她穿着日本的衣服。她爱上了日本的习惯——你们还记得那个仪式隆重的茶会吗?她是在一半日本血统的家庭中长大的,与之联系起来的是日本的朋友、日本的仆人,在她父亲死后,她曾经在帝国大学教日本的学生。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日本精神的皈依者——因此就不难想到,她在精神上和心理上都更像一个日本人,而不像一个西方人。其实,己经有过为数众多的西方人转变成日本皈依者的例子,你们还记得拉夫卡迪欧·海伦吗?

“现在如果你们以这种眼光来看卡伦·蕾丝,那么对于她死时的特殊的情境——穿着日本和服,割伤喉咙,使用钢铁工具,而且外壳上饰以宝石——会有什么启发呢?嗯?为什么在她死之前半个小时左右——就像可纽梅告诉我们的——她要换掉日常的西方的服装,穿上和服呢?怎样来解释她对死的相当微妙而残忍的选择——切断咽喉呢?为什么武器那么特别——半把饰以宝石的日本剪刀,它稍不留神就被看成‘用宝石装饰的匕首’——能够如此简单地被视觉化?我将告诉你们为什么。”埃勒里摇动着他的夹鼻眼镜,“因为这三件东西——用宝石装饰的短剑,切割的咽喉以及和服,在旧时代的老日本是哈拉克礼的仪式,而哈拉克礼是旧时代老日本的自杀仪式。”

“不,”警官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倔强地说道,“不!不是这样。关于这我知道得不多,但是,我知道哈拉克礼这件事不是割断咽喉。几年前,在一个日本人的案件中,我听说过,他是在内脏部位。那时我查看过,他们总是猛砍他们的腹部。”

“这日本人是不是一个男性?”埃勒里询问道。

“是的。”

“你没有足够深入地调查它,而我做了。雄性日本人的自杀,是切割他们敞开着的腹部,女子则是她们的咽喉。”

“啊,”警官说道,“但是,那不是全部。哈拉克礼并不形形色色,它肯定有有限的而且特定的促动因素,它全都纯粹地与荣誉相关联。在日本,你不能毫不费力地用哈拉克礼结束你的人生。它仅仅是在遭受到不名誉的行动之时,这种自杀的仪式把不名誉一扫而光——至少,在它的美学意义上是如此。但是,卡伦·蕾丝有什么问题?她难道是为了清洗她的不名誉——盗窃她姐姐的天才?并且,她死在小的阶梯上——在凸肚窗前的台子边缘——当她跪着的时候,这难道能够简单地被视觉化?但是,那是哈拉克礼的另一个必要条件,你是知道的。”

“不对,不对。在这五种迹象中,第一点,或者甚至包括第二点——只是第五点除外——只有着较小的意义。但是当其余四点都支持这第五点的时候,关于自杀的推测就成立了,就不能简单地漠然置之了。”

他们沉默起来。

终于警官大喊了:“但是,没有证实,没有证据,没有证明。这仅仅是推测。我不能把麦可卢小姐在未得到证实的推测上放掉。要合理!”

“我是这推论的灵魂。”埃勒里感叹道。

“那么,你说她用来自杀的半把剪刀丢失在什么地方了?”老人摇着他的头,站起来了,“它不会跑,埃勒里,你已经使你的完美的推测上面有了一个漏洞,而我已经用证据支持着我的推测。”

“看,”埃勒里说,“如果你已经在卡伦尸体附近发现那半把丢失的、尖端折断了的剪刀,再加上全部其余的情况,你会不会接受这关于自杀的推测呢?难道仅仅因为伊娃·麦可卢当时在另一个房间,就使你确信她是杀人犯吗?”

“但是你知道,我们并没有在尸体旁边发现那武器。我是指真正的武器——不是那带着麦可卢小姐指纹的另外半把剪刀。”

“你想得到证明。”

“这也是陪审团想要得到的。”警官辩解地说道,“甚至在那之前,这是地方检察官想要得到的。你必须使亨利·桑普森满意,并不是我。”

它听上去好像是结局。伊娃对着特里绝望地松懈了。

“换句话说,”埃勒里继续低声说道,“我必须做两件事情:解释武器在犯罪的现场没有找到的理由,然后,确定它的地点。如果我两者都能做到,你会满意了吧?”

“你做它们吧。”

“那么你们都在什么地方搜查的?再告诉我一遍。”

“整个地方。”

“不,不,要具体些。”

“整个房子的内部,我们没错过一件东西。我们更搜寻了地窖,也去了屋顶阁楼。房屋四周的庭院,考虑到它也许会扔在了窗户之外。但是都没有。”他的尖细的眼睛停留在伊娃身上,“不管你说什么,它也许已经偷偷放入了麦可卢小姐、或者特里这个小流氓身上带走了,在星期一当我让他们走掉的时候。”

“或者通过房子外面的同犯带走了它?”

“是!”

埃勒里突然笑嘻嘻地说道:“你已经真正考虑过那块石头了吗?”他问道。

“石头?”奎因警官慢慢地重复道。

“是的,是的,那个特有的共同庭院,在房子后面路的边界有各种各样的石头。那块石头在案发之后不久砸碎了卡伦·蕾丝的窗户。”

“一些儿童扔的吧。”

“我在很久以前也这样说,”特里说道。然后他们二人都瞪视着埃勒里。

“那么,你发现了扔石头孩子的线索没有?”

“这有什么区别?”警官抱怨道,“如果你手中已经掌握了什么东西,”他暴躁地加了一句,“我希望你拿出来!”

“前几天,”埃勒里说道,“特里和我做了实验。问问利特,他看到了我们,也许他认为我们精神异常。我们站在庭院,扔了和弄坏窗户的那块大小形状近似的石头,我们向着那些特有的凸肚窗投掷它们。”

“为了什么?”

“好吧,特里是个前任棒球选手,你知道的,是职业投手。他能投,我看着他投,控制极好——几乎完美的投掷法。”

“别说了,”特里怒吼道,“你已经说了我一分钟了。快继续!”

“特里,”埃勒里平静地继续说着,“在我的指导下,试了六七次,想使投掷的石头穿过卡伦·蕾丝窗户的铁栏杆。但是每一次他都失败了——投掷的石头都砸在铁棒上,落到庭院里。其实,他甚至没有想到要尝试——他说,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知道,你不可能把五英寸长三英寸宽的石头,通过仅仅相隔六英寸的两根铁棒之间——此外,还是在一个棘手的地方,从地面向二楼的窗户上投掷。”

“它被扔进去了,不是吗?”警官询问道,“这就证明它能够扔进去,是特里或者不是特里。”

“但是那并不是有意要去做!特里是对的。看到那些铁棒互相如此靠近,有理智的任何人都不会去尝试。并且即使他们试了,为什么目的呀?为什么一个人要尝试从庭院投掷石头到房屋里呢?这样做不是为了引起注意,因为这样意味着要把注意力从别的东西上吸引过来;但是,其他事情都没有发生。不是为了打到任何人,因为这样比在第一个地方拿起石头砸更加无益。也不是为了传递信息,因为石头上没有扎上任何信息。

“不,爸爸,你不能逃避它。那块石头砸坏了卡伦·蕾丝的窗户,但并不仅仅意味着砸坏了卡伦·蕾丝的窗户。它穿过那些铁棒,并且进入了房间,仅仅是偶然的。那块石头一点也没有被抛向卡伦·蕾丝的窗户!”

他们看上去全部都如此困惑,埃勒里微笑了:“如果这石头不是被抛向窗户,那么它的目标是什么呢?一定是在那个窗户附近范围内的某种东西。那能是些什么东西呢?好吧,我们知道正好在她死之前,卡伦·蕾丝通过那个窗户放掉了她的绿础鸟。那时绿础鸟在外面,也许就在附近某处地方;它已经在那个房子生活得太久了,以至于无法离开它。我推测,鸟恰好飞到凸肚窗上面的山形墙上——那是在房顶的边缘——并且在那里栖息。这不过是推测。你不能认为,某人在庭院中向那只鸟投掷石头,而石头因偶然的意外进入了距离很近的房间吗?”

“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麦可卢医生开始用坦率的惊愕的语气说道。

“我们在把它作为前提,”埃勒里异想天开地说道,“现在我们知道那只鸟几星期以前,由于欧·马拉小姐的粗心而逃跑过。我们知道蕾丝小姐因为欧·马拉小姐的粗心而大发雷霆。现在再让我们假设一下。让我们假设,欧·马拉小姐星期一下午在庭院里,并且突然看到那只特别的鸟在外面,在山墙上,或者在凸肚窗顶部栖息着。欧·马拉小姐会不会即刻想到,卡伦·蕾丝将让她承担鸟的第二次逃跑的责任?欧·马拉会不会自然地去试着抓住那只鸟,并且在妖魔似的蕾丝小姐发现之前,把它送回到它的笼子里去呢?但是那讨厌的动物在高处,在她远远够不到的地方,因此是不是很容易地推测到,欧·马拉小姐拾起路边界上的石头,为了惊吓它,达到使它飞下来的目的,而投掷了那块石头?”

当他们的眼光转向那个爱尔兰女孩子时,她是如此地、受惊吓,他们知道埃勒里猜个正着。

她把头挑战性地向上托起,还嘴道:“不错。那又怎么样?那没有什么错误吧,是不是?你们为什么都那样看着我?”

“而当那窗户被砸碎的时候,你更加害怕,并且躲避在房屋周围,嗯?”埃勒里温柔地问道。

“是呀!”

“并且当你想弄清楚情况的时候,你再次回来,并且发现那只鸟在庭院平静地啄食,于是你把它捉住,并把它放回到日光室的笼子里?”

“是呀。”她温怒地说道。

“你看,”埃勒里叹息着说,“这惟一的情景再现,说明了两件事情:那只绿础鸟在楼上卧室笼子里失踪,刚好在案发之前;而绿础鸟在楼下日光室笼子里出现,刚好在案发之后。并且,它全是靠着那石头的奇特事件的精明帮助,才能够明朗化。”

警官皱着眉头:“但是,所有这些与丢失的半把剪刀有什么关系?”

“好吧,”埃勒里乏味地说道,“它是在房子最上边见到的鸟,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想说的是:不仅卡伦·蕾丝的这只鸟。我想说的是:全部的鸟都臭名昭著地有偷东西的毛病。我想说的是:像全部的鸟那样,绿础鸟肯定被光亮的、色彩缤纷的东西本能地吸引着。并且,我说在卡伦·蕾丝给了那只鸟并不需要的自由之后,它对它的新地位并不习惯,努力要回到它的女主人那里。我说它落在窗户凸出的地方上,合拢了翅膀,神气活现地通过两根铁棒——记得吧,窗户从底部开着——然后飞到台子旁边的地板上,卡伦·蕾丝死在那儿,躺在她自己的血泊中。并且我说,那带着破碎尖端的办把剪刀,还在她手中,在她的鲜血中浸泡着。并且我说,被那半把剪刀镶在腿部和弓上的宝石的光辉所吸引,那只鸟用喙——它的强壮的喙叼起那武器(而武器是轻的),飞上窗台,并且在铁棒之间飞出去了。让我特别指出,那半把剪刀仅仅长五英寸,而棒之间的空间是六英寸。在外面,绿础鸟做了什么?带着鸟的本能——它有鹊类的血统——它找到一个地方,把对它有吸引力的发现物藏起来了。但是,我们留下的那只鸟到过什么地方?它栖息在房顶,或者附近的地方。”

埃勒里笑嘻嘻了:“按照你的说法,你们搜查了房子里面,搜查了房子周围,甚至搜查了房子的下面,但是,你们没有搜查房子的上面。屋顶全都非常整洁地连结起来,而如果你们发现丢失的那半把剪刀在那个山墙上,或者在房檐水槽里,那么,我就是正确的,而你错了。”

因此,这是个赌博游戏。麦可卢医生严格地思考着,并且他现在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赌博游戏。埃勒里推理的整个线索,是精细而且薄弱的;它看上去像真的——但是不是真的呢?只有房顶能够告诉他们了。而如果房顶令他们失望……他紧紧握住了伊娃的手,而伊娃返还的是抽搐的压力。

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能力说什么,同时他们全都痛苦地知道,伊娃的安全悬挂在多么纤细的线索上面。

警官皱着眉头:“我将承认,如果我们在你说的地方发现了那半把剪刀,那看起来将会有所不同。但是即使这样,为什么这女孩子不能杀害她的姨母,接着她自己打开鸟笼,把鸟放走,并且使它带着半把剪刀,通过铁棒,然后飞走呢?告诉我这一点!”

这是如此令人吃惊的想法,使得那三个人用同一的动作僵硬地挤成一团。

但是,埃勒里摇了摇头:“麦可卢小姐的动机是什么?”

“为了摆脱掉武器!”

“啊,但如果她杀害了卡伦·蕾丝,她的最好的希望,就是制造出那是自杀的错觉!可是处理掉那个武器,她能够得到什么?实际发生的正相反——把现场制造得看起来像是谋杀,而她自己像是这惟一可能的杀人犯。不可能,爸爸,这说法站不住脚。”

警官咕哝着,败下阵来。

“我在希望,”埃勒里继续平静地说道,“我们会幸运。会有对我们有利的一件事物,从案发以来还没有下过雨。如果那半把剪刀,被鸟在有保护的地点丢下,像屋檐水槽什么的,它应该还显示出指纹。我们必须与之斗争的最坏的情况是露水的影响。但是,如果武器还没生锈,你将有麦可卢小姐无罪的绝对的证明。”

“它将显示出蕾丝女子的指纹!”特里喊道。

“是的,并且仅仅只有她的指纹。而如果你发现那个东西,爸爸,即使你输了,你也必须承认,卡伦·蕾丝自杀的最后的疑点将被除掉。”

警官忧闷地给警察总部打了电话,然后,忧闷的他征用了两辆出租车,载着当事人开到闹市区华盛顿广场蕾丝的房屋。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来自总部的两个人——指纹专家——在等着他们。

维利警佐把附近的长梯子擦亮了。然后埃勒里从庭院攀登到倾斜的房顶,而他看的第一件东西,就是那丢失的带着折断尖端的半把剪刀的闪光,它躺在屋檐水槽里半封闭的地方,而且几乎垂直地位于卡伦·蕾丝的凸肚窗的上方。

当埃勒里直立起来,挥动着那尖端带血的武器时,特里在下面大叫起来,惊得埃勒里差一点要从房顶上跌下来,落到庭院中。站在庭院中的那一群人,正在伸长脖子观看着。

伊娃高兴得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并伸出双臂拥抱了麦可卢医生。

指纹专家在生锈的金属证据上发现到处是卡伦·蕾丝手指的清楚的、明白无误的印记,而并没有其他任何人的指纹。并且,像最后的证明那样,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取出从蕾丝喉咙中发现的很小的三角形裂片,与这半把剪刀的尖端相对接,它们完全地吻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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