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成千上万的凡夫俗子之一,每天打造着这个平凡的世界。

“有什么事吗?”夏恩太太厉声地说,当她注意到他的犹豫,便开始精确地打量他——长赛乐酒店不会有这样的客人。

“请问唐纳德·科克的办公室怎么走?”这矮胖子羞怯地问。他的声音轻柔甜美,令人喜欢。

“哦?”夏恩太太应道,这样就对了——唐纳德·科克在二十二楼的办公室,经常有陌生人来访。科克把办公室设在这么高的地方,是为了提供与珠宝商或集邮商有一个可以安静会面的场所,以及为了部分需要绝对机密的出版事宜。他不在乎别人拿他的办公室与人来人往的东方出版的办公室相提并论。因此,夏恩太太习惯于与那些古怪的人攀谈。她点点头很快地说,“第二二一0室,顺着这条走廊过去。”然后她又继续看那本巧妙藏在半开抽屉里的裸体画报。

中年矮胖子说:“谢谢!”声音依然甜美。他慢慢沿着走廊走到狄弗西小姐几分钟前刚刚敲过的那道门,用肥厚的拳头敲门。

房内一片寂静,半晌,传出了奥斯鲍恩先生暗哑的、不自然的声音:“请进。”

矮胖子微笑地把门打开,奥斯鲍恩先生闭着眼睛,脸色灰白站在桌子旁;狄弗西小姐则绯红着脸颊靠门站着,右手还因刚被男性抚摸过而灼热着。

“科克先生吗?”那陌生人温和地发问。

“科克先生外出,”奥斯鲍恩先生有点儿不太情愿地说,“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

“我想我先走了。”狄弗西小姐声音沙哑地说。

“啊,不用了。”造访者说,“我想我可以等一下,请不要因为我而打扰你们——”他看了看她的浆白制服。

“我还是先走了。”狄弗西小姐看了看说,边走边用手抚着脸颊,门砰的一声带上。

奥斯鲍恩先生垂下头叹了一口气:“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

“老实说,”陌生人脱下帽子,露出他那秃顶和一圈斑白头发,“我有事找科克先生,唐纳德·科克先生,我必须见他。”

“我是科克先生的助理,詹姆斯·奥斯鲍恩,您找科克先生有什么事?”

那陌生人犹像着。

“是不是跟出版有关?”

他固执地撅起双唇:“我的事很机密,奥斯鲍恩先生。”

奥斯鲍恩先生的眼神坚定而有力:“我向您保证,科克先生所有机密的事情都由我经手,所以这并不会泄漏任何机密……”

矮胖子无神的双眼直盯着奥斯鲍恩先生桌上的集邮册。他突然说:“那是什么,邮票吗?”

“是的,可不可以请您——”

矮胖子点着头:“好的,我等一下好了。科克先生会很快回来吗?”

“我没法百分之百确定,不过他应该马上会回来。”

“谢谢,如果可以……”他已经开始走向其中一张椅子。

“如果您要等,请这里走。”奥斯鲍恩说。他走到那两扇门的另一扇,打开门让原本黑暗的房间透进微光。他又把右边书架上的灯打开,照亮了狄弗西小姐曾偷吃了个橘子的那间房间。

“请随意!”奥斯鲍恩对那矮胖子说,“烟盒里有香烟及雪茄,桌上还有糖果、杂志和水果。科克先生回来时我会立即通知您。”

“谢谢,”那陌生人低声地说,“你真是太客气了,这里好极了,”然后在桌子旁边的椅子坐下,脖子上还围着围巾,“安静得就像在俱乐部一样,”他高兴地点着头说,“这些书也很不错。”

这房间三面墙都放着书架,只是其中相对的那两面墙上,都开了一扇门,另外第三面墙上则有一个人工壁炉,壁炉上挂着两支非洲部落的战矛。第四面墙上开了两扇窗,窗前有一张书桌,椅子在书架前像岗哨一样。

“是呀,这屋子是不错,不是吗?”奥斯鲍恩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矮胖的男人正在找一本杂志,并发出舒适的叹息。

奥斯鲍恩顺手带上身后的门。

奥斯鲍恩拿起他办公桌上的电话,打到科克的公寓:“哈啰,赫比尔。”他的语气有些急躁,“科克先生在吗?”

赫比尔用他抱怨似的英国腔说:“不在,先生。”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有人在这儿等他。”

“先生,科克先生刚才打过电话回来,他说他参加晚宴要迟到了,要我把他的衣服准备好。”赫比尔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起来,“科克先生只说这些。先生,要让我说的话,他做事总是出人意料。刚才他跟我说他会在6点45分回来,还要我准备个房间给一位‘不速之客’,一个什么国王先生、还是什么皇后的……”

“好了!看在老天的份上,您就去准备吧!”奥斯鲍恩说完,挂上电话。他坐下,眼光飘向远方。

6点25分,办公室的门开了,格伦·麦高文冲了进来。身着晚礼服,手上拿着帽子和大衣,嘴里叨着雪茄,狠命地抽着,原本明澈的双眸像陷入某种忧虑似的。

“还在搞那些邮票?”他的嗓音低沉,高瘦的身躯埋入一张椅子里,“忠贞的老欧兹·唐纳德上哪儿去了?”

奥斯鲍恩正专心地在整理集邮册,被吓了一跳:“噢,麦高文先生,是你。我也搞不清楚他去哪里了,先生。他今天还没露面。”

“该死!”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轻啃着白净的指甲,“他的行踪就像明年英国德贝马赛一样难以预测。有一回我和乔治打赌1000元,赌他不会按时赴乔治的约,果真让我赢了。玛赛拉来了吗?”

“没有,先生!她很少来这里,而且我……”

“拜托你!欧兹!”麦高文不安地抽了一口雪茄,他整个人都要从椅子胀出来了。他宽阔的双肩上是一张瘦脸和高高的白前额,“我得马上见到他,你肯定……”

奥斯鲍恩有点惊讶:“但是你不是马上就能在晚宴上见到他吗,先生?”

“是,是没错,可是我想在晚宴之前先见到他,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吗?”麦高文不耐烦地说。

“很抱歉,先生,他很早就离开了,也没交待说要去哪里。”

麦高文皱着眉头:“给我纸笔!”他在纸上草草写了数语,折好塞进信封里,丢到科克先生的桌上,“你若在晚宴之前看见他,就把信给他,这非常重要——而且是个人隐私。”

“好的。”奥斯鲍恩把信封摺好,塞进他的口袋,“顺便提一下,先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看点儿东西。”

麦高文在门口停住:“我没时间,老小子!”

“我肯定你一定想看,麦高文先生。”奥斯鲍恩先生从架上拿出一本皮革面、看起来像账薄的大册子。他把册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全是邮票。

“这是什么,新货吗?”麦高文突然感兴趣地问。

“这里有一张新的,先生。”奥斯鲍恩指着一张邮票说,并且从桌子一个专放集邮工具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放大镜递给麦高文。

“中国南京发行的龙,对吗?”麦高文低语,他把放大镜靠近这张红绿相间的邮票,“这张邮票的变值印记有错,对吗?我敢打赌,一定是底行少了字或符号什么的。”

“没错,先生,”奥斯鲍恩兴奋地点点头说,“这个直的印记应该读作‘中华民国’——他们好像是这样念的——‘中华民国( Middle Flower People Kingdom ) '.但是这张邮票最后一个字漏掉了,所以’国‘的字样也就没有了。中国的宝贝都很难得手,特别是邮戮印记,你得在文字上有很丰富的专业素养才能鉴别出错误,这张相对来说还不那么难。我哪里懂什么中文还是希腊文的,还多亏科克博士曾经讲给我听。有趣吧,先生?”

“真该死,唐纳德从哪里弄来的?”

“拍卖会,大概三周前吧?一直拖到昨天才交货,我想他们要先鉴定真伪。”

“他总是这么走运,真该死!”麦高文边发牢骚,边放下放大镜,“我已经好几个礼拜没弄到一张有趣的好货色了。”他有些轻蔑地耸耸肩,随即以一种奇异的声音问道,“这张南京邮票花了唐纳德多少钱?”

奥斯鲍恩的双唇一紧,眼神立刻变得冷静下来:“我真的不能说,先生。”

麦高文凝视着他,突然拍了拍他瘦削的背:“好!好!你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傻瓜。不要忘了我交给你的信,您告诉唐纳德,我是特地来找他的。我会及时回来参加晚宴,现在我要先下去打几个电话。”

“是的,麦高文先生!”奥斯鲍恩微笑着说,并回到他的办公桌旁。

这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件是怎么安排的,真是令人奇怪。

每一件事的衔接都恰到好处,就像女人手臂上戴的新手套一样。

整个事件的每一个环节的发生都自然而然、不可避免,而这件事全纹入了可怜的奥斯鲍恩先生的脑袋里,涉及他那毫不起眼的工作。

在这段时间,接待室的门一直是关上的,里面静悄悄,一点声响也没有。

但是,6点35分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奥斯鲍恩突然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女人走了进来,嘴上挂了一抹微笑,奥斯鲍恩赶快站起身来。

“噢,”这个女人说,唇上的微笑已消逝,就像挂上这微笑只是个礼貌性的开端,“科克先生在吗?”

“他不在,卢埃斯小姐。”

“真讨厌!”她斜倚在打开的门上,一边用她的绿眼睛打量整个房间。她穿着一身闪闪发亮的紧身服,短貂皮披肩底下伸出两条赤裸裸的玉臂,双乳之间有一条很深的乳沟若隐若现,“我真的有话跟他说!”

“我很抱歉,卢埃斯小姐。”奥斯鲍恩说。对奥斯鲍恩来说,狄弗西小姐身上的某种东西却重要得多,尽管不那么漂亮。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像真人,就像银幕上的嘉宝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那……谢谢你了!”她还有副假嗓,低沉而微微沙哑,像一股暖流。奥斯鲍恩凝望着她,着了魔似的,她冲他缓缓一笑,就消失了。

在夏恩太太警惕的注视下,两个女人在办公室门口相遇,因此,夏恩太太了解、看到并听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艾伦·卢埃斯的貂皮披肩正掠过刚从科克先生的房间走出来、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的娇小女人的手臂。两个人同时站定,都因同时涌上的厌恶情绪而相互对峙着。夏恩太太盯着她们瞧,眼中闪起好奇的光芒。

她们互瞪大约15秒之久。高大的女人微微地歪着身子;娇小的那位,则坚定地扬起目光直视。两人都一语不发。卢埃斯小姐慢慢走横向的那条长廊,碧绿的眼中露出讥笑与得意之色,扭着臀部卖弄风情地慢慢走着,仿佛那是一种感官上的享受。

乔·谭波在背后瞪着她,紧握小小的拳头,卢埃斯小姐招摇地扭动臀部显然是个大胆的挑衅。

“我当然没法跟你比这个,你这个狡猾的恶魔!”谭波小姐平静地说,“你那恶心的外表,简直就是……荡妇!”

随后,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微笑着进了办公室。

奥斯鲍恩先生再度放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来,十分烦恼。

他站起来说道:“科克先生还没回来,谭波小姐。”声音里透着无奈。

“奥斯鲍恩先生!”乔低语道,“你确实很会察言观色,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来找唐纳德的呢?”

奥斯鲍恩先生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是这样,你是在这短短时间里的第四个了,谭波小姐。今天科克先生好像会很忙——但是他都躲掉了。”

“你想,科克先生也会躲我吗?”她继续低语,脸上出现两个酒窝。

“我肯定他不会,谭波小姐。”

“亲爱的!你这么说仅仅是出于礼貌。我真的有话和他说……打扰了!谢谢你,奥斯鲍恩先生。我想,那就算了!”

“我很抱歉,如果我可以……”

“真的,没事。”她微笑着走了。

就在奥斯鲍恩松了一口气坐下时,电话铃响了。

他猛然接起电话,大声问:“哪位?”

“唐纳德吗?我是菲利克斯,很抱歉,我……”

“嗨!”奥斯鲍恩说,“我是奥斯鲍恩,伯尔尼,你好吗?欢迎回来,旅行还愉快吗?”

伯尔尼冷冷地回答:“还不错。”他的声音里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奇怪的感觉,“科克不在吗?”

“我也在等他,伯尔尼先生。”

“好吧,那告诉他,我得晚一点儿赴宴。奥斯鲍恩,我被一些杂事缠身暂时走不开!”

“是的,先生。”奥斯鲍恩恭顺地说。然后,压抑不住的情绪终于爆发,他大吼道,“你这个王八蛋干嘛不打到他房里去呢?”

伯尔尼先生其实早已挂上电话了。

6点45分,唐纳德·科克从电梯走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穿着晚礼服、戴着夹鼻眼镜的个子高高的年轻人。

不用介绍,科克这个年轻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百万富翁,也是东方出版公司的股权所有人,纽约社交圈内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他穿着一套看起来很不整齐的斜纹软呢西装,大衣没熨平,薄薄的鼻翼上有一点墨渍。双肩下垂,帽子因被塞进大衣口袋而压得不成形,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社会大众心目中百万富翁的模样。他还抽烟斗,这令夏恩太太对他嫌恶地嗤之以鼻。

“晚安!夏恩太太,来吧!奎因,在楼下碰上你真是运气。我先去办公室一下,你不介意吧?请你稍候。”

“你忙你的,”埃勒里·奎因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机器的一个小零件,任你差遣,没什么嘛。科克,我的老友。”

科克冲进了办公室,埃勒里则慢吞吞地跟在后头,晃到门口,斜靠在门框上。

奥斯鲍恩原本紧皱的眉头神奇地变为微笑:“科克先生!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疯了,你知道这个下午有多忙。”

“有事耽搁了,欧兹!”科克走向他的办公桌,拨开一堆打开的信件,“有什么要紧事吗?对不起,奎因!这是詹姆斯·奥斯鲍恩,我的得力助手。这是埃勒里·奎因先生,欧兹。”

“你好!你好!奎因先生……科克先生,就在几分钟前,卢埃斯小姐来……”

“艾伦?”纸张从科克的指尖滑落,“她要做什么?欧兹。”他慢慢地问。

奥斯鲍恩耸耸肩:“她没说!没什么特别事情,然后谭波小姐也来了!”

“噢,她也来了?”

“是啊,她说希望能在晚宴前和你谈一下!”

科克皱眉:“好吧,欧兹,还有没有别的事?我马上就完,奎因。”

奥斯鲍恩搔搔头说:“还有,麦高文先生在20分钟前也来了。”

“格伦?”科克似乎很惊讶,“我猜,你的意思是他提早参加晚宴?”

“不,先生!他说他有急事要见你,他还留了一张纸条要我转交给你。”奥斯鲍恩从口袋掏出信封。

“对不起,奎因!实在没想到……”科克撕开信封,把里面的纸抽出来,很快地扫视了内容。他脸上露出了非同寻常的表情,尽管是一闪即逝。他皱着眉头把纸揉成一团,塞进他左手边的外衣口袋。

“有什么麻烦吗?”埃勒里慢条斯理地问。

“唉,没有,没有!只是有些事……”他没说完,“好了,欧兹,你可以下班回家了!”

“是,先生,我差点忘了!伯尔尼先生几分钟前打过电话来,他会晚点到,他说有事耽搁一下。”

“自己的宴会还迟到!”科克皱着眉愤愤地说,“这就是菲里克斯!好了,欧兹。来吧,奎因,抱歉让你久等了!”

他们在走廊上却被奥斯鲍恩叫住,科克转回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奥斯鲍恩看起来很窘:“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刚刚才想起来,有一个人在接待室等你,等很久了,科克先生。事实上,他在一个小时之前就来了,他不肯告诉我他是谁或他有什么事,所以我就请他在接待室等你。”

“他是谁?”埃勒里跟着他的朋友折回房里去。

奥斯鲍恩摇摇头:“不知道,没见过,以前也没见过他来谈生意,他怎么样都不肯说为了什么,他说,有很机密的事要找你。”

“他叫什么名字?他妈的,我现在可没时间陪他聊天,他到底是谁?”

“他不肯说!”

科克咬了咬上唇,然后叹口气:“好吧!我就跟他见个面!真的很抱歉,奎因老友,你要不要先到宴会上去呢?”

埃勒里笑了:“不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那种无可救药的害羞鬼吗?我还是等你一起走。”

科克抱怨地说:“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等着要见我。”他走到房中通往接待室的那扇门口,光从门底下的缝透过来,“如果不是来谈书的,就是谈邮票的,不谈邮票的就是谈宝石……怎么搞的,奥斯鲍恩?门锁上了?”他不耐烦地试图打开,门的确锁上了。

“锁住了?”奥斯鲍恩茫然地说,“不可能,科克先生!”

“好啦笨蛋,不管是谁,他一定是把门从另一头闩上了。”

奥斯鲍恩赶紧走上前去推那扇门:“真可笑!”他低语,“你知道的,科克先生,我从来不锁这扇门,更别提有钥匙什么的,这扇门只能从接待室那边锁上……但是,我很好奇!他干嘛把门给锁上呢?”

“那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埃勒里依旧慢条斯理地走上前。

科克吃了一惊:“贵重物品,你的意思是……”

“这看起来显然是一桩常见的盗窃案。”

“盗窃?”奥斯鲍恩惊叫,“但是里面没有贵重的……”

“我先瞄一眼!”埃勒里把他的外套、帽子丢到身边的椅子上,跪在那扇门前,他闭起一只眼睛,并且从一览无遗的锁孔望过去。然后他很快地站起来,“这是唯一可以进入这间房间的门?”

“不是,在走廊上有另一扇门,就在科克家的套房对面,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还不清楚,”埃勒里皱着眉说,“一定有东西不见了……来吧,科克,我们去弄个清楚!”

这三个人匆匆冲出办公室,把夏恩太太吓了一跳,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他们转过走廊,跑向科克先生套房的对面的门,也是狄弗西小姐早先来过的那扇门。

埃勒里抓住门把,一转,动了。他推门,门没锁,慢慢地向里开启。

埃勒里惊呆了。他身后的两张脸——唐纳德·科克和詹姆斯·奥斯鲍恩——因惊吓过度而抽搐。

科克慑哺地说:“老天爷,恶棍!”

这个房间看起来好像被一只巨手从这栋楼房中拽出去当般子杯拿起,用力摇撼过,再塞回来。乍见之下令人着实匪夷所思:所有的家具都被移动过,墙上的画位置也不对了,地毯看起来怪怪的,桌子、椅子、所有的东西……

这几双瞪大的眼睛惊呆的一瞥,只能看到破坏的严重程度,最初的印象是一片狼藉,疯狂的破坏,但是当他们看到了另一个最可怕的东西,这一印象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们的眼神都被一个东西所吸引,它就横在被锁上那扇通向办公室的门前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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