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从死亡中醒来。一位黑发上插了朵英蓉花的棕色皮肤天使手捧清凉甘甜的椰汁递到他嘴边。

由于舌头肿得很大,椰汁很难下咽,但他本能地喝了一点儿。

太阳升起了,但没有直接照在他身上。他躺在长满果实的椰子树的阴凉处。微风送来阵阵花香,远处传来音乐声。

罗杰和奥默躺在他身边,其它棕肤色天使在照顾他们,英俊的男子从树林中走出来。

哈尔感觉很虚弱,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又回到那个暴风雨的夜晚,他抱着圆木,感到身体向上,但是不是海浪把他托起来的,他不知道。

他又被轻轻放下,听见了很多声音。他嗅到了烧柴禾以及做饭的味道。

他睁开眼,他们是在一个村里。那里的房屋全是用棕榈树做顶,他和同伴躺在干净的垫子上。蔓藤爬上房顶,一棵芒果树伸出它巨大的臂膀遮住屋顶,树上长满桔黄色的芒果,像圣诞树上的饰品。

阳台尽头露出许多张棕色的脸向里面张望,表情温柔、友好,取代了黑夜和风暴。

有人俯身向他,又是那位天使,他朝她笑笑。她用木勺从木碗里舀了些东西喂他,那是面包果、香蕉和椰汁做成的糊状物,他觉得那是他吃过的最好食物。

当他噎住时,她想可能是喂得太快了,就放慢了喂食的速度。事实上,不是他肿起的大舌头而是感激之情使他哽噎了。

一位老人挨着他坐在垫子上,令哈尔奇怪的是,他会讲英语。

“我叫格兰帕,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你们受苦了。现在,你们回到了朋友中间,你们要吃饭,要喝水,要休息。”

哈尔想说点儿什么,但睡意像云彩般裹住了他。

当他醒来时,树影更长了。一定是下午了,他环视着这个安静的村子,没有街道,房子分散在树木之间。

那些树可真棒,他刚才已注意到了那棵芒果树,现在,他又看到面包果、香蕉、桔子、柠檬、椰树、无花果、木瓜,以及桑树,所有的树上都果实累累。各种颜色的花爬满树干和树枝,叶子花、芙蓉花、牵牛花竞相开放。

还有的颜色在运动中——红绿两色飞翔着的长尾小鹦鹉,灰红色的鸽子,以及金蓝色的翠鸟。还有一些温驯的小鸟在人们面前飞夹飞去,好像它们是主人的好朋友,在它们小小的身体上,他发现有红、绿、黑、白、蓝和黄6种颜色整个树林传来令人心醉的鸟叫声。茅草房里人们的轻声细语与这种音乐混在一起,从远处还传来吉他的弹唱。

他转向奥默和罗杰。他们也醒了,坐了起来,像他一样陶醉在美景和音乐声中,罗杰像往常一样引用著名的散文赞叹道:“人啊人!难道这只属于动物世界吗?”

“咱们别折磨自己了,”哈尔说,“我们会最终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

屋子里传来了说话声。接着几个姑娘和一位妇女走出来,把手里捧着的水和饭放在三个人面前,有熏鱼和火腿,烧鸽子,奶油芋粉酱,还有一篮子水果,有十几种之多。

他们吃的时候,村长坐在他们身边,和善的老人脸上闪着光。

“我们在哪儿?”哈尔问。

“这是茹雷克·特克群岛中的一个岛。”

特克群岛,南海的天堂!哈尔曾听到过许多有关特克的故事,它是被140英尺长的珊瑚包围的一片很大的湖水。湖中有245个岛。

“这个岛在湖里吗?”

“不,在珊瑚礁上,海洋在一侧,湖水在另一侧。”

“这儿有海军吗?”

“在主要岛上有。今早我去那儿报告了你们的情况,他们想立即见到你们,但我请求他们,让我照顾你们一天,等到明天早晨他们再来。他们说,他们接到报告说你们在旁内浦失踪了。如果你们愿意,他们可以让你们乘明天去旁内浦和马歇尔岛的‘威尼贝’号回去,这条船有很好的医疗条件,你们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他笑了笑,“我已经说完了他们让我告诉你们的话,现在,我说点儿心里活,我们希望你们和我们在一起呆很久很久,让我们成为你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哈尔几乎控制不住眼泪了。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好意,”他说,“但我们必须走,在旁内浦我们还有很重要的工作。”

第二天早晨,一条装有两只奖的小船带他们穿过美丽的特克湖。湖是圆形的,直径有40英里,周围是一片美丽的岛屿,有的像耸立的灯塔,有的上面长满了面包树、香蕉树、椰子树……,南海上深蓝色的天空和腥红色的叶子花、深红色的芙蓉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一些岛屿位于倾斜的沙滩上,另一些则耸立在陡峭的珊瑚岩上,还有5个岛上有100多英尺的高山。

有些岛很大,特尔有10英里长,摩尔有5英里长。杜伯朗,海军总部所在地,有3英里长。这里布满了大大小小千姿百态的岛屿,有一个岛只有0.5英亩,还有些甚至更小。

湖水,是多么的壮观;湖底像花园似的,有珊瑚,藻类,石帆,淡蓝色的地衣,红色的海参,深蓝色的星鱼,还有各种颜色的鱼游来游去;有海绵殷的珊瑚,也有珊瑚般的海绵,还有绿色海绵,腥红色海绵和金黄色海绵。

“永远呆在这湖里航行我也不会厌倦。”哈尔赞叹道。

一小时后,他们乘“威尼贝”号从东北水路驶出环礁湖,他们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美丽的茹雷克岛,看着他们的朋友站在沙滩上向他们挥手道别。

哈尔爬上船桥楼对副舰长鲍勃·特雷斯说:“你可不可以拉响汽笛向他们告别?“

副舰长笑了,他拉了三长声汽笛,向岛上的人示意。

“威尼贝”号是一艘水上医院船只,它有X光机、荧光检查器、药房和实验室,它的业务是巡视各个岛屿,为本地人治病并帮他们培训护士。

孩子们最感兴趣的是铺着白床单的凉爽干净的床,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一位有经验的海军医生为他们治疗太阳的的伤和海水泡过的浮肿,医生告诉奥默,枪伤很快就会痊愈的。

当哈尔想到是卡格斯的子弹使奥默如此痛苦,并且残忍地把他们抛弃在岛上时,他的血沸腾了,他等不及了,他要用拳头打死这个至人于死地的珍珠交易商。

“我要让他死在我的拳头下。”他发誓说。

副舰长用无线电通知旁内浦,孩子们已经找到了,正乘“威尼贝”号归来。

经过三天风平浪静的航行,高卡克大岩石展现在他们面前,“威尼贝”

驶进布满星罗棋布岛屿的旁内浦港湾,还没有抛锚,旁边就传来有人上船的声音,汤姆·布莱迪舰长和其他军官走了上来。

“你们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在珊瑚岛上停留?你们为什么不乘那艘般回来?”

哈尔笑了,“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答吧,首先,卡格斯回来了吗?”

“卡格斯?谁是卡格斯?”

“噢,我忘了。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位受人尊敬的琼斯传教士。”

“琼斯被一条船搭救了。他看上去很呆板。眼里无神,他迷了路,食品和水都没有了,他喝了海水,像个疯子。还是在前些日子,他神志清醒时,我们向他询问过你们,他说你们决定在岛上呆一段时间等他回去。”

“根本不是这样的,”哈尔说,“他向奥默开了枪,然后,把我们丢在岛上,开船跑了,我们没有食物,他希望我们会死在那里。他不是传教士,他是珍珠交易商,名叫卡格斯。我们去的那个岛有个珍珠饲养场,他想偷珍珠。”

布莱迪很惊讶,“我一直觉得他的传教语言很怪。”

“他现在在这儿吗?”

“不在,他找了条大船,和几个人一起又出海了。我们以为他去接你们了,因此,听到你们在特克岛遭难,我们非常吃惊。”

“他去了多久?”

“有一个星期了,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他尽说疯话,声称要去天边挖一罐金子。他百分之九十疯了,同行的人几乎怕跟他去。他举止怪癖,总是抱着一本航海日志,谁也不让看。如果谁碰一下,他就气得口吐泡沫,他也不告诉我们要去哪里,他带了一名受过航海训练的本地人,看来,他会到达目的地的。”

“他绝对达不到,”哈尔说。布莱迪询问地看着他,可哈尔没有进一步解释,“我希望他能尽快回来,他会发现我的拳头在等着他。”

布莱迪笑了,“我理解你的感觉,但还是省着你的拳头吧,监狱在等着受人尊敬的传教士琼斯。”

哈尔和布莱迪都错了,卡格斯会躲过哈尔的拳头,也不会进监狱,更不幸的灾祸已降临到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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