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孟坚志汉地理毕而总结之曰:“本秦京师为内史,分天下作三十六郡。汉兴,以其郡太大,稍复开置,又立诸侯王国。武帝开广三边,故自高祖增二十六,文景各六,武帝二十八,昭帝一,讫于孝平,凡郡国一百三。”《志》中各郡下,又分往其沿革。其称高帝置者二十:曰河内、曰汝南、曰江夏、曰魏郡、曰常山、曰清河、曰涿郡、曰渤海、曰平原、曰千乘、曰泰山、曰东莱、曰东海、曰豫章、曰桂阳、曰武陵、曰广汉、曰定襄、曰楚国、曰淮阳国。

其称高帝时为某郡者三:京兆尹,曰高帝二年为渭南郡;左冯翊,曰高帝二年为河上郡;右扶风,曰高帝二年为中地郡。称高帝郡国者二:中山国,曰高帝郡;广阳国,曰高帝燕国。称故郡者一:丹阳郡,曰故鄣郡。计为郡二十三,为国三,合于《后序》增二十六之数,而后之祖述其说者,亦小有异同。

《续汉书·郡国志》举倍都而无武陵,《晋书·地理志》举梁国而无鄣郡,钱氏大昕举内史、胶东、衡山而无谓南、河上、中地三郡,皆求以足汉志二十六之数。其是非暂置无论,要皆以班氏之说为信而不可易也。岂独此数家而已?自来读《汉书》,殆无不以班氏之说为信而不可易也。自余考之,则上所举二十六郡国,其真为高帝置者,曾不及三分之一,而世人莫之察焉,是可异也。

诸郡中可确证为高帝置者,唯河内郡,见于《史记·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序》,清河、常山二郡,见于《樊哙传》;豫章郡,见于《黥布传》;余如汝南、魏郡、中山已不足征,至江夏、涿郡、渤海、平原、千乘、泰山、东莱、桂阳、武陵、定襄十郡,尤可证其非高帝所置。江夏属县,半为衡山故郡,吴芮之王衡山,实都邾县。及芮徙长沙,而衡山为淮南别郡,英布、刘长迭有其地。至文帝分王淮南三子,而衡山复为一国。

武帝初,伍被为淮南王画策云“南收衡山以击庐江,有寻阳之船,守下雉之城,结九江之浦,绝豫章之口。”寻阳为庐江属县,则下雉此时亦当属衡山。此四语者,实分指庐江、衡山、九江、豫章四郡,皆厉王时故地也。又云“强弩临江而守,以禁南郡之下,则淮南所虑,仅汉南郡之兵。”不言江夏。武帝之初,似尚无江夏郡。

逮元狩元年,衡山国除,次年于其地置六安国,仅得衡山五县江夏十四县、当以衡山余县及南郡之边数县置之;则高帝时不得有江夏郡也。前《秦郡考》言秦于燕之故都当置一郡,其地有《汉志》广阳国四县及涿郡、渤海二郡之半,汉初置燕国,当仍其旧。而涿郡之地,介居《汉志》之广阳、河间二国间,中叶以后,广阳、河间各得四县,故中间得有涿郡之二十九县。

若高帝时,燕之内史与赵之河间郡,决非迫隘如此,则已无置郡之余地。故《史记·郦商传》,商破燕王藏荼军,食邑涿五千户,号曰涿侯。至高帝十二年,以破英布功,改封曲周。若当时已置涿郡,决无以郡治为侯国之理。是岁卢绾称乱,子建受封,燕地未平,而高皇晏驾,其于疆域,当无变革。

是高帝时不得有涿郡、渤海二郡也。平原、千乘二郡;汉初为齐悼惠王封域,而平原实齐济北郡之地,景武以后,济北国境反居济水之南,其在汉初,实跨济水南北。《史记·曹相国世家》云,还定济北郡,攻著、漯阴、平原、鬲、卢。

著于《汉志》为济南县,卢为泰山县(文帝后济北王所都),漯阴、平原、鬲皆平原属县,故徐广云,济北分平原、太山二郡。高帝时,齐既有济北郡,则不得有平原郡也。《史记·诸侯王表》,文帝十五年,分齐为胶西国,都苑。

徐广曰,乐安有苑县。按《汉志》齐地无苑县,据《水经·瓠子河注》所引,则作高苑。高苑,千乘县也。案《史记·功臣侯表》有高苑侯丙倩,高祖六年封,武帝建元三年国除。胶西之都,似不应与侯国同处。

然《水经注》实有东西二高苑,其所谓东高苑城者,胶西之都也;所谓西高苑城者,丙倩之邑也。东高苑城以今地望准之,当在东安高苑之间,是汉初千乘之地属于胶西,不得有千乘郡也。《封禅书》云,济北以为天子且封禅,乃上书献泰山及其旁邑。

天子以他县偿之。则泰山郡之置在武帝时,非高帝所置也。东莱一郡,处胶东、胶西之北,《汉志》胶东国仅得八县,高密国(本胶西国)仅得五县,故其北得置十七县之东莱郡。汉初胶西,实有千乘之地,《史记·吴王濞传》,言胶西王邛以卖爵事有奸,削其六县。

《汉书·胶西于王端传》,亦言有司比再请削,其国去太半。则高密五县,当因胶西既削之余,胶东八县,恐亦非汉初旧城。东莱一郡,当置于二国削地后,非高帝所置也。故《汉书·高帝纪》云,以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阳城阳郡,立子肥为齐王。《史记·齐悼惠王世家》数文帝时齐国别郡,但举济北、济南、留川、胶西、胶东、城阳,而无平原、千乘、泰山、东莱四郡,则高帝时无此四郡也。

武陵桂阳二郡之地,高帝时为长沙国南境,故文帝赐赵佗书曰“前日闻王发兵于边,为寇灾不止。当其时,长沙苦之,南郡尤甚。”又曰“朕欲定犬牙相入者,以间吏,吏曰,此高皇帝所以介长沙土也。朕不得擅变焉”。则长沙与南越之间,汉不得置郡;且长沙在文帝时不过二万五千户;势不能分置三郡。则武陵、桂阳二郡,非高帝所置也。

定襄一郡,若为高帝所置,则其时当属代国。案高帝封兄仲于代,王云中、代雁门三郡;后封子于恒,王太原、代、雁门三郡,皆无定襄。《史记》举汉郡,亦但计云中以西,而定襄则在其东。则定襄非高帝郡也。此外,如东海本秦郧郡,淮阳本秦陈郡,燕之国都亦秦之一郡,而史失其名。则高帝所置之郡,其余几何?

又《汉志》所举秦郡,当高帝时,南海、桂林、象郡入于南越,闽中入于闽越,九原入于匈奴,(《汉志》五原郡注,秦九原郡,武帝元朔二年更名,若汉初尚有是郡者。然《武帝纪》云,元朔二年收河南地,置朔方、五原郡,则此郡实武帝所开。又《史记·匈奴传》,蒙恬所夺地,与汉关故河南塞至朝那卢施,事在楚汉之际。则九原之没久矣)黔中一郡,亦废于楚汉之际,则高帝时之郡数,又得几何?

即令《汉志》二十余郡悉为高帝所置,则汝南当属淮阳,常山、清河、中山属赵,涿郡、渤海属燕,平原、千乘、泰山、东莱、属齐,东海属楚,豫章属淮南,鄣郡属吴,桂阳、武陵属长沙,定襄属代,其得为汉郡者,不过江夏、魏郡、广汉三郡,而此三郡亦无所征。故谓此二十余郡为高帝所置,其误犹小,若直以孝平时之疆域为汉初之疆域,而谓此二十余郡者悉为天子所有,则全不合当时事实也。

然但据《汉志》以为说,则此误必不能免,(钱氏大昕谓高帝置郡二十六,其十之八皆属于王国,此说极是。他人未有明言之者)此则不可以不辨也。善夫太史公之言,曰“汉初内陆自山以东,尽诸侯地。汉独有三河、东郡、颖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内史凡十五郡。”

此十五郡者,河东一,河内二,河南三,所谓三河也;东郡四,颍川五,南阳六;自江陵以西至蜀,则南郡七,巴郡八,蜀郡九;北自云中至陇西,则云中十,上郡十一,北地十二,陇西十三,而自山以西,尚有上党;巴蜀之北,尚有汉中;共十五郡。加内史为十六。此高帝五年初定天下时之郡数也。六年,以云中属代,则并内史得十五郡;至十一年,复置云中,而罢东郡以益梁,罢颍川郡以益淮阳,则并内史为十四郡。

史公习闻十五郡之名,又习闻东郡颍川之为汉郡、故既称与内史为十五,又并数东郡、颍川,虽云疏漏,然视班氏之误,则有间矣。由是言之,则高帝末年之郡,除王国支郡外,并无内史,唯得十四面已;至于文景之间,亦仅有二十四郡。

故枚乘说吴王曰“夫汉并二十四郡,十七诸侯,其珍怪不如山东之府”。乘之说吴,在景帝三年吴王举兵后,而十七诸侯则为文景间之事。(《史记·诸侯王表》唯文帝后七年及景帝元年共十七国)夫十七诸侯,既数文景间之诸侯,知二十四郡,亦数文景间之郡也。乘于景帝三年说吴,何以不数三年之郡,而犹数元年以前之郡?

曰:犹吾辈今日之言十八行省,二十二行省也。枚乘此书,刘奉世以其言齐赵事与史不合,疑为传者增之。然虽有增饰,而十七诸侯、二十四郡之数,不能凿空为之也。此二十四郡者,除高帝时十四郡外,则左内史一、右内史二《汉志》以分左右内史为武帝建元六年事,然《百官公卿表》纪景帝元年以晁错为左内史,则景帝初已分内史为三。

又《景帝纪》中六年诏曰“三辅举不如法令者”,诏文称三辅,不容有误,必《汉志》之误也)东郡三、《汉书·贾谊传》请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则孝文之时梁不得东郡)颍川四、淮阳五(淮阳王武于文帝十一年徙梁为郡),琅琊六(琅琊本齐别郡,文帝元年废琅琊国,以与齐。

十五年,齐文王薨,分其地为齐、济南、济北、菑川、胶西、胶东六国,并城阳为七国。而琅琊不以封,其为汉郡,当在此时矣),河间六(河间哀王以文帝十五年薨,国除为郡),益上十四郡,为二十一郡;其余三郡,则当为汝南、魏郡、广汉。此文帝末年郡数也。而汉郡之增,实在孝景之世。元年削赵之常山郡,二年削楚之东海郡,三年削吴之会稽部郡。

是岁七国反。既平其地,又以其余威削诸侯,于是始得平原、千乘、济南、北海、东莱之地于齐,得涿郡、渤海、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之地于燕,得钜鹿、清河于赵,得太原、雁门于代,得沛郡于楚(沛郡本秦泗水郡,至项羽都彭城后,徙治彭城,遂名彭城郡。汉初为元王所都。景帝四年,封刘礼为楚王,续元王,后殆不尽与以彭城故地,沛郡之置当在此时。观高帝十二年春,吴王濞尚为沛侯,可知此时尚无尚沛郡。是岁复丰、沛二县,为天子汤沐邑,其他县城属楚国。

《水经·获水注》谓楚元王冢在萧县之同孝山,足证沛郡诸县多属楚国,或分属梁之砀郡。《史记》谓内陆自山以东尽诸侯地,则汉初固不得有沛郡也),得庐江、豫章于淮南,得武陵、桂阳于长沙,而诸侯地之以新封,皇子者尚不与焉。故《史记·诸侯王年表序》言之曰“吴楚时前后诸侯以谪削地,是以燕代无北边郡,吴淮南长沙无南边郡。齐赵梁楚支郡,名山陂海,咸纳于汉。诸侯稍微”。此实善道当时之大势者也。

至《汉志》所谓高帝增二十六郡国,文景各六者,参以《史》、《汉》纪传,无一相合,而自来未有理而董之者,此则余所大惑不解也。

汉兴,矫秦郡县之失,大启诸国。时去六国之亡未远,大抵因其故坏,专制千里,建国之大,古今所未有也。当汉初定天下,异姓诸王,各据其手定之地,韩信王楚,彭越王梁,张敖王赵,韩王信王韩,卢绾王燕,英布王淮南,吴芮王长沙。

此诸王者,皆与高祖素等夷,又无骨肉之亲,外托君臣之名,而内有敌国之实。是时高帝之策,在建姓以制异姓,故六年废楚王信,则分其地以王刘贾于荆,弟刘交于楚;又时齐代无王,则王子肥于齐,王兄仲于代;而徙韩王信于太原,收颍川郡以通东方之道。明年,韩王信叛,而代王亦弃其国,则以代王爱子如意。

九年,废赵王张敖,则徙代王于赵,而益以代地,使陈豨以赵相国守之。明年,陈豨反,则王子恒于代;彭越反,则王子恢于梁、子友于淮阳;英布反,则王子长于淮南、兄子濞于吴。又明年,卢绾反,则王子建于燕。当始封子弟时,惟恐其地之不广,力不能有所禁御也。

及异姓渐尽,又虑诸子分地之不均也,故新置之国,率因其故。洎吴濞受封,始虑东南之乱,未及半载,而高祖遽崩。吕后以嫡母之尊,废梁赵,割齐楚,以王张吕,宫车朝驾,而临淄之兵夕起矣。文帝之世,亦第稍分齐、赵以众建其子弟,惟梁代无王,则王子参于代、子武于梁,以控制东诸侯。其所用亦高帝遗策。所异者,高以同姓制异姓,文以亲制疏而已。

孝景嗣位,始大削吴、楚、赵,而七国之乱随之。既平七国,因之余威宰制诸侯,其分王诸子,亦不过一郡之地。昭宣以降,王国益微。及孝平元始中,诸侯大者十余城,小者三四县,比汉初王国,或不能得其十分之一。变置既亟,作史者但据后世版籍,略纪沿革而已。

故但据《汉志》之文以求汉初诸侯之疆域,则其大小广狭,不能与实际同日而语。今考汉初诸国之地,则大者七八郡,小者二三郡;而后世所置之郡,尚不计焉。举其目,则属齐者八,曰临淄、曰菑川、曰济南、曰济北、曰胶西、曰胶东、曰琅邪、曰城(《汉书·高帝纪》,以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阳、城阳郡七十三城立子肥为齐王。

《史记·齐悼惠王世家》文帝十六年,齐孝王将闾以悼惠王子扬虚侯为齐王,故齐别郡尽以王悼惠王子,子志为济北王、子辟光为济南王、子贤为菑川王、子邛为胶西王、子雄渠为胶东王,与城阳齐凡七王,皆不数琅琊。然《悼惠王世家》云,哀八年,高后割齐琅邪郡立营陵侯刘泽为琅邪王,又云,孝文帝元年尽以高后时所割齐之城阳、琅琊、济南郡复与齐,则汉初齐固得琅邪郡。

至文帝十五年,齐文王薨,无后。其明年,文帝分齐为六,尽王悼惠王诸子,独琅邪不以封,殆于此时入汉也)属;燕者六,曰□□,曰上谷、曰渔阳、曰右北平、曰辽西、曰辽东(案:燕国都所治之郡,史失其名,武帝元朔元年,燕王定国自杀,国除为郡,则名燕都[郡?]。

《汉书·徐乐传》称乐燕郡无终人是也。无终,《汉志》属右北平,此时当属燕郡。若以右北平为燕别都,故曰燕郡,则景帝时右北平已属汉矣。至上谷五郡,属燕,史虽无明文,然司马迁称诸侯地皆外接于胡越,景帝后燕代无北边郡,吴淮南长沙无南边郡,则景帝以前燕代诸国各有边郡矣,下代吴诸国仿此);属赵者六,曰邯郸、曰钜鹿、曰常山、曰清河、曰河间、曰中山,中间益郡三,曰代、曰雁门、曰云中(赵国诸郡史无明文,以史迁云内陆自山以东尽诸侯地知之);

属代者三,曰太原、曰代、曰雁门(《汉书·高帝纪》六年,以云中、雁门、代郡五十三县立兄宜信侯喜为代王。十一年,诏曰,代地居常山之北,与夷狄邻。赵乃从山南有之,远,数有胡寇,难以为国。颇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属代。代之云中,以西为云中郡,则代受边寇益少矣。是文帝王代时已以太原易云中也);属梁者二,曰砀郡、曰定陶,中间益郡一,曰东郡;属淮阳者,曰陈郡、曰汝南,中间益郡一,曰颍川《高帝纪》十一年立子恢为梁王,子友为淮阳王,罢东郡颇益梁,罢颍郡川,颇益淮阳);

属楚者三,曰彭城、曰东海、曰薛郡(《汉书·高帝纪》以砀郡、薛郡、郯郡三十六县立弟文信君交为楚王,郯郡即东海,砀郡乃彭城之误。楚元王云薛郡、东海、彭城三十六县是也)属吴者三,曰广陵、曰会稽、曰鄣郡《高帝纪》以东阳、鄣郡、吴郡三十三县立刘贾为荆王。及英布反,并荆地,吴王濞之封实因故荆国境。东阳与广陵实为一郡,初治东阳,故名东阳。及濞乃都广陵。

《本传》云“吴王起兵于广陵”是也。后广陵围转小,汉乃于其北置临淮郡耳);属淮南者四,曰九江、曰庐江、曰衡山、曰豫章《史记·黥布传》,布遂剖符为淮南王,都六,九江、庐江、衡山、豫章皆属布,后厉王淮南,亦仍其封域);属长沙者一,曰长沙。故高帝时诸侯之郡凡三十有九,而诸郡之广狭,又当与《汉志》绝异。《汉志》,齐郡(即临淄)十二县,菑川三县,高密(即胶西)五县,胶东八县,城阳、广阳(即燕□□郡)、赵国(即邯郸)、河间各四县,梁国(即阳郡)八县、淮阳(即陈郡)九县,楚国(即彭城)七县,鲁国(即薛郡)六县,广陵四县,六安(即衡山)五县,皆非汉初郡域。

以理度之,则《汉志》北海之二十六县,实得临淄、菑川之县,平原县十九,千乘县十五,济南县十四;泰山县二十四,实分齐之济南济北、楚之薛郡之县;东莱县十七,实得胶东胶西之县;琅邪县五十一,实得城阳之县,涿郡二十九;渤海县二十六,实得广阳河间之县,广平县十六,实得邯郸之县,沛郡、汝南县各三十七,一得阳郡、彭城之县,一得陈郡之县;临淮县二十九,实得彭城、广陵之县,江夏县十二,实得衡山之县。

故汉初齐地,当得《汉志》之平原、千乘、济南、泰山、齐郡、北海、东莱、琅琊八郡及菑川、胶东、高密、城阳四国;燕地当得涿郡、渤海、上谷、渔阳、有北平、辽西、辽东七郡及广阳一国;赵地当得钜鹿、常山、清河三郡与魏郡之半及赵、广平、真定、中山、信都、河间六国;梁地当得山阳、济阴二郡与沛郡之半及梁东平二国;淮阳当得汝南一郡与淮阳国;楚当得东海一郡与沛郡临淮之半及鲁、楚二国;吴当得会稽、丹阳二郡与临淮之半及广陵国;淮南当得庐江、九江、豫章三郡与江夏之半及六安国;长沙当得桂阳、武陵、零陵三郡及长沙国。

此三十二郡与一十七国者,以元始中之郡国言之也。而班《志》于诸郡国下,其言故厶国,或厶年为厶国者,仅十三郡国,而不言故厶国者三十有六,使后之读史者,疑若自高帝时即为汉郡者,此所以不能不表而出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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