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先生凝心静气写着稿子,随写随改,直闹到上灯方才完结。将稿子誊了一张出来,递与林之孝道:“大爷请看,必得这样写法才是正理。”林之孝接着念道:立卖契贾环。今因奉母命南归,京中住屋无用,除赐第外,将祖遗自置房屋、花园,凭祝大宗伯居间卖与大司马刘老世伯为第。外自石狮以前五丈五尺起,至四面围墙基地,以及宅内厅堂楼阁、台榭亭池、上房下屋、树石花园,均系本家契买旧屋,自行建造,并无借地盖屋,霸产侵邻等弊,亦非因贫卖产,隐契瞒族及一切违碍事故。自卖之后,听凭刘处更屋改向,拆修添造,不涉本家之事。屋内自上连椽瓦,下接地基,以至内外大小粗细什物、铺垫等项,另有交单,一并在内,共收房价京平纹银十万两整。其银立契之日,当面收讫。此系两相情愿,并无异言。所有赐第册档、买房老契及一切总帐档子内,有圈出者系本家自行带去之物。不入交单,其余并交刘处点收管业。

本家族中并无加找回赎之事。欲后有凭,立此卖契存照。

林之孝念完,说道:“甚好。请先生照着誊出一张来,我送去回太太。”赵先生道:“且吃了晚饭再写罢。”林之孝想了一想道:“也罢。横竖今儿不能到宅里去了,吃过饭慢慢再写。”叫小子们摆杯筷、斟酒。赵先生又喜饮一杯,同林之孝两个吃到二鼓方散。吃茶漱口,换上新烛,赵先生端端楷楷又写了一张,一字不错,递与林之孝收好,说道:“夜已深了,明儿再写罢。”林之孝命小子点着灯笼,送先生过去,一宿晚景休提。

次日一早,林之孝到刘大人宅里,见门上陈七说道:“大人下朝来家,拜托七哥上去回一声,说今儿成交房子,我赶饭后过来。”陈七答应,林之孝略坐了一坐,赶着来到荣府。见有许多人在那里打扫,林之孝知道今儿是新姑爷上门磕头,吩咐收拾干净。走到垂花门,是董嫂子、吴嫂子该班,问太太用过早茶没有,董嫂子道:“奶奶、姑娘们刚上去请早安,不多一会儿才送上茶去,大爷且在这里坐坐,候撤了茶再上去。”

林之孝就坐在垂花门小炕上。

董嫂子笑道:“我有句说话要对大爷说。昨天听见人说,刘大人有五百银给底下人的茶钱,将来你侄儿要求大爷格外看顾他些。再者还有咱们上房的人,刘大人倒没有提起。真个咱们这些姑娘、嫂子们就不是个人?这几年,瞒不过林大爷是深知道的,咱们还有点儿什么出息吗?说起来要叫大爷笑话,前日撕了点儿布做鞋,要三十大钱也借不出来,真是可笑。近来还亏着宝二奶奶同四姑娘私下里帮补咱们点儿,这不是身上的旧纱衫子同这条夏布裙子,还是四姑娘给我的,可怜我的夏衣也叫你侄儿当的精光。这几天立过了秋,早晚就很凉快,咱们跟着太太到了道儿上去不要冻死吗?”吴家的笑道:“你说了半天话,总没有说到正经话头儿上来,横竖林大爷也很知道咱们的苦。不用说哩根儿拉跟儿的话,总要林大爷去回刘大人,也照他们外边的样儿,给咱们五百银就完了。他若是不肯给咱们银子,没有别的,将上房的东西糟蹋他一个稀糊脑儿烂。”

林之孝笑道:“嫂子们都不用着急,这件事总交给我,必叫嫂子们都过得去。这里面也要分出个层次来。像嫂子们有差使辛苦些儿的,自然要多点子,那个没有差使闲着的,又少些儿。我自然有个主意,等过了这一半天,我送进来给嫂子们就是了。若是有别的嫂子、姑娘们提起这话,二位嫂子只管将我的话对他们说,横竖在三五天以内我必送来。”董家的再三称谢,说道:“上房撒茶了,咱们上去罢。”林之孝起身,跟着董嫂子上去来到上房卷棚下,见赵奶子抱着慧哥儿,唐奶子抱着毓哥儿都刚出来,哥儿们手里拿着饽饽。慧哥儿瞧见,赶忙叫道:“林大大。”毓哥儿听见,也接着叫”林大大。”林之孝笑着,忙过去拉拉两个小哥的手说道:“哥儿们好!”奶子们代答应了好。董嫂子出来说:“太太叫林大爷进去。”林之孝忙放了手,跟董嫂子掀着帘子进去,见太太坐在碧纱里,大炕上摆着多少礼物。林之孝跪下请安,见过三位奶奶、姑娘,在怀里取出契稿,递与董嫂子送上太太。王夫人命珍珠朗念一遍,说:“倒也罢了。祝大宗伯上再加’姻伯’两字。”珍珠答应,取笔添上。王夫人吩咐送过去请大老爷删改酌定,赶着誊写清楚。林之孝答应,接了退身出去,往宁府来见贾赦同珍大爷们商酌契纸。

王夫人道:“咱们也该早些收拾,恐桂太太们来的早。”

宝钗道:“差人去请珍大爷同蓉哥儿们也要早些儿过来。”平儿差媳妇们去问大厅灯彩铺设可曾收拾完结,一面着人去请珍大爷。珍珠笑道:“今儿平丫头又是亲家太太,又是老丈母,连头发根儿上都收拾的光亮体面。”王夫人点头笑道:“平丫头这丈母倒是做的很有道理,不亏他在刘姥姥庄上吃那几天小米子粥,好容易挣下这个丈母来,也是他一番苦心得来的,怎么不叫他大乐呢?”宝钗笑道:“乐是应该他大乐,别乐大发了,将小舅子乐了下来。”李宫裁笑道:“平丫头一会儿做亲家太太,你们两个别傻头傻脑的,叫他脸上下不来。”珍珠道:“那倒论不定,叫他这会儿好好的给咱们拜拜,一会儿让他体体面面做丈母。不然横竖等着姑爷磕头的时候,准叫他磨不开。”王夫人笑道:“何苦来呢!骇的平丫头连饭也吃不下去。”宫裁道:“平丫头,就给他两个拜拜,这又算什么呢?”

平儿道:“使得。”站起身来向着宝钗、珍珠两个拜了两拜,引的王夫人大笑,说道:“平丫头忒胆小,说是这样说,他两个好意思闹你吗?”平儿笑道:“太太还不知宝妹妹同四姑娘,他两个说得出就做得出。我见了他们两个,我就草鸡了。”

大奶奶笑道:“我看不出平丫头这么一个能干人,倒怕定了他们两个,这也是怪事。”正说着,董嫂子来回林之孝要见,王夫人吩咐进来。林之孝回道:“大老爷同珍大爷都瞧过了,说道‘很好’。叫奴才去誊写清楚,送到宁府画押。”王夫人道:“很好。你赶着去办。”林之孝答应,出去办事。上房里吩咐传饭,太太坐下刚举杯箸,有该班的姑娘回说,珍大奶奶同蓉大奶奶过来。只见婆媳两个笑嘻嘻走进屋来挨次请安,姐妹各见礼问好。王夫人吩咐坐下,一同吃饭。珍大奶奶道:“已经吃过,早些过来候接新亲家。珍大爷们也就过来,等接姑爷。咱们在这儿喝茶。”于是,王夫人们用饭不表。

林之孝到了家里,就将赵先生请过来,照着誊写正契,陪先生用毕早饭,命小子拿着拜盒先进荣府回过太太才到刘大人宅里来。到宅门上,陈七、蒋三说道:“大人下朝回来,吃过早饭出门拜客刚才回来,正在这儿等你。”林之孝说:“很好。请七哥上去回大人说我要见。”陈七道:“你且坐坐,我就上去。”不多一会,赶快下来相请,林之孝命小子端着拜盒,跟着上去见刘大人请过安,刘尚书命端杌子过来坐下。林之孝将前后说话交代一遍,刘尚书甚是欢喜。林之孝接过拜盒,取出卖契送上。刘大人接着看了一遍,说道:“很好,干净简绝之至。”林之孝将所有一切俱交代明白,说道:“大人瞧这契上没有什么更改的字样?”刘尚书道:“并没有要改的字样。”

林之孝道:“既然如此,下人赶着回去,请大老爷画了押再来领银子罢。”尚书道:“是极。我在这儿等着。”林之孝忙着出来,蒋三道:“这儿有现成快车,大哥坐了去罢。”吩咐将车磨了过来,林之孝坐上快车,飞撵而去。先到宁府,见贾珍回明说话。珍大爷接了契纸,到上房来见大老爷,贾赦又细细的瞧了一遍,点头称是,画了押。珍大爷到自家屋里也画了花押,又叫蓉哥儿画押,自家拿着出来,交给林之孝说道:“环哥儿、兰哥儿的花押,你去请太太画罢。”林之孝接在手内,转身出来坐上快车,又到荣府来见太太。将契纸呈上,请太太画押。王夫人看过一遍说道:“兰哥儿的押叫大奶奶代画,环哥儿的宝丫头画了罢。”两位奶奶取过笔来,当着太太各画了花押,请太太过目,命嫂子们交给林之孝接着,辞了太太出去,坐上快车来到刘宅,同着门上一直进去,见了刘尚书双手交代。

刘大人接在手内细看了遍,让主管坐下。小子们送过茶,刘大人道:“实在费老主管的心了,我甚不安之至。”在身边取出几张银票来,说道:“这一张是恒泰号的三万两,这是义兴号的三万两,这是合泰号的二万两,这是祥茂号的二万两,其十万两。这一张是口儿外钱店里的五百两,他是义合字号,这是众位二爷的茶钱。这一张是资顺布字号的二千两,是送老主管的劳金。”林之孝忙站起来,再三推让了一会,只得跪下谢谢。随将那四张十万两的票子收在靴页里面,说道:“这几处大字号都是宁荣两府的旧底子,这资顺布行也是认得的,大人办事真是安静。过了明日,大人差人过去收点东西罢。”刘大人笑道:“点什么,等太太几时起身,我搬了进去就完了,又何必点呢?”林之孝道:“大人虽是这样吩咐,但是一日不交代,太太同下人们一天要惦记着。况且交代了好收拾起身。”

刘大人道:“既是这样,我后日差人过来收点罢。”林之孝答应着,随即谢过刘大人,出来到了门房里坐下。此时只有蒋、陈两个门上,同着两三个体面爷们都殷殷勤勤的同林大爷扳谈说话。林之孝将手内一张五百两银票递与两位门上,说道:“这是请诸位哥哥们的一个茶敬,恐有不到之处,总要求诸位包涵照应。”陈七道:“林老大,咱们哥儿讲起这个来了吗?”

林之孝道:“老七,咱们哥儿们不是一年半年的朋友,你还不知道我林老大的为人吗?这又算个什么呢?不过众位朋友面上敬点心儿。”蒋三同众人道:“既是大哥说了,咱们竟领这情罢。”林之孝道:“刚才那车甚快,我这会儿还要坐去。”

蒋三道:“本来叫他在这儿伺候着送你回去。”林之孝随即辞了众人,出来坐上车,对车夫说了要到这几处大字号去走走。

车夫应允,赶着快车挨家都去对了银票。这几处字号,都是林之孝的旧好,贾府的伙计。林之孝将这些银票照对明白,坐上车一直来到荣府,赏了赶车的一个锞儿。走进大门,见珍大奶奶们的车都在这边。林之孝叫董嫂子同进去见了太太,将银票呈上。王夫人命宝钗瞧了一瞧,说道:“都是咱们家的旧字号。”

王夫人道:“你将两张多的收着,那两张且交给林之孝,等我开出单子照着去办罢。”宝钗答应,将两张四万两票子亲自交给林之孝收着,自家将那两张收好。

林之孝刚出垂花门,遇着珍大爷进来问道:“成交了吗?”

林之孝答应:“已成交,过了明儿,他们来收点东西。”珍大爷点点头,一直进去。嫂子们回说太太在绿竹斋。贾珍听见,带着蓉哥儿就往绿竹斋来。听差姑娘回过太太,贾珍进去请安,见过大嫂子、琏二奶奶同珍珠,众人问大哥的好。蓉大爷过来也都请过安。王夫人道:“你们爷儿两个就坐在那儿罢。”众人坐下。珍大爷笑道:“琏二妹妹今日大喜,做丈母了。”珍大奶奶笑道:“他是赁来的丈母。”王夫人笑道:“琏丫头做丈母,你们个个都要臊他个皮儿。他这丈母不是赁来的,倒是个实实落落升补实授的丈母。”众人笑道:“太太说的不错。”

贾珍道:“一会儿姑爷在那儿磕头?”王夫人道:“就是大厅上罢。等他来了,你领着他先去给大老爷、大太太磕头,再过来见礼。”贾珍道:“刚才大老爷、大太太吩咐,叫先在婶子这儿磕了头再过去。”王夫人笑道:“自然要先见过了爷爷、奶奶,这才见咱们是个正礼,也没有先见我的道理。”珍大奶奶道:“太太的

话说的很是。横竖祝太太们都是讲理的,别叫他们笑话。”正在说笑,吴家的慌慌张张跑来回道:“大厨房里走了水。”众人听见,魂都吓掉,赶忙一齐站起,往外就跑。珍珠飞跑出了垂花门,竟在大厨房门口。只见烟雾腾腾,熏人扑面。那些厨子、家人都手忙脚乱,没有了主意。珍珠忙对周贵道:“火才烧起,赶着将毡子打湿握上,再等一会儿烧成了场,就不好了。”又高声嚷道:“谁出力救灭了火,赏他三百银。”众人听见四姑娘吩咐,赶忙七手八脚的人人出力,将这宅里三四口井的水,都打的稀浑。

此时林之孝刚到了家里,听见这个信儿,直急得要死,赶忙往宅里来。远远望去那烟不大,心中略放下些儿。跑进宅子去,静悄悄的一个人儿也不看见。到了宅门口,只老赵一人在那里,说道:“厨房里走水,他们都去瞧热闹去了。听见四姑娘赏三百银,人人都想着发财呢。”林之孝急急忙忙跑到厨房门口,只见满房子上都是人。珍大爷领着人在那儿泼水,蓉大爷拽着衣服,也站在房上吆喝着拆棚。四姑娘同室二奶奶站在一个大石礅上,瞧着他们拿水泼毡子。太太们一堆儿都远远站着瞧呢。

林之孝先到太太面前安慰两句,赶忙过来,看见火已扑灭,椽子上不过冒烟。走到厨房里去瞧瞧,原来是烧燎炉上不知怎么火冒上来,引着那根戗柱烧着几根椽子,这间屋上的瓦全都拆掉。走到厨房去瞧瞧,那两个老厨子笑道:“大爷受惊了。亏得是烧燎房闹事,还不相干,若是咱们厨房里闹起事来,不要说是酒席吃不成,接着院子里的棚上一着,那不用说,这会儿还有说话的空儿吗?这真是太太的福气。先前初着起来的时候,火势顺着戗柱往上直撺,偏我在这里做着活。只要拿一件衣服在水缸里浸一下,往柱子上一扫就得了。他们尽瞪着眼儿瞅着他。赶我知道出去一瞧,那火已上了椽子,那些人都没有了主意,我也狠狠的着了急。后来四姑娘出来吩咐道:‘谁救灭了火,赏三百银。’这些人听见有银子,连命也不要了,七手八脚的一齐动手。火在上面,烟熏着难以着力,宝二奶奶吩咐,揭一片瓦赏十个大钱。一会儿将瓦揭了半边,这才一齐用力将火救灭。又加着珍大爷、蓉大爷领着众人不住手的泼水。恐连着外边,又赶着将过道的棚拉掉半边,这会儿才放心。”

林之孝道:“我刚才到家,打杂儿的来通信儿,将我急了个要死,赶忙跑出来。远远的瞧了瞧,烟还不很大,心上才略略放下些儿。到了门上,赵大爷对我说,才知是四姑娘出重赏,将火救灭了。真是太太的福气,不然还了得吗?幸而你们厨房里没有惊动着,天气干燥也得小心。这会儿房子已经给刘大人了,保佑着平平安的交代了给他。太太起了身,咱们才敢放心。”

姜厨子道:“咱们的房子给了人吗?”林之孝道:“给了兵部尚书刘大人。”姜厨子道:“咱们也有点儿规例,这明儿向谁去要呢?”林之孝道:“凡有一切,都向我要,是我一个人儿开发。”老姜笑道:“既是大爷管这件事,还有个不疼我们的吗?大爷怎么吩咐怎么好。”林之孝道:“你们都放心,若是有朋友们提起这件事,你只管叫他们来找我就是了。”老姜连连答应。

林之孝道:“今儿是新亲家太太上门,一会儿的酒席留点儿心,别闹些苍蝇在里面,闹的一股儿盐一股儿淡的。等你打发完了,我再请你喝酒罢。”老姜道:“大爷放心。我在这宅里二十多年,只除了那年老太太的寿日那一天我多喝了口儿酒,误了事,凤二奶奶动气,叫来二爷打了我十五个嘴巴。除了这一磨儿外,从来没有误事。大老爷那边蓉大奶奶开丧,老太太丧事,宝二爷做亲,老爷出殡,我那磨儿闹过了事没有?这是大爷深知道的。”林之孝道:“那是我知道的,你也是这宅里的老人了。太太们都在外面呢,我去瞧瞧,等闲着咱们再说罢。”

林之孝说着,走出外间,看见椽子、梁上都冒着烟,那些人正往下泼水。那炉上烧猪、烧肉、烧鸭、烧鸡都闹的?q黑,赶忙低着头跑了出来。看见地下全是泥浆子,宝二奶奶同四姑娘都还站在石墩上,吩咐往下泼水。林之孝走到面前,说道:“这件事,全亏四姑娘同宝二奶奶出了重赏,众人才齐心出力,不闹成大事。想起来令人可怕。”珍珠笑道:“我同宝姐姐有什么功劳?全仗是太太的福气。”林之孝道:“虽是仗太太的福气,也是姑娘同奶奶的才情。这会儿火已灭了,请二奶奶同四姑娘进去罢。这里有我们在这儿照应呢。”宝钗道:“也罢,咱们进去收拾收拾,闹了一脑袋的灰。”珍珠道:“酒席没有糟蹋吗?”林之孝道:“我瞧过了,倒没有动一点儿。就是烧燎东西全用不得了。那赶着办起来也还容易。”宝钗同珍珠走下石墩到垂花门口,太太们还站在那里,宝钗笑道:“太太受惊了。”王夫人道:“几乎不把我一个心跳了出来,这会儿身还是发着颤。”珍珠道:“太太同诸位嫂子、姐姐们发颤都不相干,我就惦记着老丈母,不知道小舅子唬着了没有?”珍大奶奶笑道:“咱们家里当日是凤姐儿的胆量好,不拘遇着什么大事,他从不着急。这会儿是四姑娘同宝妹妹,他两个的胆量也赛得过凤姐儿,才情也对得过他。”宝钗道:“探妹妹的才情、胆量也就好。”王夫人道:“你们别在这里说闲话,宝丫头进去收拾收拾头上的灰。”珍珠道:“太太也进去罢。”王夫人吩咐“请蓉大爷下来罢,别站在房上了。”嫂子们答应,过去对家人说请蓉大爷下来。家人们扶着大梯子,照应慢慢的走了下来。贾珍吩咐打杂的,将地下破碎砖瓦、木头席片、一切零碎灰土立刻打扫出来,将那几床毡子用水浸透,裹在那烧过的椽子上。又叫人将拉倒的棚,仍旧收拾妥当。林之孝瞧着他们立刻搬的搬,抬的抬,十分闹热。王夫人们到绿竹斋坐下喝了茶,这会儿心才放下。众人都给太太道惊,珍大爷、蓉大爷也道过了惊。贾珍笑道:“今儿大亏四妹妹同宝妹妹出了重赏,人人出力将火即救灭。不然竟不可解了。”王夫人正要问重赏的事,董嫂子飞跑进来回道:“亲家太太同祝太太到了。”

珍大爷领着蓉哥儿出去接新姑爷,王夫人同琏二奶奶赶着出去接亲家太太。珍大奶奶将李宫裁袖子一扯,不知说句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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