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娇容莫辨真堪笑武艺超群尽吃惊

调倚〔烛影摇红〕词曰:

想相春容,不须对镜,知娇面。你窥我视,识鲜妍,惑煞旁人眩。只认衣衫深浅,偶然间,直教难辨。亲生严父,随侍丫鬟,犹多错唤。娇小纤柔,何来武艺,偏专擅。精娴骑射,已心惊,纵跃还轻软。深透此中应变,赴疆场,竟难具选。痴呆观者,狂喜王孙,哄然钦羡。

话说福王沉思了一回,道:“今日试武,乃郡主和丫头们,本不叫外人观看,幸而郡主们年轻小,也罢,准他们进来看罢。”副史答应去了。

只见一队骑马的使女,引导着一辆小车飞奔而来,问是无碍子将到箭厅。福王正要站起身来,只见骑马的各使女,将他遮护,竟入帐房内去了。随后四个小厮骑着马,引着瑶华,驰骤而来,到箭厅前下马,直上厅来。福王又见各女使从帐房走出,也上厅来,俱穿各色宋锦小袖紧身窄袄,外罩猩红一口钟,各蹬小靴。遂令瑶华在旁坐下,那些婢女一字儿的站在背后,小厮们则站在滴水檐下。

另有两上婢女年纪又大些,福王便问:“这两个大的婢女,是那里拨来的?”瑶华道:“也是宫中所拨,因女儿们习练武艺时,都是这两个伺候,所以带他们来。”福王道:“他们也会些武艺么?”瑶华道:“只能骑射,别样不能。”福王道:“也好,如今先从那一样演起?”瑶华道:“从骑射、步箭、弹弓三样先演起,免得再换衣妆。”福王道:“就从马箭起。”瑶华应了一声,遂率同这班婢女、小厮直下厅阶,走入帐房里去。

福王已在正面案桌上坐下观看,没多一会,见各人俱卸去一口钟,扎起裙幅,都走出帐房来,跨马往教场南头去了。早有两个太监拿着五个彩画皮球,于马道旁匀匀的摆下。福王一人孤零零,传汴梁长史同庄上令副各史,上厅答话。各人上得厅来,已见一马飞出,就搭上一箭,射那皮球有三四尺高,一连五箭,箭箭皆然。这头的马方得收住,那头的马又上马道了,皆一样手法,并无一箭虚发。

福王传令太监,禀知师父,说:“我眼力不济,远望不能清楚,教他们收马后,都到厅前来站一站,我好认识。”太监去了,只见帐房内走出一老婢,向收马处去了。不多时,就有一个婢女来站着报箭,福王又认不得,说道:“再唤一两个宫内认识的人来,报我知道。”

太监又去了一回,只见帐房内走了两个妇人出来,一个认得是殷彩霞,那一个也认得,是韩秋桂。福王道:“好,你们站在我身后,来报箭的是谁,说我知道。”话言未了,又一个来报箭,韩秋桂道:“是宫女黄金钏。”福王见过,就下去了。抬头见马道上的马,如同走马灯一般,并没有停一刻,真跑得滑溜轻捷。这边又来了一个报箭的,韩秋桂道:“这是郡主。”福王看一眼,就下去了。一回又来一个,韩秋桂说是小厮柳枝。赶着又来了一个,韩秋桂道:“婢女梅影。”福王一看,道:“你报错了,这又是郡主。”韩秋桂道:“郡主穿的是黄锦袄,他穿的白锦袄。他俩个面庞原是一样的,婢女们于宫中整天在一块,没有留心得穿甚衣服,往往也要认错。”福王道:“这又奇了,天下一样的也有,等到见面,总有些两样,那有竟不能分别的?”

以后报箭其多,不能悉数。忽见子女们都上厅来,马道上已没有马上来了。福王道:“马箭完了么?”瑶华上前回道:“马箭每人三趟,都遍了。”福王道:“如今演甚么?”瑶华道:“射步箭,再打弹。”福王道:“好,就是这样。”

殷彩霞在旁,瑶华将眼对他一看,彩霞知觉,遂对这些长史们道:“你们老爷们好站下厅去伺候,让郡主们射箭。”遂哄的都下去了,又将福王的案桌向东摆了,以便看箭的架式。只见白于玉拿着个靶子,是一根竹竿,上顶着一个铁圈,将五色紬缠了中间,悬着一个小金钟,没有酒盅大。黄金钏也拿着一根竹竿,上拴着十多条五色线。福王道:“这是什么用处?”金钏道:“是射鸭舌箭的靶子。”福王道:“这怎么射?”金钏道:“要把这线匀做三次射断了,才算合式。”福王摇头道:“难、难、难。”遂下令一个太监前去安设。

又见两个太监拿了一把小竹筒,在那对面墙上,排排的一字儿钉着。福王又问:“这钉的竹筒何用?”瑶华道:“这是打弹丸的靶子。”福王道:“怎么一个打法。”瑶华道:“要将弹丸个个打入这竹筒里去,落一个下来便不合式。”福王咋舌道:“更难,更难。”于是这些子女,各挟弓箭,挨次上厅来,先是瑶华第一个开射,拿的是幞头响箭。弓开箭发,只听得箭声响,到靶子上,又是精的一声,这算射中了,以后箭箭皆然。一个个挨排射去,难得一箭不中的。不一会都已射遍。

又射那线靶子,就有一大群小丫头跑下去,躲在靶子旁边,射一箭去,就有一段断线缴来。这一大群小丫头,足不停留的跑个不住。间或也有空的,大约不出三箭。那些下边看的人都说:“我们也学过骑射,那有这样好准头。”没一个不倾心诚服。转眼间又都射遍了,弹丸也是没一个打得不合式的,遂各下厅,到帐房里休息。

又见几个太监,拿着一尺来长的竹签,在地下一对一对的钉着,共钉有九排,每排约来钉了五六对就不钉了。又在箭厅后,搬出高高低低的板凳五六十条,先从矮的摆起,一条板凳间着一对竹签,越摆到后边越高了。结末了儿,一条板凳就有三尺多高,也是九排。福王道:“这是什么工夫”韩秋桂道:“这是练纵跳手力的。”福王道:“这些工夫不要说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人说过。这师父实在出奇。”

正说着,瑶华领了一班子女,从帐房里走上厅来。福王一见,又换过妆束了,一个个都是青紬窄袖小袄,青细膀裤,青缎子尖靴,青绉纱大包头,头发都挽成懒梳妆,簪环钗朵尽行卸除,腰间束着暖腰,走近前来道:“请王爷到马道上,去看纵跳板凳。”福王立起身来,走到板凳之前,见这些子女们一个个纵过板凳,两手拔起两根竹签,跳过一条又一条,没一个迟钝的,转眼之间拔完了。各人又于膀裤统内,抽出两根铁条抓住粉墙,身子也贴上墙去了。有的纵上箭厅屋,有的纵在柳树上,也有跳在大高墙上,宫内房屋上,一霎时没了影儿了。但看见箭厅上,这个在青紬袄里扯出两幅大襟来,将铁条穿在夹层里,两手执着,犹如两个翅膀。说时迟,那时快,凭空一闪也上柳树上去了。柳树上的又到屋顶上来,有时墙上,有时屋上,满空乱飞。看得众人眼花头晕。也辨不出是那一个。呼的一声响,齐齐的都落在地上,灰尘也不动一点。

那两旁的人,看到得意之时,齐声喝彩,喜得福王双脚乱跳,急呼令史取预备的礼物来,令史听说,飞奔的去了。瑶华们一个个走上厅来,站着一边,福王摸着瑶华道:“我的儿,你真好武艺。”这个道:“王爷,奴婢是梅影。”福王回头一看,不觉大笑起来,原来瑶华在他身后,因此时同是一样的服色,从那里分别处。已见令史将赏犒银钱物件,分作两扛抬来。福王令殷彩霞先取尺头四个,黄金锭两个,白金锭两个,送与师父。又令白于玉取一份送与瑶华。白于玉取了,持到瑶华面前道:“王爷说送与郡主的,请收了。”这个扑嗤的一笑,道:“我是梅影,郡主在那边。”福王听见,又大笑起来,众人问起情由,也笑个不止。又令将赏与小厮们的东西,两个尺头一个小金锭,一个小银锭,令白于玉检出送去。又令殷彩霞检出赏与婢女们的东西,也是两个尺头,一只金镯,一只玉镯。又令一分一分送去。那些都送了,只剩梅影这一分,他就看相了半天,送到一个面前,道:“王爷赏与你的。”那个说:“我已有了。”那边一个道:“梅影在这里。”众人听了又笑将起来。

各人都向福王叩谢,黄金钏、白于玉两个上来代无碍子道谢。福王站起来道:“致意师父,不成敬意。”两个才要转身,福王忽又叫住,又问令史道:“这两个我竟忘了,不曾备得东西,你们速速照办两分来赏他。”令史应着飞也似去了,他两个重又叩谢,才上复无碍子去。

这里瑶华又率领子女们,各持器械又下厅去了。福王令移一张椅,坐在滴水檐口观看。只见有个捧着双刀,在厅前舞将起来,愈舞愈紧,紧到连人都看不见了,有时连刀连人舞在空里,离地有三尺多高,忽地将身一纵,但见一道白光,纵向箭厅后去了。

又见一对持枪持棍的跳舞上来,放对厮杀,绞做一团,没有丝毫空隙。当见持枪的忽地跳出圈子,将枪尖看个准,望那持棍的当心搠去。但见那持棍的将棍一点,连人跳往厅后去了。又见一个使叉和一个使大刀的放对,也甚骇人心目。又见一个使流星锤的,独自一个使上半天,那根拴流星锤的五彩绳,竟同铁棍一般,自己将身在绳上跳跃。突然跳出一个拿着腰刀的,去砍那绳子,旁人见了,竟似必定要砍断的样子。那知拿流星锤将绳头一松,那把刀早被绳子卷住,往厅后只一撂,连人都撂去了。那使流星的仍然一个再耍,不防突有七八个人,各持长枪大刀,一齐拥上,搠的搠,砍的砍。那使流星的一些也不忙,将绳一紧,纵起身子,特向这些刀枪上这么一绕,七八个人手中所执的刀枪,尽卷在绳内了。于是一齐奔回。忽见斜刺里,有匹空马冲上马道来,那使流星的丢了绳子,飞奔赶上前去,离马还有四五尺,一纵上了马,背后边又一个也是飞奔向前去,把那马上的一揪,往外一撂,自己就飞上马背,星驰的去了。恰好下边又一匹马跑上来,这撂下去的人随手一揪,贴准一个着把踏镫皮条揪住,也上了马背。一个跑上,一个跑下,两个相遇即在马上掉了个过儿。厅后又有五六匹马都上马道来,也有持刀,也有持枪,各在马上跳舞。看得福王赞不绝口,两旁的人也个个惊心骇目。福王心上忽生怜惜,连连的遣人下来说终止,遂各纵马,回到帐房边,都下马来,入帐房休息。早有马牌子赶来。将马拉住,太监们又来收拾器械,看的人也渐渐的散去。

忽见帐房开处,无碍子一辆小车推将出来,众使女上马,簇拥而去,独瑶华上厅来禀了一声先走,遂在厅前上马,仍有四个小厮骑着马,前导引去。福王亦即乘轿而回。

天亦将晚,福王到得上书房,而瑶华已领一班子女,换了服饰,来请晚安了。福王便令陪膳食。席便问瑶华道:“这些技艺,你们怎么学得这样快?”瑶华复道:“都是五岁上就学起,所以比别人来得快。”福王道:“这样工夫也就去得了。”瑶华不语,抿着嘴笑,向众人看,众子女也是抿着嘴笑。

福王疑心道:“为何都笑起来?”瑶华道:“今日的武艺,只有骑射同拔签是真实工夫,那些好看的,师父早知王爷回来要看,,所以卒然演就的,这不过眼前好看,与真实工夫一些也不相干。”福王道:“怎样是真实工夫?”瑶华道:“师父的本领全在运气,次即纵跳。”福王道:“运好了气便怎么?”瑶华道:“能运精了气,刀剑上身都不惧。”福王道:“如今你们能也不能?”瑶华道:“也有两三个不能。”福王道:“怎么样就算能了。”瑶华道:“如在一条窄巷里,两边排列着人,各持刀枪棍棒,不住手的住下敲打,能够从底头打出外边去,这就算成功了。”福王道:“这都是性命相关的事,你如今自然是能的了。”瑶华道:“法子都曾讲究,师父说:人还不曾长足,故未曾试过,俟长足了,才敢演试。”福王道:“也说得是。此间庄子,得你们这几个长成了,我还怕什么。”

瑶华道:“师父说:我们外边住的佃户,倘遇年岁荒欠时,就可将他们养赡教练起武艺来,壮健的可得一千人,少年的可得四百人。得这支精兵,胜似京营中所养的游手好闲而充数者,不啻十倍。”福王点头称善道:“现在朝中,都是魏忠贤当事,凡有用之才,一概退去了。山陕荆襄一带,尽是流贼横行,将来不知是何光景。我意欲将汴梁的库藏,都运到此间,到可无虑。”瑶华道:“汴梁王府,只算得关门吃饭的一家富户,若有些不靖,只好双手捧上求其全生,恐还不得。”福王道:“这也是一定的。待我回汴梁,再打算搬运两三库金银来收贮。”

说得高兴,开怀畅饮,乐不可支,正要出题目叫他们做诗,忽有守门太监来回道:“长史有要紧话来面禀。”福王道:“着他进来。”不一会,长史到身边,禀道:“方才接到汴梁的令史书信,说有旨意宣召王爷。耳闻得奢崇明复叛了。”福王听说,不觉把一天的高兴多丢了,便道:“既有旨意,明日便得起身,你可先自料理起来。”长史应命而去,福王亦即罢膳,打发瑶华们入宫,又传庄上令史,分派了一大些事,然后安寝。心虽不乐,而不能改其毛病,仍令往常承值的来适兴。

瑶华于次晨起个清早,梳洗停当,打听福王起身,便过来请早安。福王道:“我这一去,又不知多少年,你在家好生率领着这些子女,习学文武技艺。你们的诗,虽已做得好了,但学问无穷,只靠着家门内几个揣摹,始终不广。我闻得汴梁一带,能诗者甚多,应该立起一个闺秀诗社来,彼此均可有益。我且到汴梁,代你做篇征启,遍处传来。凡有闺秀来我庄上入社者,都要好好接待,少不得邻近数百里中,翕然都来了。”瑶华应诺。

一面摆膳毕,外面已禀齐集。无碍子已遣周青黛、薛比凤出来代送,福王致谢了,仍令瑶华进去,道达一切,都仗师父照料,回来再谢。瑶华进去说了,复身来禀福王道:“师父致意王爷,此行不过一年多就可回来,不必担忧庄上的事,但请放心,自然代为料理。”

福王称谢,方欲起行,忽又记起一事,对瑶华道:“汴梁宫中的你的嫡母处,我已说明,往后也必问候。”瑶华应诺,仍送至上书房隐门边,福王就打发回来了。庄上的事,都料理得明明白白,然后启行,回到汴梁。

这福王专爱躲懒,只推日子不好,在宫里延挨。王妃徐氏少不得尽情起奉,每值酒筵,必问瑶华在家作何持家,所习何事?福王遂把历试文武技艺说了一遍,徐氏虽然答应,心只是不信。福王知觉,便道:“你疑我偏向,过意夸奖他么?你不信,可传长史来问,是真是假,就释疑了。”徐氏真个传了长史并随去的家丁们来向,无不极口称赞,连不曾去的人都道他们是眼见,奴子们是耳闻,也闻得多久了。徐氏方始信实。

福王又请个饱学,代瑶华口气,做了一篇征诗启,刊刷了整千张,遍送汴城内文武各官。并嘱令转送远近缙绅士庶。这一传,引得这些闺秀,欣慕之心跃跃欲动。又将金银库藏运送庄上。尚欲延挨,大吏又奉到旨意催促,随即来王府启请,福王无奈,只得就道。

到得京中,恰值天启皇帝晏驾,传位于胞弟信王,改元崇祯。福王正好成服。这崇祯皇帝十分敦笃亲谊,询知福王是叔父辈,时时召见。且因天下不靖,采访从前征战之事,提起奢崇明一事,福王曾监过军来,得知底细,遂一一奏闻。崇祯皇帝又检出石柱女土司秦良玉的告急本章,令福王阅看,深叹该土司忠贞裺命。福王触动瑶华,便奏道:“臣女瑶华,亦习有文才武艺,惜尚年轻,不然也可与国家裺力。”

崇祯听了也甚稀罕,便问今年多少年纪?福王奏道:“今年才十四岁。”崇祯道:“可曾择有郡马?”福王道:“尚未议及。”崇祯道:“妹既有此才华,不可轻易许人。待他十六岁时,即送来京,朕当亲为择配。”福王随谢了恩。

正要说下去,边报又到,崇祯即时诏拜兵部侍郎李建泰为大将军征剿,仍令福王监军,从权释服趋吉。福王亦即陛辞,回到寓邸,即将出征缘由谕知府中庄上,概令成服。并将召见新君,曾将瑶华的事奏明,秦旨意到十六岁上送京,听候皇上择配,一一谕知。差个军营武弁,星夜驰寄。遂即监着兵将,往四川去了。

再说瑶华自福王起身后,方把谕知宫中嫡母,已知有我在庄,往后须时时启请问安,并许将汴梁库藏,再拨到庄存贮,又设立诗社,以广学问,一一告知无碍子。无碍子道:“宫中嫡母既已知道,以后凡有书信往为,俱要专启请安,不可怠忽,致失礼节。库藏拨来,也是一桩大紧要事。”自此无话。

隔不到二十日,令史传进,天启皇帝大行。无碍子传令,依上两届承办。旋有差官到来,将福王的谕帖传进,瑶华与无碍子看了,即时令瑶华写个家信禀复,即交来差持回。

合庄成服过了四十九日,才释重服,仍照依服制,另换缌麻服色。在瑶华服制原轻,但皇家制度如此,不得不然。

转眼间已是新年了,无碍子忽想着,王爷已刻征诗启遍送,未免有会诗文者来,我们自今日为始,都要将唐诗熟读,朝夕揣摹。并令四个婢子、四个小厮,同瑶华每日轮流唱和诗词,先自习熟,免得临时掣肘,好对付王爷这番奖劝。于是令瑶华领着四个婢女,迁在东首房内居住,拨令沈翠眉、薛比凤两个候,也监督着功课。每日唱和的诗词,于晚间呈与无碍子改制,又细为讲究格律声调,不许一日间断,有不用心者扑责从事。逢五日期,仍演武艺,亦不许间断一期。瑶华同这八个子女,埋头于此,如何不会进益。无碍子又把艺圃内众人概行掣回,搀杂在各局执司,并将各司内妇女重新掂掇了一番,外边令副各使仍旧。惟太监不甚均匀,又复派拨过了。偶然说到库藏,无碍子又盘算了一回,才说出口来。究竟不知所说何人?且揭开下回,请看官们一猜,看猜得着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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