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文焕心里又惊又气,觉得这次到北京来,可真遇见了对手,这人的“夜行功夫”,我比不了,但是这口气却不能不出。好在此人已认得我了,这很好,以后,我们两个就斗一斗吧!……下了房,是一条小胡同,他走出去,就见是前门大街。今晚大街上好象比往日热闹,最可注意的是那些短打扮,敞着胸,挽着袖子,走路摇摇晃晃,仿佛逢人就要打架似的人,特别的多,这大概全是双刀费彪,铁环刀罗寿的朋友,大概是为白天的事,把他们都惹恼了,所以现在黑夜,还出来逞英雄。

裘文焕就跟在几个人的身后走去,只听他们正在说:“那位挑水的英雄,已经在聚英豪镖店里了,飞叉老鼋的二弟也去了,再请上醉眼神狮耿春雄,可称为三英聚义。裘文焕若敢再出头,非叫他不但再栽跟头,还得去见阎老五。”他们是且谈且走,裘文焕在后面跟着,更是不胜的惊愕。他想:这里的一些镖头们原来真惹不起,白天,在正阳桥上,我自己故意栽了个跟头,他们却依然不肯罢休,他们不但请了那挑水的,还有飞叉老鼋的二弟,那一定是自骆马湖跟着我来的,只不知醉眼神狮又是个何等人物?他正想着,就见前面的几个人走进了路西一家很大的店房。——裘文焕认得这家店的字号是“宝兴店”。又待了一回,就都又出来了,他们却请出来了一位中等身材,衣着很阔的人,这人随走随扣纺绸大褂的扣子,一手摇一把摺扇,说话的声音非常宏亮,是略带南方口音,他说:“我本来喝了点酒,正睡着,你们就来请我。”那几个镖师头却恭恭敬敬地说:“耿大爷!我们要是早知道您是这样一位高人,等不到今天,早就请您来了。现在聚英豪镖店有多少位朋友,正等着瞻仰您哩!”这人必定是“醉眼神狮”,只见他随同那几个人向东走去。裘文焕向后一看,见这人的行走姿式很是奇特,虽然也仿佛故意迈着方步走,可是脚步十分的轻捷,几乎是没有沾地的样子,可惜现在天晚,看不十分清楚。然而裘文焕的心里明白了,暗暗地说:“原来是你呀!刚才你在房上几乎踢了我一脚,现在一到这店房,立刻你又变成衣冠楚楚,被人请去赴会,好,我要看你这飞贼是个何等人物,现在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于是裘文焕又随在他们的后边走去,进了东边的胡同,走了一会儿,就又到了白天池跟鲍子龙等比武的那家“聚英豪镖店”

了。这里的大门开着,许多个都象很阔的镖头样子的人,往里面去走,还有象是看热闹的闲人,也往门里去钻,并没有人拦。裘文焕就随着闲人们溜了进去,进了院子就见明烛辉煌,当院子摆列着五六桌丰盛的酒席,原来是这里面的镖店主人,今晚大请客,要聚会英雄。

这镖店的主人,原来不是鲍子龙,却是一位身躯雄伟,满面苍须的老者,说话声音十分宏亮。因为醉眼神狮也才进了门,他们正在彼此地介绍,由一个身穿蓝绸大褂,黄脸,翻鼻孔的人给一个一个的介绍着,称呼镖店主人为“宋老师傅”,此外,还有什么佟家镖店的猛灵官佟柱,泰升镖局的钢牙虎魏铁帆,立轩镖店的敏金钢庞立,飞太岁庞轩,悦兴镖局的偷桃猿胡小五,金镖手胡小六,还有许多没听清楚名字的镖头,英雄。

鲍子龙和铁环刀罗寿,双刀费彪,也全都在这里了,并且由屋中请出来一个黑脸,矮胖,重眉毛,凶眼睛,身穿灰绸长衫,猛一看,也是个场面上的人。经那翻鼻孔的人一介绍,说此人是什么“飞叉赛山神”,是新自骆马湖来的,裘文焕就晓得必定是那飞叉老鼋的二弟。此时只见他们彼此客气,抱拳,拉手,讲江湖话,提熟朋友,叙交情,又拉着扯着的互相让座,乱哄哄的,酒菜也直往上去端。这里门首拥挤着二三十个闲人,看见人谈话都很羡慕,看见人让菜,吃菜,也都有些眼馋。

这个地方本来不能站,有两个伙计样子的人过来就说:“喂!喂!诸位!走吧!出去吧!这里有什么可瞧的呀?人家怎商量,这事跟我们没有相干,人家坐席,又不能让诸位也去吃一口,干嘛呀?挤着干什么呀?天不早了!快回家睡觉去吧!”这里的众人往后退,裘文焕更得往后退,他是更怕被人看清了模样。但那边的座位上,醉眼神狮却摆了摆手,铁环刀罗寿也嚷嚷说:“就叫他们看吧!这都是老邻居,有的是各镖店跟着来的,可惜座位不够,要不然也请来坐坐,不要赶人家,咱们对付裘文焕那个小子,还得请这些位助威呢!”因此,这些看热闹的人又都不走啦,还指着悄悄地说:“那个,就是那个挑水的英雄!”裘文焕企着脚儿,从人的肩膀向那边一看,果见白天那个挑水的,居然贵宾似的坐在主人宋老师傅的左边,他也不喝酒,只顾大口大口的吃菜,夹那大块的肉,他说:“我可真不会武啊,咱们交朋友倒行,打架我也可以帮助,我就是不说假话,我真没有练武!”他旁边的铁环刀罗寿还说:“秦老弟!现在来了这些朋友,你何必这样谦逊呢?”挑水的老秦又伸着筷子去夹肉。罗寿就大声地说:“今天我算吃了亏,竟遇见了裘文焕那么个小子,平心说,此人的武功确实不错,后来幸亏被这位秦老弟用扁担打败了他,但是,刘六哥又说他是装败,打晕也是他假装被打晕的。……”黄脸,翻鼻孔的那刘六哥,在那儿只是冷笑,偷桃猿胡小五却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是爱听刘六的,刘六他是专说跟人蹩拗的话,好显着他高,其实这件事情不是明摆着啦,裘文焕那穷鬼,他既找到这里来,就是要显几手,跟费爷打,跟罗九哥打,他的手下也没放松,怎么能够自己装死呢?他为什么要装死呢?……我就不信!”

飞叉赛山神却说:“就我知道,裘文焕确实是武艺高超,一扁担决打不晕他,我因为疑惑他是哪一路的侠客,所以我赶紧跟到北京,我要访一访他,领教领教他,因为家兄也说,他一定受过高人的传授,因为他武艺精通,决不是个平常之辈!”钢牙虎魏铁帆就站起嚷嚷着说:“咱们现在就去找他怎么样?”

醉眼神狮又在那摆手——这醉眼神狮在许多凡人之中,诚然是一位出色的人物,他器宇不凡,面貌端正,微微有点白胖,好象是个公子哥儿,不像是飞贼,也与他的外号不称。

他站起来抱抱拳说:“我今天是被刘六哥请来的,我们也是因为前天在酒馆,打了一个架,才结的交,兄弟本非镖行,也没给人护过院,只是自幼随先严学过几手拳脚,在江湖上走几天,此次是运了点绸子来京贩卖,不想由刘六哥的介绍,得与诸位见面,真是三生有幸!兄弟也没见过裘文焕,白天的事,我也没在场,裘文焕是一个英雄,还是狗熊,我不知道。不过我告诉诸位,你们这几天,可得留心点外来的英雄!”他这话一说出来,仿佛把在座的人都给吓住了,都一齐瞪着大眼来看他。他又大声说:“因为大江南北,现在出来了一位少年英雄名叫‘鸳鸯剑妙手小天尊’,……”这时众人更都惊异起来,仿佛都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醉眼神狮又说:“这人是近些年来无比的英雄,才出世不多日,就将大江南北的豪杰尽皆打败,他的武艺倒是十分了不得,更加两口宝剑,削铁如泥,兵器遇见它便折,所以没人敢惹,这人横行无忌,时常夜入人宅,调戏妇女,因此天下的豪杰侠客,闻之皆甚忿忿不平,但也没办法,连扬州的老将宝刀庞公继,对他也没有一点办法,庞老英雄武艺虽高,刀虽也锋利,可是也知道一定碰不过此人的那对宝剑,除非也有一口特别锋利的家伙,能敌得过他那一对鸳鸯剑才行。但是今世上哪里去找得到那些鱼肠、巨阙、龙泉、太阿?所以,现在南北的英雄,以及败在那小天尊手下的众豪杰,有的预备千斤万两高价求买利器,有的就走遍江湖,到处寻觅钢锋!”

主人宋老师傅听到了这里,就摇动着苍髯,不住地大笑,说:“哪里会有那样的兵器,我就不信,我在江湖上走了也五十多年啦,永远听人说有什么宝刀,宝剑,我可没看见过一回,大概古时候也许有那些东西,现在,早就绝了!”醉眼神狮却正色地摇头说,“不然,现在还有,妙手小天尊的那对鸳鸯剑我是亲眼见过,一点也不假,真是锋利无比,削铁如削泥。这种东西,江湖上已少见了,但是著名世家,王侯府第,深宫大内,还藏着这种东西,北京城里就有,可惜没在咱们的手里!”铁环刀罗寿听得也出了神,说:“谁有?我愿意把我的刀,倒贴一百两银子,跟他们换。”鲍子龙却也摇头,说:“没有,北京城绝没有,因为我在这儿住了也有三十年,见过的珍贵不少,连会叫唤的玉蛤蟆,我都见过,常遇春当年使的那杆枪,我也见过,可是什么削铜剁铁的宝剑宝刀,那若是有,北京这些年来,保镖的也不都是像我这么穷,就是它价值连城,也早就有人买到手里,跟同行的去显一显了!”醉眼神狮却冷笑了笑,仿佛笑话他们的见识都太浅。坐下喝了一杯酒,又说:“现在我向诸位说一个故事,诸位若有知道的,可千万告诉我。……”他见一些人,仍都在饮酒夹菜,杂乱的闲谈,他又大声说:“我说的这个故事,不但与宝刀有关,还跟裘文焕,和将要来到北京的若干英雄,本是一件事,诸位别当我是瞎说。……”这时旁边的人仍在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各谈各的闲话,有的谈谁发了财,有的谈谁熟上了一个窑姐,简直没人愿听他的“故事”。裘文焕这时可是异常的兴奋、惊讶,赶紧往前挤了挤,留心去听,只听醉眼神狮,用清朗的声音往下去说:“世上有宝刀,并非妄谈,不过这东西,大多藏在宫内。前皇帝道光爷的手内,就有一口宝刀,永久藏在寝宫之内。道光爷的脾气本来很好,对待妃嫔,更是温和。可是有一天夜里,不知因为什么事,把这位万岁爷惹恼了,大声的呵斥,吓得太监们全都不敢打听是什么事。道光爷怒不可遏,当时就将值班侍卫王得宝宣召进内,由壁间亲手摘下那口宝刀,交给了王得宝,命一名太监领着到某宫第几室内,在床上将一个妃嫔的首级取来复命。当时王得宝遵奉圣旨,就去用宝刀割下来那美貌年轻的宫妃的头。……”这时人都听得出了神,一个问说:“到底为什么事情呀?”醉眼神狮说:“详情连那王得宝也不知道。不过,道光皇帝很是后悔,不忍再见那口宝刀,就赏给了王得宝啦。”鲍子龙说:“哈!他倒不错,怪不得他名叫王得宝,他可真得了一口宝刀。”

宋老师傅却摇着苍髯,叹息着说:“当个妃嫔也不容易呀!说不定只是为一点小事招惹了皇上,就要用宝刀去割头!”醉眼神狮又说:“这样的事在宫内也不常有,也是一件惨事。后来传出去了,事隔至今,已然二十多年。最近还有一位著名的才子,作诗咏这件事,那诗是:‘中使传宣急召虾,乾清宫畔月笼纱,龙颜一怒蛾眉死,御剑封还血带花。’”罗寿,费彪,和那飞叉赛山神,听到这里,就都急得很,却听醉眼神狮又说;“那王得宝这个人,现在也许还在北京住着。因为在十年之前,先严柳湖公来京访友,在一家酒店里遇着了王得宝,那时在旁的还有河南孝义县的老拳师镇洛阳刘鹏,和清江浦老镖师运河龙彭君善,一共只是四个人,当时试了一试,真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好宝刀,先要出五百两买他的,王得宝不卖,刘鹏跟他有交情,要向他借用三年,他也不借,彭君善要以三顷地跟他换,他也不肯换。彭君善使出几位豪杰,费尽了心思要把宝刀得到手,可是大概结果也没得着。如今,大江南北出来了妙手小天尊的鸳鸯双宝剑,使天下的英雄束手无策,哪里去找家伙能够敌他?只有几个人知道王得宝的手里有那一口宝刀。为这宝刀,我想各处的英雄必定都来京寻找。那裘文焕就是一个。”

罗寿、鲍子龙、钢牛虎魏铁帆等人一齐嚷嚷说:“你把那裘文焕也看得太大了,他那个样子,也不过偷偷鸡,摸摸狗倒许有得,他配是个英雄,专来找宝刀吗?”罗寿尤其大声地嚷嚷说:“我明天就要访那王得宝,杀过贵妃的那口刀,我得先要。”刘六说:“今天姓裘的上一个旗人的家里去了,我想那也一定是他的计策,咱们得留心他在那儿所做的事儿。”费彪也说:“连那牡丹的家也得去看看,找着王得宝,咱们凑钱买他的刀,他不卖,杀了他,刀得到手里,大家轮流着使用,或者抓阄。”立轩镖店的庞氏兄弟一齐说:“哥儿俩倾家荡产,拼出两条命去也得要他的刀。”偷桃猿胡小武跳起来说:“刀是我的!”飞叉赛山神却只是生气不语,宋老师傅哈哈大笑说:“刀还没见着哩,你们就这样着急,刀要是得来了,你们还不把它拆了。见着刀,大家还不得滚在一块儿?哈哈!未必靠得住呀?也许本来就是瞎说。”

鲍子龙说:“还是对付那姓裘的要紧,谁管他到北京是干什么来的,明天咱们非得去找他!”飞叉赛山神也点头说:“对了!那姓裘的决不可饶,今天这场聚会,咱们大家见了面,就得同心合力。以后是两件事,一找宝刀,二找姓裘的!”醉眼神狮却冷笑着说:“要找宝刀俺可真难,直到今天我还不知王得宝在哪儿住。但是,想找裘文焕,那可是远在千里,……近在面前!”

这醉眼神狮真是厉害,说出了这句话,他立刻抄起来眼前的一只锡酒壶,就忽向门旁看热闹的人群打来,锡酒壶飞到,裘文焕却已经飞身上了墙,当时可就乱起来了,因为已发觉了裘文焕,有的也抄起凳子,有的去抽刀,抓棍,有的也飞酒壶,那门旁看热闹的人,真有脑勺上挨酒壶的,惊惶地都跑了。宋老师傅揣着双手,说:“不要乱来!不要乱来!……”可是大家分明看见裘文焕的那条黑影已疾快的由墙上了房,众人又齐喊着:“拿呀!拿呀!”房上却飞下两片瓦,桌子上盛水晶肘子的大碗当时就碎了。

刘六没有小心,一瓦正把他的头打破,挑水的老秦吓得藏到桌子底下去了。鲍子龙,偷桃猿,敏金刚,钢牙虎,飞太岁,却都手执家伙,“飕飕”的也都蹦上了房,裘文焕的那条黑影早就没有了。下面的飞叉赛山神十分着急,醉眼神狮倒是没动,仍在那里微笑着喝酒。

这时裘文焕已踏着屋瓦,飞快走远了。

他心里也很着急,今天不但见着了这许多人,——这许多人都要找宝刀,都跟我作对,并遇见了那姓耿的醉眼神狮,此人必是京中连日盛传的飞贼无疑,他的本领实在可钦敬,更糟糕的是他的目的跟我一样,也为的是找王得宝,找那口宝刀前来,他对于那件故事,又知道得那么详细。真糟糕!真糟糕!原来他竟是十年前的南方大侠耿柳湖之子。

裘文焕急急忙忙先到铺衬市他住的那小店里,拿了他的那份行李就走。小耗子黑张正蹲在房上,点着手儿,轻轻吹着口哨招呼他,他也没有理。顺着墙就又到了牡丹的家里,这个大院里的住户人家都己睡着了,一点灯光也没有,牡丹住的那屋子更黑,将耳贴着窗纸,也听不见一点鼾声。但.可以想出,牡丹已经进入了梦乡,她母亲的伤,可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也没听见呻吟,裘文焕不敢惊动她们母女,就又跳上了墙,向胡同里看了看,见夜色沉沉,倒是没有什么人影,他就夹着他的行李卷儿走了。

他于深沉的夜色之下,凭着他的绝技,鹭伏鹤行,不被人看见,就进了内城,走过冷清清的街道,绕过高巍巍的紫禁城宫垣,又有时穿越小巷,有时踏登屋宫,直奔东北城。一边走,他一边寻思:他的来历现在是瞒不住人,已经被醉眼神狮全猜出来了,他自去岁秋间,在洛阳奉师父之命,出来寻觅那口宝刀,先到清江浦没有寻着,因为那里,有名的老镖头运河龙也已去世,宝刀到底是被他于生前得了去?抑或是在王得宝手中,没人晓得。只得又到北京来,可是也没找着一点头绪,连醉眼神狮以飞贼的姿态连日连夜的在京中寻找,听他的那话,可见也是没有找着,不但还要找宝刀,而且还叫大家一齐为他去找宝刀,并且跟我明斗了起来。醉眼神狮是宁可刀落于别人之手,也不能叫我得了去。好!这也算巧,当年王得宝酒店夸刀之时,只有我的师父,他的父亲,和运河龙在旁,三个人之中,现在已去世了两个,只是不晓得王得宝是不是尚在人世。

王得宝若是在世,仍住在北京,宝刀若还在手,那可真热闹了。倒要看看鹿死谁手,宝刀结果落在何人的手中?

但,这茫茫的深夜,漠漠无边的伟大京城,千千万万家,千千万万人中,一个并无赫赫名声的王得宝,上哪儿找呀?好在他曾经做过御前侍卫,细去打听,早晚有一天,就许能够打听着。

一边想着,又来到纳兰家的门首,这时,三更已经敲过了,大门早就关闭,门前也没有人,他就一纵身又跳到墙上,向里院展目去看。只见里院的正房还有灯光,他就想,那两位姑娘必是早就由庙里回来了,这两位姑娘跟牡丹不同,这两位姑娘心都太高,她们一心一意要到宫里作妃嫔呀!可是,假若我把那件事——“龙颜一怒蛾眉死”说给她们,不得吓哭才怪——慢慢的我一定告诉她们,要劝她们放弃那应选入宫的念头,现在还不用忙,因为她们还穿着孝,我还得赶快去找那口宝刀。

他跳进院来,就轻轻的蹑足潜影的,夹着行李卷,向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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