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昨晚来信,满是慰我的好意,我不能不听他的话,他懂得比我多,看得比我透,我真想暂时收拾起我的私情,做些正经事业,也叫爱我如“先生”的宽宽心,咳,我真是太对不起人。

眉,一见你一口气就哽住了我的咽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昨晚的态度真怪,许有什么花样,他临上马车过来与我握手的神情也顶怪的,我站着看你,心里难受就不用提了,你到底是谁的?昨晚本想与你最后说几句话,结果还是一句都说不成,只是加添了愤懑。咳,你的思想真混,眉,我不能不说你。

这来我几时再见你眉?看你吧。我不放心的就是你许有彻悟的时候,真要我的时候,我又不在你的身旁,那便怎办?

西湖上见得着我的眉吗?

我本来站在一个光亮的地位,你拿一个黑影子丢上我的身来,我没法摆脱……

The sufferer has no right to Pessimism.

这话里有电,有震醒力!

十日在栈里做了一首诗:

今晚天上有半轮的下弦月;

我想携着她的手,

往明月多处走——

一样是清光,我想,圆满或残缺。

庭前有一树开剩的玉兰花;

她有的是爱花癖,

我忍看它的怜惜——

一样是芬芳,她说,满花与残花。

浓荫里有一只过时的夜莺;

她受了秋凉,

不如从前浏亮——

快死了,她说,但我不悔我的痴情!

但这莺,这一树残花,这半轮月——

我独自沉吟,

对着我的身影——

她在那里呀,为什么伤悲,凋谢,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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