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有美西方不可思,念兹念念在于兹。

慈悲若问相思苦,日日相思十二时。

又曰:

来嫌太晚去嫌迟,点醒贪嗔是所期。

不识红尘迷性久,因缘大事可还知。

话说梁太子自从被梁主见疑之后,终朝忧郁,病入膏肓,一时卢扁不救。梁主又在同泰寺聚僧忏悔,皆无见效。到了四月乙巳日,太子想起前事,不胜忧愤,霎时呕血痰塞,叫唤不醒而卒,时年三十一岁。一时合宫之人大哭,慌忙报知梁主。梁主正同着诸僧在同泰寺顶礼佛像,闻了太子的凶信,说道:“朕今仗此道场,我皇儿此去必登西天矣。”说罢回宫,到了东宫抚尸痛哭,诏殓以衮冕,又诏示百官。

百官大惊,俱入东宫抚灵举哀。五月庚寅日,葬皇太子于安宁陵之侧。又诏司徒左长史王筠为哀文,谥曰昭明太子。这昭明太子自幼聪明,博学淹贯,自著文集二十卷,又撰古今典诰文言十卷,《文苑英华》二十卷、《文选》三十卷,至今传诵。及薨,朝野惋惜,京师男女俱奔走宫门,号泣满路。四方民庶,闻之亦为流滞。后有史官有诗吊之道:

人生何恨到重泉,受屈含冤实可怜。

孝子谗为奸子怨,千秋不禁泪如弹。

梁主遂诏立东宫。百官请立皇长孙华容公欢嗣位。梁主犹豫不决,因衔昭明太子旧事,终不释疑,遂于五月丙申日立第三子晋安王纲小字六通为皇太子,群臣固争不听,朝野俱言不顺。梁主见不能服众,到了六月癸丑,封皇太孙华容公欢为豫章王,二孙枝江公誉为河东王,三孙曲阿公誉为岳阳王。梁主将三大郡封三孙以慰其心。当有司议侍郎周弘正前为晋安王纲主薄,因见梁主立他为太子名多不顺,请晋安王辞太子之位,因而上奏,道:

谦让道废,多历年所,伏惟王殿下:夫挺将圣,四海归仁。是以皇废德音,以大王为储副。意者愿闻殿下。抑伯夷出,上仁之义;微子藏,大贤之节。逃玉舆而弗乘,弃万乘如脱履,庶改浇竞之俗,以大虞国之风。古有其人,今闻其语,能行之者,非殿下而谁。使无为之化,虽生于远古,让王之道不堕于来日,口主岂不盛欤?

奏上,晋安王纲不听。周弘正不胜感叹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而民无所措手足矣。梁祚如此,焉能久乎!”时人深然其言。

却说陈刚出封镇北将军,适有魏人侵犯楚州,陈刚统兵一战大捷,追至洛阳而还。洛阳有童谣说道:“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黑袍。”自此魏兵不敢相犯。陈刚报捷于朝,梁主进封仁威将军。一时干戈宁息。不觉过了数年病卒,时年七十八岁。报知梁主,梁主痛惜之,赠散骑常侍左卫将军,鼓吹一部。谥曰武。又勅义兴郡发五百人治丧,赙钱二十万、布二百匹,袭其一子。陈刚一生英勇,至此而亡。后人有诗吊之道:

从来骁勇易伤身,每见沙场肝胆新。

检点萧梁征战士,惟余陈武是宽人。

却说梁主将近八旬,好佛益专,日与志公讲究。一日问宝志公道:“成佛之义不知,如何修持方得成佛?”志公默然点首,遂写以十二时的颂子,授予梁主道:“以此修持,佛道不难也。”梁主接了,展开细细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平旦寅,狂机内有道人身。穷苦已经无量劫,不信掌擎如意珍。若捉物入迷津,但有口星即是尘,不任旧时无相貌,外求知识也非真。

日出卯,用处不须生善巧,纵使神光照有无,起意便遭魔事绕。若施功,终不了。日夜被他人我拗,不用安排只么从,何曾心地生烦恼。

食时辰,无明本是释迦身。坐卧不知原是道,只么忙忙受苦辛。认声色,觅疏亲,只是他染污人。若拟将心求佛道,问取虚空始出尘。

禺中巳,未了之人教不至,假使通达祖师言,莫向心头安了义。只守玄,没文字,认着依前还不是。暂时自有不追寻,旷劫不遭魔境使。

日南午,四大身中无价宝。阳焰空华不肯抛,作意修行轻辛苦。不曾述,莫求悟,任你朝阳几回暮。有相身中无相身,无明路上无生路。

日映未,心地何曾安了义。他家文字没疏亲,不用将来求的意。任纵横,绝忌讳,常在人间不在世。运用不离身色中,历劫何曾得抛弃。

哺时申,学道先须不厌贫。有相求来权积聚,不形何用要求真。作洁净,却劳神,方认愚痴作色邻。言下不求无处听,暂时唤作出家人。

日入酉,虚幻声音不长久。禅悦珍馐尚不餐,谁能更饮无名酒。勿可抛,勿可守,荡荡逍遥不曾有。纵尔多闻达古今,也是痴狂外边走。

黄昏戌,狂子旋功投暗室。假使心通无量时,历却何曾异今日。拟商量,却啾唧,转使心头黑如漆。昼夜舒光照有无,痴人唤作般罗密。

人定亥,勇猛精进成懈怠。不起纤毫修学心,无相光中常自在。超释迦,越祖代,心有微尘还窒碍。放荡长如痴童人,他家自有通人爱。

半夜子,心住无心即生死。生死何曾属有无,用时便用无文字。祖师言,外边事,识取起时还不是。作意搜求实没踪,生死魔来任相试。

鸡鸣丑,一颗圆光明已久。内外推寻觅总无,境上施为运大有。不见头,亦无手,大地坏时渠不朽。未了之人听一言,只这如今谁动口。

梁主看见大喜道:“若能于此十二时中搜求精进,则得之矣。朕今粘贴于壁,以便参修。”又问如何色空、如何生死,如何静乱、如何烦恼、如何善恶。志公便细细讲说,一一有颂,不能尽述。梁主自此大有进益。一日梁主同志公在净居殿中诏张僧繇写画志公法像。僧繇承命下笔看着志公画去。正画之间,志公忽将面貌左顾右盼,不觉变幻出十二妙相观音,或慈或威种种光明。僧繇见了大惊停笔道:“祖师有相无相,种种法相,弟子不能下笔。”梁主见了亦甚惊惊喜喜。过了多日,梁主同志公在临江楼观景,忽见远远的江面上流来一物。志公见了,便将锡杖望着那物虚空招引,那物一沉一浮,顷刻而至。梁主使内侍去看是何物。不久来说道:“是一块太紫旃檀。”梁主听了大喜道:“画不成像,当以塑成之。”遂使人携归。不日传旨,着建康县令俞绍拣选雕佛像的匠人塑宝志公法像。不几月而成,果是神彩宛然。梁主命供于同泰寺。是日集僧大阐佛法,作昼夜功德。又过了多时,一日梁主忽问志公道:“弟子久入佛教,不敢究其死生,只不知弟子国祚始终如何?大师法力久具圆通,何不与弟子指迷。”志公忽见梁主问起,知是缘因将来,忙合掌而作念道:

乐哉三十余,悲哉五十里。

但看八十三,于地妖灾起。

佞臣作欺妄,贼臣灭君子。

若不信我语,龙时侯贼起。

梁主听了说道:“大师妙谛,弟子一时难解,何不明言以示弟子。”志公复又念道:

掘尾狗子自发狂,当死未死啮人伤。

须臾之间日灭亡,起自汝际死三湘。

梁主听了一发难解,志公因又念道:

山家小儿果攘臂,太极殿前作兽视。

宝志公说完便闭目而坐。梁主使人录出,见了觉得有些不祥,便闷闷不悦,因又问道:“大师既知人的生死祸福,只不知大师来去,又是如何,能自知么?”志公听了点头,忙开眼合掌而说道:“圣人无己,靡不知己。法身无象,谁云自他。境智非一,孰知去来。”宝志公说罢,朝着梁主大喝道:“汝知西来意么?”梁主道:“不知。”志公道:“汝知佛法大意么?”梁主道:“理会得。”志公道:“理会终须理会,知之久自知之。但六根未斩,须要牢栓。须到万缘寂灭六贼无乘,那时方归正觉。我今去也。”梁主忙问道:“大师往何处去?”志公道:“我去拜佛。”说罢立起身来就走。梁主也只说他去殿中拜佛,遂不相留。

这宝志公竟出了朝门,回到道林寺中,众僧因志公久不到寺,一时大众俱来迎接。志公对众僧说道:“你们可与我将这两廊下的罗汉与面前的金刚快移出殿去。”众僧听了俱各惊讶,不知是何缘故,只得上前说道:“金刚泥塑,罗汉木装,如何移得去。请问长老,何发此言?”宝志公道:“如今菩萨去矣,要他何为。”众僧未知深意。志公走入禅房,到了夜间使人烧水沐浴更衣,传集大众,同上洁堂登坐,说道:“志僧今日归西见佛。”遂盘膝而坐。因用手燃烛,付与后阁舍人吴庆道:“志僧别无他言,汝可取此以付梁主。”言讫端然坐化。众僧齐声念佛。吴庆见了忙磕头礼拜,因不敢怠慢,连夜入城报知梁主。梁主大惊叹息道:“大师遗烛,以其后事嘱我也。”次晨到寺,僧人已将宝志公入龛。梁主欲见一面,令人启之,只见志公颜色如生,端然盘膝而坐。梁主忙合掌问讯道:“佛法无边,一随来去。”使人闭龛。忽闻空中异香散彩,云中立着一人。梁主与大众视之,乃是宝志公。志公在云中台掌说道:

达摩已去,志公归西。

因缘将到,不用凄其。

说罢,祥云拥护,冉冉而去。梁主见了大惊大喜,僧众皆罗拜于地。梁主道:“我闻真人不朽不磨,吾师已修成金刚不坏之身,决无朽坏之理。可令人与**装金供养本寺,留传千古可也。”至今志公的真身尚在寺中。众僧领旨即去装金。梁主遂命陆倕制铭,王筠立碑记,又集请僧广作道场,事毕梁主方才回朝入宫。

梁主久在寺中,因宝志公揭明开释,遂有一个回光返照,渐渐识破了机关。不期入宫之后,身为万乘之尊,声音入于耳,美色观于眼际,肥甘适于口腹,恶臭喜香。又利入土地,一线灵光又早被六贼窃去,虽心心是佛,念念是佛,忽明忽朗,糊糊涂涂。倏忽经年,一日梁主视朝,对众文武说道:“朕闻释迦,舍身喂虎。世尊有红雪齐腰,皆得成佛。今人不能成佛者,是贪恋皮囊而为情所染,不能洒脱,难登菩提。朕今已久皈依三宝,则宜视此身为物外之身。当舍此身于三宝中皈依佛教,作无上之求。朕自今以后与尔文武诸卿求诀,向同泰寺中而舍此身于佛矣。”群臣听了俱各大惊,极力谏阻道:“修行何必择地,随处可修。何必入寺而云修也。”梁主道:“心不清,身不净,何以自修。若不入清净法门,终非修也。朕意已决,卿等不可相强。”于是梁主择日舍身于同泰寺。

一时宫中妃嫔王子王孙,以及朝中大小官员文臣武将俱送梁主入寺。梁主到了寺中,即与宫妃众臣作别。又传旨一道:“若朝中有大事不决,可具疏定夺,不可入寺搅乱佛法清规。”众人因不便停留,只得各回。梁主在寺中因聚众僧设立法坛,在佛前五体投地,大发弘誓,舍身于佛。亲自登座说法,讲《大般涅槃经》。又在寺外山前筑设一座施食台,每到夜间,梁主在这施食台上超济孤魂,自披锦斓袈裟,头戴毗罗大帽,振铃摇杆,高声念诵,与僧人一般无二。遂哄传得远近百姓,俱要观看梁主施食。梁主传旨不许拦阻,以致宫门日夜不闭,观看之人无不喝彩,梁主甚是得意。在寺日久,不理朝政,朝野俱纷纷议论说道:“梁主年老既要修行,何不传位太子而后入寺,方无挂碍。若只是如此修行,有何益处。”又有人说道:“梁主即要舍身,就应该屏富贵弃妻子,今舍身而身尚在,则此身原未尝舍,而强之曰舍身,则自昧其心于不诚矣。既不诚,而佛能佑之乎?”又有人说道:“人生天地间,有此生则有此身,生不可灭,则身不可舍。今委身于佛事为奴,则为佛者当取其身而用之,愚民惑众丧亡之事,可不计日而至矣。”

自此章疏不绝。太子见了,亦甚踌躇。纷纷扬扬,早有内侍传入梁主耳中。梁主甚是不悦。又过了多日,朝中政事堆积如山,太子不能裁决,只得统领群臣到同泰寺中,劝梁主回朝理政。梁主见众臣苦请,只得拜佛回宫。次日设朝受贺,不数日政事皆清,群臣皆服。但所行之政一味仁慈宽刑恤典,一时四方奸宄出没,有司屡擒屡赦,以致盗贼滋起。州郡奏闻于朝,朱异见了寝匿不奏,梁主绝不知觉。

且说梁主先年见昌义之死后,遂使豫章王综,总督诸军摄徐州事。综到任之后,喜不自胜,乃暗暗遣人通于萧宝寅,称他为叔父。萧宝寅念其有志,遂相往来,人皆知之,只不敢奏闻梁主。如此多年。今见梁主好佛,朝政日非,又徇私立了兄弟为太子,便将朝中事情细细通知宝寅。宝寅奏知魏主,魏主遂遣临淮王拓跋彧领大军十万直逼彭城。两下相持,胜负未决。守将奏闻于朝。梁主见北魏背盟,不胜大怒,即传旨遣将协守彭城一带地方。廷臣奉旨,已遣将不日而去。梁主困虑综年少,不谙兵法,遂勅令他回朝。不日诏到。综见梁主勅他回朝,心甚忧虑,恐离此地不得复至徐州,乃瞒着诸将,密遣心腹之人送降款于临淮王。临淮王一时未敢深信,因商量要募人先入城验其虚实而后受降,却无人敢行。忽有监军御史鹿愈,情愿拚死入城打探。临准王因而许了。鹿愈遂单骑竟望彭城而来,才到半路。早被综军所获,见是魏人,举刀要杀。鹿愈说道:“临淮王使我与汝王有机密事商量,怎敢擅自杀我!”军士便不敢动手,解入帐中见豫章王综。鹿愈见综,将手一拱说道:“临淮王早奉音旨,特来申明此约,被王属下所获。”综听了忙下帐来,亲解其缚,扶入内室促膝而谈,遂连夜同他投入魏军,梁兵并无一人知觉。次早梁将进兵列阵以待交战,忽魏军中使人到阵前高叫道:“汝豫章王昨夜已投入我军了,你们还要战甚么!”梁将听了大惊,忙使人入城寻王,果然府室一空,一时三军无主,各自慌张,诸将皆禁约不定,早被魏军乘势掩杀,入据彭城,又引兵追击,连夺数城,直追梁兵至宿预方还。梁将报入建康,梁主大惊。有司奏削综爵土,并绝其属籍。又奏请削正德官爵。过不多时,梁主皆赦之。

却说综至洛阳朝见魏主,魏主待之甚厚。综请为东昏侯举丧服斩衰三年,因官拜司空,封丹阳王,改名萧赞,自此梁主不知。梁主传旨边将严备恢复不题。

却说北魏朝胡后久专朝政,见魏主年长,不便淫纵,遂鸠杀魏主,伪立皇子为帝,实后宫所生皇女也。不上半年,朝臣闻之,人人思乱。胡后只得诏迎临洮世子钊即位。钊方三岁,胡后抱置怀中听政。朝中秽行,边将离心,一时六镇皆反。你道是那六镇?沃野镇、怀朔镇、高平镇、武川镇、怀荒镇、尖山镇。破六韩拔陵反于沃野,杨钧擢反于怀朔,赫莲恩反于高平。莫折念生自称天子,改元大廷。葛荣自称为帝,国号为齐,改元广安。万俟丑奴自称天子,改元神兽。元颢改元建武。刑杲聚河北流民十万反于青州,自称汉王,国号天统。北魏大乱,自相吞并,各据一方。

却说萧宝寅自投魏以来,屡立战功于关中,魏人重之,因得拥兵。今胡后见反了许多地方未免着急,遂勅萧宝寅镇守关中。萧宝寅镇守之后见群雄割据,他亦欲自立,遂与手下谋士商量。有一谋士柳楷进言道:“大王乃齐明帝之子,天下共知。今日之举,实允合人望,况且民间久有谣言:‘鸾生十子九子毈,一子不毈关中乱。’乱者治也。大王当治关中。复有何疑。”萧宝寅听了大喜,竟遂决,因反魏,自立为齐帝,国号隆结。有行台郎中武功苏湛见萧宝寅自立,因谏说道:“大王本以穷鸟投人,赖朝廷假王羽翼,荣宠至此,今国步多虞,不能竭忠报国,乃乘人之间隙,信惑行无识之语,以赢弱之兵而守关问鼎,殊非算也。且王之恩义未洽于民,但见有败,未见其成,我不能以百口为王扑灭。”萧宝寅道:“有志者事竟成。毋烦多虑。”苏湛道:“凡谋大事须得天下奇才,与之共事方得成功。今大王只与关中搏徒谋之,岂有成理耶?恐荆棘必生斋阁,愿赐骸骨还归乡里,庶得病死下见先人。”萧宝寅素重其人,知不能为己用,遂听其还乡。

却说萧赞在魏多年,见魏主死后干戈四起,朝纲大环,他常怀不乐。忽闻叔父萧宝寅称帝于关中,不胜之喜,遂引百骑连夜逃奔宝寅,过平阳又走白鹿。一日行至河桥被魏兵截住去路。萧赞力敌数合,心慌被获。魏将审出杀之。未几,萧宝寅事败亦被魏所灭。后人阅史至此,有诗道:

叛齐还说有根由,篡位明明一反臣。

总是乱人情性恶,自家作孽自亡身。

此时魏朝见一时反了许多地方,遂以尔朱荣为都督大元帅。又下诏天下勤王。当时怀朔县地方有一人姓高名欢字贺六浑,素有大志,一向广结豪杰,因与司马子如、刘贵、孙腾、侯景、蔡俊、贾显智等六人结为生死之交,雄冠朔方,欲有所图。今忽见勤王之诏,众人皆大喜,遂相约领兵皆来投尔朱荣帐下。尔朱荣见高欢形容憔悴,意甚轻之。一日尔朱荣在马厩中看马,忽内中一劣马破枥嘶鸣,踢跳不驯,尔朱荣便使人缚之,皆不能走近身。尔朱荣见高欢在侧,因对他说道:“汝能缚此马乎?”高欢道:“此易事耳。”遂奋勇上前,却眼明手快,只用右手将马鬃抓住,往下一揿,那马早伏倒在地,任他轻轻缚了。尔朱荣见了大喜道:“汝原来能缚马。”高欢道:“岂独缚马,缚恶人亦当如是。”尔朱荣奇其言,因问以时事。高欢回顾左右不能即答。尔朱荣遂屏去侍人,高欢道:“今天子闇弱,太后**,朝政不行,以明公雄武,乘时奋发讨郑俨、徐纥之罪,以清帝侧,霸业可举鞭而成,此贺六浑之意也。”尔朱荣听了大喜,遂以高欢为中军参谋。高欢遂荐侯景等,尔朱荣皆重用之。先提兵削平六镇,一时兵威大振。尔朱荣遂反,恐不能服人,因立长乐王攸为帝,号称东魏,遂领兵直入洛阳。沉胡太后及幼主于河中。尔朱荣自恃有立主之功,一时骄横,所为无忌,来几而死。尔朱荣既死,便是高欢用事,便挟君自为大丞相,而至王位,部下所用之人惟侯景为最,凡事俱信用之。只因信用侯景,有分教:前生冤有债,今世报无差。不知侯景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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