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应众好汉弃了饮马川,整旅南还,行到黄河渡口。此是南北交界之处,北岸边金朝扎下一个营寨,有大将乌禄与前日放过金兵的叛臣汪豹镇守。李应也安了营,商议道:“乌禄、汪豹领五千兵在此,又无船只可渡,必须破了他,方好过去。”呼延灼、王进道:“那汪豹贼子输诚卖国,使一二帝蒙尘,汴京失陷,是个罪魁。今日遇着,恨不生食其肉我二人就去打寨。”李应道:“汪豹不打紧,有乌禄在彼,不可轻敌,须要小心。我自领兵接应。”呼延灼、王进领五百兵前进。

却说乌禄正在军中商议道:“那饮马川草寇弃了巢穴,逃回南去,我这里不捉去大元帅处请功,等到几时”汪豹道:“归师莫掩,穷寇勿追。他孤军到这里,利在速战。我这里深沟高垒,不与交锋,必然粮尽力疲。速发文书去挞元帅处,再请兵来,首尾夹攻,自可一鼓而擒。”乌禄依言,传令守在寨门,不许出战。就差“夜不收”二名赍文书去请兵不题。

王进、呼延灼前队到了,见那寨门紧闭,排满鹿角蒺藜,甚是坚固,攻打不开。李应引众好汉一同到来,随你百般搦战,只不出来。无计可施,只得回营。燕青道:“他有五千兵不来出战,不是怕我们,必然有计。待我师老粮尽,去请大兵来夹攻。我这孤军没有救应,如何是好可差探事的四处巡缉,若有去请兵的拿来,自有计策。”李应就差蔡庆、杜兴领喽啰巡哨,不上半日,拿到乌禄的“夜不收”二名,搜出请兵文书。李应叫拿去砍了,呼延灼却有些认得,叫转来问是哪里人。那“夜不收”大叫道:“将军,小的就是将军部下。前日汪豹献了隘口,没奈何归顺了。”呼延灼道:“那乌禄怎不出战,紧守寨门”那“夜不收”道:“乌禄就要出战,是汪豹阻住,教请兵来夹攻。”燕青好言安慰道:“你两个著肯归顺,不唯不杀,还有重赏。”“夜不收”跪着垂泪道:“小的是东京人,有父母妻子在家,被汪豹留住回去不得。将军肯饶性命,赴汤蹈火亦所不辞”燕青叫取酒食压惊,留住营中。对李应道:“大名府往返也须五日,到第六日,我有一计可破乌禄。只是也要紧守,晚间防他来劫寨。”到第六日,燕青摸出木夹来道:“如今又要用这东西了。前日破了皂雕旗,剥得衣帽在此,唤杨林、樊瑞、杜兴、蔡庆打扮做家丁,我原装金营将官,教了夜不收言语,我们先去。这里选四员大将,领一千兵攻打,他自然出战。我在里面放起火来,方可破他。”

燕青就同了“夜不收”到乌禄营中,先禀道:“挞元帅不肯发兵,原批带回,差一位爷在这里。”燕青上前,与乌禄行了礼,把木夹照验。打话说道:“挞元帅说,这里有五千兵马,难道几个草定剿不得,又要请兵”乌禄道:“咱原要出战,被汪豹阻挡。”燕青道:“元帅又说,汪豹是南朝人,不肯出战,恐有二心。若再推阻,定以军法从事,斩首号令。”汪豹在傍眼睁睁看他两个说话,因懂不出语言,无可分辨。忽报到寨前有四员大将,耀武杨威在哪里大骂。乌禄唤取披挂来,绰枪上马,开营出战。汪豹谏道:“大兵未到,不可出战。”乌禄大怒,叱道:“无能小辈听了你,几乎坏事。你若不肯出战,先斩首级”汪豹没奈何,也只得持刀同出。

两阵对圆,呼延灼见了汪豹,怒从心起,舞双鞭竟打过来。汪豹把刀接住,斗了十来合。乌禄见汪豹力怯,自挺枪出马。关胜敌住,也斗上三十合。凌振放起号炮,燕青、樊瑞在寨里放起火来,杨林、杜兴拔刀乱杀。乌禄见寨中火起,拨转马头回到寨边。杨林、杜兴、蔡庆、燕青、樊瑞一齐杀出,乌禄拍马落荒逃去。汪豹心慌,也思量走脱,呼延灼赶上,一鞭落马,小喽啰绑缚了。那乌禄的兵死的死逃的逃,尽皆星散,无人拦阻。只是黄河浊浪滔天,无船可波。“夜不收”禀道:“汉里暗藏三百只大船,可以渡得。”李应大喜,遂拔寨到船边,把家眷、辎重装载在船,然后把兵马一同渡过。

顷刻到了南岸,黎阳城中也有来兵把守,却是王进标下。接进城中,王进问得老种经略相公一月之前身故,不胜凄切。李应取二百银子赏了两个“夜不收”,教他回去。燕青道:“偶然拾得这木夹,干了三件大功劳。”呼延灼道:“若无兄弟你这副大胆,会讲各处乡谈,也做不来”叫带过汪豹,骂道:“你这逆贼朝廷差我们十员将官来守黄河渡口,杨刘村是第一个紧要去处,你怎么背国私降,引金兵过河,断送了宋朝二百年社稷山河,使两朝龙驾没陷沙漠,害了数百万生灵你思量贪图官爵,荫于封妻,怎想也有今日我为朝廷正典,为天下伸冤”命立一旗秆,在百步之外,把汪豹吊上去,唤军士乱箭射死。下面设酒庆贺。不消半刻,汪豹身上箭如犯毛,放下来把肉割碎喂狗。众头领尽皆欢畅。

话说李应仍将兵马拔为三队,往河南进发。李应道:“烦戴院长先去东京探个消息,好投宗留守。”戴宗领命去了。一路无话,行了几日,到了中牟县。人民逃散,只剩一个空城。李应道:“且屯在城里,候戴院长回来,再定行止。”遂进城扎下。其时,兵戈之后,四野萧条,荆榛满地,行人稀少,豺虎成群。等了两三日,不见戴宗回来。燕青、杨林、呼延钰、徐晟跟十数个兵,弹弓弩箭,去野外打鸟雀顽要。到日色平西,带了些野味回来。见大路上两乘车子坐着四个人,都是方巾便服,后面马上骑着一个军官,背着敕命,有两三担行李,脚夫挑着逶迤行来。燕青见了寻思道:“那车子上坐的两个人,有些面善,一时想不起。马上军官背着敕命,想是流贬的官儿。”也不放在心上。不上半里之遥,又见十名军汉,都带腰刀弓箭,提着朴刀走来。为头的见了燕青,叫道:“小乙哥,你怎的在这里”燕青看时,却是东京城内卢二员外的邻舍,叫做叶茂,是开封府内的马头军。燕青也叫道:“叶大哥到哪里去”叶茂道:“晦气要走八千多里路哩”燕青道:“怎走这远路是何勾当”叶茂道:“总为这几个害人精你道前面车子上坐的四个是甚么人说出来神惊鬼怕”燕青道:“又来取笑。那四个人,方才我见满脸的晦气色,怎恁地了得端的甚么人”叶茂道:“便是写谨具帖子送宋朝天下与金国那班大臣。”燕青吃了一惊,问道:“敢是蔡京、高俅、童贯这年纪少些的又是哪个这几个人汴京未破时早已流贬,为甚今日还在这里”叶茂道:“那便是蔡京儿子学士蔡攸。你不晓得,汴京未破时,大学士陈东劾奏六贼误国殃民,奉旨尽皆论贬,分两起押解。一起是王黼、杨戬、梁师成,到雍丘驿被冤家刺杀了,已是清帐;那一起是这四个,毕竟蔡京阴猾,见金兵攻打汴京危急,贿买了押差官,宽纵了,隐匿乡村,在哪里观望,又要投顺金朝做官。兵戈扰乱,没处查考。康王正位之后,李纲为宰相,严查起来,儋州知会从不见到。有仇家首报,捱缉出来,把前香押差官问罪,又差我本官押解,点我们护送。因杞县那一带有土贼,不可走,在这里绕转来。”燕青道:“前面到何处安歇”叶茂道:“打点到中牟县城里。闻有兵马屯扎,且再行去看。”燕青道:“县里的兵马是我的相好弟兄,宿歇不妨。久不会面,寻杯酒儿叙叙旧情。”两个一头说一头走,到了城边。叶茂赶到押差官马前说道:“前边并无宿店,中牟县内虽有兵马,却有相识在内,可以安歇。”押差官便叫进去,寻一所空房住下。

杨林、呼延钰、徐晟虽见燕青与叶茂打话,却不关心,不知说甚么。燕青走来与众人说道:“偶然遇着四位大贵人,须摆个盛筵席待他。”李应道:“又是什么大贵人”燕青笑道:“这四位贵人,平日有恩惠在我们面上。今狭路相逢,不可怠慢”便将蔡京父子、高俅、童贯责贬儋州,从此经过的话说了:“我已请到城内了。”众人一齐道:“真是难得相逢每人赏他一刀便了,摆甚筵席”燕青道:“若是一刀,有甚趣味须要慢慢消遣他。如此如此才妙。”众人依言。

燕青遂同杨林、樊瑞、蔡庆、杜兴到押差官寓所,见蔡京等四人立着闲谈,燕青拱手道:“李将军闻得蔡太师、学土、高太尉、童枢密在此,旅邸萧条,特备小酌,遣某等来迎请。”蔡京等愕然道:“哪位李将军,承这盛情我等羁旅之人,不便过扰,辞了罢。”叶茂见燕青来请,便对押差官道:“这个便是邻舍,李将军想是他相识。”燕青道:“敝友极是世情的,就屈台驾同往。”押差官道:“李将军敢和太师有旧是何官职”燕青道:“正是。极蒙太师、枢密抬举的,一去便知。”蔡京寻思道:“想是门生故吏。世态炎凉,还有这一存厚道的人。”押差官撺掇,遂一同起身。燕青使杜兴先去通报。李应把队伍摆列得十分严肃,都是弓上弦,刀出鞘,衙厅上灯烛辉煌,摆设盛席,众好汉结束齐整,立在两边。见蔡京到了,动起军中鼓乐来。李应降阶相迎,逊至厅上,逐位分宾主。见了礼,即送蔡京等四人和押差官上坐。蔡攸因父亲在上,谦避东边第一位。众好汉依次两旁坐定。

酒过三巡,食供两套,蔡京、高俅举目观看,却不认得,忍不住开言道:“某等放废之人,何劳盛举。只是素未识荆,好生不安。”李应笑道:“太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四海具瞻的。虽是向日屡沐恩波,但不得一觐龙光。高太尉、童枢密会过两三次,难道便忘了”又饮勾多时,李应道:“太祖皇帝一条杆棒打尽四百军州,挣得万里江山,传之列圣。道君皇帝初登宝位,即拜太师为首相,燮理阴阳,掌军国重事,怎么一旦汴京失守,二帝蒙尘,两河尽皆陷没,万姓俱受灾殃,是谁之过”蔡京等听了,心中不安,想道:“请我们吃酒,怎说出这大帽子话来”面面相觑,无言可答,起身告别。李应道:“虽然简亵,贱名还未通得,怎好就去”唤取大杯斟上酒,亲捧至蔡京面前,说道:“太师休得惊慌,某非别人,乃是梁山泊义士宋江部下扑天雕李应便是。承太师见爱,收捕济州狱中,幸得救出,在饮马川屯聚,杀败金兵。今领士卒去投宗留守以佐中兴,不意今日相逢,请奉一杯。”高俅、童贯、蔡攸俱各送上。蔡京等惊得魂飞魄散,推辞不饮,只要起身。李应笑道:“我等弟兄都要奉敬一杯,且请竟坐。”只见王进立起身来,把白须一张,喝道:“高俅我非是梁山泊上人,是八十万禁军教领王进。你本无赖小人,学使枪棒本事低微,要与我先父较量,一棒打翻。不归咎自己,反要挟仇报怨,害我性命。车投老种经略相公处,升授兵马指挥使,今日特地与你剖明。”高俅顿口无言。又见小旋风柴进出位来道:“我是大周柴世宗嫡派子孙,住在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便是。先朝赐有丹书铁券,安居乐业。你使族弟高濂做高唐知州,那殷天锡恃了姐夫的势,把我叔父柴皇城呕死,要占花园。黑旋风李逵路见不平,把殷太岁打死,高濂将我监禁在狱,幸得宋公明救上山寨。受了招安,破方腊时曾建大功,我辞了官爵,归隐沧州。你又使高源为沧州太守,凑着奉旨搜括金银。高源公报私仇,要杀我全家。通倚了你的势如此横行,怎生忍得”高俅亦无言可对。裴宣执着双股剑走到筵前道:“这是旧事,不必提起了军中无以为乐,待我舞剑以助一醉。”出双剑左盘右转,如两条电光缭绕映带,寒光闪闪,冷冷飕飓,尽皆喝采。舞罢弹着剑作歌道:

皇天降祸兮,地裂天崩。二帝远巡兮,凛凛雪冰。奸臣播弄兮,四海离心。今夕殄灭兮,浩气一伸

蔡京四人听得面如土色,燕青道:“舞剑不如相扑。高太尉,可记得统兵到梁山泊战败之后,你被浪里白条提上山来,宋公明设席相待,酒后我和你相扑今日夜长无事,再和你交交手看。”樊瑞道:“童贯你听信赵良嗣、郭京说公孙胜会使妖法,差兵马去二仙山捉拿,与公孙胜甚么相干,通是我混世魔王樊瑞干的教你今夜认得,那右边第二位,头戴星冠身披鹤氅的,就是公孙先生。”押差官道:“列位也讲得勾了,夜深酒多,即此告别。这四位是朝廷犯官,小可押解亦不可造次。”樊瑞圆睁怪眼,倒竖虎须道:“你这甚么干鸟,也来讲话我老爷们是天不怕地不伯的。这四个奸贼不要说把我一百单八个弟兄弄得五星四散,你只看那般绵绣江山都被他弄坏。遍天豺虎,满地尸骸,二百年相传的大宋瓦败冰消,成甚么世界今日仇人相见,分外眼睁难道不容我们说几句话么你这干鸟若再开口,先砍你这颗狗头”押差官吓得浑身泠汗,哪里敢再开口。李应叫把筵席撤开,打扫洁净,摆设香案,焚起一炉香,率领众人望南拜了太祖武皇帝在天之灵,望北拜了二帝,就像启奏一般齐道:“臣李应等为国除奸,上报圣祖列宗,下消天下臣民积愤”都行五拜三叩首礼。礼毕,抬过一张桌子,唤请出牌位来供在上面,却是宋公明、卢俊义、李逵、林冲、杨志五人的名号。点了香烛,众好汉一同拜了四拜,说道:“宋公明哥哥,众位英魂在上,今夜拿得蔡京、高俅、童贯、蔡攸四个奸贼在此,生前受他谋害,今日特为伸冤,望乞照鉴”

蔡京、高俅、童贯、蔡攸尽皆跪下,哀求道:“某等自知其罪。但奉圣旨去到儋州,甘受国法,望众好汉饶恕。”李应道:“我等一百八人,上应天星,同心协力,智勇俱备。受了招安,北伐大辽,南征方腊,为朝廷建立功业。一大半弟兄为着王事死于沙场,天子要加显职,屡次被你们遏住。除了散职,又容不得,把药酒鸩死宋江、卢俊义,使他们负屈含冤而死。又多方寻事,梁山泊馀党尽要甘结收官,因此激出事来。若留得宋公明、卢俊义在此,目今金兵犯界,差我们会拒敌,岂至封疆失守,宗社丘墟今日忠臣良将俱已销亡,遂至半壁丧倾,万民涂炭,是谁之咎你今日讨饶,当初你饶得我们过么还有一说,蔡京若不受贿赂,梁中书也不寻十万贯金珠进献生辰杠豪杰们道是不义之财,取之无碍,故劫了上梁山。高俅不纵侄儿强奸良家妇女,林武师也不上梁山泊。不受了进润,批坏花石纲,杨统制也不上梁山泊。童贯不纳赵良嗣狂言去夹攻辽国,金人无衅可乘,哪见得国破家亡今尔等不思主忧臣辱,主导臣死,二帝六宫俱陷沙漠,天日难睹,还想腼颜求活只是石勒说得好:王衍清人,要不可加以锋刃。前日东京破了,有人在太庙里看见太祖誓碑:大臣有罪,勿加刑戮。载在第三条。我今凛遵祖训,也不加兵刀,只尝尝鸠酒滋味罢。”唤手下斟上四大碗,蔡京、高俅、童贯、蔡攸满眼流泪,颤笃笃的,再不肯接。李应把手一麾,只听天崩地裂发了三声大炮,四五千人齐声呐喊,如震山摇岳。两个伏事一个,扯着耳朵把鸩滴灌下。不消半刻,那蔡京等四人七窍流血,死于地下。众好汉拍手称快,互相庆贺。李应叫把尸骸拖出城外,任从乌啄狼餐。有诗为证:

误国元凶骨化尘,英雄积闷始能伸。

平生不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

却说那押差官见四人死了,惊呆半晌,说道:“列位将军不差,只是教我怎生去复命”李应道:“不妨。说是梁山泊好汉有冤报冤,处置死了。”唤取二十两银子送与押差官道:“免得你万里跋涉。”押差官谢了。燕青也取十两银子送与叶茂道:“亏你通信,消了一口恶气。”叶茂道:“卢二员外房子被焚,可怜安人母子解到金营,不知下落。”燕青道:“我已赎回,现在这里,有劳记念。”卢成出来道:“叶大叔,我同安人小姐想不能还家,烦你把赁下的一间房子退了。有几件破家伙,前日借了你三钱银子没有还,推折了罢。”叶茂道:“小事。”遂同押差官去了。

倏忽之间,天色已明。却好戴宗回来,说道:“宗留守招纳豪杰,王善、李成都领部下归顺,将一片忠肝义胆,人人抚循,尽愿效力,兵势甚盛。一连三疏,请皇上还都,谁知被汪伯彦、黄潜善所遏,气愤填胸,因得重疾。临卒之时,不及家事,大呼过河三声,呕血而死。将士尽皆流涕。朝廷差杜充来继任,暗弱无能,不惜将士,尽皆解体,重复散去了。又闻兀术四太子领十万大兵要到建康,杜充畏惧,兵还未到,弃了河南,引兵退到淮西。百姓重番逃散,京城依旧一空了。”众头领听了,愕然道:“宗留守既亡,我等何所归着况兀术南下,这个空城怎生住得进退两难,如何是好”戴宗道:“小弟在山东路上,遇着一个弟兄,说他哪里甚好,不如暂去容身,再作道理。”有分教;梁山泊上起微波,忠义堂中瞻后劲。不知戴宗说到哪里去,且听下回分解。

按正史,蔡京流贬儋州,年八十馀赐死。家属四十三人,皆诛戮。今借供众好汉唾骂,以快人心耳。可谓后水浒传成,而乱臣贼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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