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心钩与公玉乘、无庸伯仇,同居于乘丘。大心钩学内圣外王之道,淫淫而洽于心。公玉乘迂之曰:“子之道古也,不宜于今。是翠黄擒鼠也,千不得一焉。”乃舍去,学假仁定霸之术,三年而足之。无庸伯仇又尤之曰:“子病大心钩,善矣。子道亦未为得,是使韩卢捕鼠,百而一中焉。予所业则异于是。”公玉乘曰:“何术也?”曰:“捭阖之术也,仪、秦之舌,申、韩之法,轸、到之略也。放之一邑则一邑服,放之一国则一国准,放之天下则天下从。是使蒙贵袭鼠也,十不失一焉。”大心钩、公玉乘疑之,相与说于秦王。大心钩进曰:“王道如春,煦妪兆民,无迹可窥,均囿至仁。王假臣以三十年,鸿化覃于迩遐矣。”王曰:“子之言美矣,惟黄虞能致之尔,寡人不能伺也。”目公玉乘言,公玉乘进曰:“揣摩地势,明王之制,义融于人,己蚀其利。王假臣以十年,霸业可定矣。”王曰:“子之言良矣,惟桓、文能行之尔,寡人不能学也。”无庸伯仇见二人所对不合,于是不待王见问,目如明星,风雷隐隐起舌间,利害粲如也。言已,且继曰:“愿王假臣五月之久,四海诸侯皆惧,膝行而来朝矣。”王大悦,曰:“此寡人夙夜不敢忘者也!”即命为上大夫,与闻国政。公玉乘去之齐,不遇,又之宋、之卫,无客之者。晋人闻而召之,亦为大夫。大心钩辙环诸侯,皆不售,老死垂丘,一如无庸伯仇之言。君子曰:羽龠、于戚之舞,不可施郑、卫之邦,亦犹子女优杂之戏,不可陈齐、鲁之俗。大心钩欲行先王之道于春秋之世,难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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