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二)

花之安先生曾言,中国人不懂得任何科学研究的系统方法。然而,在中国的一部经典著作《大学》里,这部著作被大部分外国学者看作是一部"陈词滥调",提出了学者进行系统研究应遵循的系列程序。研究中国的学生或许再也没有比遵循这部著作的课程所能做得更好了。这种课程就是,首先从个体的研究开始,接着从个体进入家庭,然后再从家庭进入政府。

因此,首先对于一个研究中国的人来说,必不可少的一步是理解中国个人行为原则方面最基本的知识。其次,他还必须审视一下,在中国人复杂的社会关系和家庭生活中,这些原则是如何得到运用和贯彻。第三,完成以上工作之后,他才能将国家的行政和管理制度作为他的注意对象和研究方向。当然,正如我们所指出的,这个研究程序只是能大致得到贯彻。如果要彻底地贯彻它,那就需要耗费学者几乎是一生的精力,锲而不舍地去追求。但是,毫无疑问,一个人只有非常熟悉上述这些原则后,他才能有资格称得上是中国学家或者自认为有很深的学问。德国诗人歌德曾说:"正如同在自然的造化中一样,在人的作品中,意愿才是真正值得注意和超越一切之上的东西。"研究民族性格,最重要的和最值得注意的也是这个方面。这就是,不仅要注意一个民族的活动和实践,也要关注他们的观念和理论。必须弄明白他们是如何区分好与坏的东西,以及这个民族以何种标准划分正义和非正义。他们如何区分美与丑,智慧与愚笨等。这也就是说,那些研究中国的人应该考察个人行为准则。换句话说,我们要表达的是,研究中国,你必须懂得中国人的民族理念。如果有人提问: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我们的回答是,去研究这个民族的文学,从中透视出他们最美好的民族特性,同时也能看出他们最坏的性格一面。因此,中国人权威的民族文学,应该是吸引那些研究中国的人的注意对象之一。这种预备的研究是必须的,无论是作为一种研究必经的过程,还是作为达到目标的手段。接下来,让我们来看如何研究中国文学吧。(z-66)

一个德国作家曾言:"欧洲文明的基础是希腊、罗马和巴勒斯坦文明,印度人、欧洲人和波斯人都属于雅利安人种,因此从种族上说,他们是亲戚关系。中世纪,欧洲文明的发展受到同阿拉伯人交往的影响。甚至直到今天,这种影响仍然存在。"但中国文明的起源、发展,以及存在的基础,同欧洲文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所以,对于研究中国的外国人来说,要克服因不了解中国的基本观念和概念群所带来的不便。这些外国人有必要运用与自己民族不同的中国民族观念和概念,而且应在自己的语言中找到对应物。如果缺少这些对应物,就应该分解它们,以便将他们归入普遍人性当中去。例如,"仁"、"义"和"礼",在中国的经典中不断出现,英文一般翻译为"benevolence","justice",和"propriety"。但是,如果我们仔细推敲这些词语的内涵,那么就会发现这种翻译不是很合适。英文的对应词并不能囊括汉字的全部含义。此外,"humanity"一词可能是被翻译为"benevolence"的中文"仁"字最恰当的英文翻译。但这时的"humanity",应该从不同于英语习惯用法中的意义理解。冒险的译者,可能会用《圣经》中的"love"和"righteousness"来翻译"仁"。可能这一翻译比别的任何认为表达了词的含义,同时也符合语言习惯的翻译更好些。然而,现在如果我们把这些词所传达的理念分解为普遍的人性的话,我们就会得到他们的全部含义,即"善","真"和"美"。

此外,研究一个民族的文学,一定要把它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去研究,而不能像目前绝大部分外国学者那样,把整体分割,毫无计划与程序进行研究。马太·阿若德先生曾言:"无论是人类完整的精神历史,即全部文学,还是仅仅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要将文学的真正力量体现出来,就必须把它们作为一个有机的统一整体来进行研究。"但是,目前我们所看到的研究中国的外国人中,几乎没有什么人将中国文学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研究!正因为如此,他们很少认识其价值和意义,事实上几乎没有人真正是行家。那种理解中国民族性格力量的手段也微乎其微!除里雅格等少数学者外,欧洲人主要通过翻译一些不是最好的、最平常的小说,来了解中国文学。这就比一个外国人评价英国文学时,依靠的是布劳顿女士的著作,或者是小孩与保姆阅读的小说一样可笑。在威妥玛爵士疯狂指责中国人"智力匮乏"之时,毫无疑问他的头脑中肯定是装着中国文学的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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