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惟眼前好景不可错过。盖旧人稿本,皆是板法,惟自然之景,活泼泼地。故昔人登山临水,每於皮袋中置描笔在内,或於好景处见树有怪异,便当模写记之,分外有发生之意。登楼远眺,於空阔处看云采,古人所谓天开图画者是也。夫作诗必藉佳山水,而已被前人说去,则后人无取赘说。若夫林峦之浓澹浅深,烟云之灭没变幻,有诗不能传,而独传之於画者。且倏忽隐现,并无人先摹稿子,而惟我遇之,遂为独得之秘,岂可觌面失之乎?若一时未得纸笔,亦须以指画肚,务得其意之所在。

作画用墨最难。但先用澹墨积,至可观处,然后用焦墨浓墨,分出远近,故纸上有许多滋润。李成惜墨如金是也。

用墨须有干有湿,有浓有澹。近人作画,有湿有浓有澹而无干,所以神采不能浮动也。古大家荒率苍莽之气,皆从干笔皴擦中得来,不可不知。

作画苍莽难,荒率更难,惟荒率乃益见苍莽。所谓荒率者,非专以枯澹取胜也。钩勒皴擦,皆随手变化,而不见痕迹。大巧若拙,能到荒率地步,方是画家真本领。余论画诗有云:粉本倪黄下笔初,先教烟火气全除。荒寒石发千丝乱,绝似周秦篆籀书。颇能道出此中胜境。

画以墨为主,以色为辅。色之不可夺墨,犹宾之不可溷主也。故善画者青绿斑斓,而愈见墨采之腾发。

作画忌用矾纸,要取生纸之旧而细致者为第一。若纸质粗松,灰涩拒笔,皆不可用;然比矾纸,则犹为彼善於此。盖惯画灰涩粗松之纸,一遇佳纸,更见出色;若惯用矾纸,则生纸上不能动笔矣。

作诗须有寄托,作画亦然。旅雁孤飞,喻独客之飘零无定也;闲鸥戏水,喻隐者之徜徉肆志也。松树不见根,喻君子之在野也;杂树峥嵘,喻小人之匿比也。江岸积雨,而征帆不归,刺时人之驰逐名利也;春雪甫霁,而林花乍开,美贤人之乘时奋兴与。

山静居画论云:画稿谓粉本者,古人於墨稿上加描粉本,用时扑入缣素,依粉痕落墨,故名之也。今画手多不知此义。惟女红刺绣上样,尚用此法,不知是古画法也。今人作画,用柳木炭起稿,谓之朽笔。古有九朽一罢之法,盖用土笔为之,以白色土淘澄之,裹作笔头,用时可便改易。数至九而朽定,乃以澹墨就痕描出,拂去土迹,故曰一罢。朽笔古人有用有不用。大约工致者宜用之,写意者可不用。今人每以不用朽笔为能事,其实画之工拙,岂在朽不朽乎!

虞山画派,以耕烟为宗。杨西亭亲受业於耕烟,可谓得其具体。墨井道人吴历,笔墨之妙,戛然异人。余於张氏春林仙馆中,见其霜林红树图,乱点丹砂,灿若火齐,色艳而气冷,非红尘所有之境界。虞山人多学耕烟,而墨井无人问津。盖耕烟之笔易摹,墨井之神难肖;耕烟易悦时目,墨井难遇赏音也。王司农尝评墨井之画太生,耕烟之画太熟。又云:近代作者,惟有墨井一人。然则学耕烟不成,流为甜熟;学墨井不成,犹不失为高品也。墨井道人字渔山,亦廉州之高弟。

耕烟集宋元之大成,合南北为一宗。法律则精深静细,气韵则疏宕散逸。其在明四大家,则惟六如居士相与颉颃,石田则逊其秀逸,十洲则让其超脱,衡山更退避三舍矣。今之学耕烟者,仅求之一邱一壑间,而失其天生之气骨。此如西子工颦,出於无意,不能禁人之不效,又乌能教人之尽如其工哉!

江左画家擅门业者,吾乡王氏外,惟累陵恽氏为极盛。香山老人,苍浑古秀,出董、巨而入倪、黄。南田翁花卉写生,空前绝后,然其山水飘飘有凌云气,真天仙化人也。后人世其家学者,指不胜屈。又有女史名冰字清於,与怀娥、怀英,先后擅美。近闻完颜夫人字珍浦,博雅工诗文,兼长绘事,余友洁士徵君秉怡之妹也。余恨不获亲见其笔墨。然恽氏一门才俊,东南竹箭,灵秀所钟,其信然矣。

画固首取气韵,然位置邱壑,亦何可不讲,譬如人家屋宇堂奥,前后颠倒,虽文榱雕甍,庸足道乎?故江上外史云:画工有其形,而气韵不生;士夫得其意,而位置不稳。前辈脱作家习,得意忘象;时流托士夫气,藏拙欺人。惟神明於规矩者,自能变而通之。故又云:善师者师化工,不善师者摹缣素;拘法者守家数,不拘法者变门庭。

画中诗词题跋,虽无容刻意求工,然须以清雅之笔,写山林之气。若抗尘走俗,则一展览,而庸恶之状,不可响迩。溪山虽好,清兴荡然矣。石田画最多题跋,写作俱佳。十洲画惟署实父仇英制,或祗用十洲印记,而不署名。且古人名画,往往有不署姓氏者,不似今人之屑屑焉欲见知於人也。人各有能有不能,或长於画而短於诗,或优於诗词而绌於书法,祗可用其所已能,不可强其所未能。果有妙画,即绝无题跋,何患不传?若其题画行款,须整整斜斜,疏疏密密,直书不可失之板滞,行草又不可过於诡怪,总在相山水之布置而安放之,不相触碍,而若相映带,此为行款之最佳者也。

山静居画论云:款题图画,始自苏米,至元明而遂多以题语位置画境者,画亦由题益妙。高情逸思,画之不足,题以发之。后世乃为滥觞。古画不名款,有款者亦於树腔石角题名而已。后世多款题。然款题甚不易也,一图必有一款题处,题是其处则称,题非其处则不称。故有由题而妙,亦有由题而坏者者,此又画后之经营也。

余题画诗多不存,即存稿者,亦不尽惬意。偶录截句数首,以博览者之一哂云。翠微横卧屋西东,隔断莓墙路未通。莫讶山深蹊径绝,恐劳屐齿到山中。雨后云成缥渺山,虎儿笔妙绝人寰。何当东海披烟雾,散发扁舟任往还。渔庄蟹舍蓼花洲,小景溪山九月秋。何处亭皋人忽去,晚风吹雨过西楼。山村小筑水边台,薄薄霜封浅浅苔。红到门前乌柏树,江干应有客归来。

戊子秋,余自白门买舟,为皖江之游,有舟中杂咏,非为题画作也,然颇与画意相近。有句云:两涧平分水数湾,东西村舍路回环。斜阳欲落仍留住,枫叶中间一点山。又与友人游万松山,眺龙山百子诸腾,五古一首,中有云:烟生衲子头,云过樵者足。箨声响崖路,人语答林谷。仄磴平亦颇,重冈起仍伏。其於黄鹤山樵画意,庶几近之。

图章必期精雅,印色务取鲜洁。画非藉是增重,而一有不精,俱足为白壁之瑕。历观名家书画中图印,皆分外出色。彼之传世久远,固不在是,而终不肯稍留遗憾者,亦可以见古人之用心矣。按陶南村辍耕录,载印章制度极详:凡名印不可妄写,或姓名相合,或加印章等字,或兼用印章字,曰姓某印章。不若只用印字最为正也。二名者可回文写姓下,着印字在右,二名在左是也。单名者曰姓某之印,却不可回文写名。印内不得着氏,表德可加氏字。宜审之。表字印只用二字,此为正式。近人或并姓氏於其上,曰某氏某,若作姓某甫。古虽有此称,系他人美已,却不可入印。汉人三字印,非复姓及无印字者,皆非名印,盖字印不当用印字以乱名也。此虽不可拘泥,然亦何可不知其大略乎?

各种颜色,惟青绿金碧画中,须用石青、朱砂、泥金、铅粉。至水墨设色画,则以花青、赭石、藤黄为主,而辅之以胭脂、石绿,此外皆不必用矣。花青须择靛花之青翠中有红头泛出者为第一,陶汰净尽,乳钵椎细,以无声为度,加胶入巨盏内澄之,取其轻清上浮者,置烈日中晒干,不可隔宿。近日吴门有卖制成花青,颇可用,然而庋久则色终黯也。赭石变有制成者,却未必佳。宜取赭石中坚细而色丽者,两石相摩,临画临用,略加胶水,则色泽鲜润而灵活。藤黄宜用圆而长者,俗名圈黄。芥子园谱所谓笔管黄也。藤黄有毒,不可入口。法制石绿,先要研细,亦以无声为度,总之愈细愈妙。临画则入胶,画毕则出胶,出胶不清,绿色即黯矣。胭脂须澄出棉花之细渣滓,以清水绞出浓汁,临画时浅深浓澹,斟酌用之。以花青和藤黄即成草绿色。花青重者为老绿,花青轻者为嫩绿。藤黄中加以赭石,谓之赭黄。亦可加以胭脂,以之画霜林红叶,最得萧疏冷艳之致。胭脂中加以花青,即成绀紫,夹叶杂树,亦可点缀也。石绿惟山坡及夹叶或点苔用之,却不可多用。雪景可用铅粉,然不善用之,顿成匠气。

黄鹤山樵於明洪武初为泰安知州。泰安厅事后有楼三间,山樵日夕登眺其上。因张绢素於壁,画泰山之胜,每兴至辄一举笔,凡三年而画成。时陈惟允为济南经历,与山樵皆妙於画,且相契厚。一日会晤,值大雪,山景愈妙。山樵谓惟允曰:改此图为雪景可乎?惟允曰:如传色何?山樵曰:我姑试之。以笔涂粉,色殊不活。惟允沉思良久,曰:我得之矣。为小弓夹粉,张满弹之,粉落绢上,俨然飞舞之势。皆相顾以为神奇。山樵题其上曰:岱宗密雪图。自夸以为无一俗笔。惟允固欲得之,山樵因辄以赠。惟允尝谓人曰:予昔亲登泰山者屡矣,是以知此图之妙。诸君未尝尽登,不能尽知妙处也。

近人写雪景,钩勒处多用浓墨,墨浓则空白显露,而积雪自厚也。然不善用墨,而专尚刻露,未有不失之板滞者。明九龙山人王孟端绂云:李营邱画,精到造化。尝见其画雪景,峰峦林屋,皆以澹墨为之,而水天空阔,全用粉填,洵是奇绝。

九龙山人云:画树之窍,只在多曲。虽一枝一节,无有可直者。其向背俯仰,全於曲中取之。或曰:然则不有直树乎?曰:树虽直,而生枝发节处,必不多直也。董北苑树法,作劲挺之状,特曲处简耳。若李营邱,则千曲万曲,不下一直笔也。

大痴评画,先要去邪、甜、俗、赖四字,九龙山人云:有一等人,事不师古,我行我法,信手涂泽,谓符天趣。其下者笔端错杂,妄生枝节,不理阴阳,不辨清浊,皆得以邪概之。有一等人,结构粗安,生趣不足,功愈到而格愈卑,是失之甜。惟神明焕发,意态超越,乃能一洗万古甜浊耳。俗之一字,不仅丹华夸目,一流俗则不韵。山谷老人言书画皆当观韵。李伯时作李广夺马南骋状,引满以拟追骑,箭锋所值,人马应弦。使俗手为之,当作中箭追骑矣。此意最宜领会。赖者,藉也,是暗中依赖也。临摹法家,不发倚靠,才子弗为。昌黎得文法於檀弓,后山得文法於伯夷传。惬心处正不在多,人亦无从摸着,何必拘拘焉傍人门户为哉!

近人写雨景,多仿米氏父子,及高尚书法,往往淋漓濡染,墨有余而笔不足。不知元章画法出自北苑,清刻透露,笔笔见骨。性嗜奇石,每得佳者,曲意临摹,惟恐不肖。鉴别画理,纤细不遗,今古推为第一。元晖早得家学,其山水清致可掬,略变乃翁所为,成一家法,意在笔先,神超象外。房山书画宗董、巨,中年专师二米,损益别自成家,评者至有真逸品之目。尝为李公略作夜山图,览之者真觉重山岑寂,万籁无声,龙漏将残,免魄欲沉时也。然则此数公者,精意深造,夫岂仅以濡染为能事乎?方元晖未遇时,士大夫易得其笔墨,及其既贵,深自秘重,非奉睿旨,概不染翰。朝士作诗嘲之曰:解画无根树,能为濛,潼云。如今供御也,不肯为闲人。此特因其不妄应酬而讥笑之耳。今之学米者,则全是无根树、濛潼云而已。

严沧浪以禅喻诗,标举兴趣,归於妙悟,其言适足为空疏者藉口。古人读破万卷,下笔有神,谓之诗有别肠、非关学问,可乎?若夫挥毫弄墨,霞想云思,兴会标举,真宰上诉,则似有妙悟焉。然其所以悟者,亦由书卷之味,沉浸於胸,偶一操翰,汩乎其来,沛然而莫可御。不论诗文书画,望而知为读书人手笔。若胸无根柢,而徒得其迹象,虽悟而犹未悟也。

米之颠,倪之迁,黄之痴,此画家之真性情也。凡人多熟一分世故,即多生一分机智,多一分机智,即少却一分高雅。故颠而迂且痴者,其性情於画最近。利名心急者,其画必不工,虽工必不能雅也。古人著作,藏诸名山,传之其人,曷尝有世俗之见存乎!

郎芝田云:画中邱壑位置,俱要从肺腑中自然流出,则笔墨间自有神味也。若从应酬起见,终日搦管,但求蹊径,而不参以心思,不过是土木形骸耳。从来画家不免此病,此迂、痴、梅、鹤所以不可及也。

又云:蓝田叔、戴文进,画家之功力尽矣。李檀园、程孟阳,画家之风致尽矣。四者合而为一,其神味当又何如耶!

又云:古人以烟云二字称山水,原以一钩一点中,自有烟云,非笔墨之外别有烟云也。若仅将澹墨设色,烘染而成,便是画工俗套。

凡刻期索画,必是天下第一俗人。若如期作画,又是画师中第一贱工。予画甚不工,然终不肯为人服役,客有索画者,阅数日而催促之,则满拟今日即画,而必迟之数日矣。且败兴之后,必无佳笔,故虽迟久而终不助笔也。不但画也,即求诗文者,亦断无刻期促迫之理。

凡作诗画,俱不可有名利之见。然名利二字,亦自有辨。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自是第一流人物。若夫刻意求工,以成其名者,此皆有志於古人者也。近世士人沉溺於利欲之场,其作诗不过欲干求卿相,结交贵游,弋取货利,以肥其身家耳。作画亦然。初下笔时,胸中先有成算:某幅赠某达官,必不虚发;某幅赠某富翁,必得厚惠。是其卑鄙陋劣之见已不可响迩,无论其必不工也,即工亦不过诗画之蠹耳。

画中之山水,犹文中之散体也;画中之花卉翎毛人物犹文中之骈体也。骈体之文,烹炼精熟,大非易事,然自有蹊径可寻。犹之花卉翎毛人物,自有一定之粉本,即白描高手,亦不能尽脱其程矱。若倪、黄、吴、王诸大家山水,此即韩苏之文,如潮如海,惟神而明之,则其中浅深布置,先后层次,得心应手,自与古合。使仅执一笔二笔以求之,失之远矣。

作画起手须宽,以起势与奕棋同,若局於一角,则占实无生路矣。然又不可杂凑也。峰峦拱抱,树木向背,先於布局时安置妥贴。如善奕者落落数子,已定通盘之局。然后逐渐烘染,由澹入浓,由浅入深,自然结构完密。每见今人作画,有不用轮郭,而专以水墨烘染者,画成后,但见烟雾低迷,无奇矫耸拔之气,此之谓有墨无笔,画中之下乘也。

耕烟画设色纤腻,司农画神气重滞者,皆为赝品。或题款与印章皆逼真,而其画则赝者,乃是门下士代作,如杨西亭、王东庄、李匡吉诸家是也,较之近人赝作则回胜矣。且有款印皆真,画未尽出色,而游行自在、兼有意趣者,特当时不经意之作,其风骨与人迥不同耳。

京师琉璃厂肆,所见古名家画,大半皆赝品,然亦有绝妙之作。曾见黄鹤山樵雪景,纸本立轴,长三尺许,阔一尺五寸,款用隶书,画笔遒古静穆,断非近人所能学步。索价甚昂,余断不能购,细玩竟日,归而夜不能寐,明日晨起觅之,则已为有力者携去矣。

吾州赏鉴家,向推陆听松山人时化、毕竹痴老人泷。两家书画,甲於吴郡,惜余不及见其美富也。虞山收藏,莫富於板桥张氏。余客张氏凡七年,所见古大家名家,目不给赏。而大痴之春林远岫图巨幛,尤卓绝千古。友柏主人题其斋曰春林仙馆。余坐卧其中,遍览真迹,日夕临摹,楮墨间若有所得。馆傍有古柏一株,耸干千寻,屈曲盘郁。主人笑谓余曰:此黄鹤山樵笔意也。既而主人归道山,其家中落,画遂失散。春林巨幛,闻以八百金售归他氏矣。回忆向之剪灯温酒,评画谈诗,不数年间,人琴俱亡,风流顿尽,言之慨然。主人名大鉴,字镜之,友柏其自号也。博雅工诗,为学宫弟子有声。以明经贡成均,不得志而终。

听松山人《书画说钤》云:国朝画手如王奉常时敏、王廉州鉴、王司农原祁、王山人晖、恽布衣格(后改寿平)、吴处士历,较之宋元大家,有过之无不及。真而佳者,今已罕见。

又云:凡名迹即信而有徵,於真之中辨其着意不着意,是临摹旧本,抑自出心裁。有着意而精者,心思到而师法古也。有着意而反不佳者,过於矜持而执滞也。有不着意而不佳者,草草也。有不着意而精者,神化也。有临摹而妙者,若合符节也。有临摹而拙者,画虎不成也。有自出心裁而工者,机趣发而兴会佳也。有自出心裁而无可取者,作意经营而涉杜撰也。此中意味,慧心人愈引愈长,与年俱进;扞格者毕世模糊,用心亦无益也。

又云:书画无款,非病也。宋人无款而且无印者甚多。凡院本而应制者,皆无印款。如马、夏诸公,或於下角偶於树石之无皴处以小楷书名,李龙眠能书而不喜书款。今人得真迹,而必於角上添龙眠李公麟五字,罪大恶极。

又云:书画不遇名手装池,虽破烂不堪,且包好藏之匣中,不可压以他物,不可性急而付拙工。性急而付拙工,是灭其迹也。拙工谓之杀画刽子。今吴中张玉瑞之治破纸本,沈迎文之治破绢本,实超前绝后之技,为名贤之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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