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项好消息报告你们,我自出了协和以来,真养得大好而特好,一点药都没有吃,只是如思顺来信所说,拿家里当医院,王姨当看护,严格地从起居饮食上调养。一个月以来,“赤化”像已根本扑灭了,脸色一天比一天好,体子亦胖了些。这回算是思永做总司令,王姨执行他的方略,若真能将宿病从此断根,他这回回家,总算尽代表你们的职守了,我半月前因病已好,想回清华,被他听见消息,来封长信说了一大车唠叨话,现在暂且中止了。虽然著述之兴大动,也只好暂行按住。

思顺这次来信,苦口相劝,说每次写信便流泪,你们个个都是拿爹爹当宝贝,我是很知道的,岂有拿你们的话当耳边风的道理。但两年以来,我一面觉得这病不要紧,一面觉得他无法可医,那么我有什么不能忍耐呢?你们放下十二个心罢。

却是因为我在家养病,引出清华一段风潮,至今未告结束。依思永最初的主张,本来劝我把北京所有的职务都辞掉,后来他住在清华,眼看着惟有清华一时还摆脱不得,所以暂行留着。秋季开学,我到校住数天,将本年应做的事大约定出规模,便到医院去。原是各方面十分相安的,不料我出院后几天,外交部有改组董事会之举,并且章程上规定校长由董事中互选,内中头一位董事就聘了我,当部里征求我同意时,我原以不任校长为条件才应允(虽然王荫泰对我的条件没有明白答复认可),不料曹云祥怕我抢他的位子,便暗中运动教职员反对,结果只有教员朱某一人附和他。我听见这种消息,便立刻离职,他也不知道,又想逼我并清华教授也辞去,好同清华断绝关系,于是由朱某运动一新来之学生(研究院的,年轻受骗)上一封书说,院中教员旷职,请求易人。老曹便将那怪信油印出来寄给我,讽示我自动辞职。不料事为全体学生所闻,大动公愤,向那写匿名信的新生责问,于是种种卑劣阴谋尽行吐露,学生全体跑到天津求我万勿辞职(并勿辞董事),恰好那时老曹的信正到来,我只好顺学生公意,声明绝不自动辞教授,但董事辞函却已发出,学生们又跑去外交部请求:勿许我辞。他们未到前,王外长的挽留函也早发出了。他们请求外交部撤换校长及朱某,外交部正在派员查办中,大约数日后将有揭晓。这类事情,我只觉得小人可怜可叹,绝不因此动气。而且外交部挽留董事时,我复函虽允诺,但仍郑重声明以不任校长为条件,所以我也断不致因这种事情再惹麻烦,姑且当做新闻告诉你一笑罢。

民国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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