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住天台護國寺嗣法門人寂蘊編

歌贊銘說敘疏佛事

十二時歌

半夜子,睜開兩眼翻身起,滿天星斗墜寒簷,錯認金花放玉蕊。

雞鳴丑,啟鎖開門放出狗,撥火燒香探有無,堂中禮佛忙稽首。

平旦寅,舀水添柴煮菜根,古灶鍋前吹把火,半升羅裏解翻身。

日出卯山中,猶是不明曉,亂峰腳踹似顛狂,拽杖隨行入荒草。

食時辰,肩衝腰斧去樵薪,萬年枯樹連根斫,百劫香藤帶葉焚。

禺中已,肩荷雲鋤去種地,東西兩岸一齊翻,又有茅團又有芋。

日中午,忽聽堂中三下鼓,雙手捧起缽多羅,始憶當年金牛舞。

日映未,白雲片片如破絮,蓋卻南山與北山,爾從何起亦何住?

晡時申,大道忙忙有幾人?踏破草鞋赤腳走,橫擔直負受辛勤。

日入西,騎卻崑崙顛倒走,須彌岌岌海水騰,驚起波斯大張口。

黃昏戌,掩卻柴扉一墨黑,轉身露柱纔磕著,信口念個波羅密。

人定亥,收入從前憨布袋,脫下娘生牛鼻褌,長伸兩腳渾無礙。

牧童歌(因看慈明禪師牧童歌故作此和之)

淨裸裸,赤灑灑,倒跨牛兮沒可把,信口唱出曲無腔。散誕清風明月下,赶入山,縱意遊,白雲影裡任悠優。枯樹煙生芳草綠,豈味尋常這一頭。水草足,飽齁齁,兩岸東西得自繇。從今不犯他苗稼,不用鞭兮繩也休。牧童兒,真快活,手把泥團空裏捋,搓攏乾坤又放開。渾然不知舒與縮,日已高,午正好,蹄角精純不須保。橫眠倒臥柳陰邊,這段風流世莫討。日已暮,收歸欄,劫外今時水草閒,從今鞭杖何須問?一個閒人天地間。這牧童,真奇怪,不姓張兮不姓戴,借問牧童何處居?千山萬壑元非在。

贈頑石禪友歌

常兀兀,謾騰騰,挺然獨露放光明,觸目世間人不識,權且呼為頑石。名頑石頭最高大,鎮壓山頭無縫罅,三世諸佛賴爾維,碧眼胡僧常倚借。頑石頭最堅利,金剛力士無能碎,如來掌上顯神通,外道天魔誰敢覷?頑石頭,壓塵世,生在深山絕名利,披雲著霧自優游,歷劫何曾異今日?頑石頭,最堪愛,生在煙霞與物外,博山峰頂氣雄豪,雲門腳下常自在。頑石頭,有志氣,獨立峰頭絕忌諱,任從日晒與風吹,凝然一塊何曾異?頑石頭,真奇怪,婬房酒肆渾無礙,磊磊落落秪麼行,體性虛融戒非戒。頑石頭,最包容,十方剎海一毛中,自他不隔無來往,那居邊際於其中。頑石頭,多智慧,不論三乘與四諦。聖凡情盡絕古今,身居剎那離三世,頑石無名無形段,劫成劫壞靡改換。娑婆境內暫安身,應物逢緣光赫煥,頑石從來沒滋味,世間愚者盡拋棄。不知內藏無價珍,通方作者方能識,愚人只知頑石名,如何知得頑石心?頑石心量絕有無,是非得失豈能拘?浩浩紅塵到非到,白雲常鎖如自如。有問如何是頑石?蒼苔片片印清虛。

草龕歌(師初住崆峒寥,無一物搆箬屋,縳草龕以居之,故有此歌。)

草龕兒,最空虛,包含法界盡無餘,三世如來頭出沒,四生六道任其居。隨其有,隨其無,挂拂捲蓆總無拘。有時子仙成大睡,有時瑞老上跏趺。四禪八定從此起,五位三玄任卷舒。草龕兒,真有趣,聲聞圓覺莫能覷,十地菩薩較些兒,解向其中舒兩臂。草龕兒,真奇妙,通身連絡通身竅。內外虛明絕點埃,那有雌黃與做造?草龕兒,真奇妙,侯王將相無能到,瓊樓玉殿莫堪倫,銅雀靈臺難比耀。草龕兒,亡冬夏,寒不侵兮熱不怕,假使三災遷變時,一個渾然無縫罅。有問草龕意若何?三更紅日亦無夜。

雪山像贊

棄卻皇宮,雪山打坐,六年苦行,後人規模。忽睹明星,悟得遮個。咦!婆心一片有誰知?流水高山重點破。

圓相半身佛贊

不是月輪,亦非寶鏡,權現半身,且徹爾困。咦!靈木條然鳳豈立?無影林中鳥不棲。

觀音大士像贊

見色如盲,聞聲如聾,弘音不昧,號曰圓通。

心經觀音像贊

通身是經通身像,遍界無聲遍界聞,一念心空觀自在,鴉鳴鵲噪任紛紜。

釋迦文佛像贊

咄!這老漢,從無始來,渾忘得喪,不合去睹明星,向鹿野苑卻陳伎倆,惹得五天國王起模畫樣。本待以火焚之,權留道握供養。(姚道握請)

水月觀音像贊

大海之中,磐陀石上,耳聽潮音,千形萬狀。聞修淨盡,坦然自放,救苦尋聲,慈功無量。咦!踏翻波底月,鐵船水面浮。

達磨大師像贊

剿卻梁皇意根,斷送神光手臂,恰恰道個安心,露出風流體態。從茲家醜外揚,後代兒孫逐隊。咦!渡江原不傳宗旨,跋嶺空留破草鞋。

梁皇不識二祖,豈逄嵩山之石,乃知其翁。

達磨渡江像贊

雙眼圓明,六宗俱契。琉璃殿上,不許安身;鄉村渡口,連忙走過。咦!隨波一葦妙無窮,雲在青天花在樹。

達磨面壁像贊

面目雖無,脊骨已露,後代兒孫,個個看透。

達磨西歸像贊

本來東土度有情,卻又隻履西歸去,不是一番走煙塵,爭得雙株遍地布?

玉彌勒佛贊

通身白毫,全體明徹,龍華寺裡顯神通,兜率陀天藏醜拙。呵呵呵,識不識,霅溪一帶鎖虛空,弁嶽蒼蒼常卓卓。

高峰大師半身像贊

抬頭見真讚收回,自己枕子撲落地,打碎虛空三關留,不住半節與兒孫。咦!春風蕩蕩花狼藉,仍是從前舊主人。

手捧寶塔羅漢像贊

一頂摩霄,兩腳踏地,手捧寶塔,示第一義。咦!雙睛覷破光明也,兔角生花遍處香。

呂巖真人像贊

挂卻儒冠去學仙,半升鐺內煮山川。黃龍語下知端的,顛酒扶妖總不言。

平之畫無量壽佛像為母慶誕請贊

其壽無量兮曾何終始?其土極樂兮曾何泰否?不去不來兮巖松點翠,無生無滅兮秋江渟沚。

雲門先和尚真贊(四首)

這老漢多伎倆,心記五車,胸懷三藏,棕櫚拂子,左拋右拋,斑竹拄杖,東蕩西蕩。演一乘於萬竹林中,布十德於海塘邊上。指滲漏,斷衲子命根;立君臣,為人天榜樣。到今日,覿面全提眾兒孫,休云畫像不畫像。咦!六出滿山河,遍地銀波浪。

手持如意,巍巍獨坐,普為群生,全提這個。時人不識,當面錯過。咦!幾瓣梅花落剡溪,四明山下神風播。

石傘峰前,萬竹林上,坐斷乾坤,孰堪論量?咦!和風蕩蕩兮綠柳垂絲,煦日明明兮紅桃播浪。

依真畫像像非真,從像顯真真非實,非實非真兩皆幻難。描老人真儀質,要識老人面目麼?三冬桃瓣隨風舞,九夏霜花遍地鋪。

雪關禪師像贊

行曹洞機,傳博山拂,獨坐胡床,乾坤一握。且道是誰?異師白足。

無礙像請贊

孤巍卓立無情緒,迥歷靈明不覆藏,特為諸君通一線,休從像上覓真光。

道興小像請贊

拂子揮天,蒲團著地,獨坐巍巍,示西來意。咦!翠竹搖風徹骨寒,錢塘江水多滋味。

烏鎮密印寺虛懷小像贊

身如木石,意若死灰,手持素珠,且道是誰?咦!壽聖塔邊傳今古,青溪岸畔示菩提。

慧心小像請贊

歷歷分明,不用外尋,崖前獨立,即此慧心。咦!怪石蒼苔古,青松白鶴奇。

道詮小像請贊

眼不見色,耳不聞聲,纖毫無昧,梧桐葉青。

黃唇濤居士為母真請贊

朕兆纔分,坤道流行,為賢者之母,作萬物之根。咦!降身百億無來往,蓮花胎裏又重新。

蕭月瑞居士為母真請贊

法界之母,閨門範儀,空花示現,鏡像何歸?咦!香煙堆裏蓮花國,寶樹行中古佛垂。

自題

這漢生來倔僵,語話相逄不讓,皖公山頂笑傲雲霞。顯聖寺裏大興波浪。拈一條沒巴鼻的竹根東觸西觸,打得那杜禪和徹骨徹髓無處安身。播兩片有涎唾底臭皮左說右說,哄得他行腳僧忘境忘人橫來豎撞。以柏樹子為人云是返魂香,將乾屎橛施陳道是人天供養。似這般不唧溜的漢子,也有人寫他在紙上。咦!分付諸方禪學者,莫被他瞞換眼睛。

這個阿僧,有骨無筋,巍巍獨坐,何喜何瞋?撐開石傘,弁嶽重新,劈破崆峒,剔起慧燈。咦!南雲花爛熳,平川水漃清。

這阿師沒嗒𠿓,手握山藤,聖凡俱殺,破異道於筆端,呵邪禪以口咶。識者知是達磨嫡骨兒孫洞山正脈,不知者亦隨人異訝。

兀兀兮若山,寂寂兮真閒,聖不可並,凡莫能攀。境上無心戀,忙中事不關。咦!一片浮雲何住處?數員頑石自斑斑。(西堂離言請贊)

我像無形,非眼力之所能見;我像無色,非青黃之所能成。湛如秋水,空若太清。六合無高下,古今一坦平。說甚麼十二類生。(監院湛空請)

寂寂兮無聞,歷歷兮有色,正令全提人,天法則覿面。橫施佛祖機聊,通你等個消息。(侍者鏡愚請)

咄!這頑像沒伎倆,雲門寺裏惹得人憎,弁嶽峰頭渾亡得喪。既不能演教談經,又安知捧缽持杖?有問西來之意若何,便將他驀頭一棒。本待要以火焚之,權留與兒孫供養。(侍者舒光請)

默默無言,巍巍獨坐,舜若多神,莫能看破。喚作瑞僧,早已話墮。(侍者寧遠請)

這漢癡迷,不識威儀,輕輕觸著,聲吼如雷。咦!秪為慈悲心大切,喜兮怒兮與人提。(侍者遍聞請)

堪羨良工筆力精,筆筆全提此個身。雖然眉目咸相似,一點中心難畫成。難畫成五彩,分明事最親。(西堂中也請)

渠正是我,我不是渠,恁麼會得,克家之兒。峒山芳菲兮春色之英,鄱湖澄清兮秋風之精。(維那克歸請)

明暗交參,互同生殺,偏正齊捐,劫外火發。(侍者破暗請)

心遍十方,身通三際,默坐無言,示第一義。咄!(西堂不溢請)

寶蓋峰前花發笑,金蓮山上草呈吟。咦!是這阿僧,非這阿僧,爾其細聽。(侍者元潔請)

傳達磨六七世之正宗,忝洞山四八代之真子,居崆峒五位之山中,提正偏兼帶之心旨。這便是楊阿師的臉嘴。(輻輪請)

是像即真,是真即像,不像不真,是何形狀?坐斷十方,覿體坦蕩。(西堂石澗請)

體非玄素,何有此像?此像非真,玄素不狀,假斯紙墨,權為供養。(侍者玄素請)

生在桐城,薙髮九子,操方越國,雲門真子。咦!以乾屎橛為沉香,便就是你。(一念請)

五蘊山頭一片雪,湛水澄潭一輪月,清波蕩漾妙何窮,認著依然猶未徹。(源初請)

一心常在那伽定,眼若盲兮耳無聽,任他聲色亂叢叢,何曾動著毘盧印。(姚福吾請)

和風吹起柳條新,煦日臨頭花似錦,綠水汶瀾陳道貌,切休喚作世間境。(不踰請)

有眼兮非見,有耳兮非聞。有鼻兮何嗅,有口兮難言。惟心兮漠漠,廓落兮誰親?咦!怪石枯藤和露冷,金鏢寶蓋帶煙橫。

這漢呆癡,獨自亡思,青黃莫辨,動靜焉知?手持白拂,胡施亂施,不識者以為祖師之機。咦!風起船頭波浪湧,水澄山色印寒潭。(存璞請)

硯瓦銘

覿面無遮,通身沒縫,書大藏經,作人天供。世間功業,賴渠所成。若非渠力,何繇作文?體若剛堅,心絕異緣。平嘗獨露,不受綿纏。本不可說,表裏漆黑。識得渠時,成佛心歇。

銅香爐銘

觸目無私,通身赤露,篆煙裊裊,消大千垢,包括虛空,容納微塵,即此便是,烏用別尋。

尊稱達磨正宗說

千流萬派,一源而出,千枝萬葉,一本而生,何得認流迷源,執榦棄本也?今人必稱五宗為始者,皆是迷源之謂也。古雲門、溈仰二宗已絕法眼,一宗傳於高麗國,只得洞濟二宗在於震旦耳。今依愚見當尊達磨大師為始,蓋我國之心宗,自達磨大師航海而來,至於我土,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由是心宗傳布四方。而今叢林皆設達磨大師之像,良有以也。在西域當尊迦葉尊者為始在東土當尊,達磨大師為始,若尊曹溪,尚有五位,祖師在前,故有遺也。源達磨則該曹溪,亦該洞山;本洞山則遺達磨,亦遺曹溪。故本能該末,卑不該尊也。是以當尊達磨大師為始,自達磨大師至雲門,先師乃四十一世矣。知我罪我,何敢辭焉?後代所稱者,當云傳達磨正宗第幾十幾方不遺其源,則見源之有始也。

達磨西來說

禪心湛寂,本自虛玄。三際融通,十方不隔。柰何情生,智暗逐境。迷心認妄失真,飄流莫返故勞。大聖降跡,現化西乾。四願嚴身,六度濟物。使人人返本,個個歸家。揭破無明,點開慧眼。操舟破迷天之大浪,揚帆鼓覺海之洪波。直抵梁朝,發明聖諦。一語不契。折蘆直顯舊家風;入魏知機,面壁全彰目前事。至寶不昧,冷眼難瞞。斷臂安心,神光有在。雪花遍處,瑞氣常新。禪髓傳時,門風大振。諦不為何階級覿體堂堂有修證無染污。總明自己。德山棒臨濟喝。機用全彰。大雄虎南山蛇殺活自在。雲行雨至斷盡。衲子命根。掣電轟雷。施設佛祖機要。炎焰日中冰雪。朔風水裏楊花。森羅萬象無私。千古真風不墜。由是教外一脈東土大行。故禪宗直指之始。祖始于達磨大師也。

恕己說

世尊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以此觀之,則在天而天而不天,在人而人而不人,乃至地獄、餓鬼、畜生及與諸類亦不諸類。如是則無往而非我,亦不我無我。此聖凡不涉有無,無拘人我兩忘,恕責齊遣,是謂真恕己焉。

開爐說

嗟嗟末世!去聖時遙,概以訛傳,曾不知反。只此開爐,一事古之叢林或十月十五,或十一月初一日開爐,正月十五日止火有爐頭有炭頭,為大眾煖寒,故有開爐之說。到開爐日,爐頭散爐,炭頭散炭。善知識藉此以拈提指示大眾,故有灑掃開爐、燒榾柮、團頭扠手、大家烘,你也烘,我也烘深藏穩便度隆冬之說,趙州曾作爐頭因緣,可攷雲峰悅化炭,俱載方冊。今時叢林將古規事跡俱以昧卻,但見語錄中有開爐二字,單只以結制,上堂為開爐,謂之陶鑄聖凡。似即也似,是即未是。何也?將叢林煖寒一段因緣,俱以昧卻,不知出跡,深可歎也。若要復古,依舊到冬日寒時,散爐散炭。善知識於此上堂,庶事理雙全,規制不廢矣。又到夏天五月初一日挂帳,九月初一日收帳,亦叢林規範,烏得不審哉!

辯率發微說

余想作文字者,馳騁筆硯,若非細心,不無一時之失。林間錄云:古塔主去雲門之世,無慮百年,而稱其嗣。青華嚴未始識太陽,特以浮山遠公之語,嗣之不疑,二老皆以傳言行之自若。復曰:其於己甚重,於法甚輕。此覺範所論,是論之未當也。古塔主既去雲門百年,而未識雲門,輸己以承嗣,得非輕己重法乎?青華嚴亦未見太陽,而以浮山遠公之語嗣之,又非輕己以重法乎?反謂於己甚重,於法甚輕,是何言歟?青華嚴依遠公之語,嗣之不疑,此尊人也。既從遠公有所悟入,此入聖位也。然而輸己為物,重法重人,此華嚴大師萬古一段英氣,起洞宗已墜之風,開投子永垂之道。後之學者,及與不及,雖未得而知。且浮山遠公提挈華嚴,為法門之真子,使其承嗣太陽,而不為己之嗣,真以大道是輔,何嘗以洞山臨濟二其心哉?試觀今之人,去古人遠矣。或有親己門下者,毋使過他人之室。悲哉!

藏經述意說

藏經之來,本乎西土,始因摩騰竺法,後有玄奘大師涉險,登危斯文,乃至白馬壇上,帝主親驗偽真;佛經火中光明,徹於霄漢。因是道經灰滅,吾教流通,欽此寶文,傳布宇內。見了義句,頓悟靈覺之心;聞般若名,永證菩提之果。言言見諦,字字真詮,庶使後學有聞不負請經初志。

戒約說

世尊在世,僧依佛住,世尊滅後,僧依戒住。戒也者,出三界之元首,登四聖之要道,不可一日有怠,戒若有怠,則塵不可出,道無所明,願無所興,生無所度,何得為眾聖之皈者乎?如是則知戒為無上之梯,航破暗之明燈,應當至意滌慮翹誠求佛冥加,感發戒體。所言戒體者,即我等之自心也。是心覺遍謂之佛,是心軌持謂之法,是心和合謂之僧,是心圓淨謂之戒。是以即四法而為一心,即一心而為圓宗,戒體即戒體,而為萬行根基,烏可有怠也歟?

戒殺或問敘

世人烹眾生肉以充自己腹者,迷倒之盛矣。何也?蓋眾生與吾人一體,吾身乃地、水、火、風所成,眾生亦地水火風所成耳。經云:一切地水是吾先身,一切火風是我本體。以此觀之,有何異焉?既爾,誰肯烹自己之手,足以充口腹哉?手足既不可烹,則眾生之肉亦不可烹也,明矣。古云: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又云:凡有知者,必同體如是。則知心性亦何異哉?吾人愛其衣冠整肅,飲食甘甜,彼亦愛其毛羽潔淨,所食味豐。吾人適意,則喜樂盈懷,不則憂愁煎逼。且眾生亦爾,放之則鼓舞飛鳴,囚之則惶惑驚悸。是以物我不異,殺而食之,豈其仁歟?茲者仁叔沈居士,夙願深厚,示現名門,不染繁華,留心祖道,於弁山發明,本有不勝喜躍,復念:眾生沉迷,何以導之?遂體上帝好生之德,興聖賢同體之仁,戒殺放生,假設問難發明孔孟佛祖之心,名曰戒殺。或問實苦海之慈航,大病之良劑也。余一見而加額合掌,聊敘數語,以為擊節。倘遇大集會中獰惡鬼王曰:仁叔仁叔,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一眾生名字,我乃戒殺放生。且道仁叔又作麼生?老僧秪為大笑呵呵。

茶疏

茶為奉客之先,供止渴之要,湯纔入門來即與一碗,使其沾著唇齒,當下知歸故爾。趙州無論到與不到,咸云喫茶去。今日弁山意欲借彼發明諸人大事,乞眾檀那,各出隻手,成就勝緣,俾飲者嘗者枯腸頓息,不受伶俜,入清涼地,獲如意果,則諸檀福德孰可(量哉)。

乞米疏

金牛飯普周沙界,雲門餅塞滿虛空,一粒米撞倒須彌兩文錢各出隻手,使無口人受食,無腹人飽餐,則大檀之功等太虛量也。

重修洞山祖塔題辭

洞山古剎,我等祖基,傾頹已久,瓦礫不存。今幸孤崖上座住持,欲重新祖塔,柰工力浩繁,凡我輩為洞上兒孫,烏可坐視乎?必思水源木根,法道有本,各出隻手,共力可成。一磚一石,建祖塔於當場;一瓦一椽,覆靈骨於本處。法幢高豎,祖道重新,始不負我等微末報本,亦可啟迪後昆,孝道有在。

佛事

為啟明舉火

執火炬云。銀光耿耿。且喜窮子歸家。寶月輝輝。琉璃殿中。朝父恁麼時。君臣道合父子一如。是何人境界。啟明上座。厭塵世而高登九品。棄娑婆而端居淨土。會麼?以火炬打圓相云。烈焰叢裏翻身常寂光中(自在)。

為心光舉火

泥牛吼盡澄潭月,木馬嘶乾四海雲,一段心光歸去也,九蓮臺上又重新。且道還鄉一句作麼生道?烈焰亙天星宿朗,霧鎖長空山色青。

為亡僧舉火

生死去來目前包褁般若如清涼池。四面皆可入生死,去來總沒交涉。般若如大火聚,四面不可入。今日這方來。上座挺身擔荷。覿面全提。且道是出也入也?以火炬打。圓相云:通身一具黃金骨,烈焰光中仔(細看)。

為奇風舉火

細雨乍收孤日朗,白雲纔破碧天青,一段奇風全體露,再駕赤龍行一程。咦!轉位忘功歸去也,青山綠水自知音。

為玉章舉火

玉章玉章,收回文彩,以空合空,豈有去來?其來也,轉位就功,弁嶽峰頭花爛熳。其去也,轉功就位,碧波潭底桂輪空。正恁麼時,明暗雙消,君臣不立,且道在何處安身?咦!海底吹來三昧火,頃刻燒乾五嶽雲。

為覺元舉火

覺元覺元,返本還源,菩提觸目,擲卻大千。秪如天台不住,龍華不去,且道向甚麼處安身立命?以火炬打圓相云:咦!再向紅爐親煆過,任汝分身塵剎中。

為明軌上座入塔

本自無縫罅,八面絕遮攔。一頂摩霄,四稜著地。圓陀陀藏了幾多骸骨活卓卓。收盡無限髑髏。人人對面齊。觀軌上座親登此處。以手撫骨云。軌上座聽吾說。今朝正是清明節。百花競秀楊柳青。夜深更看峰頭月。無縫塔裏快翻身。荊棘林中忙舉足。過此二途。且道向甚麼處安身立命。良久云。幾樹桃花無豔色。數枝枯木盡芬芳。

為矩耆二上座入塔

朔風匝地霜花滿,萬籟無聲境寂寥,今日與君輕決斷,翻身此處路非遙。二、上座聽吾教,娑婆世界休生戀,西方淨土快須逃。過此二者,且道向何處安身?咦!三冬枯木秀,九夏雪花飄。

掃雲門散木先和尚塔二則

秋風颼嘶,秋雲披離,秋雨歷落,黃葉紛飛。此是先師容儀會麼?轉功就位無遺影,古殿苔生阿個知。僧問:先祖儀容即不問,圓音周遍事如何?師云:青天白日。進云:恁麼則水注松濤宣妙法,青山翠竹演無生。師云:非汝境界。僧便喝。師云:未曾見面在。僧云:歸去罷。師便休去。(癸酉秋)。

山之高兮水之源兮,先師之心兮晴空一聲,霹靂泥牛,木馬奔馳。如此會得,則先師儀容宛爾如此不會桃花依舊笑山堤會麼?遂顧眾頓足云:蒼天!蒼天!即上香(乙亥春)。

掃百丈大智祖塔

雄峰鎖白雲,諸祖真機獨露,千林飄黃葉,衲僧巴鼻儼然。滿目儀容,通身師表,會得者,全體受用,不會者,運水搬柴。會麼?會麼?今日特具瓣香,聊陳薄供,以為大智老祖掃塔之敬。諸人還見(智祖麼?良久,云:石塔蒼苔,古翠竹綠衣新)。

入就瑞白禪師語錄卷之十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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