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檇李秀水龍淵寺嗣法門人行覺等編

住浙江嘉興府福城東塔禪寺語錄

順治丁亥十一月廿四日入院。

山門。以杖指云:解脫門八字,打開沒量漢。今朝始至賓主既已相逢,切莫停思住步。何故復以杖指云:寶處在近便入?

佛殿。煒煒煌煌,容儀自在,禮拜燒香,不為分外。

伽藍。靈山致囑,正在此時。吾今來此,須賴護持。

祖師。這一夥漢,殃害非小,累及兒孫,至今不了。

方丈。以杖指門云:此是住持燕息之處,亦乃歷祖辨驗之場。雖然險似虎穴魔宮,到此難以卻步。且道正當此時,如何剖決?不入驚人浪,難逢稱意魚。

上堂。指座云:此這寶華王座,歷祖共登。山僧既忝隊中,豈可更途易轍?便陞拈香,祝聖畢,次拈云:此瓣香,擊不碎,撲不開,收來久矣。前曾通玄拈出,今再爇向爐中,奉為先師密雲大和尚用酬法乳,白槌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問:人天交接,四眾臨筵,為人一句,請師速道。師云:鳥飛毛落。進云:恁麼則臨濟綱宗,今復振福城,重闡舊家風。師云:雲從龍,風從虎。進云:禮拜和尚去也。師云:切莫錯會。乃云:第一義諦,迥絕安排,纔擬分疏,便成窒礙。所以道:心若不異,萬法一如;眼若不寐,諸夢自除。若是英靈漢聞,山僧恁麼道,向文彩未彰已前,直截擔荷,卻較些子。苟若涉於塵思,未免困於途轍。秪如不歷程途一句作麼生道?一氣不言含有象,萬靈何處謝無私?白槌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

結制上堂。問:今日大開爐韝煆煉,聖凡煆煉,聖凡即不問,如何是和尚底鉗鎚?師便打。進云:忽遇個沒面孔底來,和尚如何下手?師復打,僧便喝,師又打。進云:恁麼則棒頭有眼明如日,要識真金火裡看。師云:未信你在。問:九旬禁足,三月安居,秪為陶鑄聖凡,忽遇個不受煆煉底出來,如何相見?師云:打出三門外。進云:出群須是英靈漢,敵勝還他獅子兒。師云:莫亂跳。乃云:結則大千沙界,總結解則大千沙界。總解結解雖殊,舉拂子云:這裡未嘗動著毫髮許。所以道:理隨事變,寬廓非外,事得理融,寂寥非內。其間倘有一個半個,聞山僧恁麼道,便踴身出眾道:堂頭長老不用亂說。這裡是甚麼所在,說事說理,說內說外。直饒伊恁麼道,山僧楖栗杖猶未放過在。何故?試玉須經火,求珠不離泥。

臘八上堂。昔日釋迦老子十九踰城,將謂別有,及至雪山堆坐六年,徒費辛勤。然雖夜睹明星悟去,也是臨崖看滸眼,特地一場愁。若是英俊道流,終不作這般去就。只如釋迦老子最初省力一句作麼生道?大底還他根骨好,天涯何處不稱尊?

祈禳上堂:三世諸佛說不著底句,歷代祖師用不到底機,山僧今日一并拈出。乃舉起拂子云:濬沿昆仲還委悉麼?如委悉得,不特保令萱慈,并諸小大福長災消,亦見從上佛祖大受用處。豈不聞道行禪師云:吾有大病,非世所醫。有僧問曹山:古人道:吾有大病,非世所醫。是甚麼病?山云:攢簇不得底病。僧云:一切眾生有此病也無?山云:人人盡有。僧云:和尚還有此病也無?山云:正覓起處不得。僧云:一切眾生為甚麼不病?山云:眾生若病,即非眾生。僧云:未審諸佛還有此病也無?山云:有。僧云:既有,為甚麼不病?山云:為伊惺惺。師云:曹山老漢如此酬對,可謂不煩魏帝一丸藥,凡痾聖病悉安痊。然雖如是,仔細揀點將來,猶涉迷悟在。秪如不涉迷悟一句作麼生道?復舉拂子云: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上堂。舉金牛老子每自做飯供養僧眾。至齋時,舁飯桶到堂前作舞,呵呵大笑云:菩薩子!喫飯來。後有老宿拈云:大似因齋慶讚,山僧不免也著隻眼,務要諸人共知,敢謂大似因齋賞鑒。汝等諸人要見二老宿及山僧麼?但信手擎甌,飽餐香飯。何故?不見道:心不負人,面無慚色。

師誕上堂:老僧年五十四,邇來全無意智,每嘗無別思量一味,只貪瞌睡。今朝眾賢請登堂,自是不將語默對,且道以何酬對?驀拈拄杖,卓一卓,云:還委悉麼?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方始知。

上堂。舉朱行軍入南際寺設齋,執手爐行香云:直下是,直下是。時有僧問:直下是甚麼軍便喝。僧云:行軍是佛法中人,惡發作麼行?軍云:你作惡發會那?僧便喝。行軍亦喝云:鉤在不疑之地。遂呼左右認取者僧著。師云:行軍拈出無孔鐵鎚,當陽拋擲。若不得者,僧明辨端倪,幾乎勞而無功。今日眾善士來此設齋,雖無如是問答,要且不在行軍之下。正所謂男兒自有沖天志,不向他人行處行。

梁公張行人請上堂:林下高賢,方外禪客,二六時中,遇緣莫惑。所謂境緣無好醜,好醜起于心,萬法本閒,為人自鬧。須知塵塵剎剎,物物頭頭,但得意遣情忘,便見自他不隔。且道和光混俗一句作麼生道?相逢相見呵呵笑,更有春風春又春。

上堂。昔日達磨老子云。內不放出,外不放入。心如牆壁,可以入道。據山僧則不然,內須放出,外須放入,如盤走珠可以入道。不見臨濟大師曰:有一人論劫在途中不離家舍;有一人離家舍不在途中。此二人那個合受人天供養。便下座現前。大眾!要識此二人面目麼?驀拈拄杖卓一卓云:也不出者個消息。且道是個甚麼消息?復卓兩卓云:龍得水時添意氣,虎逢山勢長威獰。

上堂。檀信設齋,各須飽食,坐臥經行,不勞辨的。所謂但有纖毫即是塵,舉意便遭魔觸擾,直須行便行,坐便坐,卻較些子。然雖如是,切不得作無事會去。何故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

上堂。舉普化一日同臨濟赴施主家齋,濟問:毛吞巨海,芥納須彌,為復是神通妙用?為復法爾如然?化便踢倒飯床。濟云:太粗生!化云:這裡是甚麼所在,說粗說細!濟休去。次日又同赴一施主家齋,濟問:今日供養何似昨日?化又踢倒飯床。濟云:太粗生!化云:瞎漢!佛法說甚粗細!濟乃吐舌。師云:普化老漢如此激揚,可謂獅子筋琴,撫之則群音絕響;若作佛法理論,何異指鹿為馬?且道淆訛在甚麼處?驀拈拄杖,卓一卓,云:他家自有通霄路,不用當陽指畫伊。

解制上堂。九旬禁足,三月安居,正眼看來,乃是愚癡。本來成現事,何得自遲?疑心地但無諸所見,不妨哮吼奮全機。不聞昔日釋迦老子初生下便解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作大獅子吼。汝等諸人猶向這裡覓些甚麼?驀拈拄杖,下座一時打散。

林野奇禪師語錄卷第二

蕭山縣弟子吳徹(已自)助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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