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辨体彚选巻一百五

(宋)贺复征 编

○疏十九

谏立后疏【宋邹浩】

臣闻礼曰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成者也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徳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然则立后以配天子安得不审今陛下为天下择母而所立乃贤妃刘氏一时公议莫不疑惑诚以国家自有仁祖故事不可不遵用之耳葢皇后郭氏与美人尚氏争宠致罪仁祖既废后不旋踵并斥美人所以示公也及至立后则不选于妃嫔必选于贵族而立慈圣光献所以远嫌也所以为天下万世法也陛下以罪废孟氏与废郭氏实无以异然孟氏之情未尝付外杂治果与贤妃争宠而致罪乎世固不得而知也果不与贤妃争宠而致罪乎世亦不得而知也若与贤妃争宠而致罪则并斥美人以示公固有仁祖故事存焉若不与贤妃争宠而致罪则不立妃嫔以远嫌亦有仁祖故事存焉二者必居一于此矣不可得而逃也况孟氏罪废之初天下孰不疑立贤妃为后及读诏书有别选贤族之语又闻陛下临朝慨叹以废后为国家不幸又见宗景有立妾之请陛下怒其轻乱名分而重赐谴责于是天下始释然不疑陛下立后之意在贤妃也今果立之则天下之所以疑陛下者于是乎信矣载在史册传示万世不免上累圣徳可不惜哉可不惜哉且五伯三王之罪人也其葵丘之会载书犹首曰无以妾为妻况陛下之圣高出三王之上其可忽此乎万一自此以后士大夫有以妾为妻者臣寮纠劾以闻陛下何以处之不治则伤化败俗无以为国治之则上行下效难以责人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夫名之不正遂至民无所措手足其害何可胜道尤不可不察也臣伏观陛下天性仁孝追奉谟烈惟恐一毫不当先帝之意然先帝在位动以二帝三王为法斥两汉而下不取今陛下乃引自汉以来有为五伯之所不为者以自比是岂先帝之意乎是岂继志述事所当然者乎此尤公议之所未谕也臣观白麻内再三言之者不过称贤妃有子及引永平祥符立后事以为所咨之故实臣请论其所以然者若曰有子可以为后则永平中贵人马氏未尝有子也所以立为后者以徳冠后宫故也祥符中徳妃刘氏亦未尝有子也所以立为后者以锺英甲族故也又况贵人之系实为马援之女徳妃之时且有废后之嫌其与贤妃事体迥然异矣若曰贤妃冠徳后宫亦如贵人锺英甲族亦如徳妃则何不扵孟氏罪废之初用立慈圣光献故事便立之乎必迁延四年以待今日果何意邪必欲以此示天下果信之邪兼臣闻顷年冬享景灵宫贤妃寔随驾以往是日雷作其变甚异今又宣麻之后大雨继日已而飞雹又自告天地宗庙社稷以来阴霪不止以动人心则上天之意益可见矣陛下事天甚谨畏天甚至尤宜思所以动天而致然者考之人事既如彼求之天意又如此安可不留圣虑乎夫成汤圣君也仲虺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不吝高宗贤君也传说不告以拒谏而告以从谏则圣臣虽愚不足以方古谏者常念唐太宗犹有耻君不及尧舜之臣况直可以为尧舜如陛下之圣而于身亲见之乎是以不敢爱身冒犯天威图报陛下亲自识拔大恩之万一而区区血诚尽于此矣愿陛下俯从而改之不以为吝则万世之下所以仰望陛下之圣者亦将在成汤高宗之上矣岂不美哉岂不美哉

进保伍策疏【李昭玘】

昔先王和同四方连络万里使家与家相爱人与人相亲保之而不忘合之而不散者有道以维之有政以属之有法以制之而已以民情为易离也故以九両系焉牧以地得之则食之者不去长以贵得之则事之者不忘师以贤得之儒以道得之则乐其敎者安宗以族得之主以利得之则亲其上者服友以任得之则善有以相成薮以富得之则利有以相养以民心为易危也故又以本俗六安焉媺宫室所以同其生族坟墓所以同其死聨兄弟所以同其恩聨师儒朋友所以同其义同衣服所以同其礼故能上下统一远近和合父与父言义子与子言孝长与长言友幼与幼言弟质足以合情而相爱文足以饰貌而相接此维之有道者也先王既有以系其民又有以安其俗犹以为不足恃也故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至于守望相助出入相友嫁娶相媒有无相贷疾病相恤祭祀同福死丧同哀男子不足于畊也相从而助畊妇人不足于绩也相从而助绩一乡之事皆通也无求而不得一乡之情皆同也无为而不和此属之有政也先王以谓有政以属于前无法以制于后未足以防民也故徙于国中及郊则从而授之徙于它则以旌节行之无授无节则以圜土纳之窜伏者无所匿欺伪者无所容无事而出乡则乡必问无事而出闗则闗必讥民不扰于流寓吏不劳于呼索由此而登于司民则可以知其数由此而比于乡大夫则可以均其力由此而敛于司稼则可以制其食由此而会于小司徒则可以用其众此制之有法也维之既有道属之既有政制之既有法不幸旱干水溢民食不足转流四方则非道之所能维非政之所能属非法之所能制虽天属俯仰之间不足以自存又焉有守邑地居室家而不去者哉故为之乡里之委积以恤艰阨为之县都之委积以待凶荒又为之荒政十二以聚万民不必敛其利而利可散不必尽其征而征可薄力则弛其劳刑则缓其责舍禁以赦小害去几以释小过眚礼而使勿克杀哀而使勿致乐则蕃而不用昏则多而不备索鬼神以致福去盗贼以除害虽凶年饥岁民犹安居重家佚居饱食故自少壮以至于老耄老耄以至于死亡食其田饮其井十里之外不知道涂百里之外不传风俗此先王之保民也可谓至矣自夫仁政不行井地不均民易其业官失其守内不能制其情外不能知其数此宣王料民于太原仲山甫所以非之也迨夫战国交侵土地时易封强不足以限其迁徙城邑不足以遏其流亡管仲以区区濒海之齐制国为二十五乡郊之内自轨以至帅郊之外自邑以至属以相紏聨以相保合少相居长相游居处相乐行作相知以守则固以战则服故桓公九合诸侯而号为强国者善保民故也自熙宁之初尝诏天下行保伍之令此有意于三代之连法也行之数年法虽具存而民未安土义不足以相守则时有桴鼔之警恩不足以相保则或起父子之讼壮力分于出赘世业入于兼并戸口隠于图版夫家脱于聨伍轻乡危家远出千里故秦多晋冦而鲁杂齐语祭祀不从丘陇老死不知子孙罚不及于其邻罪不及于其友其犯法也轻其背上也众虽欲均地着之政立土断之法未得制也昔三代之时里无闲民民无游业居皆劝功乐事之人出则为伏节死难之士以守则国富以战则兵强今天下壮有力之民侨寓杂处散于四方手不服耒耜之勤心不知田亩之乐为淫巧竒技屠贩游博其无理之甚者啸聚不逞杀人于货邑里不告讦门闗不诃问县官乡吏察治无术计戸而不得其家计家而不得其人居无与守出无与战此为国计者未尝不深惜之也昔者既诏天下置义仓矣义仓设则虽年糓不丰民可仰食贫不至于易业饥不至于轻家然后禁游手抑末作去旧里者必告入新乡者无容如此则民无流散之苦吏无逋逃之忧三代之法可以渐致而力行矣

论蔡京疏【陈瓘】

臣闻尽言招祻古人所戒言语之臣岂能免此臣伏见翰林学士承旨蔡京当绍圣之初与其弟卞俱在朝廷导赞章惇共作威福卞则阴为谋画惇则果断力行且谋且行者京也哲宗笃于继述专于委任事无大小信惇不疑卞于此时假继述之说以主私史惇于此时因委任之笃自明已功京则盛推安石之圣过于神考以合其弟又推定策之功毁蔑宣仁以合章惇惇之矜伐京为有助卞之乖悖京寔赞之当此之时言官常安民屡攻其罪京与惇卞共怒安民协力排陷斥为奸党而孙谔董敦逸陈次升亦因论京相继黜逐哲宗晩得邹浩不由进拟寘之言路浩能忘身狥节上副圣知京又因其得罪从而挤毁是以七年之间五害言者掩朝廷之耳目成私门之利势言路既绝人皆箝黙凡所施行得以自恣遂使当时之所行皆为今日之所改臣请畧指四事皆天下之所以议京者也蔡卞之薄神考陛下既明其罪矣兄弟同朝埙箎相应事无异议罪岂殊科一黜一留人所未谕此天下之所以议京者一也邢恕之累宣仁陛下既明其罪矣宣训之语究治之事陛下既察其诬造于是司马光刘摰梁焘等皆蒙叙复京尝奏疏请诛灭摰等家族审如京言则所以累宣仁者岂特邢恕一人而已哉在恕则逐之在京则留之其可以塞邢恕不平之口而慰宣仁在天之灵乎此天下之所以议京者二也章惇自明定策之功追贬王珪京亦自谓元丰末命京带开封府刽子携劔之内欲斩王珪京之门人皆谓京于此时禁制宣仁京亦有社稷之功今陛下雪珪之罪还其旧官则是以惇之贬珪为非也在惇则非之在京则留之如是惇有词矣珪有憾矣此天下之所以议京者三也章惇之初笃信京卞倾心竭意随此二人假继述之说以行其私三人议论如出一口自绍圣三年九月卞为执政于是京有觖望而与惇暌矣四年三月林希为执政于是京始大怨而与惇绝矣自今观之京之所以与惇暌绝者为国事乎为已事乎然京之所以语人者曰我助惇而惇不听也我故绝之我敎卞而卞不从也我故怒之我与弟卞不相往来乆矣我縁国事今与爱弟不相往来而况于惇乎臣切料京之所以欺陛下者亦必以此言也何以验之卞之赴江宁也京往饯之期亲远行法当赐告而京之所以牒阁门者初以妺行为请法不许也遂请朝假终不敢以弟卞为言虽在朝假而日至国门之外京之动静如此即不知陛下皆得其实乎此明主之所宜察也且兄弟同朝共议国事自无不相往还之理假使不相往还岂人伦之美事乎此天下之所以议京者四也陛下即位之初以用贤去邪为先而京之蒙蔽欺罔曽无忌惮陛下必欲留京于朝者其故何哉臣知陛下圣意本无适莫而京之所以据位希进牢不可拔者葢以韩忠彦曽布不能为国远虑轻率自用激成其势故也京卞同恶天下所知若用天下之言以合公议则显正二人之罪何难之有忠彦等不务出此而果于自用于是托于谋帅而出之太原虽加以两学士之职而实以诡计除之想当进拟之时必有不情之奏用竒设策不由诚心二圣安得而无疑公议亦以为未允及京之留布复争辨再三之渎无以取信相激之势因此而成唐明皇欲用牛僊客为尚书张九龄以为不可明皇曰但加实封可乎九龄又以为不可明皇变色曰事皆由卿耶李林甫曰僊客宰相才也何有于尚书九龄书生不达大体由是明皇悦林甫之言卒相僊客而九龄自此浸踈终见黜罢今忠彦及布无九龄之望而京之气焰过于僊客因势观望而为林甫之言者不知几何人也陛下进贤退邪法则尧舜明皇之事固不足道然而天下之心皆疑陛下有大用京之意者以京之复留故也京之所以复留者以忠彦等去之不以其道故也去之不以其道则留之者生于相激万一京果大用则天下治乱自此分矣崔羣谓唐之治乱在李林甫张九龄进退之时今京轻欺先帝与林甫无异而又归过于先烈卖祸于惇卞曲为自安之计而陛下果留之也今既可复留后亦可以大用天下治乱之势系于一京崔羣之言可不念耶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祸乱之机不可以不早辨也陛下嗣位之初首开言路可谓知所先务矣臣愚首预兹选明知京在朝廷必为大患而不能以时建言万一有意外不虞之变陛下翻然悔悟诛责当时言事之臣则臣虽碎首陷胸何补于事此臣所以愤闷而不敢黙也臣尝为卞所荐与京无纎介之隙所以言者为国事耳非特为国亦为蔡氏也自古不忠之臣以私害公初因自利终必累国国有迍邅私家将安归乎卞之尊绍王氏知有安石岂知有神考知有金陵岂知有京师绝灭史学一似王衍重南轻北分裂有萌臣之痛心忧黙非一日也真宗景徳中北虏至澶渊王钦若请驾幸金陵当时若用此计则天下分为南北乆矣頼真宗用冠凖之言所以四方混同得至今日天锡陛下聪明仁勇融会南北去卞不疑然而京尚未去人实忧之自古为人臣者官无高下干犯人主未必得祸一触权臣则破碎必矣或以为离间君臣或以为买直归怨或托以它事阴中伤之或于已黜之后责其怨望此古之人所不免也臣岂敢自爱其身乎若使臣自爱其身则陛下不得闻京之罪矣国家内外无事一百四十一年矣太平之乆古所无有甚可畏也譬如年老之人康宁无疾日服温暖犹恐气衰至于保养阴邪必成心腹之患京在朝廷何以异此伏望陛下慎保祖宗之业独持威福之柄断自宸衷果于去恶天下幸甚

论冯澥疏【崔鶠】

伏覩六月一日诏书诏谏臣直论得失以求寔是此见陛下求治之切也然数十年来王公卿相皆自蔡京出其余擢居要路以待相继而用者又充塞乎台省要使一门生死则一门生用一故吏逐则一故吏来更持政柄互秉钧轴厯千百年无一人立异虽万子孙无一人害已此蔡京之本谋也安得寔是之言闻于陛下且如冯澥近日上章其言曰士无异论太学之盛也此奸言也昔王安石除异已之人当时名臣如韩琦富弼司马光吕公着吕诲吕大防范纯仁等咸以异论斥逐布衣之士谁敢为异乎士携书负笈不远千里游于学校其意不过求仕宦尔安石着三经之说用其说者入官不用其说者黜落于是天下靡然雷同不敢可否陵夷以至于今大乱此无异论之效也而尚敢为此说以荧惑人主乎又曰崇宁以来愽士先生狃于党与各自为说附王氏之学则诋毁元佑之文服元佑之学则诋诮王氏之说尤为欺罔岂有博士先生敢为元佑之学而诋诮王氏之说乎自崇宁以来京贼用事以学校之法驭士人如军法之驭卒伍大小相制内外相辖一容异论者居其间则累及上下学官以黜免废锢之刑待之其意以为一有异论则已之罪必暴于天下闻于人主故尔博士先生者敢诋诮王氏乎欲乞下太学取博士讲解覆视则澥之诞信见矣至如苏轼黄庭坚文集范镇沈括之杂说畏其或记祖宗之事或记名臣之说于已不便故一切禁之坐以严刑购以重赏不得收藏则禁士之异论其法亦已宻矣澥言服元佑之学诋诮王氏之说其欺罔不亦甚乎欺罔之言公行则寔是何从而见焉先王之求寔是亦有道矣传曰皇帝清问下民周官询于众庶孟子不以左右卿大夫之言为然必询于国人则寔是见矣臣乞以澥所上章并臣之章垂于象魏揭于通衢以验国人之论而赏罚之以戒小人欺罔君父者此陛下之福天下之幸也取进止

上三策疏【李纲】

臣愚以谓今日之策有三上策莫如亲征讲求真庙幸澶渊故事选将励兵躬临训练降诏问罪涓日启行以慑戎心以鼔士气此上策也中策莫如坚守夫京师天下之根本也宗庙社稷朝廷宫室之所在百官之所聚宻迩陵寝中四海而临万邦高城深池有金汤之险聨营环卫有虎貔之师运漕东南以足财用控制西北以威夷狄天下无二舍此安归定坚守之计励士民之心效死为期无毫发欲去之意既务镇静又施权谋遣帅出师分屯旁近要害之地翼卫帝室设使北蕃之众敢肆慿陵当如周亚夫御七国之策坚壁勿战以挫其锋待其粮竭气衰邀其归路多设方畧一鼓破之此中策也下策为避狄之计如太王去邠而居岐臣有所不忍言然道涂闾巷之人皆知之臣亦疑圣意或出于此何哉比者不议河北守臣而先议东南守臣一也遣使分其诸路兵而不起淮浙兵二也控拦沿汴舟船三也建牧四也为此策者虽足以纾一时之急然知其利而不知其害臣窃痛曽不深讣而熟念之也事势一去不可复振臣恐京师朝行而夕乱其祸可胜言哉陛下虽命皇太子建牧以监之何补于事是不若偕行之愈也必不得已臣有愚计陛下欲行避狄之计而命皇太子留守以系人心以捍大敌以保陵寝宗庙社稷是也而建以为牧非也本朝及唐故事皇帝行幸郡国则皇太子监国此特国家闲暇之时典礼如此今大敌入冦天下震动安危存亡在呼吸间而用平时典礼可乎名分不正而当大权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何以号召天下率励豪杰与之以死抗敌期成功于万分之一哉唐明皇避安禄山之难而入蜀父老拥马乞留太子以讨贼而肃宗有灵武之立势不得不肰当时之议曽不早定后世惜之陛下度今日人心已揺可以与之共患难而坚守则守而勿去可也度不能守则胡不假皇太子以位号使为陛下保守宗社收将士心以死捍贼臣窃观皇太子仁孝夙成恭俭好学四海属心如臣之计天下可保在此一举夫父子之间人所难言况今日之事宁复有大于此乎臣素愚直感戴大恩所以不避重诛为陛下言此者欲陛下深思而定之于早也

乞复李纲旧职疏【陈东】

在廷之臣奋勇不顾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纲是也所谓社稷臣也其庸缪不才忌嫉贤能动为身谋不恤国计者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赵野王孝廸蔡懋李棁之徒是也所谓社稷之贼也陛下断然不疑拔纲于九卿之中不一二日任为执政中外相庆知陛下能任贤矣斥时中而不用知陛下能去邪矣纲任而未专时中斥而未去复相邦彦又相邦昌自余又皆擢用何陛下之任贤犹未能勿贰去邪犹未能勿疑乎今又闻复罢纲职事臣等惊疑莫知所以邦彦等享高爵厚禄为日最乆坐视天下之弊未尝肯发一言以图补报至如王黼童贯蔡攸共兴北师唯郑居中力争以为不可轻举而王安中者力赞其役邦彦等軰畧不可否于其间实阴助黼以贻今日之祸陛下新即寳位遽有变乱之虞邦彦等不引咎归已自求贬放而尚偃蹇固位忌贤嫉能陛下若听其言斥纲不用则宗社存亡未可知且敌人既和之后尚敢纵兵肆掠屠我畿内北人之性急则怗服缓则恣睢闻陛下任纲自知灭亡无日请和之意必更激切而邦彦等乃得借口以沮成谋纲罢命一传士大夫失色兵民骚动至于流涕相吊咸谓不日为敌擒矣则是陛下罢纲非特堕邦彦等计中又堕敌计中也闻邦彦等尚执前议必欲割地与之曽不知祖宗土地得之甚难况河北实朝廷之根本而三闗四镇实河北之根本若弃三闗四镇是弃河北若弃河北则朝廷复可都大梁乎纲孤立无助天下共知其可以大用顷岁京师大水自宰相大臣下及百官争占舟船或结木栰为避水计独纲慷慨为上言之至为奸臣譛逐数年不用前日边报初至宰相骨肉尽皆出奔独纲妻孥未尝迁徙陛下方深顾北之忧左右无一人为陛下请行者独纲奋然以身任之纲之用心可见矣若纲用兵小挫遂当废罢则童贯创开边隙以贻今日之祸近又引兵数十万以事云中之役几于匹马只轮无还者朝廷曽不议贯之罪何纲小挫而加罪乎

论恢复疏【岳飞】

敌人所以立刘豫于江南盖欲荼毒中原以中国攻中国尼堪因得休兵观衅臣欲陛下假臣月日便则提兵趋京洛据河阳陜府潼闗以号召五路叛将叛将既还遣王师前进彼必弃汴而走河北京畿陜右可以尽复然后分兵浚滑经畧两河如此则刘豫成擒敌人可灭社稷长乆之计实在此举

文章辨体彚选巻一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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