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邓寅阶 咸丰十年六月十四日

顷奉惠书,猥以弟承乏两江,辱蒙奖借,感惭交并,弟菲材薄植,本无远图,加以数年在外,精力极疲。今全局败坏,艰巨忽膺,大惧陨越,诒知己羞。此座前车屡踬,覆辙相寻。盖位愈高,则誉言日增,箴言日寡;望愈重,则责之者多,恕之者少。阁下爱我,迥越恒俗,望常以药石之言相绳。弟每日行事,有日记一册,附家报中,阁下如有不谓为然之处,即恳逐条指示,不胜铭感。

复李希庵 咸丰十年六月十五日

国藩自建德启行,十一日抵祁门县。层岩叠嶂,较之湘乡之山,尚多四倍。泉甘林茂,清幽可喜。每一隘口,不过一哨,即可坚守,并无须多兵也。惟宁国府被贼围困,呼吁求救,力尚不能往援,殊深歉仄。

此间军事,其大者已将折稿抄达尊处,小者本无足录。承索取日记,其中琐事太多,间有臧否人物之处,未便抄呈。

人树、梅村二函附呈,渠二人皆有公牍私缄至敝处。梅村牍言,往助季翁,当即批准。人树牍言,在籍修堡,当批驳仍请其来营也。渠在敝处,则于尊处及各处,皆能通气,不必一一亲笔缄致,求阁下再为我缄催。或心牧已痊,即请归侍南陔,俾人树得以出济时艰,亦属两全之道,尚祈卓裁。

安庆新营太多,惧不足以当长风巨浪,望阁下常往察看,与舍弟熟筹预计。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六月十五日

接两缄,并渭春方伯、文若司马等件,敬悉一切。季公之事,已具缄奉复矣。兹将折稿抄呈,一、二日即可拜发。淮盐之五利三虑,诚为切当。惟陆师仅二千人,则嫌其太少。侍初六日复缄谓须陆兵三千人,亦尚太少。三河尖为群捻出没之区,大约陆师须五千劲旅,得一名将统之,庶臻稳固,该处陆兵能站得住,则不特盐利可兴,且鄂之北防亦坚,而永无捻患矣。五利中惟第三条似不甚确。所指额引,在盛世尚不能销售如额;况兵燹十年,巨商裹足,仅恃零商小贩,又兼陆运数百里之远,安能行至九十余万引之多。侍办浙盐,行之江西,人人乐从,仅陆运玉山八十里,行之五年,至今尚未满十万引。(六百六卡斤成引,陆公新章也)文若兄原议到楚淮盐尚有五十余万引,以鄙见策之,到楚不过数万引耳。如原议则为利甚巨,如鄙见则为利甚微。应请卓断。然为利虽微,而此事要不可不办。

侍既有办淮扬水师之奏,则造船于淮安,与造船于三河尖,上下一也。公既有设北路防兵之议,则设防于商固,与设防于三河尖,远近一也。应请以侍认办水师,而公认办陆师,两军成后,先办官运之盐,如果有利可图,则商贩或亦源源而至。若其无利,商贩不至,则水师以卫淮扬两郡,陆师以防鄂之第四路,本不为盐厘而设,亦无损也。

复官中堂 咸丰十年六月十七日

手示敬悉。求治不可太速,进兵不可过锐,两言谨当刻骨,不止书绅。初到皖南,不特地方事件难遽着手,即军务亦难过问。此间风气与两湖迥异,欲求挽回之方,难免更张之迹。、将来尚须逐条请示,仿照尊处成法行之。目下谨遵雅意,必不轻言整顿二字。

左季高京堂不愿入蜀,国藩得此将伯之助,可以高枕无忧。已会列台衔,于十六日复奏折稿,咨达冰案。闻润之宫保业经缄商,相距过远,不及先行送稿,伏希鉴亮。

致邵位西 咸丰十年六月十八日

孙省斋观察来敝处,略询近状,惊悉伯母大人锦堂弃养,哀愕曷胜。阁下至性纯笃,又值乱离之际,举目怆怀,膺兹大故,尤虞哀毁过情,或捐生理,驰系无量。

国藩于四月杪奉承乏两江之命,菲材疏浅,大惧陨越,诒知己羞。敝部万人围攻安庆,关系淮南之全局,即规复金陵之张本,未敢轻率撤退,留舍弟在彼统之。而另调鄂兵万人,率以南渡,已于十一日驰抵祁门县,暂联徽宁二郡之声援,而保江右东北之门户。仍派人回湘调募二万人,悉赴皖南,俟秋间取齐。拟分三路进兵,北路由池州以规芜湖,中路由宁国以规东坝,南路先赴广德,或由湖州以趋太湖之东,或出宜兴,并趋湖西,届时再行高酌办理。惟幕府一、二贤者,均已散布他处,分治一方,欲得高手代为草奏,殊难其选。不揣鄙薄,欲屈老兄枉过,其大者匡拂咎愆,余枝则代作章奏。内外交益,冀幸何极。

复李次青 咸丰十年六月十九日

彭大寿为各营领袖,而不能遽归尊处,纵不北走胡南走越,亦虑吴楚之急遮剧孟也。此公在外多年,阅历深透,颇近于滑。军营宜多用朴实少心窍之人,则风气易于淳正。彭公若尚未归,祈另择一诚实不佻者以为领袖,藉资表率。以楚产之良,谓乏朴实头地之品,殆不其然,特物色未至耳。

国家养绿营兵五十余万,二百年来所费何可胜计。今大难之起,无一兵足供一割之用,实以官气太重,心窍太多,离朴散淳,真意荡然。

湘勇之兴,凡官气重、心窍多者,在所必斥。历岁稍久,亦未免沾染习气。望阁下以为首图,而切戒之。

幼丹复信,坚卧不起,求阁下再行专函强之,请其专顾信州之防,而筹尊军之饷。渠若不出,则阁下太苦。彭鸿轩近在於潜败挫,该军若不归并左右,断不得力,似当撤散而另招之。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六月二十日

郑阳和率五老营于十六日到祁。宋国永率四新营于十七日到祁。鲍镇久无来信,敬求尊处为我飞催,此间又隔一层也。

昨日专请邵位西来办奏疏,待其到日,乃可放少荃东行。刑名幕则必求阁下惠荐,亦不必求上等之选,取公中驷,即当敝处之上驷矣。

敝处留左折虽后到京数日,计可邀俞允。皖南三路虽未必悉精。而两路已可恃矣。

淮盐之事,终须行之。侍在淮扬美其名日课归场灶,实则以水师设卡抽厘也。公在三河尖美其名日淮盐行楚,复旧引地,实则以陆师设卡抽厘也。淮之水,公饮其源,我饮其尾,而中间袁翁豫抚等获利益者颇多。俟怀、桐克复后,终当力图此事,或及此时豫谋之。

复张筱浦中丞 咸丰十年六月二十五日

余杭复失,浙江危急,宁国日棘,不特大局愈坏,即国藩之私计,亦更无从下手,曷胜忧愤。来示嘱侍军由黟、而石、而太;步步为营,鄙见如此办法,实与宁国无干,断不足解宁郡之围,必不得已,则不如仍遵阁下前缄之计。

前此三奉惠缄,饬敝军代守徽郡,台驾亲往援宁等语,请即调尊麾全部迅援宁国,大纛今日启行,敝部次日即人徽城,不敢爽约。闻养素言,徽郡城楼橹不完,守具不备,应须若干人始敷守御,求指示。

国藩戊午再出,谕旨饬统萧、张二军,去秋概调赴他省,阁下所知也。去冬勉凑万人,依傍鄂省各军,今又留攻安庆,亦阁下所知也。目下所带霆营六千人内,三千四百系多年老勇,其二千六百则系今夏新招,未曾见仗。其朱镇等之四千人,老勇一千三百,新招二千七百。故鲍镇未来,朱镇未痊,万不可以言战,实属自知甚明,自度甚审。若自揣兵力可恃,岂有不愿出仗之理?岂有不肯赴援之理?故自五月初三以后,四次具奏,皆言驻扎祁门,以待新军之至。此中空虚之苦情,虽未尽形诸奏牍,已托养素告诸左右矣。倘不自量其虚弱,或蹈萧翰庆、彭斯举之覆辙,则新军虽至,无所附丽,亦有心人所不愿出此也。

复郭意城 咸丰十年六月二十六日

长公云仙亲家,比已抵家否?所怀本多不适,又值盛夏南风,沿途阻滞,知弥怆恨也。长公办事,与鄙人昔年之卤莽而耕、灭裂而耘约略相同;其横被口语,几难自明也亦同;圣主之若有意若无意也又同。已寓书霞仙,邀长公至乡消遥散遣,秋冬再谋东来会合,想尊意亦谓然矣。

协防江西之兵,承已招募五千人,甚好甚好,万不可撤。请酌量兵力将材,若宜于南路,则令防守南赣一带;宜于北路,则令助剿徽、宁一带。闻老湘营陆续已到袁州,凯章亦将次抵袁。毓中丞因仁化、乐昌之失,吉、赣震动,咨请截留凯章,暂驻袁州。

此间宁国危在旦夕,於潜、昌化之贼,逼近杭州,日盼春霆、凯章二人前来,望眼欲穿,岂宜更被截停?而吉安膏腴,湖南江西二省所必守之区,又不敢竟催凯军来皖,如扶醉汉,如坐破舟,焦灼万状。求阁下商之龠帅、季帅,如吉安危急,自不得不留凯章,暂顾南路,否则或以来示之五千人者防南,或另筹一枝防南,总求早令凯章得达皖境,维持大局,至要至感。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六月二十八日

舍弟遵厚、希、雪三公之议,合安庆之围,日内因江水盛涨,城外多淹,土城尚不能兴工。其请调东流之湘后营,应由厚庵札调。请调建德之宝右营,则普部之精华,日下防张家滩之贼,尚不能调也。

罗淡翁事,鄙人亦甚悲悯不平,以效死弗去、慷慨赴义者为罪、为非,则必以弃城逃避者为功、为是矣。待皖南事势稍有起色,当从阁下及官、骆之后,四衔会奏,为淡公申理,兼表其生平清廉之操。往岁为吴文节申理,本系采访舆论以立言,此次可否仿其意,敬求大笔主稿为之。

浙省近无信来,昌化之贼,似已迳薄省城。宁国围亦未解。求援之书日至,怨谤之声日闻,何以应之?求惠示。

复杨厚庵 咸丰十年六月二十九日

安庆,共定合围之议。桐城、枞阳,俱有防军,青草塥又有游兵,安庆本属万无一失,经卓见裁定,自无疑义。惟对岸须扎千人,断乡官之接济。东流周游击一营,应请阁下札调,即赴下游,驻安庆之对岸。尚欠一营,目下无可调拨。旦俟八、九月湘中新军到后再酌。如孤营不宜先往,或东流周军暂且缓调,听候鸿裁。

吴、李二镇,业经起柱下驶否?银两火药,想早经阁下交妥,至今未据报起程日期,殊不可解。请阁下与雪琴严密防范。

民船与坐船太多,最易误事,请阁下与雪琴认真清厘一次。所有家眷各船,或送回长沙,或概送十八号汉口等处。民船坐船,愈少愈好,免致临小事而仓皇失措也。

致李黼堂 咸丰十年七月一日

牙厘各务,仰蒙擘画周详,综理密微,曷胜佩仰。此事究系倡始于生意场中,故鄙意注重于“除官气、裁浮费”二语。

顷意城寄函润帅,亦以专驻省垣,恐耳目不能周遍,劝令参用绅士,互相查察。国藩于江西绅士熟识无多,闻见亦不甚广。即于湖南绅士,亦不似润帅之博采广询,左右逢原。仍求阁下就近悉心搜罗,或函商意城,于湖南厘卡最得力之员,借用一、二人,将来即可保作江西之官。如尚未在厘局当差者,亦可仿湖北之例,楚材晋用,但当礼罗江西贤绅,兼进并收,不宜过示偏重,使豫章才俊,有向隅之感。其自湘来者,先给薪水,优加礼貌,不必遽授以事。收之欲其广,用之欲其慎。大约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本此四者以衡人,则于抽厘之道,思过半矣。务求及时罗致。鄙人亦当帮同采访。樟树、三江口等处,筱泉可亲往经理一番否?

复陈作梅 咸丰十年七月初二日

惠书敬悉一切。此间有要事,欲请阁下南渡筹商大计。少荃八月当还江西,九月即为淮扬之行,敝处无人可与深语。阁下能不再赴湖南,即来徽宁为妙,否则必为益阳之行。请以四十日为期,中秋前决望枉驾。皖南各军,募本地人颇多,安定民心,抚慰军心,非阁下不能细意熨贴,千万速来相助,若非绝大关系,亦不以相强耳。

见示各条,鄙见亦差幸相同。前五月十七日折中,兴办宁国水师,即是注重芜湖、东坝,不知阁下曾见奏稿否?

至于宗法盛行,可办族团。国藩在湖南时,曾刻有族团章程,实远胜于乡团,然亦须朴实明断如阁下者数人,董率而纲纪之,乃克有济,幸佑助焉。

复方子白 咸丰十年七月初二日

国藩才智浅薄,精力极疲,忽膺艰巨,大惧陨越。惟当广引直谅之友,启牖忠益,匡其不逮。

承荐令弟及武举张君,请即束装来敝营,量才位置。以后阁下鉴衡所及,如有文可为牧令、武可为将领者,望无惜时时汲引,冀收拔茅连茹之效。若无实在出色之处,介乎有用无用之间,则可不必多荐,以不收则空劳往返,收之则渐成冗员也。大抵观人之道,以朴实廉介为质。以其质而更傅以他长,斯为可贵;无其质则长处亦不足恃。甘受和白受,采古人所谓无本不立,义或在此。阁下以为何如?

与张德甫 咸丰十年七月初四日

前蒙惠书论洋炮事宜,精切不磨,曷胜佩仰。水师用炮,必须七百斤以上,愈重愈好。近来楚军水师,如杨、彭诸公营哨各官,皆坚持此议,与阁下深相符合。鄙意以为船头之炮,愈重愈好,诚如明论,若艄炮则当略轻,两边之炮则当更轻。盖炮用直力,船亦用直力,放边炮则船身横移,易致松裂,故不宜太重也。

至水陆战事,击远者固属可贵,多食群子者,尤为可宝。二者不可得兼,则舍击远而取食群子者。水师之宜用散口炮,已无疑义。惟散口炮在三百斤以下者,群子太不及远。在三百斤以上者,陆师又难于搬运,实乏两全之术。

近年江西两湖所造之劈山炮,共推为陆战利器,颇能击远,国藩尚以其不能食群子为歉。意欲择散口洋装,昇以陆战,以辅劈山炮之不逮。究以斤重若干者最为合式,乞指示。

至来书谓药与炮配,子出方远,系专为大子言之,群子则不尽然。仍祈返复商订为祷。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七月初五日

宁国被围日紧,我无退志。前已协银五千,日内又当以五千济之。宁国之存亡,关系侍之全局,至切至要,断无不思救援之理。惟鲍、张未到,何可言战?即鲍至而张不至,犹虑其孤也。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七月初五日

普军日内大有奇文,想已渐达尊听。侍佯为不知,徐观其变。目下不能调营赴安庆之对岸也。此外别无可调之营也。待鲍、张到后,再酌。

季公军营,人才毕集,皖南实大有为之地,将来必有可观,但须带一、二循吏来。细观今日局势,若不从吏治人心上痛下工夫,涤肠荡胃,断无挽回之理。

致骆龠门中丞 咸丰十年七月初六日

日来未得湘中确信,不知南路贼果犯桂阳否?郴界平安否?刘荩臣军驻何处?昨咨商越境防剿,亦须湘省本境无事乃可。耘人之田,至系念也。此间前以於潜、昌化之失,浙帅请援;又以宁国郡城之困,张、周请援。两处关系至大,无以应之,极深焦灼。

闻贼逼杭州省垣,旋即引退。又闻宁国大获胜仗,蹋破贼营八座,郡围似可即解。惟宁国两军锢习太深,积欠太多,竟有不可爬梳之势。敬求老前辈惠济协饷五万两,即日起解,于八、九两月到皖,感祷无既。

皖南四府一州,土地富饶,民情淳厚,可战可守。但求宁国不失,东坝克复,吏事、军事,得左季翁悉心经理,必可日臻富强,为恢复金陵之本。惟目前若无巨款,则实有决裂之患。

致左季高 咸丰十年七月初六日

皖南四府一州,实大有为之地,止要军事吏事两者,切实讲求,每年可得银百三四十万。若东坝克复,则尚不止于此。惟须得极廉极勤之州县一二人,来此树之风声,与民更始,庶几渐有转机。不知阁下能物色循良,携以俱来否?

敝处并无才辨之士,专望台端早至。安危得失之局,均系乎此。至恳至恳。

复毓右坪中丞 咸丰十年七月初七日

接惠书,知前缄所商意见符合,欣幸何既。

贵署无护卫之兵,咸丰四年,湖南抚署有众兵拥闹之案。六年冬间,江西抚署拥闹两次,皆弟目所亲见,实属不成事体。至金陵兵之拥入向帅帐内,抢劫银物;安徽兵之驱迫福中丞,殴打毕方伯,则视江西、湖南为尤甚,堪为发指。鄙意欲请贵署挑护卫兵若干人,即在抚协三营内挑选,择一好将官带之,日日操演。仿吴龠斋中丞在湖南之法,分别赏号等第,阁下每月亲自阅操五、六次,优给赏项,又于本营额饷之外,私加月饷。其懒惰软弱者,发还本营,另行挑换。其加饷及操赏,每月须数百金,抚署无此闲款,应由厘金局按月致送。昨已缄嘱黼堂、小泉密禀阁下。兹再特商,务祈赶紧切实办理,不可视为缓图。至要至祷。

承抄示复王中丞一缄,允当之至。当初定章,止有淮课,并无浙课。今以商余抵课二两九分七厘归浙,已属优厚。若两课归浙,断难允行。淮盐本系江督专政,借销浙引,又系鄙人创议,嗣后江西盐务,弟当经理,以重职守。容咨尊署,并札盐道也。

复左季高 咸丰十年七月初九日

贵军日内募练何如?务求早日起程,以八月赶至皖南为荷。台驾到后,拟请驻扎宁国,右广德丽左池州,指挥皆为便近,并可监造水师,为规复芜湖、东坝之用。

次青一军,拟令与鲍军同攻池州。凯章一军,拟令驻扎广德。弟可暂驻徽州。江长贵一军,拟令与凯章同驻一处。周天受一军,或令与阁下同驻宁国,或与弟同驻徽州,少与休息。待阁下到后,再行商酌。八、九两月,事端繁难,饷项缺乏,务求阁下早来擘画一切。至十月后,当渐即坦途矣。

昨奉谕旨,补授实缺,兼握钦符,位望愈隆,责备愈重。前乎此者,覆轨相寻,惟望同志不弃,兢兢挟持。企望旌麾,愈速愈妙。

致袁午桥中丞 咸丰十年七月十一日

探报伪辅王杨七麻子来犯宁国,伪忠王李秀成往扑上海,二处皆极要紧,皆极可危。止求淮扬不再疏失,犹是不幸中之大幸。弟与阁下二人应办之事,皆须淮扬无恙,乃有根本也。

弟顷奏派李少荃观察赴淮上办水师,并请简放运司实缺,如蒙俞允,将来少荃晋谒阁下,商酌一切,务求大力从中维持。除贵营饷项出自盐务者,悉仍其旧外,总须筹出一款,大办水师,以固淮扬而保大局。

复李希庵 咸丰十年七月十二日

此间事机,多不适意。云崖虽愈,怯弱之至,如五六十许人。春霆甫于六月十六日自蜀起行,到营尚早。宋国永亦患疟疾。郑阳和伤病大发。霆营六千人竟无主持之人。

广德州于初四日失守。宁国本被围月余,又闻杨七麻子带贼自池州往攻,殆不可支。广宁为皖南精华,又为进兵必争之地,竟尔坐视而不能救,愧仄奚极。鄙人艰巨甫膺,几至无可措手。又兼精力日疲,大惧陨越,诒讥当世。

阁下早起有恒,积诚不为人所转移,此皆进德之要。鄙人恨闻道太晚,阁下及此时勉为之,不特学业日新,即以军事言之,亦或可以兴复旧观。敝处近日奏稿,行至尊处者,有不妥否?求直言示知,以便立改。

复张廉卿 咸丰十年七月十三日

三次惠书,阙尔不报。国藩自奉江督之命,日日惴恐,大惧陨越,诒知好羞。已于六月十一日移驻祁门,暂固江西门户,而联徽、宁声援。旬月以来,皖事日坏,宁国被围,广德失守,岌岌有不可终日之势。俟左季高、李次青、张凯章诸公到日,乃能分路援剿。

来示从江西吏治人心著手,可谓探骊得珠,鄙人虽陋,亦日夜不忘此义。无如江河日下,人物邈然,求如湖北之吏治,尚非旦夕可冀。现惟亲附同官,饬励属僚,一一皆手书劳勉,庶期鉴此愚诚,渐就范围耳。

致金竺虔 咸丰十年七月十三日

弟自奉承乏两江之命,日夜悚惕,大惧陨越,诒知好羞。惟不敢存自是之心,不敢怀骛名之念,习劳耐苦,以冀少补钝拙。

惟是时势弥艰,筹饷弥绌,位望弥高,责备弥重。弟年方五十,而精力疲惫,迥不如昔,以是内增兢惕,恐为诟尤之所归。爱我如阁下,其将何以策之?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七月十五日

接惠示并文若兄缄,得悉一切。此间机要,全在宁国,虽至愚无不思救援之理。张、鲍未来,宋、郑皆病,云崖未痊,实无带队往救之人,亦犹八年冬之不赴闽,实由营中多病,外间不亮而咎之也。宁国之存亡,则听乎天矣。

左公书来,其气方新,当为国家撑拄一方。文若兄盐务条陈甚好,惟南北并出一途,若不大改章程,就场征课,而但责成运司,酌量轻重,以期成本一律,恐贤运司亦无此气力;若改为就场征课,非水师办成之后,固不能稽查;即水师成后,犹恐江淮诸将帅之众议纷挈也。盐务诸君子必设法罗致之。终当合群策以办成就场征课之举耳。

复单地山侍郎 咸丰十年七月十六日

再奉来书,过蒙奖饰。猥以运筹全局,为有当于事理。如侍之浅陋,奚足以综览大局?惟安庆一军,北则为袁、翁诸帅之声援,西则关汉、黄诸郡之安危,此显而易见者。是以决计不肯撤动。顷闻北省同乡京官,深以此举为然。高玉山以此人奏,差幸中外所见略同。惟皖南刻极危急,宁国被围,无兵往援,坐视阽危,殊深焦灼。军兴过久,人才日乏,老前辈考各属武生,有可储为将材者否?乞惠荐一二。

复李次青 咸丰十年七月十七日

——皖南膏腴之地,大有可为。顷已奏阁下调补斯缺。明年国藩有淮扬之行,此四府一州者,敬以相属。大抵地方事,阁下主之;军务事,季高主之;升迁举劾,则两公商办,而仆与胡宫保亦可参酌。务须从吏治上痛下功夫,斯民庶得少苏。

——前议阁下一军,由广信、於潜、昌化一带,绕至广德州,当三路中之南一路。阁下所知也。今饶枚臣已人杭不返,沈幼丹坚卧不出,彭鸿轩一败不振。广德又于初四日失守,贼势弥张,贵部三千余人恐难当此一路。拟请贵军全驻宁国。季翁新军六千当广德一路,凯章则游击于广德、宁国之间,春霆则出石埭进攻池州,国藩则驻徽州,此将来定局也。

——目下急援宁国,应派春霆全军,先攻石埭;凯章由太平以攻泾县,贵部至广信后,休息数日,即由华埠以达徽州。阁下轻骑来祁门一行,再专人至广信调队与贵部会于徽州,由旌德以救宁,此目下分路援宁国之局也。

——鸿轩一军,既归浙江调遣,凡来此相就者,阁下且不必招惹。整顿败军,实不易易。阁下新军既有四千七、八百人,益以屈、刘之千六百人,则不甚单薄,特患其中未尽训练之实耳。阁下不赴浙履任,又不管鸿轩之军,浙人难免怨阁下而兼怨不佞。然仆以贵部守宁国之名城,而以左、张、鲍三军左右夹辅,则仆之为阁下谋也甚忠;以左、张剿广德,屏蔽浙西,则仆之为浙江谋也甚忠。此心可告皇天,可盟鬼神,虽千怨万谤,亦不足惜。阁下不必东瞻西顾也。

——吾辈均属有志之士,亦忍辱耐苦之士,所差者,咬文嚼字习气未除。一心想学战,一心又想读书。所谓“梧鼠五技而穷”也。仆今痛改此弊,两月以来,不开卷矣。阁下往年亦系看书时多,料理营务时少。其点名看操、查墙子等事,似俱未躬亲,此后应请亲任之。阁下赞吴退庵之贤,证以胡宫保所称,似亦学问中人,非军旅中人也。俟相见再议。

复李黼堂 咸丰十年七月十七日

前寄一缄,道及求人之法,须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日来以此广告各处,求荐才以辅我不逮,尚无应者。两君物色得人否?求人之道,须如白圭之治生,如鹰隼之击物,不得不休。又如蚨之有母,雉之有媒,以类相求,以气相引,庶几得一而可及其余。大抵人才约有两种:一种官气较多,一种乡气较多。官气多者好讲资格,好问样子,办事无惊世骇俗之象,语言无此妨彼碍之弊。其失也奄奄无气,凡遇一事,但凭书办家人之口说出,凭文书写出,不能身到、心到、口到、眼到,尤不能苦下身段去事上体察一番。乡气多者好逞才能,好出新样,行事则知己不如人,语言则顾前不顾后,其失也一事未成,物议先腾。两者之失,厥咎维均。人非大贤,亦断难出此两失之外。吾欲以“劳苦忍辱”四字教人,故且戒官气而姑用乡气之人,必取遇事体察、身到、心到、口到、眼到者。赵广汉好用新进少年,刘晏好用士人理财,窃愿师之。

复彭雪琴 咸丰十年七月十八日

宁国河窄而木少,水师兴办,诚不易易。然目下所争者,在宁国之能保与否耳。不能保,则陆军并无进兵之路,水师更无下手之处;能保则购木设厂,虽小河亦可办成。现奏调次青以温处道换补皖南道,如郡城不失,次青八、九月当至宁接印履任,即可令其就近兴办水师。阁下如有闲暇,或于明岁往访次青,指点诸事,月余即可往返。如不得闲,即不去可也。

黄翼升保赴淮扬,实因奉旨后无人可保,且明年仆亲往淮扬,亦须于今年预派心腹数人前往。故令少荃、昌歧两人同去。阁下身边无人之苦,仆亦深知。且水师须驱逐民船,禁止洋烟,正须全副精神,大加整顿,断无以诸事专累一人,渐致决裂之理。特此等重任,殊觉无人可保,阁下代我屈指计算,亦必知其窘也。黄翼升之精力兴会,似尚有为之材,若能练出河标兵丁皆成劲旅,又可省募勇六、七千,是国家东南旋转之机,鄙人职分应办之事。阁下目前整顿之际,不能放昌歧出走他处,则可令其缓缓启程,不与少荃同行,或迟数月再去,或随我同去,听阁下酌办。

复李次青 咸丰十年七月十九日

——吴退庵事,即照来示札饬募二千五百人,录札奉达。军事是极质之事。《二十三史》除班、马外,皆文人以意为之,不知甲仗为何物,战阵为何物,浮词伪语,随意编造,断不可信。仆于《通鉴》中之不可信者,皆用笔识出矣。退庵若以编辑《二十三史》成书,为治军之蓝本,则门径已差,难与图功。阁下与之至交,须劝之尽弃故纸,专从事于点名看操,查墙子诸事也。

——目下衢、严无警,贵部前赴广信,请阁下仍来祁门一叙。晤面后再专人至广信调队,由华埠以至徽州。温处道可不必禀请代奏谢恩,若调补皖南道,则当自行具折谢恩。

复左季高 咸丰十年七月十九日

惠缄敬悉。营制极精,所改俱有深意。惟亲兵刀矛队内间以小枪,似尚不适,后幅条约,微嫌其多。御众之道,愈简愈妙。

此间调度,总难妥善,有复次青一信稿。行徽州府一札,并抄呈尊览。如有不妥,即乞迅速详示。恐见面时,大局已定,难于更换也。鄙意广德一路,最为吃重,请阁下当之,凯章辅之。池州一路次重,春霆当之。宁国不失,则坐守尚易,次青当之。宁国若失,则全局大变,又当另议。请分别二层,迅赐裁示。贵部东来,亦不宜全走陆路,或由袁州等处雇船至饶,两头陆行,中段水行,亦足少纾士卒之力。一月之食,即札台预备,能否按月如数,尚未可知。然筱泉于阁下事,必尽力也。捐事现未兴办。厘事用人拟仿润帅之法,多用小者,少用大者。以二李一沈为主,余皆用府厅以下。俊臣既赴粤不归,即改用吴退庵。次青三日之内,五次来信,以百口保之,南屏亦力保之。究系坚卓之士,或可发愤一洒前耻。望助其支领口粮军装等项为感。

复张筱浦中丞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日

惠缄敬悉。此间拟分三路援宁,另备公牍咨达。鲍军人数最多,势不能不先趋石埭。诚恐石埭纵能得手,而为池州、青阳所牵制,不能遽行前进,仍无补于宁国之危。张军趋泾县,李军趋旌德,二路去宁国较近,又恐人数略少难期得力,再四思维,未得完策,姑且如此布置,仍祈卓裁酌示。

三路米粮,应如何筹办,亦祈分别示知。江西六月饷银,归敝处新粮台办。现据报三万,尚不如向来协饷五万之多。来示奖饰之语,层见迭出,而不知饷项一节,十分竭蹶。设前奏允准,则新旧交替之际,竞无银两可以点缀而弥缝之。每念及此,尤深焦灼。

庞阁部、季太史两缄接到。江苏郡县,日在水深火热之中,大旱之望,不虞之誉,皆萃于鄙人之身。将来望极而怨生,誉过而毁来,惴惴之衷,良不知所以善其后。素蒙关垂,尚乞时赐南针,无令涂辙大迷,是为至愿。

复李筱泉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一日

——来缄云,应行增设裁并之处,俟各路禀报到日,参核再详,甚为妥洽。蔡少彭云:“矫弊更防其过骤。”此语极可佩也。大抵欲革弊者,必新章十分妥善,远胜旧章,然后下手,否则不可轻动。

——“官绅参用”四字,两湖业有成效,江西亦宜仿照行之,无疑义矣。惟采访宜多,委用宜慎,平日以薪水养之,留于省城,札派时,则必再三叮嘱,庶得用绅之利,而去其弊。

——公事知而不言,坐视成败,自菲所宜。阁下今既补赣南实缺,尤不必过涉客气,凡正话、实话,多说几句,久之人自能亮其心,即直话亦不妨多说,但不可以讦为直,尤不可背后攻人之短,除此二戒外,概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起票验票,并炮船费共五分,余卡不抽,通省谓有不得了之日,诚然诚然。幸未出示,从长计议,犹可更改,湖北章程何如?通省共四分否?与其异日再加,不如此时不多减之为愈也。南自大庾,北至湖口,东自玉山,西至萍乡,水路动至三千里,多抽或亦无妨,请通筹之。此军饷全局所关,不可不慎之于始。

——阁下奉命补授赣道,请在省城经理牙厘,章程大定后,冬间再赴新任。

复李雨亭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一日

接惠缄,得悉尊体尚未痊愈,至以为念。凡沉疴在身,而人力可以自为主持者,约有二端:一曰以志帅气;一曰以静制动。人之疲惫不振,由于气弱。而志之强者,气亦为之稍变。如贪早睡则强起以兴之,无聊赖则端坐以凝之,此以志帅气之说也。久病虚怯,则时时有一畏死之见,憧扰予胸中,即魂梦亦甚不安恬。须将生前之名,身后之事,与一切妄念,铲除净尽,自然有一种恬淡意味,而寂定之余,真阳自生,此以静制动之法也。愿阁下于药物调养之外,更将此两法体验一番,久之必有小效。

仆精力日惫,权位日崇,陨越之虞,深为可虑。但以勤劳二字自励,冀少补于钝拙。寄云同年拟请其来此一行,不知渠尚须北上否?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二日

惠缄。杜润生实不胜民社,已用公牍咨复,请公另委贤员,不必顾忌许多。州县略好一分,百姓略安一分,即吾辈清夜自思,可自慰一分。公之功在天下,以吏治大改面目,并变风气为第一,荡平疆土二千里,犹为次著。侍师公之为,亦当以吏治人心为第一义。皖北州县,一一皆请公以夹袋中人才换之,侍当附片奏之。翁公虽胶固于成例,束缚予属吏,然畏公而有所不敢发,亦德公而有所不忍负。公以王者之心,行伯者之政,不久必为世所共亮。其夹袋私橐中,尚有余才,则请波及皖南。侍如物色得人,亦必保为湖北州县。交易而退,以报大德,广德州又已退出,州境已报肃清。宁国贼势日松,意者秋凉马肥,贼将以全力救安庆乎?去冬英、霍诸山,运米粮等物赴金、余军中,夫役如何给钱,如何押运,求详示。

复张筱浦中丞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二日

惠缄,猥承奖借溢量,侍以菲材,谬缩双符,古人所谓“德薄位尊,非祚惟殃”,实深惴惴。

芜湖,池州、东坝三处,皆为贼有,关税似难遽办。前事奉到两次谕旨,显示变更局势之意。复奏时,亦尝再四斟酌,措辞过轻,则恐改为帮办,贤者不得息肩,各部亦无所适从;措辞过重,则老成宿望,佩仰有素,又岂肯厚诬君子,直抒鄙见,仰候圣裁。台端之去住,虽尚难预卜,而进退要皆有余裕,请释疑虑。

不佞久为同病相怜之人,何至为此不情之举。粮台捐局文案,孰冗孰要,孰优孰劣,刻下尚不敢问禁问俗。如果换羽移官,届时再当晤商一切。此间饷项大绌,尚不及尊处粮台远甚。八、九月间,不知何法可免决裂也。

致骆中丞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三日

顷接鄂咨,知大旆将有征蜀之行。正气良谟,允惬人望。

滇匪经果营屡次击败,应可渐散。党羽石逆一股,据曹中丞奏,得劳制军缄,已无足虑。不知信否?果如所云,则蜀事不至决裂。台旌遄临,引用正绅,裁汰冗军,卓如先生素与阁下为道义金石之交,一切当可顺手。惟湘中弁勇,朝取夕取,网罗殆尽。刻下不特将领难得,即招募精壮勇丁,亦觉难以集事。不知现带若干人前往,是否多带现成营头,抑系新募数营,至以为系。此间军事,宁国被围如故。

拟由石埭、泾旌,分三路往援宁国。中秋前后,当可进兵。广德失守,旋经收复。左季翁到即由该州进兵,以达苏境。惟贼党太多,兵力太单,尚当另谋协济。前经奏明六月以后,自抽江西牙厘,以济本军之饷,不料厘税大耗,六月分除吴城专济彭饷外,竞不满四万之数,殊为可虑。

复李辅堂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四日

牙厘之事,目下纵不甚旺,不足为虑,但求经理得人,秋冬必有起色。用人之道,官绅并重,江楚并用,取之欲广,用之欲慎,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此数语者,前缄曾以奉质,未审有当与否?仍祈酌示。

皖南之吏治、厘局,亦自处处需才,均求随时采荐,不得以“无员可保”一语塞责。

与毛寄云 咸丰十年七月

弟自奉帅符之命,日益惴惴,急思阁下来此匡扶一切,俾免大戾。不知尊处谢恩折已批回否?须北上引觐否?如须北上,应先至武昌、英山一行否?胡宫保好贤如缁衣,以阁下之肝胆照人计,必思有以报知己。第敝处诸务丛集,弟治剧之才不逮胡宫保十倍,欲得阁下相助为理,弟专心军务,仍不至抛荒吏事,乞台旆先来皖南,稍有头绪,再赴皖北。为荷!

致左季高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六日

前缄言请阁下驻广德州一路,连日细思,无以易此。盖由皖南以保浙规苏,惟广德一路最为吃重,必得阁下之智勇,新军之精锐,益以凯章之历练,乃可万全无患。又广德与浙江极近,瑞、王二公皆不知兵势,且今日奏调,明日请援。次青、凯章之力,皆不足以拒之,必阁下雄镇其间,乃能坚守便宜,不畏强御。商之友朋,皆以为然。

凯章到祁门,亦深以依倚台旌,尺寸不离,为得其所愿。用再飞函奉商,可否即如此定局,祈速示。次青由信州绕来人徽,尚需时日。兹札凯章由旌德援宁国,霆营由泾县援宁国,八月初皆可拔营。春霆计亦二、三日可到。广德收复。王中丞严劾江长贵,词旨深至,恐有不测之天威。皖南军务散漫,敬求台旆速来经理一切。自袁州至景德镇,舟行为便,已札各属备船迎候矣。

复杨厚庵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七日

专勇至,接惠缄。各处防守之船,不便抽拨。又有三营修舱,自难筹换防之兵。惟楚军不到,吴、李必有所藉口,仍祈速拨为荷。上游概归楚军水师,将来陆军至青阳、铜陵,亦好联络也。

禁食洋烟一节,前与阁下密商,恩威并用。昨奉达一咨,大约敝处则用威之时多,尊处则用恩之时多。同心努力,总求一律戒静而后已。该镇将弁勇等,不知自爱,严惩一、二人,始而生怨,终而生感。务使水师中大小上下,出仕者则为体面之人物,还家者亦不为淫佚之子弟,乃为全美。否则日染日多,不可复禁。阁下之声名,恐坏于麾下将弁之手也。

周万倬已扎安庆对岸否?闻武明良渡江亦添满五百人,从此当可合围,断绝接济文报矣。

致宋国永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七日

昨有札饬贵军,霆字全营由太平进攻泾县,张道老湘营由徽州进旌德,皆所以救援宁国之急,谅已接到矣。兹张道定于二十八日自祁门拔营,二十九日可至黟县。应请霆军营务处宋副将即至黟县,与张观察会晤,熟商一切。

由徽州至宁国府有两路,东路由宁国县,西路由旌德县。由旌德至宁国亦有两路,东可走宁国县,西可走泾县。吾与张观察面订定,由徽州至旌德,候老湘营到旌德扎定二日,贵霆营再进泾县,盖旌德乃泾县之后路也。候贵霆营到泾县扎定二日,老湘营再进宁国府,盖泾县乃府城之后路也。鄙见如此。此其大略耳。至曲折细微,则请足下与张观察面商。商定后,再行飞禀请示。付去地图一张,查收。

鲍春霆十八日自武昌启行,想日内可到。郑阳和已到否?并问。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八日

凯章二十四日到祁门,守两三日,二十八日拔营前进,由徽州赴旌德。鲍镇虽尚未到,先令宋国永率全军由太平进剿泾县。凯军抵旌,稳驻三日,霆营乃进泾县。霆军抵泾,稳驻三日,凯章乃进援宁郡,用卷塘进法,以互保后路也。

闻椒云方伯竭力为侍筹饷,江西本有为之地,或可少济。季公新军,必不令其饥饿,盖渠与凯章皆极力训练,全恃二人以吞吴耳。

致张凯章 咸丰十年八月初二日

现值新旧交替之际,凡徽、宁旧防之兵,与楚、湘新至之兵,不免互相猜疑,祈阁下处处留心,不生衅端为妙。大约徽、宁旧兵七月以前归张都堂发饷,八月初一以后归敝处发饷。千人以上之整队,仍各在原处驻扎,协同楚军防剿,不满千人之零队,调回徽州,依鄙人左右,随时察看整理。拟于近日大张告示,晓谕各军,阁下以为妥当否?

复左季高 咸丰十年八月初三日

凯章于七月二十八日由祁门起行赴旌德,春霆尚未到,宋国永先率全军由太平赴泾县,皆所以援宁国。

皖事甫有端绪,乃嘉兴一军全数溃败。张玉良退守石门,又为贼所破。杭州万分危急,请援迫切。务求贵部星速前来,共维大局。顷已奏请骆帅暂缓人蜀,湖南防兵暂不抽动。而老兄迅速东来,另行抄咨冰案。

弟素性谨慎,近甫当大任,更为惴惴。接兄另纸所示,尚尔踌躇未决。无如浙事大坏,皖南、江西,皆属可危,不得不竭我湘中之力,尽救吴越,非敢恃权而妄干。区区微忱,想同心人能亮之也。

复毓右坪中丞 咸丰十年八月初四日

得浙信,嘉兴全军败溃,张玉良退至石门,旋即败挫。杭州紧急万分,呼救甚迫。弟以张、鲍二军,甫经成行,断不能失信于宁国,而改援浙江。此外又别无大队可拨。不得已奏请骆中丞暂缓入蜀,湖南防兵暂不抽动,俾左京堂得以星夜来皖,以援浙而图苏。不知上邀俞允否?鄙意总欲联江西、两湖三省之交,合为一家,并力御贼。阁下与官、骆三帅坐镇主持,胡宫保则图剿皖北,左京堂则图剿皖南,弟则图保淮扬。此三处者得手,则日起有功。即不得手,亦无损于三省合防完善之局。卓见如以为然,当合数省会奏一次。

筱泉赴任,必俟厘务大定后,乃可出省耳。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八月初五日

接两次惠缄,怪邮驿之迟也。顷自祁门至东流三百里,已改设步拨矣。留骆帅暂不入蜀之奏,侍向极谨慎,本不敢为此冒昧之请,无奈浙江危在旦夕,江西、皖南亦危在数月,不得不留骆帅,兼留湖南防兵。竭湘人之力,以谋江西、谋皖、谋苏,非敢因甫当大任而遽放肆也。公意以为然否。

默观天下大局,万难挽回。侍与公之力所能勉者,引用一班正人,培养几个好官以为种子,即咸丰四年寄公缄中种火之说也。

复骆中丞 咸丰十年八月初六日

嘉兴师溃,浙江危急,请援之文,一日数至,不得已奏请大旆暂缓入蜀,湖南防兵暂不抽动,俾左季翁得以一意来皖。业经咨达冰案。侍于此等大处,向极谨慎,不敢冒昧渎奏,况阁下人蜀,当晋兼圻,尤不应率尔攀留,屈台旌于敝省;特因浙事危在旦夕,左季翁若不东来,则侍明年断不能为淮扬之行。又湖南防兵,一经抽动大枝,恐湘省有警,则鄂、皖军士,各怀归心。上年侍在抚州,凯、钤、朱、唐各营,无人不思归也。是以不及与阁下函商,冒昧奏留,伏希亮鉴,暂缓西行。并希催季翁速来,共维大局。其五千协兵、二成协饷之说,仍求俯赐垂允。

复李希庵 咸丰十年八月初六日

此间自凯章到营,即令其由旌德援宁。春霆未到,亦令宋副将先攻泾县,宁国。不料甫经成行,即闻嘉兴师溃之信,浙江危急万分,请援之文,一日三至,国藩以张、鲍军出,断不能失信于宁国,而改援浙江,是以恝置不顾。知我罪我,听之而已。惟是浙江万一不虞,则皖南、江西皆危,而吾湘亦难安枕。不得已,奏请骆公暂缓入蜀,湖南防兵暂不抽动,俾左公得以迅速东来。国藩向极谨慎,今甫当大任,岂敢恃权,而冒昧陈奏。此次留骆之奏,实为江楚大局起见。且蜀中崇曹当道,骆公若去,一国三公,亦必难展布也。方今天下大乱,人人皆怀苟且之心,出范围之外,无过而问焉者,吾辈当自立准绳,自为守之,并约同志者共守之,无使吾心之贼,破吾心之墙子。阁下以为何如?

复毓右坪中丞 咸丰十年八月初七日

顷接大咨,知户部议前事,阁下挂于吏议,幸赖圣明鉴察,改为留任。君恩之高厚可贺,时事之艰难可悚。勇数清册,自应饬局迅速造报。惟银项应奏应题者,须倍加慎重,以少奏为是。或挈列敝衔,先行寄稿函商定妥,再行拜发。或称江浙向以全力供给向帅、和帅大营,今江西以全力供曾某大营云云。或可少免于大农之驳诘。方今京师穷绌,北五省无可搜括。宵旰忧劳,弟与阁下受恩深重,断不肯丧尽天良,置京储与邻饷于不顾。无奈此际江西之力,除牙厘全归敝处外,实属竭蹶之至。现在本省欠饷过多,岌岌乎有哗溃之虞。弟昨于三省合防咨内,已略言之,即当另行陈奏,冀圣人俯鉴江西之苦。凯章已自徽起行,霆营近日可抵太平,次青今日可抵祁门,并闻。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八月初八日

惠缄敬悉。天津之事,决裂至此,惊心动魄,可为痛哭。幸近日接奉朱批,皆七月初五以后所发。圣人似尚不改常度。侍昨寄希庵信云:“方今天下大乱,人人怀苟且之心,出范围之外,无过而问焉者,吾辈当自立准绳,自为守之,并约同志者共守之,无使吾心之贼,破吾心之墙子”云云。此后侍与老前辈当谨守准绳,互相规劝,不可互相奖饰,互相包荒,即昨留骆帅等度外之举,嗣后均不敢为矣。

次青已到祁门,浙事危急,患不在贼多,而在兵勇太杂太乱,实觉无药可医。桐城援贼果到否?久修之垒易守,似不宜因援贼到,而另移新垒。

复张筱浦中丞 咸丰十年八月初八日

接奉惠缄。霆营扎定,乃可抽调。尊示至当,应即遵办。援浙应带三四千人,亦即遵办。惟近日军情,遇有难处,往往藉词逗延不进。此次赴浙,纵不能迅达杭州,亦必速至严州。若下札出咨后,而展转迁延,在浙江则为口惠而实不至;在敝处则为初接而令不行,自难宽容。侍于徽军之情,未甚深悉,求阁下再加体察,决其必可速行者见示,即行照单下札。侍前奏不顾浙江,今杭州危如累卵,苟力能稍裕,又当别论,且严州乃徽之门户也。惟挑选劲旅,体察军情,必求确示。

昨闻天津败挫,僧邸退通州之信,忧愤弥日,是以奉答稍迟。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八月初十日

都公游移展转,令人不快。春霆至今未到。宋副将业于初七出队,与贼相对,但贼未接仗而去耳。王心牧自东流、建德来此,途次并未闻春霆消息,尤为可怪。宝军当如尊指,即在南岸遣撤。幼丹不愿作官,而许来居敝幕,当备关聘,专足邀之。

皖北两司,实难其人,不如待介唐到,一以委之。盖本府之权,固可委州县代理,其非皖省之官,则侍可奏留也。知稼穑,知情伪,不剥取官财民财,察吏之论,当奉明教为圭臬。

侍顷致李小泉书,言“取人贵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附于大教之后,若能引出一班正人,倡成一时风气,则侍与公所藉以图报国者也。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八月十二日

春霆尚未到。宋国永连出队三日,遇雨皆收,不得开仗。贼亦颇畏鲍军也。

浙江贼退,一回平望,一退石门。当不足虑。左公到后,即由广德进兵,合左、凯凡万一千人,拟另拨四千,以附益之,或足以庇浙而规苏乎!

复李筱泉 咸丰十年八月十三日

目下江右西北,有敝军在此。东北广信一路,屈见田在彼,左公将至,广饶皆可无虞。惟南赣四属,阁下所辖者,尚少劲旅,时时廑念。昨咨商骆帅调陈俊臣桂勇三千,专防南路,望阁下专丁函商俊臣,简募桂勇三千,径赴赣州。阁下到任后,朝夕相处,认真操练。俊臣虽因母老,不愿远出,然桂阳至吉赣不过四、五日程,阁下勤恳求之,仆再加缄邀之,当可速来。又周念慈之康勇,一呼即集。

又陈金鳌现饬赴南赣镇新任。将各县分防之兵,一概撤归赣城,认真简汰操练,一变绿营积习。此三者约计可得九千人。其饷需如何筹画,请阁下先行禀商中丞方伯,到任后再行察度情形,酌核办理。其遮军旧部,及南路不得力之军,一概裁撤。

至詹崖先生,钦奉谕旨办理团练,拟请其照国藩初次办法。团而兼练者千人,余皆团而不练。团而不练者不敛捐费,不发口粮,仅仅稽查奸细,捆送土匪,即古来保甲之法。团而兼练者,必立营哨,必发口粮,即今日出征官勇之法。当日罗罗山、王璞山、邹岳屏三人,共带千勇扎在长沙,阁下之所知也。詹崖先生昨有信来,询商一切,国藩即日复书,当以鄙人旧法商之。如其允从,则团而兼练之千勇,即请驻扎吉安。若操练得人,则渐渐加至千五百,加至二千,亦皆为保卫吉、赣等府之用。合之俊臣、念慈之勇,赣标之兵,可得万人。此外,则皆团而不练,以节糜费,而纾民力。至察吏观人之法,仆昨有批冯树堂一禀,兹抄去一阅。仍祈详复。

复左季高 咸丰十年八月十三日

此间望君如岁,不知大旆果成行否?浙事日内渐松。贼匪一退石门,一退平望,再守二月,贵军至广德州,则杭城安稳矣。凯章至旌德,因霆军未至太平,故凯亦不进。春霆至今未来,殊可骇异。宋国永亦至太平矣。次青至徽接张小浦防务后,即赴宁国接印。

弟初三日奏留骆公一片,不知尊处何日接到,果当事理否?八、九、十三个月,饷项俱绌,乞籴之举,昨又咨骆公,敬求阁下便中一为催请。陈俊臣三千勇,仍不能招赴南路,前虽咨停,即日又当咨行,并嘱筱泉专差请之,仍求阁下玉成之。为要。

复毓右坪中丞 咸丰十年八月十四日

接奉惠缄,敬聆所示。邓联请优叙李君,似应请加臬司衔,仍从阁下原议,以劳绩之多寡,分奖叙之高下,庶为允协。至李君捐银五千,应另为其子弟请奖,俾劳绩与捐项二者不淆。邓联如有捐款,亦另为其子弟请奖,照银定级,乃为公允。是否有当,敬求卓裁。

闻七月初五天津兵败,洋酋入城,僧邸退至通州,京师大震,圣心焦劳。弟与阁下凡办一事,皆彼此谨慎,悉心商酌,奏牍尤宜加敬,无拂天意。弟处各事,如有不当,望阁下常常指示,免致圣心既虑北极,又忧南服也。兵勇同处,易生衅端,须择一好将官统之,以资调护。兵丁之太疲者,尽可另募挑补,略厚其口食,亦未见兵之必不如勇也。经费若少,尚可增加,此事却不宜太省。阁下以为何如?

复张凯章 咸丰十年八月十五日

惠缄具悉。以我军兵力言之,霆营本可即进泾县,贵军本可迅援宁郡。以地势贼情言之,狗逆有踞宁国县之说,丛山乌岭,防兵未可深恃。仆所以嘱阁下坚驻旌德不可轻动者,为此二端也。

次青之平江营,今日可到徽郡,驻扎绩溪,决可无虑。目下贵军驻旌,霆军驻太平,江军驻歙,敝老营驻祁,甚得犄角之势。请阁下将宁、泾地势贼情,一一看熟,春霆到即进剿,当可得手。

复周百禄 咸丰十年八月十六日

惠书。危迫情形,不忍卒读。若非大力坚忍,则此时早不可问。敝处前派张道、宋将两军援宁,于初八、初十日到旌、太二县,因鲍镇超来到,宋将向未带此大队,遂尔迟迟未进。今接阔下此信,已札催张、宋飞速进泾援宁矣。札稿抄呈一览。因恐道梗,特写小字信奉寄,饷银亦交张道带去。

致李次青 咸丰十年八月十七日

昨奉复一缄,不知尊军派防丛山关者,果若干人,或五百人亦可。阁下驻徽郡,军威不可以不肃,气势不可以不壮。

顷接筱帅信,知十五日索饷者闹至公馆,务恳阁下查明,迅即正法,愈多愈好,愈速愈好。若此次能杀至二十人,则以后之事迎刃而解。不特筱帅卸防之事易了,即仆与阁下接防,亦争此下手一着。平日煦煦之仁,必须力改。即日有公犊奉致。

致张凯章 咸丰十年八月十七日

今日得信,知宁郡十二日失守,曷胜忧愤。为今之计,只有坚守二字。阁下守旌德、三溪,霆军守太平、甘棠,次青守徽州郡城,敝处老营守祁门,又派礼字等营二千余人守绩溪丛山关等处。五路相为犄角,必可无虞。待鲍镇、左公各军到齐,再行进剿。目下贵处最为吃重,务望坚守静镇,不可慌乱。城可守则守城,城不可守则守隘守垒。

礼字营未到丛山关之前,设或贼窜绩溪,抄贵军之后路,亦不必慌。所有米粮子药,即从太平运至三溪,东边后路纵断,西边后路必不断也。总期静守为要。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八月十七日

三接手教,冗中未得速报。此间诸事,方意次青接印,张、宋进兵,左、鲍将至,可期渐有头绪,不料十六日接信,宁国城外各营尽被贼踏毁。郡城十二夜失陷矣。徽兵闹饷,拥至张公行馆,汹汹未已。鲍镇杳无信息。左公又被毓公咨留,焦灼万分。

现在四眼狗踞宁国县,杨七麻子踞石埭县,古隆贤、赖裕新踞泾县,伪侍王亦来,只要静守半个月,贼不能逞志于楚军,则必派一悍贼守宁国,而狗逆率大股援怀、桐矣。意欲请希庵带三营来江南一助,合之朱、唐共四千五百人,尽可一战。左公到日,希仍北渡。狗逆大殷至桐、怀,当由东梁山渡江,否能似我之速也。可否?求商之希公,速行定夺。

复李次青 咸丰十年八月十八日

——宁防溃兵溃勇,仆有告示稿一纸、护票稿一纸。如尊处探得宁郡实已失守,溃兵实已西来,则请尊处一面照缮告示四五张贴于徽州左近,一面飞报敝处,以便多缮多贴。如宁国失守之信不确,不可乱贴。至要至要。

——礼前后河溪等四营二千三百人,即日可至徽州。宁郡未失,则四营赴旌德。宁郡果失,则四营赴绩溪。

——贵军须饷万金,应即照准。有则一次领去。无则分两次领,亦不出十日也。廖道解宁之万二千金,尽可动用。请即照告示中之法用之。如宁郡未失,须交凯章带解,不可动用也。

——贵军请全数守徽,不必分营赴绩。徽郡如有贼来犯,是阁下之专责。徽兵如再闹饷,当严拿重办,亦是阁下之责。此外之事,阁下不必兼管。职专则心一也。徽兵七月以前欠饷,仆不能管,亦不能出示,实无银钱。阁下岂全不知耶?目下兵勇恶习,驱之不去,杀之不畏,仅仅看操、禁烟等空言,岂遂知难而退耶?

——大军以景德镇、建德两路为来路,仆在此兼辖之。又池、黟、太、石,皆在西边,惟祁门扼西之要,仆不可赴徽郡也。万一绩溪有疏,坚守徽、祁、旌、太,自可安稳。凯军即以霆军为饷道,亦无不可。

复张筱浦中丞 咸丰十年八月十八日

侍在祁门,扼景镇、建德两处之来路,顾池、石、泾、太之防务,不可轻动。次青在徽弹压防守,亦不可轻动。绩溪之防,另派礼字营等二千余人往,侍缺饷与尊处略同。本年并未具折请饷,非廉也,知邻省之艰难,奏亦不应耳。徽防七月以前欠饷,不能代给,亦不能再行出示。伏希鉴亮。

浙帅奏请台旆赴杭,若尊意不愿再从事于干戈,尚可婉委陈奏,圣心本无固必儒臣,雍容之度,久为九列所共亮。惟目下急于成行,似多未便,不如委蛇数日,待索饷诸弁风波稍定,然后起程,或未晚也。江长贵刻下景况极苦,昨有信来,求调回徽防,拟即复函允之。

致李次青 咸丰十年八月十八日

今日竞未接手缄,不知台从尚在郡城,抑已出外查阅关隘?鄙意阁下新集之军,宜合而不宜分,宜在徽郡坚筑营垒,或守城垛,以“立于不败”四字为主。绩溪之丛山关,如果确有把握,或可由贵军先分一、二营守之。若无十分把握,则贵军专保郡城,总不宜分。礼字营十九起行,二十二可到郡。阁下与凯章稳住五日,则人心固矣。

复张凯章 咸丰十年八月十九日

惠缄。知宁郡果已不守,贼氛正恶,日内当扑绩溪丛山关等处。阁下切不可慌乱,亦不可派队远出迎剿,总以静镇为主。礼字等营至绩溪。次青营垒坚固,东路必稳。宋副将在太平,西路本稳。阁下在前敌,万一东路饷道或断,西路饷道必可常通也。

李希庵带二千人月杪可到祁门,稳住十日,则此后可进剿矣。宁防之兵勇逃出者,徽郡尚存银万二千两,请次青与阁下速发,以救其饥。

复骆龠门中丞 咸丰十年八月十九日

前此奉留台旆,曾呈三咨一缄,想次第上达荃鉴。此间军事,本谓张、李已到,左、鲍将来,可期日有起色。不料宁国城外各垒尽被贼破,宁郡失守,广德再陷。南陵孤悬贼中,尤为朝不保夕。

目下四眼狗、杨七麻子、古、赖诸贼,皆在皖南,而徽宁各兵归敝处纺辖,新旧交替,纷纷索饷,外寇内讧,一时并集。现派凯章守旌德,霆军守太平,次青守徽郡,杨镇魁守绩溪,以待左公之至。仍求阁下将协饷五万,借饷五万,即日起解,以济眉急。并求将拟带入蜀之兵,改援南赣。安皖安江,即以安湘。曷胜感荷。

复陈俊臣 咸丰十年八月十九日

惠书具悉。足下秉德孝恭,不忍暂离寝膳,仆亦何敢相强。惟天下滔滔,祸乱未已;吏治人心,毫无更改;军政战事,日崇虚伪。非得二、三君子,倡之以朴诚,导之以廉耻,则江河日下,不知所届。默察天意人事,大局殆无挽回之理。鄙人近岁在军,不问战事之利钝,但课一己之勤惰。盖战虽数次得利、数十次得利,曾无小补,不若自习勤劳,犹可稍求一心之安。自到皖南,军无起色。宁国顷又失守。左、鲍均尚未到,良深焦灼。

江西一省,鄙意欲力求保全,以冀外图吴越,内固桑梓。敬求阁下仍招桂勇三千,专防南赣一路,每年可归省一次,以慰门闾之望。郴桂有警,亦可率师回援,实属公私两便。

筱泉新授赣道,必不掣阁下之肘,特此飞商,务望相助为理。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八月二十日

此间自十七日闻宁郡十二夜失守,不觉草急。广德已于初一日再陷,此后竟无进兵之路,无筹饷之地。左公到后,殊难下手。春霆未至景德镇,闻十二日到彭泽,今日可抵祁门。自二十六至十二,中间两旬大约逗留于武穴、江等处,此次不能不参劾矣。

次青十六日至徽接防。筱翁定以二十日成行北上。不知闹饷之弁,不至滋事否?宁防溃兵,又难经理。侍刻有告示一张、护票一纸,附呈一阅。不知可弭乱端否?

皖北、安庆钱漕事,未及细思,然既征钱漕,似宜以翁中丞为主,此等界限,不可尽弃。公意以为何如?希庵带二、三营南来相助,务求阁下惠成之。非至急不肯为此举也。

复张凯章 咸丰十年八月二十日

所示经理新营之法,至为切当。然亦在九月内乃可行之。就其中声名尤为狼籍者,请再细查,当重惩之。贵营哨弁中,有善看地势者,饬将旌、绩交界之地看清。

次青分二营在丛山关失利,即日贼必破绩溪犯徽郡,务求贵军静镇不动。慎无徇人之请,分兵远出。狗逆从不先发,最善反客为主。贵军不可堕其术中,为贼所致也。旌、休交界,是贵军内后路;旌、太交界,是贵军外后路,不可被贼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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