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尚木 宋徵輿轅文選輯

  徐開幼承參閱

  茅鹿門文集(書 敘)

  茅坤

  ◆書

  條上李汲泉中丞海寇事宜

  與趙玉泉大廵書

  與趙方厓中丞書

  與張督府崌崍公書

  與石東泉少司馬書

  ○條上李汲泉中丞海寇事宜 【 海寇】

  一曰諜賊情、吳越之間。攷傳記以來。海寇為患絕少。 國初時亦由方谷珍張士誠殘黨竄入島中。因而煽誘倭奴。相與為亂 高皇帝命將出師。數年無功。巳而降之黃榜赦去。罪人久而後定。故自古寇盜之興。必有禍因。當事者出而削平之。必得其所以為釁之因。而始易為理。近年黃巖以來。眾並稱倭奴入寇。近者流寇亦不知何賊首亂何事兆隙所云老回回等名目亦未嘗知回回何姓名也其作賊之繇或云逃兵或云飢民亦不確也倭特東海諸夷之總名而不聞其某島為首亂以某事始釁也或謂其誘之者。海賈王五峯徐碧溪等。然要之諸海賈特以射厚利而出爾。非欲長子孫海島也。今久而不反。葢必有故。二三年來當事者率相與朝命將而暮勒戍。而其疏奏所議道路所傳抑未聞謀慮及此以愚計之、 國家之力。巳大半為北虜所疲矣。北虜雖強。其所當諸邊。山川之寥隔。歲所防者秋深馬肥。八九月間不滿百日而止爾。且猶可斥堠而守也。若海上之寇。乘潮往來。自溫台寧紹以及杭嘉蘇松淮揚之間。幾三千里。東備則西擊。南備則北擊。决非 國家戍守之兵所可平定者。近聞里中一男子。自崑山為海寇所獲。凡沒於賊五十日而出。歸語海寇。大約艘凡二百人。其諸酋長及從。並閩及吾溫台寧波人。間亦有徽人。而閩所當者什之六七。所謂倭而椎髻者特丁數人焉而巳此可見諸寇特挾倭以為號而巳而其實皆中州之人也。夫既皆吾中州之人。其始也。本操貲冐重利而入。其既也則相與行刼畏重罪而不能出。彼皆有父母妻子。丘墓室廬之思者。愚以為當詳諜海上之寇。某為首亂某為佐某為脇從又於閩之漳福泉州。浙之寧波等處。太祖立黃冊欲知民數也今逃去為賊者動云幾萬試問縣官本縣某人作賊去訖則縣官必□無以應然則每年黃冊豈非虗設乎□甲鉤考即此意也當行有司嚴為保甲之法。各籍其里之名氏而鉤考之。而為之鉤考者亦非欲遽籍而罪之也特令見在土著者。不得望風而煽誘入海。既羣聚入海者。廣令招諭。曲緩其罪而出之。且為之下令。大畧賊從以下。有自縛來歸者。並得免死。有能手刅其黨來歸者。仍按級賞銀三十兩。三級以上。仍命爵一級。有能誘眾面縛來歸者亦如之。有能手刅所稱佐亂劇賊。而能率所部來歸。少或數十人。多或百人以上者。賞亦如之。所部人獲免死。仍優恤以差。其手刅首亂某某來歸者。賞銀一千兩。仍世襲指揮使。其為首亂能自歸者。亦除罪免死。而能率所部二三百人以上。自縛來歸者賞亦如之。其所部人亦得免罪。仍優恤以差。凡賊中有能自縛告賊所在。導官兵擊殺得勝者。每二級准手刃一級。爵賞亦如之。有能焚溺其舟。并輜重兵仗來歸者而告官驗實。亦賞如手刅佐亂之賊。又下令於閩之漳福泉州。及吾浙寧波等處。各賊犯之父母妻子兄弟朋友隣右。有能自行首鳴者勿連坐。不能首鳴而他人告發驗實。則以其罪罪之。仍量以所犯之貲充賞。其為若父母妻子兄弟朋友隣右。有能私縛所犯來歸者。並亦得免死賞如之。此即間也有能以姓名聞官因而詐入賊黨本圖誘所犯來歸所犯卒不聽因而諜知賊情告官而令官兵擊殺得勝或左計陷賊或自賊中焚溺其舟而出者賞亦如之曲為設法如此其故行匿黨而不以告者。並得論罪如律。又下令傳示海島諸夷有能手刅首亂之賊。或擊滅其黨。數千百人以上。効首虜以聞者。賞以萬金。加之封爵。願歲通貢入市者聽。如此則為賊者。外利官府之除罪懸賞。內疑黨與之陰賊行叛。為賊之父母妻子兄弟朋友者。既奪於連坐例賞之法。而又不忍其黨之終沒於賊。而海島諸夷。且謂從賊之利小。而害相半。擊賊之利大。而又世之如此。則賊自相駭亂。當必應令而出。而其勢固不能久矣。伏惟尊裁、 二曰申軍令、僕聞海寇之聚。少者數十百人。多者不過一二千人。非若北虜之動輒控弦數十萬。而難以力勝者。而二三年以來。我兵數十出而六七敗。甚且一夫躍呼。而眾遂辟易潰亂。望風而走。自相蹂躝而死。豈兵之弱至此哉。由承平日久、吏民不習見兵革。而諸將之出。未嘗申之以軍令。故其兵未戰而氣不肅。將戰而氣易怯。往往易亂故也。今 國家之兵。患在軍令不嚴。而東南為甚。僕嘗督兵粵中。其所部署諸將。獨東蘭那地舟州之狼兵。數能以少擊眾。十出而九勝。何者。三州土官之治兵。大畧如昔秦人以効首虜為上功。其所部署之法。今其令未嘗不如此也將千人者得以軍令臨百人之將。將百人者得以軍令臨十人之將。凡一人赴敵。則左右大呼而夾擊。而一伍皆爭救之。否則一人戰沒。而左右不夾擊者。臨陣即斬。其一伍之眾。必論罪以差。甚者截耳矣。凡一伍赴敵。則左右伍呼而夾擊。而一隊皆爭捄之。否則一伍戰沒。而左右伍不夾擊者。臨陣即斬。其一隊之眾。必論罪以差。甚者截耳矣。不如令者斬。退縮者斬。走者斬。訛言恐眾者斬。敵人衝而亂者斬。敵既敗走。佯以金帛遺地或爭取而不追躡者斬一切科條。與世之軍政所載無以異。而其既也。所謂論功行賞之法戰沒受上賞當其臨陣躍馬前鬪。因而摧敵破陣。雖不獲級。而能奪敵之氣者。受上賞。斬級者論首虜以差。斬級而能冠所同伍者。輒以其人領之。故其兵可死而不可敗。僕嘗擁千人夜半渡河。令曰眾各啣枚攝衣而渡。苟能如是雖古良將何以加凡有聲者。左右縛而前向。巳而眾皆畢渡而無聲矣。又嘗夜半發百餘人。伏叢草中。期日中誘賊過草所不得動。已而賊眾蒐路而前。眾皆伏不敢見。及遏陣則躍呼而起矣。僕之約束豈能遽至此哉。葢其習之者素故也。近日東南之兵。軍門雖設有旗牌矣。獨鑒先年朱中丞公故事。其所部署諸將失機者。未嘗戮一將於轅門。而諸將督戰。今日之成弊也所部軍或臨陣退縮者。未嘗戮一卒於陣。方敵之既至。則眾皆不戰而走。而有若魚爛然矣。然則兵安得死鬪。而將安得有功。僕故以為今日之急。莫先於申軍令以治兵非獨軍門得然。下自兵備參將。及各守備指揮千百戶隊長。及他署兵有司。並得遵奉軍門之令。按軍法從事。凡團操不如令者。則綁打一百棍如例。凡臨陣督戰不如令者。各許就陣斬級。或截耳懸之於旗。以號令軍眾。一切治兵之條。大畧如三州狼兵之法。而論功行賞。必首死戰之士。次及摧綘破圍之士。斬級最為下又次然後及斬級之士賞必自卒始罰必自將始如此今日東南之兵即古吳越之兵矣不然。旗牌設而不用。與無同。雖有百萬之兵。無益於用也。伏惟尊裁、 三曰利器械、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敵也。兵家以介胄為先。聞近日東南之兵。大半無盔甲。而海寇亦裸而鬪。賊以無盔甲而死戰著官軍則以無盔甲而速奔矣其無盔甲與我兵同。而其死戰而前則我兵所不能支故其眾易走。僕舊嘗在粵中。獨田州甲為善。自盔以下。並以堅生牛皮而油灌之。甲特周前後腦背而巳。兩肩兩臂手及兩股。並別為小牛角片。置雲肩敵手等名色。葢取其伸縮如意。而便於戰鬪者。試令召田州之工氏。或廣中能倣製者。而官自為採料製之。大畧一盔甲。則二三金可辦也。又聞海寇之兵。特彊在舞刀。每輕我兵不能射。僕竊謂反其所輕莫急於習弓弩而破其所彊莫急於倣狼兵燕尾牌之制近日東南之牌。皆沉重而不利進退。獨粵中燕尾牌。以桐木或柁木為之。其長如人之身。其廣不滿尺。其背如鯽魚然。故仄身前逼。雖嘗利刅而不能斷。其體輕。故運如鳥翼而一切矢石皆可蔽。僕嘗見廣中狼柳之兵。善舞牌者。其臨陣如鷙鳥而進。不必盔甲。而賊雖墻立不能傷。此廣中所最尚者。近欲訪置在浙中。惟溫州桐木柁木為多。可易辦之。其弓弩亦必採兩廣毒藥以灌其鏃。鏃著血縷則立死。但浙人不習射。當如兩河以北懸射銀錢之利以誘之使習令弓師而能教百人善弓。則善弓者得以一人兼二人之食。而弓師且賞之以百金。而署之為百人之將矣。弩師而能教百人善弩。則善弩者亦得以一人兼二人之食。而弩師且賞之以百金。而署之為百人之將矣。如此則不數月而全軍皆善射矣。其他短兵鎗棒亦率類此。大畧百人為率。當以三十人手牌列如樓櫓。而各持短兵相接。其陣欲疏而不窄。而三十人弓弩持滿而夾陣於手牌之間。三十人則以長刀大斧。或北方悶棍之類縱其後。其餘十人則給使令薪水而已。此器械之大較也。當時尚不恃火藥至於火攻神鎗之屬。則兵家第一義。而於海戰尤為首功。東南諸將當巳勒習之矣。僕故不及。然此特可以用之舟師。而陸戰或非所先也。伏唯尊裁、 四曰分戰守。僕久宦遊於外。不能詳浙中諸將戰守事宜。但據頃者道路所傳蘇松被寇之事推之。則戰守之畧。似尚未得其次第者。何以言之、方其海寇之舳艫相望而進。必由通海之門戶而入。如蘇松之吳淞江。劉家港之類是也。古人云守險者必先設險於險之外守之其所謂海戰之重兵。如各參將所提閩廣募兵之類。當設戰艦備火攻而謹斥堠以迎擊於??公海之上賊未泊岸。則當夾水而陣。以遮擊之賊既及岸。則當隨其賊艘所屯之處而直搗之。此則海上逐利格鬪之兵也。將之最猛兵之最精者可以當之州縣之兵則當於海之門戶之內。或陽為木櫗樹枝以槎其津。或陰縛鐵索木樁。及沉破舟之類以塹其河。或為輕利飛舸以邀擊其旁內伏火攻。外張疑幟。列壘而守。北海門戶之兵也。將之稍材兵之稍強者可以當之至於府州縣間。環城市而守。特籍城內外市民之中。量擇膂力者團操其間。為之形聲而巳。強者在外稍強者在中外之間弱者在中軍志固然今各將之家丁所謂最強者也而及居幕下决不出戰徒以疲弱者對陣安得不敗乎兵與將俱無所事者。何則強兵在外彼必不敢深入深入則首尾衡擊故也頃聞海寇深入崑山。以及蘇州城。或由吳江轉泖湖而出者。盖由各兵並塹城而守。始則不能迎擊於海上。次則不能邀擊於劉家港。所入太倉之處。故其賊入如履無人之境。得以狼籍狂悖至此。僕竊以為皆失形實之大者也。即如浙中事體言之浙以東。寧紹各府。僕所不知。浙以西。則當屯重兵於澉浦乍浦之間。西南則可以障海寧以上。東北則可以障海鹽以下。大畧當擇參將。布置使人了然如盧俞二君之類提兵數千。列艦而守此。當勒習海戰。而使之往來逐利。且鬪且躡。所謂統責其成功之大者也。至於分入杭嘉之間。聞無通潮之津。稍與蘇松事體不同。此則府縣及各指揮之中。量責其材且勇者。分地而守。塞其要津。堅壁清野。或聯鄉兵以為聲援。或伏林麓以擊其不意。或毀橋梁而陷之澤中。所謂分責其成功之小者也。然諸哨之兵。又必各按其地圖而畫譬如奕棋者之分子布筭。賊犯某處。則某兵當之。某兵擊其左。某兵擊其右。又深入某處。則某兵當之。某兵迎其前某兵躡其後。或賊不利而退。則某兵為張疑幟於某處。以駭而覆之。諸所分布之中。計道路。剋期日。迭相主客。互為約劑有不如節制者。並得按軍法從事則戰守既分。功罪自切。而不患無成功矣。僕湖人也。以湖州言之賊自海寧入。則當守之石門。賊自嘉興入。則當守之皁林平望賊自蘇州入。則當守之平望。以及吳江太湖之口。然要之海寇重兵。其勢必不敢深入。特慮浮刼之寇。內有乘亂者。窺我無備。為之深道而入。或土著之賊。詐稱海寇。殺掠閭里急則詐稱官兵土賊之責在郡縣而巳令我兵不得追躡此則有司之事所當嚴號令。察奸細。而預為督捕者也。聞近日湖中。亦有聚徒數百者。恐海寇未至。內亂先伏矣。僕湖人也。有不敢盡言者。伏唯尊裁、 五曰擇官使、官使有二、曰將領、曰郡縣有司、近所任參將俞君大猷、盧君鏜、僕雖未嘗交其人。聞俞君舊在粵中。善拊循士卒。故得兵死力。而盧君亦嘗手搏賊閩海間。小大數十戰。嘗有聲稱。葢皆一時之儁也。然而浙之杭嘉與蘇松並為錯齒之州。聞其將士利害不相及。往往此矛彼盾。而海上之寇。得以避實擊虗。而乖其所之。僕以為故副總兵沈君希儀。可以當今東南之大將也。沈君之奇詭猛悍。有古名將風。舊為淮揚總兵時。僕適令丹徒。方江上承平。沈君固無所著見。僕嘗叩之。其息深深如也。巳而入粵。嘗聞沈君所立戰功。及其懾服諸蠻夷處。雖傳記所載。或不過之。近雖位極身退。然年僅六十。聞其還粵以後。稍有不自安而思出者。譬之李廣歸藍田。王翦還穎上。出則更奮矣。僕竊謂明公當及其憤而疏請之。且沈君粵中宿將也。 朝廷倘許之便宜從事。敕令親為籍。部狼椰之兵數千。或他將領可用者。從蒼梧豫章順流而下。僕知內多為沈君所舊部而相信愛。挍之烏合之戍適用必不同。至於各守備及江海諸衞用事之將。僕竊謂並當會同督府疏名以聞。大畧當遍擇浙中衛所所部諸將。或不足。則南京江西湖廣等處。皆得博訪而任使之。當責其成功。毋罪其小挫。當擇其勇悍。毋疵其短。此選將之畧也。滅賊拒賊將士其不也有司其本也至於近海郡縣有司。尤當別議者。何則。國無鷄犬之警。則廉靜長厚之吏。當為治最矣。時有羽檄之馳。則長駕遠馭之士。亦所急使矣。故語曰寬則寵名譽之人。急則用介胄之士方漢匈奴大入雲中上黨雖有龔黃卓魯之賢無益於用矣故漢武皇帝欲鬪匈奴。如雲中上黨諸郡。並出材官騎士。若李廣程不識之徒。出為守尉。僕竊謂今日明公之於寧紹杭嘉湖諸近海之州縣也。亦然。明公當會同廵按。通數十郡縣之長吏。及其佐貳。並量其材而器使之。大畧近海患者。則擇其彊智精悍之材。一切練軍實。築城堡謹斥堠。嚴部署。皆藉之以備緩急。而其餘腹裏郡縣則擇其寬和柔靜之士。明出納。謹筦籥。特務與民休息而巳此郡縣有司之畧也。明公倘不鄙、試聞之 廟堂之上。或及採擇施行。則於軍興亦少裨矣。伏唯尊裁、 六曰籍兵伍、浙被海寇以來、不知軍門所籍而用之者何兵。如此等者皆客兵也客兵類不得用如狼兵最強而平倭全功卒在鄉兵狼兵無與也或云即杭州及沿海衛所所籍之軍。或云調各府州縣民壯。并販鹽之徒。或云調處州并福州漳州兵。又云調廣西狼兵。僕久宦遊於外。不能悉。然以愚策之。諸將所部署。似不得專統。恩不能拊循。威不能專一。必不能得其死力。難以有功。且今之衛所之軍。與有司所籍民壯。特空名焉而巳。善兵者汰而用之。或什之一二可以約束而作也。處州守坑之軍。聞其性頗徤鬪。然亦恐未嘗勒習水戰。福州及漳州兵當故勒習水戰矣聞其內多從海寇行奸利者。故習海寇所鬪。於諸兵中為最。特不知今所調入浙者若干。廣西狼兵。於今海內為尤悍。然不易得真狼也。真狼兵必土官親行部署纔出。其餘當不過柳州水東巖之游民。與廣州新會打手之屬而巳。如果則亦無以加於吾嘉湖販鹽者流也。由愚計之。一切調到客兵特當量候緩急以為聲援策應之兵則可爾恐不得為常而沿海郡縣。所自部署勒習。以為歲戍之兵。亦重主而不重客必於土著之中擇其膂力猛悍之士大畧若杭嘉湖寧紹??公海販鹽無賴處州礦徒并一切亡命者為之大約杭州三千。嘉興三千。而溫台寧紹亦各二三千。多寡以差。其費當括十一郡縣民壯弓兵之屬。而通計之。當其腹裏郡縣。則為之減去其半。或三分之二。特量留什之二三以給城庫刑獄之役而巳其餘並籍其費以歸於官令各兵備道親為按歷州縣。或擇諸州縣長吏。破常格而募之。且各州縣民壯弓兵之所食。故額人七兩二錢。然其民間所私相轉募。一倍再倍者有之。追呼道途之費。尤不可筭約者。請量為每名。額徵一十五兩。籍二人之所食而募一人。其數可三十金。僕竊謂信如是。則今之吳越之兵。必可變弱而使之彊。不知者難之。肓人之言以為吳越之人多脆弱僕竊謂項籍常以八千子弟。而戰秦師百萬於鉅鹿之下。即今之會稽也我 高皇帝方與張士誠相抗於蘇湖之間。一時猛將如徐達常遇春之流。大小數十戰。亦不得蹀??爕長驅。巳而混一天下之後。稱亂者殆盡然後滅亡。亦即今之蘇湖也。海寇為患。聞近之里中年少者。往往倖釁竊發。椎剽為奸。有司使能不惜厚貲以彼之食。而招誘之三江五湖之間。未必無翩然可用者。特恐費不支耳。不患無土著之兵也吾浙之中得土著之兵萬餘人。分列沿海郡縣。所為上下其食。勾考其伍。他兵仗輜重廩餼犒賞之費。則統於兵備。親躬枹鼓。時相訓練。共服食。均勞苦。則權於將領。如此則主客兩得矣方其畫地而守則責之土著之兵以分壘於外而遇有警急然後調所募客兵以為聲援如此則將有專屬之兵兵有專閫之將主客既分緩急可使此或一策也伏唯尊裁 七曰練鄉兵、吳越江海之間、幾二三千里。必非 朝廷之兵。所能遍為戍守者。鄉兵之說幾于聚訟而其要在官不下侵官但可摠其大綱資其守禦而巳若細為物飭反調發不時皆以害民也漢患匈奴。晁錯嘗請徙富民實塞下。葢使之家自為守。人自為戰之意。若今日吳越之間則不必他徙富民。而中目有饒田宅。千金萬金以上者。廬相接也。以愚計之當倣兩廣之制其材力可以葢一里。而部署百人上下者。則命之為百長。長有牌。分為若干隊。各籍其所部署百人者之名氏年貌。與分執兵仗於其上以待約束。其材力可以葢一鄉。而部署千人上下者。則命之為千長。長有牌。分為若干哨。各籍其百長。及所分哨之名氏年貌與互相聲援之畧於其上。以待約束其在官府特罰其不如令者與不均者而巳不得數令追呼而擾之方其平居無事。則千長得以擊牛酒歃血為盟約劑於一鄉之中以稍申其聲援之約及其賊既逼境則千長得以舉火砲為號合各百長之兵以赴援於賊所間人之路以迎其至而擊其歸有不如約者。即聽千長并百長各得以按軍法綁縛摠之不欲有司大興其事而告之有司有司輒按軍法而治之。如令各鄉之鉅姓大族。除按丁外、有能自募膂力伎擊之士。以為諸鄉兵之先者。則各書其名於官。無事則令訓練里之子弟。而官量為犒之。以鼓其氣。有警則責其摧綘奮擊。以為里兵之倡而賞必倍之。僕又間察吳越之間。其鉅家勢族。往往有為子弟。不惜千金而鬻一官者。倘為疏之 朝廷凡民間所籍鄉兵。或鉅家勢族。所各自募之兵。有能奮勇勦賊。凡斬級者。倍官兵之賞。每級一百兩。凡手斬三級以上者。署爵一級。如兩廣試廵撿之類。而賞仍半之。累功至五級以上。得世百戶。累功至七級以上。得世千戶。凡所部之兵斬三級以上。量為優之冠帶。有子弟願補生員。及都布按承差知印吏者聽。五級以上。准署爵一級。如前。或准送子弟一人國子監讀書。或原係監生。准選光祿監事署丞及五城兵馬等官。七級以上。亦得世百戶。或願改錦衣世總旗者聽。九級十級以上。得世千戶。或願改錦衣世百戶者聽。十一二級以上。得世指揮使。或願改錦衣千戶者聽。或係監生願補內閣文華武英等殿。及兩房中書舍人之職。亦得劑量如例。如此則吳越之間。非惟各思保其妻子室廬之有。抑且兢慕夫爵賞寵祿之及。爭相家自為守。人自為戰。而其氣百倍矣。較之官府歲調客兵。其所當利害緩急。尤有間者。伏唯尊裁、

  ○與趙玉泉大廵書 【 海寇】

  東南數郡、始被寇以來、州縣望風如燬、葢以承平既久、武備盡廢、倉皇窘迫、固宜至此、至於 朝廷命將徵兵、已及數年、卒無成功、愚妄意將無專權。十羊九牧故也。古人命將則廟見、專閫以外、一切繕財養士、生殺封拜、不由中覆、甚且專空頭敕便宜行事、至敵國外夷、得權厚賄以深入行間、間有小挫、亦唯責其成功。而往往寬其文法。故得以緩急如意。國家征伐之權、則既移之撫臣、而不以專之將領、已與前代有間矣。撫臣所專。不能越千里以外。於是總之督府。他如總兵何卿沈希儀輩、皆川廣名將也、比聞其至、所部署者不過所擕家丁數十人。與本處一二百烏合游食之卒而已。更無數千專領之兵。及一切不貲之費。令得以恣其出入。使之厚賞搆諜其間。而督府雖設有旗牌。往往訓練。未嘗一按軍法行事。及出師望風而潰。未聞於軍前戮一偏裨之將以肅其氣。信如此則何以有死鬪之士而制勝也。近又設重臣指趙文華也以監視之。頗聞彼東此西。督府及將領以下。往往望風懷讒。自相疑懼。以彼事體。與唐人監兵故事何異。此萬萬成功所難者、明公今日之事首當建及者也。其次則選調客兵一節。如今年三州狼兵。永順土兵。最為驍悍。不幸事機既失。不及全功。難以再調。近到川兵。尚未聞處分。愚獨以為倭奴所長在利刅。諸兵不能支。然無盔甲。唯擇善射者能覆之。當於河南山東北直隸民兵奇兵。及河間保定達官數內。量擇射之最精者。一二千人。以為前鋒。仍挑膂力倍人善悶棍者佐之。大較不過三千。此或今日全勝之兵也。各兵皆已籍而飬之在官。不必他有厚費。且今年十一月以後。明年五月以前。正其下操團之時。量為調發一用。亦無不可者。他種種事宜。曩巳稍詳。所寄李汲泉中丞書中嘗塵尊覽矣。大較於浙東及海上馬瘠諸山事機愚所不詳、至於嘉湖蘇松、所可便宜嚮之區區、或多近似者也、與李書八條諜賊情其首也內設城一條因不甚中欵故刪去內如諜賊情一條。尤為口??緊。近聞海中各島。紛紛競起。軍門興兵數年。尚不得彼中一二要領。何以緩急謀敵。明公達練當世。况舊歷閩海。其寇中一切蜂起蟻聚之始。及其兵連禍結之久。當必有剖如日月者。顧山谷之跡。無繇侍教耳。或曰非通海市。必不可散彼黨而諜彼情。此今日所急者嚮嘗面及、不敢再議、至於敝府備海寇、尤與??公海諸郡不同。湖多巨浸旁溪、而海寇所奪舟楫而入、不便馳逐、况湖中多販鹽亡命。以射虎打生為業者。皆強弩徤鬪之士也。倘按七州縣山田地蕩。每畝歲括銀一分以上。可得五六萬金。即於歸安烏程長興各縣募鹽徒二千。虎手五百。打生五百。即籍其所故習鹽船為水戰之兵。於中擇厚貲而勢眾。多智謀才畧者。部署之。大畧人給每年工食銀一十五兩。計兵三千。該歲費四萬五千兩。至於兵仗則人各自具。並不必官府別設間有補緝。所費不多。特火器火攻并一切賞賚之費。此在明公擇他郡佐貳有異材者。量移於此以專責之。名曰湖中水戰之兵竊計海寇所長者在舞利刅。我兵特飛舸以乘之。必不與陸鬪。彼之利刃無所施海寇所短者。在不甲而裸鬪。吾遠在百步以外。選虎手打生之最精者。乘利而射之。近在數步以內。則聚鹽徒之最悍者。操長篙及鎗砲諸器以蹂之。彼萬萬不得利而深入者。愚初歸時嘗以此說郡守公矣。郡守公亦集諸鄉先生共計而諾、已而不果施行、恐括財既多。易起他議。故遂中止耳。抑不知近日烏程各縣、所集糧長兵船大戶兵船里長兵船一節、所費不貲、並皆脆弱游惰之丁。是以執袴操兵也况人與船器不相習。十無一堪者。至於有司乘此科罰。旦暮如織。上官不能制其盈縮。百姓不能窺其出入。此所謂以虔聲而濫實費。其實萬無可用者也。倘明公下有司罷去糧里一切兵夫。而按田以養兵。一則家各按產之多寡出其百一以繕兵而所費頗均一則官能籍其徤鬪之卒故乘之舟故習之兵仗人與器相習而緩急得用一則既設專官統專兵之後唯以海寇息滅為期歲終不止則按畝括財如故可以久遠施行愚見如此、至杭嘉寧紹以上、又與敝郡事體不同、不敢妄及、但此賊乘潮往來。今勦寇耑恃邊兵何耶必非調到客兵所能久戍。而於鄉兵不可不為早練則竊恐各府括財繕兵。大約亦當準此。伏唯尊裁、

  ○與趙方厓中丞書 【 會勦】

  吾浙直數十州郡、所橫罹倭夷之慘、漢以來西北所當虜患、雲中上黨漁陽之變、葢未有並之者、數年來賴 聖天子威靈、授梅林胡公閫寄、故得以芟刈羣兇。東南少填、然而海上之烽燧猶未息也、八閩中寇、所蟻引而破郡縣城邑者、去吾溫台特南北州也其所以內怖胡公之威名而睥睨其旁者旦且暮也、况西北之虜、入為 中國患、必控弦數萬、深秋而入、邊徼之臣、猶得以按期屯戍、若吾東海、春二三月、夏四五月、秋九十月、彼之乘汛往來、電之掣而風雨隨至也、二者之間、其形聲遲疾、不相及也如此、 聖天子憫吾東南數十州郡、故於胡公之待次積勞、其當徙 中朝也久矣、特為增秩賜璽書久留於此、 聖慮深遠、非眾所及、當時倚重胡公若此頃以南廣之亂、中外題覆、遽欲請胡公提兵會剿、萬一海上之乘汛而南者、閩中之頻年窟據而旁瞰者、稍聞胡公移節消息、又嘉湖蘇松之窘於饑殍者、不下數十萬戶也、諸州郡之間乘間而起、遠近搶攘、何以支之、然此一?姑置不論、即如會剿一節、僕竊謂萬萬不可者、兵法曰其勢險。其節短。言兵貴疾擊也。故自古稱兵難遙度。葢以兩壘相近。遠者不越四五百里。近者二三百里。吾得以深察其中虗實嚮背。而後可以用吾所長。擊彼所短漢昭烈伐吳連營八百里而曹子桓策其必敗要况八千里乎未聞一在粵南一在錢塘相去八千里會兵而能有功者今日南廣之釁、並在南贑襟帶間、愚謂此事唯南贑提督當獨任之。在福建、在廣東、在湖南、則各以其兵聽南贑指揮而巳。苟如或者所云。南北延袤。不下千萬里。而遽欲圖彼山川之形勝險夷。以擘畫其間。竊恐吾之擊之也。互為形與聲於千里之外。部署約束。不無彼矛此盾之嫌。而彼之捍之也。反得陰與實於萬山之內。而連箐塹壁。顧有一力一心之勢。古之所謂兵連禍結。此之謂矣。今之張璉諸寇。大畧並肘腋南贑。然其力亦與嚮之浰頭桶岡不相遠。當時部中題覆業亦巳請移三省之兵。欲為分道深入。獨陽明王公以為不必待三省戍兵之至。而先期夤夜突入掩擊。遂能有功。此事即為明驗矣。公當世重臣也。倘以鄙言少有合於公之區畫。何不共諸公一折衷之乎。為今之計其事當以十之六屬之南贑軍門。其後亦卒如所言不遷胡公也十之四屬之兩廣總督。若吾浙直總督衙門。則似當遣將與兵。助福建軍門之內定其亂而絕其外至者耳。若湖南則又祗以為南贑之聲援而巳。恐萬萬不得與之分功也廣中嘗有謠曰、 朝廷十萬兵、吾有十萬山頭、其言雖俚。甚切南方兵情不審公以為然否、

  ○與張督府崌崍公書 【 戍兵鼓譟】

  頃戍兵鼓譟一節。非敢稱亂也。此輩自海上烽燧以來。前軍門外既困於島夷之力鬪。內復厭夫調兵之兇悍。故募金衢及處州一帶掘山竊礦之夫。要之漢所稱羣盜者之遺也。當是時專閫者方提枹鼓、急矢石、故不得不捐厚貲以招之而此輩遂習戰鬪赴湯火、所嚮亦時時摧鋒斬馘以為功甚且譚司馬戚將軍挾之而閩。挾之而薊。上之人所驕而豢養之也。非一日矣。其中豐衣飽食。載橐而歸。什伍閭里。轉相倣傚。父死子繼。兄死弟及。頻年以來。東陽義烏諸州縣間。棄累世劚山劖崖之業。執戈為兵。什而五六矣。無他。習之所在。其勢然也。眾且謂大司馬胡公沒後、海上烽燧不至。所從諸將戍卒。大較共為輕裘緩帶以相躑躅而嬉耳。貪將不樂省兵以兵額存則請餉可多而可陰侵其食然省兵可也省其兵之食不可也彼既以其身籍之於官。無復別為父母妻子之養。安得時贏時縮曩軍興時。月糧外別給行糧。間有摧綘破陣。即冐不貲之犒。故眾貪而競前。近既海上無事。又從而於其所例給月糧之中。去其什之二三。甚而或給之又不以時。又從而以子母錢陰奪之焉獵犬韝鷹。肉食不飽。能不號而颺去乎。近年浙中多盜。亦大率坐此。旬日來或謂此中有飛揚跋扈之士。不可不力除之。否則必多他變。或謂事體巳緩。耳目巳靜。稍從月糧中。優以一二。即可無事。愚竊謂二者皆過也。 朝廷有兵制。軍門有軍政。唐末藩鎮之禍。百年搶攘。與五代相終始。其初抑特起于戍卒耳。嘉靖大同之變。當事者以拊叛為名。支吾了事。丘福趙全周原輩是也巳而首亂者避罪入胡。幸亂者乘瑕蹈釁。迄於庚戌。狂悖犯闕。此其一也。近復有南都黃侍郎之變。二三年間。勢屬鼎沸。非李克齋中丞。由淮上入領司馬。痛為懲創。則其事亦不能遽定。此其二也。愚故謂後一著妄也。至於此中疑有飛揚跋扈之士。又屬過慮。漢袁盎不云乎、彼吳安得豪傑而誘之、吳得豪傑、亦且輔王為義不反矣彼並鼪鼯無他計者、况公以中朝之望、乘傳而出、彼且落膽矣、愚故謂前一著亦妄也。據愚見。彼其初特計出無聊。譬之狂病跳躍。巳而痛定思痛。自謂法在必死。天威所嚮倘及宣言前當事者。委屬處分未恊。則彼且感且怖。畏罪不暇。公仍於將領中擇其稍能輯眾而不相猜貳者。甘肅兵変督臣候東萊處之最妥正與此合令其自縛首亂。其餘煽誘。一切便宜。覆以威德。此特在公匕筯間也。第其中必有陽為效順。首鼠兩端而內實觀望。傾危不測。此其跡。雖不可以名坐而其中則為胎禍釀亂之甚請公遲久而得之亦遲久而後假他事以蒐治之蘇文忠公所謂齒脫而兒不知。大較愚見如此。此事毛瑣、不煩盛慮、特東南三十年來、軍旅之騷驛兼之以飢饉之相仍、其役於官者上下例托節省。減削過多。而其業於田野者。戶口??周瘵。餓殍相望。妖星以後、訛言數起、幸我公以石畫舊臣、暫填吳越、非於一切無名之征畫、一條疏罷去、則民漸不堪、今日所急者、恐不在二三跳梁之夫。而在千里??周瘵之民。引領而望公袵席之耳。

  ○與石東泉少司馬書 【 司馬】

  世之論司馬之職者、在知險隘、擇將領、僕又妄謂兩廣滇蜀之險隘。與北虜東胡不同。而其將領亦因之以異。何者北虜以牧為家。其所為部落也。擇水草以自便利。其擁眾而入也。以鐵騎數萬。其疾戰也。如崩山。如疾雷。故其所稱險隘。當扼虜之吭而拊其背。而其將領非其習兵而伏險。出奇摧鋒陷陣者。不以與也。至於兩廣滇蜀之間。其所當酋長大較戀巢穴。長子孫。非胡虜比。故南將以不喜功為良而諸將領當以輯和拊綏為上以簡戍卒審嚮導為權不得巳而用兵。則惟以雕勦為最。决不當如近年動輒請兵十餘萬。而事大征者。葢大征則多調兵。多調兵則輓芻糧。按部署。假日月。賊之猾且健者。並走險以避矣。巳而所疏聞斬馘。大較特係累其老弱。與中國之被虜。甚且襲殺無辜者以為功耳。此則僕按節南粵時。所聞往牒。詢諸父老而得之者。由此言之、則一切諸險隘、將領固當於中權其南北。而善為之矣。然不特。此也、僕又嘗妄謂吏部所權者、天下之進賢退不肖、而至於邊徼之提督與諸兵備、大司馬所當一一咨訪、一一擘畫、而與吏部共分之者、何則漢唐之舊。其兵權在將軍都護、與諸節度使。而我 國家則權之提督者什之七。即如挂印猶不得私為發兵也。故愚獨謂諸邊徼提督。節金?戊使者以上。須擇文臣而知兵畧。識事宜。與其跅???不羈。足智多謀者為之。恐不當按藩臬及中朝卿寺之攝眾望者。撫臣不當以資格正為此也魚貫鴈次而代也。苟其才指可辦。即如古之二卯以上。與謗書滿篋。皆所不棄也。至於兵備。則地方之緩急。夷情之出沒。與夫一切練軍實。簡將士。並其所掌。世或例擇其簿書筦鑰之慎者充之。抑亦過矣。故愚謂中外之士。所堪諸邊徼之提督。與其兵備者。職方郎須共司馬與司馬之貳。密為簡擇。某堪某處兵備。且可以待次而領提。督。若樞銓及政府如此虗公如此詳慎天下安得亂耶某提督且可以待次而領總督。因以聞之吏部。而吏部又須虗懷以參之。因以聞之執政。譬之庖人者之調五味。樂人者之和五音。務使酸鹹辛甘。宮商緩急。各適其宜而巳。當是時外則權天下謀畧之士。而內則以其身與心深入於吏部之長與其屬。令其不我猜不我忌嗟乎。於此抑亦難矣。非公不可以此自待。非公不可以此望之吏部也。伏惟公之不厭而少為籌畫焉、

  ◆敘

  賀宮保胡公敘

  贈元洲張公總督兩粵敘

  ○賀宮保胡公敘 【 平倭】

  古者兩壘而戰、覆其將於矢石之鬪也易。而奪其將於帷幄之筭也難。何者當其矢石之鬪、可以力攫可以氣懾、而帷幄之間、非我之善戰。有以死彼之心而不吾抗。則彼必不聽於我。非我之襟度。有以死彼之心。而不我貳。則彼必不信於我。余故嘗按傳記、若漢高皇帝之百戰以有天下、當時所從、諸將、若綘灌之屬、其矢石所覆、不可勝道、巳而獨韓王信、中行說輩兩人者教單于日夜候漢利害處、漢所當冐頓之患、遂與高皇孝文相終始、當是時漢之將有能奪信與說於氊裘之庭、而反之中國、則漢可無患矣、頃者王直徐海兩人。導海上諸夷以蹂躝我中國。 聖天子赫然震怒。檄天下諸名將。及所故稱敢戰之士以嘗之。然輒敗去。特采百官議。懸之以通侯之爵。萬金之賞。 詔中外情亦亟矣而我總督胡公纍然起而收之。予嘗較王直徐海兩人本末。王徐兩人本無歸理而心終不忘中國故卒為胡公所禽此二人之愚而非胡公之巧也按公所以縛兩人者。其說有二。盖海之資也悍。而直之資也黠。海之資也悍。故以敢戰力鬪。先諸夷而遂為首難。直之資也黠。故能以忠信慷慨之氣。羈諸夷若屬國。然而烽燧所向。猶不以逆名。由今計之、方海之擁夷酋數萬。裂州郡而戰。公收卒不滿千人。而欲以翺翔其間。其危也固矣。然譬則鬪虎也。餌之以羊豕。或檻而縛之矣。當是時公以直為媒。故其弋海也猶易。及海既縛而直之資又故黠。譬之警弓之猱矣當是時公以海為醢故其弋直也尤難而公於其間獨能後先縛之。以獻之於 天子。嗟乎公是時。豈以奇掘魁壘之氣與力襲而虜之哉。盖自海上小大數十百戰以來。公故有以死海之心。與直之心。而其開襟所向。殺海而不吾恐。故及併縛直而不吾忌耳。嗟乎此其際微矣。綘灌諸將所不及一謀於漢而公獨能兩獲之以報 天子。巳有謗惡之者矣顧世之好訾者、猶囂然而起、中朝以外洶洶也、而卒賴 天子明聖、特下所司議遂及冊公為元勳、於乎盛矣、哉公之功載在石室、而郡太守張君徵余文以賀、余特憐公負盖世之氣以捍 國家。而猶為時所嫉。故特敘其本末以遺後世者如此、

  ○贈元洲張公總督兩粵敘 【 總督兩粵】

  元洲張公繇尚書郎、出典郡、翱翔藩臬、巳而廵陝右、所至以廉節疆幹聞、及入為列卿、未幾按節出督淮漕項之復移督兩粵、兩粵者、南捷交州東盡海北。際長沙。西包桂林。緣象郡。所控州郡長吏。及夷酋以下。盖方萬里也。當是時公以名才臨鎮、兩粵當時亦無大事即有竊發亦鼠盜耳或謂粵以東。潮惠之間瀕年多山海盜。殺畧吏民。粵以西。則古田之沒舊矣當並藉公威望以虔彼疆土。予同年友凡若干人、共擕撙罍、祖之浙水上公以予故從吏於粵、稍稍有聲、或及詳為擘畫而指次之者也數盻予、予為公起借筯畫地言曰、古田者枕省而穴。然巳六十年于茲。譬則支頸之癭也。其疾巳痼。其治非砭石不解、其法似當緩。潮惠者故所綰冠帶之州。而四三年來特刼於鼪鼯之嘯聚。而蔓延四出者也。譬則腸胃之癰也。其患方劇。其治特導之而已。其治為最亟。予竊謂粵以東當擇將帥矢石之士以為形聲。且下殺約法與眾更始。首之以翦渠魁。次之以擕黨與。又次之以??攵脅從。而綱紀州郡、廣恩澤、播威信、務為勞來安定而吐哺之、醫家所稱蕩之以汗下之劑、而佐之參苓是也、若粵以西則不特古田也。韓雍之績在為故可以緩圖南為八寨。斷藤峽、東為荔浦永安以塹府江一帶。大畧並懸崖棧壑。深林密箐以為固者也。其中則饒膏腴之田。竹木砂蠟鳥獸羽革之材。韓襄毅公所芟刈羣盜以來。大者方七八百里。小者二三百里。人煙曠稀。部署不設。倘檄東蘭那地諸夷酋。令得以且屯且戍而羈縻之。因之以割州邑。長子孫於其中。則他日歲可罷戍兵之半。而其地固可籍狼而羊也。此則以夷治夷醫家所稱翦之剔之鑽之鑿之是也、語不云乎、或為鷙擊。或為兔薙其識深、其器達、公今之武庫也、以之襟帶百粵。固當如莊生所云庖丁一朝解九牛、大者髖髀、小者毛革、而銛鍔不以試者、公顧眾而曰唯、唯、遂書之、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五十六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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