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政府命令如箭的飞来,“店老班”的肚子如牛的胀起。

一月半前有一共产党的亲戚开了一咖啡馆,托一朋友雇跑厅的女郎,道:

郭质生——虽是“非政治主义者”,然而始终是热烈的“忏悔的贵族”;嫉视市侩主义的文化——他听说这件事,暗含隐语的说道:

说得好急激,好急激,……未免刻毒。

新资产阶级发生起来,应着“资本最初积累律”,社会生活的现象中也就随之发见种种“新式”。戏院(私人的),咖啡馆,饭馆,照相馆,市场经济越发扩张了,技师就私人企业家聘请的每月动辄百余万了。

国家工厂企业也完全改成“每一企业为一法人”的原则,竭力增加生产力,设许多国立托拉斯,种种专利制,——以与私人经济竞争。不但如此呢,政权把得稳稳才好。

和质生说完之后,顺路出来,天色已竟薄暮,暗地里隐约见前面两个人影,一面走着谈天呢:

—现在又多一出路了。你中国的道学家!以为资产阶级,上等社会清高得很呢,你看,现在俄国机关有多少女郎!战前向来没有过。第一次外交部有女官,大家还诧异呢。现在这班“女官”你想他们怎么样。早晨上衙门,外交委员会呀,教育委员会呀,下半天“公余”,赶紧重新梳掠涂抹起来,上咖啡馆当女役去!又是一条出路!你还不知道,革命时资产阶级破产,这些女孩儿家,速记生,打字生……怎样得上衙门去的呢,革命了,炮火连天。家里一个钱也没有,生意做不成,工厂没收了,丈夫在战线上不是回来,一个女人家年纪又老了,……要吃要用,怎么办呢?唔!哼……女儿十八九岁了,……一清早梳掠同着女儿去看一看“熟人”新任的委员,主任,“怎么样呢!困难得很……想一方法,请你给女儿弄个位置罢,啊哎!”……委员长看一看,眯细着眼说:“好……好,哈……哈!我给你们想法,约你们想法。……”于是成功了,有口饭吃。现在呢……现在呢……新经济一开放商业,哼……“旧的”更倒到“底下”去,新的更爬到“上头”来。

—我给他二百万卢面股分,他还请加。我想他那买卖利钱太少,算了罢。

—啊!我今日忘了带“白手套”,出得手汗,好不难受。……你的事怎么样?“得意”么?

——每月十五万卢布,每天两小时的工作,……嘻……嘻,额外钱“在咖啡馆”里他们自己还可以另赚,只要会……请你留心替我找一找。

前一月小商人自由集会于赤场,要想立新提嘉(syndicat),当时被苏维埃警察驱散。又一次选举商会,会长每月薪金一百五十万,会员一百万。总共五人,说要“整理”市价,想做投机总机关,又被政府禁止,听说不久就要有合法的商人组织起来呢。——非得使他在国家市政监督之下不可。

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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