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石翁产六子,皆英英壮人也。翁家富而患盗,则欲六子者皆武以备盗。延聘四方精于拳勇者,主其家,分授六子艺。一日有病叟造门,喘且急,言将以所学授公子。翁见状愕然,以礼延集厅事,问师所以教余六子者,何操而来?叟趣命斫荆棘为地衣,命此六人者赤足践过之。以次渐过,至第六郎,六郎不可,曰:“吾躯干父母所授,胡必求艺以自残?”叟笑曰:“可矣。六郎不残其身,宁残人哉?吾学可授矣。”居石翁家八月,六郎乃尽有其师所授。一日与师试艺,力逼师于壁衣间,师陡起一脚,六郎立毙。师匆匆卷单行,至村桥,遇石翁于桥上。翁曰:“先生胡挈囊以行?”叟曰:“六郎与老夫较力,老夫毙之矣。”翁曰:“吾尚有五子,师更择其一而授之,六郞吾无惜矣。”将叟复归。见六郎微息,则出刀圭药纳其口,六郎顿苏。于是更六月留。叟曰:“吾学罄矣。六郎温润有养,必足以卫主翁之产,外侮不足虑。”叟去近村三十里复授徒,可三十人。然侵晨起,必有纳枣糕于案上,如是经月始侦其人曰王新者,村人称之曰酸糕新。叟问何求,新曰:“夜来窃观先生授艺,经月矣。顾不获自进,意纳糕为修脯,乞录于先生者弟子门籍。”叟笑曰:“可。”新乃轻趫便利,不六月,艺出此三十人者上,履险骑危,如猿猱。遂谢叟去为群盗,剽掠于近郊间,郡人咸以为苦。寻侦得新为叟之高弟也,则并叟而讼之于理。叟既见录,知年老不足以制新,则行三十里造六郎家,延六郎捕盗自赎。六郎逊谢,叟曰:“汝勿悸,新所能者老夫知之,新每登屋,必倒其刀锋,下向,追者踵上,则新刀必疾下,中追者肩井,立死。老夫今授汝趣登疾退之法,见新超而登瓦,汝则伪作声势欲从之登者,新备汝必疾以刀下,汝已狙伏,新不中,且更上,汝则鼓勇以刀锋上翘,中其股,新坠矣。”六郎习刀法可十日,遂同叟捕新,果遇之村店,六郎如叟言,新中创坠,卒捕得之,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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