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秘书厅佥事濮彦圭,因疯免职。闻濮致病之原因,有三段风流佳话。聊述之,濮字少戡,人咸呼之为小濮,浙江人。为前清江苏藩司濮子潼之公子,素以风流自赏。前清时在江宁某藩司署中,觊觎某藩司之女,屡托友人为之撮合。某藩司嫌其轻浮,未之允。濮遂迁怒友人,几至挥拳。经旁人劝止,然从此绝交,虽觌面亦不相识。此第一段风流佳话也。

光复后,濮侨寓沪上,无所事事,终朝作寻花问柳之计。偶在某学校门首,见一女学生,濮为之垂涎。后探询该女学生亦系浙人,又托人说项。讵知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万无撮合之理。濮因之而大恸,一病几至不起。此第二段风流佳话也。

本京西城,有所谓某五奶奶者,向营秘密生涯,即南中所谓台基,都中所谓转子房是也。某五奶奶有亲生女二人,次女秀外慧中,娴雅美丽。以曾在某女学堂肄业,中西文均有门径。而眼界一若甚高,盖其手段然也。濮因某友之介绍,得至某五奶奶处。一见倾心,神魂为之颠倒。又以其身价甚高,不易达目的也,乃拜某五奶奶为干娘。执子礼甚恭,以冀发生亲属关系,时相往还,便于进步,用心良苦。有他客或往五奶奶处,猝与濮遇,某五奶奶则殷勤介绍,谓客曰:“此我干儿也。”谓濮曰:“此某干爹也。”濮每加意周旋,若甚荣幸。而客往往承其过礼,局促不安焉。濮在某五奶奶处,往还已有数年。薪津所入及阿翁从前宦囊,多于此中支销。某五奶奶亦常许以次女属之终身,然虽许之不一许,究无实行之诚意。而濮则痴心敬候,故时时以爱子坦腹自居。日月推迁,渐为某五奶奶家所厌弃,思有以断其念头,乃忽于去岁三四月间,宣言次女已许与杨度之子。杨家拿钱令其入学读书,因托辞送在某女校寄宿,原以示绝于濮也。濮忽然受此非常之激刺,而魂灵儿已随阿宝去,神经遂种病根焉。然时时仍至某五奶奶处搅闹,五奶奶苦之。因藉搬家为名,离其故巢,并云送女还乡间某市之老家。濮愤无可泄,而病亦日甚。会濮赴上海养病,五奶奶迁西城,及调查得之,复带病往嬲不已,旧腊忽令某金店送金镯四副至某五奶奶家。濮取之,逢人分赠。人咸知其疾,不敢受。次日,濮向囊中取出洋四元赏店伙,及店伙出帐单取价,濮诧曰:“尚要钱耶?彼此有交情,即作为你送他们的可耳。”店伙至是始悟其有心疾,因索还金镯,徒呼晦气,白跑而去。大除日,濮复至某五奶奶处大闹,脱去衣服,持刀弄杖,大有贾宝玉中魔闹大观园情景。惊动邻右岗警,均无可如何。乃送信其家,缚之以去云。癸丑年,有新疆某议员,以在某五奶奶处因挥霍过度,迨议员取消,落魄难归。前尘如梦,因成心疾。今濮氏竟步其后尘,诚未有之奇闻。此第三段之风流佳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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