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广言路下

上哲宗乞诏内外百官条陈本职及所经历

利害          范纯仁

臣伏覩六月二十三日诏书应中外臣僚及民庶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者有以见圣心求治之深也臣虽至愚不敢泯默窃以陛下方啓重熙之运布日新之政天下之人翘首以望至治固未覩阙政之可陈也所谓民间疾苦则陛下临御之初聊整数事而百姓鼔舞欢呼者是也盖近在畿辇之下事理着明者陛下得熟闻而更之其在僻远幽微者则陛下莫得而闻矣固宜明诏求之广也然中外臣民犹未能深副圣意极有所陈者盖民庶之愚虽有疾苦不能自言唯举人胥吏有能言者又以利害不切於巳而不言也臣僚则亦有不能言者矣或有所畏避而不言者矣有踈远而谨静者矣有怠於忧国爱人者昔未尝言而今愧於言矣如此者皆不言也傥非陛下深诏执事及羣有司使各罄其所闻自陈於上则惧圣诏将为空文而天下之情终不能尽也盖向来朝廷修立法度付之有司以施於天下固欲便民而益国也如慈父寄食哺儿意岂有不善哉而哺者无爱儿之心不量饥饱多少之节曰唯知哺之而已不恤其他则儿不病而死者几希矣今吏人行法者不恤民之利害恶欲曰唯知行法而已不恤其他则宜其百姓疲弊而无告也然则郡邑之弊守令知之一路之弊职司知之茶盐利害民兵刑法差役之弊提其局及受其害者知之边防之弊守边者知之伏望陛下特下明诏内则敇六曹四司九寺三监三师百司外则敇监司提举提点边臣牧守以至令佐监当曹掾各使条陈本职及所经历之利害无或隐蔽曰某事利人益国可以兴行某事烦密劳费可以简省某事蠧害公私可以整革限一月内闻奏亦可因其所陈略知其人之才识然後陛下参命近侍与大臣审择而行之流为霈泽被於万方如此则朋龟献兆庶绩咸熙尧舜三代之政可不劳而成惟陛下留神省察特赐施行则天下幸甚【元丰八年六月上时知庆州】

上哲宗论民封事乞降出施行

司马光

臣伏见陛下诏开言路至今巳涉旬月必有臣僚民庶上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奏状巳多未见有付外令三省或枢密院商量施行者如此则徒烦听览何所裨益昔汉昭帝时吏民上书言便宜有异辄下杜延年正处复奏先帝初即位诏中外上言得失亦令臣与张方平同详定选择可取者与元奏状同进入内或降付三省枢密院施行臣窃计今来臣民所上文字其间是非臧否虽错杂嘉谋长策不可谓无以睿明所烛谅毫髪无遗岂可一槩弃置全不采用欲乞选其可从者降出施行或以万机之繁未暇遍加省览即乞依臣前奏降付三省及执政官分取看详择其可取者用黄纸签出再进入或留置左右或降付有司施行【元丰八年七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上哲宗乞早施行四方所言疾苦事

王岩叟

臣伏以陛下忧四方之疾苦而恻然下诏使人人得以自言甚盛德也四方之人承诏鼓舞争以其情赴愬陛下延望至恩有踰饥渇臣窃谓陛下不问则已问之则必行之问而不行不若不问之为愈也盖既问之则人人有必期惠泽之心或议者以谓事大而未敢决害小而不足行日复一日养患益深恐非陛下所以憯怛求言之意且惧四方之人谓陛下以空言悦之後日别有命令不肯取信朝廷此陛下临政之初不可不谨者万邦观政在此一时伏望特留圣念早敕施行以副天下朝夕之望【元丰八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论看详臣民封事乞留备规戒或议

施行        司马光

臣闻舜明四目达四聦王者视四海之内皆如户庭闾阎之间皆如指掌然後能治其天下恭惟太皇太后陛下深居九重皇帝陛下富於春秋四海之广大闾阎之微隐未尝身亲而目覩也非采听臣民之言虽以天纵睿智之性何由知之陛下近诏天下臣民皆得上封事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仍降出令臣与诸执政官看详其第一次降出者三十三卷臣谨与诸执政选择其中除无取及冗长之辞外其可取者已用黄纸签出进入讫伏乞陛下取签出者更赐详览或留置左右以备规戒或付有司商议施行如此则忠言日进聦明日广诚生民之厚幸社稷之盛福也曏者执政请听臣僚上殿陛下谦退以为国家政事多未习知臣僚欲言事者自有章疏何必上殿今臣民章疏举集於前若非陛下勤加省览则朝政阙失民间疾苦何由上闻国家政事无时而习知也其间亦有一事而衆人共言者臣亦重复签出盖欲陛下知天下所共患衆情所同欲也夫为政在顺民心民之所欲者行之所恶者去之则何患号令不行民心不附国家不安而名誉不荣哉惟陛下断志而力行之耳【元丰八年八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上哲宗乞养诚心以来谏  王岩叟

臣伏以社禝有安危天下有治乱羣生有忧乐系人君措之何如尔夫以一身之寡而应万机之繁以九重之深而察万里之远非谏诤以寄聦明於万有使人人为我视物物为我听则何以遂羣生之乐成天下之治保社稷之安哉然听谏非难来谏为难来谏非难在诚心以好之诚心以行之而已矣百姓至愚也诚心则可以感四海至广也诚心则可以达鬼神至幽也诚心则可以通天地至大也诚心则可以动而况於其余乎人主苟诚心於好谏而诚心以行之则天下之人皆愿以诚心告之惟恐其後尔惟恐其不至尔好名之君盖亦未尝不自以为好谏也然天下之善不至於前而天下之美不归焉者何也无诚心以将之也无诚心以将之者患在蔽於有所偏好尔有所偏好则小人得乘间以进而君子之论远矣小人固亦自以为能谏也特顺其所好而补助之以为说岂谏也哉然其君自以为忠於我而日加亲近曾不知所以说巳而成已之恶也君子之於谏直拂其意以攻其偏好而勉之於大道然其君或以为异巳而恶之甚者至以为谤巳而害之此安危治乱忧乐之所以分也臣以谓养诚心有道守之以至静处之以至虚持之以至平行之以至公而不置毫厘他意于其间则诚心得矣诚心得则明明则是非不乱而忠邪判矣忠邪一分天下之治可坐而致也伏惟皇帝陛下始初清明圣德方进愿养诚心以来天下之善不立偏好以杜小人乘间而使君子之论日闻于前天下幸甚社稷幸甚【元丰八年九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乞於求言诏书内除去限百日指挥

朱光庭

臣伏覩元丰八年八月二十四日敕中书省检会今年六月二十六日巳降诏书应中外臣僚民庶并许实封直言朝廷阙失民间疾苦自降诏後虽有奏到文状数尚不多犹虑臣庶未尽奏陈八月二十三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令开封并诸州军各於要閙处出牓晓示如有所见疾速依前降指挥奏陈仍自元降诏书到後一百日外不在收接之限须至论奏臣窃以自古以来甚盛德之朝必兼天下之智以为聦明中庸曰夫妇之愚可以与知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知焉诗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故敢谏之鼔进善之旌诽谤之木皆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固未尝限以日月伏覩六月诏书俾天下臣庶并许实封直言此盛德也必使知无不言而言无不尽然後与谏鼓善旌谤木之设初无以异若乃上之治底于无为下之人至於不议然博访之道不可少废况圣政日新方欲闻所未闻岂可於求言之始为日月限哉欲望圣慈复诏天下臣庶依今年六月诏书并许实封直言更不限以日月如此则舆情尽达朝政常无壅塞之弊而圣治可不劳而成矣

贴黄所有昨来天下臣庶所言事臣未审朝廷曾与未曾采择施行臣窃以谓执政大臣日以赞襄为事窃恐不能究观天下直言章奏臣今欲乞将降诏後来并今後再许天下臣庶所言事并奏两省官参详内有可以施行者即具事状条列闻奏取自朝廷指挥所贵下不徒言而上收实用【元丰八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哲宗论为君难不可不求言

范祖禹

臣闻禹戒舜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德舜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万邦咸宁稽于衆舍巳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时克后克艰厥后者知为君难也臣克艰厥臣者知为臣不易也君知为君之难则不可不求言於臣臣知为臣之难则不可不极言於君如此则政乃治黎民化之敏於为德矣君知为君之难此孔子所谓一言而可以兴邦也不知为君之难则所乐者惟其言而人莫敢违也夫为人君出言不善而人莫敢违此孔子所谓一言而丧邦也舜知此故答禹曰信如此则嘉言无所隐伏人臣得行其言则天下之士愿立於朝故野无遗贤贤人皆在朝则万国咸宁矣人君能尽天下之善言不遗天下之贤人又动必稽于衆舍巳以从人故能不虐无告皆得其所不废困穷皆得其养惟帝尧能之禹以道陈戒故以此告舜舜以尧为法故以此荅禹其要在於听言用贤从衆爱民而已臣今日所讲孟子不敢劝齐王发粟以救饥则与此正相违齐王为民父母坐视齐国饥馑其民将转死沟壑而孟子不敢复言譬之冯妇搏虎岂得嘉言无所伏哉臣观齐王不忍一牛之死以羊易之非无仁心也然而不能推爱牛之心而爱民见牛将死则知爱之见民将死则不知爱是以民饥而不救此所以为不仁也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孟子非尧舜之道不敢陈於王前孟子见之时少齐人见之时多譬如萌生之物一日温之十日寒之虽欲其生岂可得哉此所为不智也齐王不仁不智由不能听言用贤也昔仁宗谓辅臣曰如闻州郡尝於夏秋之际先奏时雨沾足稼穑登茂後或灾伤畏罪不敢以闻使民不得免赋租甚非长吏爱民之意乃着令不罪州郡吏而听除民租又有奏水灾过实者有司请加之罪仁宗曰州郡多奏祥瑞至於水旱之灾或抑而不闻今守臣言垫坏官私庐舍意亦在民岂当加罪也仁宗圣心恤民如此若使孟子遇仁宗之时岂有不言者哉臣愿陛下以舜禹之言为法以仁宗之心为心以齐王为戒知为君之难不可不求言求言不可不访问使嘉言日闻贤人日进则四海生民幸甚仁宗故事伏乞常留圣览【元佑七年七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徽宗论求言之诏未及旧弼

陈 瓘

臣窃覩陛下近因日食诏许中外臣民实封言事天下之忠必自此而进矣然而求言之诏普逮於臣民而乞言之礼未加於黄耉窃虑耆德故老久去朝廷或在谪籍或巳得谢忠於徇国意欲有言泛然应诏则非旧弼之体密贡封事则有强聒之嫌若非圣问俯及隆谦示敬则黄耉之言或不乐告是以周家忠厚尊事黄耉秦穆改过复询黄髪诗书所载圣主之所宜行也愿因侧身惧变之时明示养老乞言之礼必有嘉谟来助初政格王正事无先於此伏望陛下上禀慈闱议而行之天下幸甚【元符三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乞罢编类元佑臣僚章疏

曾 肇

臣待罪右省伏见置局编类元丰八年五月巳後至元佑九年四月十二日终应干臣僚章疏及申请事件以给舍都司郎官兼领自绍圣二年冬置局至今巳及五年据本局人吏称巳编写一千九十册投进又各写浄册纳尚书省门下省讫见今书写枢密院中书省浄册未曾申纳续准中书省送下章疏约五百余件见编类次臣以职事须至论列窃见祖宗以来臣僚所上章疏未尝置局编写盖缘人臣指切朝政弹击臣下皆是忘身为国不顾後祸朝廷若有施行往往刋去姓名只作臣僚上言行出文字所以爱惜言事之人不欲暴露使招怨怒若一二编録传之无穷万一其人子孙见之必成深隙祖宗以来未尝编録意恐在此今所编録既非祖宗故事又有限定年月且元丰八年四月巳前上至国初元佑九年四月十二日巳後下至今日章疏何为皆不编録而独编此十年章疏耶臣所未谕臣愚欲乞指挥将见写枢密院中书省浄册量留书吏立限催促修写了当外其续送到章疏更不编録只送中书省上簿收管其余编节杂写人等并各放罢所贵朝廷事体均一不至多留人吏枉费请给【元符三年四月上时为中书舍人初绍圣二年十二月诏给舍都司官自元丰八年五月後至元佑九年四月十一日终应干臣寮章疏及申请事件逐名编类修写成册申纳三省後三日章子厚言三省巳得旨编类元佑以来臣寮章疏及申请文字密院亦合编类许将奏上乞便施行上从之置局凡五年至是始以肇言而罢】

上徽宗乞至诚终始纳谏   邹 浩

臣伏读虞书见舜命羣臣作股肱耳目而戒之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後言夫面从以成其违者是谀也後言以指其违者是谤也二者非事君之道也有虞之臣皆大贤岂不知之舜且以此戒焉是知拂心忤意非人臣之所乐在於人君有以导之而已此帝舜之圣所以为万世法也臣愚切观陛下即位以来宪天聦明首辟言路旋因日食亟降诏书咸使纳忠无有忌讳言果当理欣然听从增秩赐官风动天下故虽踈远刍荛之贱莫不鼔舞遭遇思日罄竭以补初政之万一而况股肱耳目之寄又安有不尽其忠者乎帝舜之圣今复见於陛下然臣观唐太宗乃近古明君魏郑公且曰陛下贞观之初导人使谏三年以後见谏者悦而从之比一二年勉强受谏而终不平质以其详悉有据验太宗悟曰非公无能道此者人苦不自觉耳於是知纳谏固难而谨终尤为难也子思曰诚者物之终始也不诚无物伊尹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彼太宗闻之而悟真大过人者顾不能持以至诚日新无敝使郑公不得而窥焉则其去舜也远矣陛下方稽古以御今如太宗之事亦愿取以为鉴以隆太平之伟绩臣又伏思上书之人所言不一其泛论大体指陈邪正如此类者自可留之禁中以备观览至於陈述利害事干有司者即乞降付政府委官看详有可施行旋具闻奏此则圣诏之出不为空文施之国家固非小补唯陛下留听【元符三年四月上时为中书舍人】上徽宗乞法英宗旌赏直言 曾 肇

臣伏见陛下发德音下明诏使人直言无有所讳此尧稽衆舜好问之盛德先王立谤木谏鼔诗人询于刍荛之谊也天下幸甚臣窃以谓陛下恻怛询访之诚心既巳形於号令则其於开导奬激使人乐於尽忠献纳亦须有术况诏书巳有其言可用朕则有赏之文则宜实其言以信天下臣伏闻治平四年英宗皇帝践祚之初即求直言寻又下诏上书人所陈政体时务材识出衆者命官特加甄擢其次则赐诏书奬谕布衣即令有司召问条对有理量材録用当时咨谋劝诱如此其详至有朝上书暮召对者是以四方万里人人奋励争竭腹心唯恐在後神宗皇帝广览兼听片善必收寸长必録斟酌损益以修政事故熙宁元丰十九年间百度修举功崇业钜虽聦明睿智出於圣性亦虚心采纳羣言之助也臣愚伏愿陛下明谕辅臣讨寻治平四年之令举而行之其上书言事有合圣意者速加旌劝则远近闻之孰不感激智者效其计忠者献其诚陛下不出户庭而海内之情毕闻於上不胜幸甚【元符三年上时为左正言】

上徽宗论太学生不当以言事殿举

邹 浩

臣准中书省刑房送到録黄一道为太学生张寅亮等妄言裁减皇太后园陵浮费各殿一举事臣寻观寅亮等所上书其言狂谬固当惩戒以示天下缘士大夫巳在选擢而详练滋久者尤有不能体悉朝廷用意之深况山野一介布衣之贱乎陛下察其无知特从轻典又且追改屏出学押出门指挥则是寅亮等固已在所矜容矣止殿一举诚不为过但近年以来言路壅塞为时大弊自陛下劝奬开导始克通达世以相贺获仰太平今寅亮等若未免殿举窃恐自此以後人复畏避不敢献言天下之事无由周知亦圣政所当深虑者也传不云乎乌鸢之卵不毁而後凤凰集诽谤之罪不诛而後良言进臣愚亦愿陛下以此赦之而已所有録黄臣未敢签书行下【建中靖国元年三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徽宗论太学生不当以言事殿举

上官均

臣闻圣人择狂夫之言好问至於刍荛者乐於闻善也诽谤之罪不诛者欲以来直言也盖君臣之势隔如霄壤进言直则有犯分之嫌持论高则有出位之罪畏嫌避罪则爱身者熟视拱默而不敢论矣政事有阙偷安固禄而不敢论则九重之奥万事之机安得闻欤贾山有言人主之威非特雷霆势重非特万钧开道而求谏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况震之以威压之以重岂有不摧折者如此则人主不得闻其过失矣圣人知尽言之难也故赏谏臣以厉谀悦之臣贷狂直以开正直之路使工诵箴谏瞽诵诗谏公卿比谏士传言谏庶人谤於道商贾议於市所以集天下之善而成巍巍之功也自陛下即位之初开广言路虚怀开览择其可用者赐官增秩以奬其言四方之士欢欣鼔舞人人出其所长发其所藴露章抗疏几无虚日陛下神明天纵道术精微固所自得至於政事之臧否人臣之邪正法宫之奥纎悉洞照者殆亦收览衆言之助也臣以为进士殿举比士大夫贬官非轻罚也张寅亮等踈愚狂瞽诚不识朝廷忌讳然志非怀邪比庶人谤於道可也今被之以重罚疑非陛下开广言路之意臣窃妄度陛下圣度容纳非加怒於无知之小臣特以其言有及执政之意言涉犯分故稍正刑罚以明上下之体然四方之远难以户晓必以为陛下前日许中外之人得上封事既招其来又罪其言前日赏之今日罪之妄意朝廷有厌言之意自中人以下安宠顾利政事之有阙往往趦趄畏缩而不敢正议矣且加罪一二进士固未足惜窃恐沮直臣之气钳多士之口自此始矣臣以为狂言犯分贷而不罪其为害轻诛责贱士以沮直言其为害大臣愿陛下揆之圣心权其轻重更加矜容以称陛下初政之意以解四方之疑天下幸甚【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上时为给事中】

上徽宗乞养直臣以素   江公望

臣闻汉武帝杀人如薙草而汲黯数以直见不少降帝终下之黯在朝淮南之谋为寝一戆直之臣甚微而朝廷轻重系焉是以养之不可不隆听之不可不察去之不可不谨今朝廷以言得谴不过黜官去国而已然未闻有汲黯之切直何也盖养之不素未必充其才既充其才遇之未必尽其礼礼或加厚听之未必察其情去之未必当其罪以人君之威逐一小臣不啻若怒飇之振槁翩翩然径逝矣而不知适以资谗谄嗫嚅相贺之语也伤君之明丧臣之直无甚於此自昔人君之明广大度以优容虚诚心而延伫推内恕以假借忍难行而听纳所以养成人臣之直故其进谏也无首鼠之疑谋有批鳞直前之勇气事无不闻理无不尽上无过举下无逆情奸人破胆黠吏缩手民贼屏迹国狗希鸣蹇直之气日益尊矣故曰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陛下德度宏博出於天性羣臣进谏涉狂未尝诛戮复加优赉天下之士孰不欲为陛下尽忠况在言责者乎传曰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信斯言也然臣闻唐太宗贞观之时导人使谏三年之後谏者悦而从之又一二年勉强受谏而终不平盖受难堪之言常在於慷慨愿治之初必厌於翫习巳安之後汉武帝刚忍之主也而有容直之得唐太宗强明之君也而卒有怠惰之失相去远矣惟陛下览焉【建中靖国元年五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徽宗乞辟衆正之路开不讳之门

李 光

臣闻帝王之美莫大於询谋治安之时尤先於警戒历观前世有为之君虽聦明有余而切直之言不絶於耳虽天下大治而几微之念不忘于怀恭惟陛下以睿智寛仁之资膺祖宗积累隆平之业劳心求治几三十年华夏乂安天地交泰符瑞之应史不絶书所谓太平盈成之期实在今日陛下所当忧勤宵旰虚巳以听纳羣臣所宜精白勉励夙夜以戒近岁以来士大夫狃於因循安於宠禄谀佞成风至妄引荀卿有听从无谏诤之说以杜塞言路多士盈庭莫敢开说是陛下有容纳之德羣臣进拒絶之计朝政之阙失臣下之奸邪生民之利病海内之休戚何由尽闻乎古人有言堂上远於百里堂下远於千里门庭远於万里盖言壅隔之祸深也臣愚伏望陛下博延羣臣明诏天下辟衆正之路开不讳之门使忠良蹇谔之士有所规益而谠言进倾邪谗巧之徒不壅塞而下情通实天下幸甚【宣和六年闰三月上时为司封员外郎王黼见其奏而恶之送吏部差知阳朔县】

上徽宗论学校谤伤事  许 翰

臣闻万人所聚必有公言传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是以监谤而衰周乱禁言而强秦亡无逸之训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不啻不敢含怒此疏川而导之之术也昔者郑人游於乡校以议执政之善否或谓子产盍毁乡校子产曰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不善者则改之是吾师也毁之何为国家自王安石持矫拂世俗之说流弊至今其患可见陛下方将公听并观力矫此弊优容受纳务尽羣情前日宰相吴敏留李邦彦止是避嫌分谤因以镇抚士民而或者未达其心谓为力排公议或私相讥谤责臣不言臣谓但使朝廷德日以胜则此等疑论自当衰熄窃闻台臣论奏学校谤伤宰相等事臣恐陛下遂行其言则将使忠骾杜塞讥毁不闻朝廷蔽蒙复如前日此乱亡之机也不可不审伏望圣慈勿下其奏以来四方之言而通天下之志【靖康元年二月上时除御史中丞】

上钦宗乞官陈东还吴若旧职

余应求

臣仰惟陛下圣度如天容受忠谠之言未尝少拒虽舜之好问禹拜昌言不过是也又取其尤者而爵赏之导人使言凡有知识孰不竭愚毕虑以贡刍荛之万一哉近者太学生陈东首为忠言献之阙下皆国家大计人所难言奸佞恶之肆为浮言以误天听学官承指几欲屏斥非赖圣明献忠者身几危矣太学生吴若数上书议论不挠言事者以为鼓唱诸生是致朝廷亦行罢黜如此则何以来天下之言伏望睿断赐东一官还若职以昭陛下容受忠谠之心【靖康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钦宗乞官陈东     陈公辅

臣窃惟陛下临御之初诏求直言而太学诸生皆上封事陛下不倦听览又从而官之如张炳雷观是已古者听纳之君虽尧舜禹汤不能过也然诸生窃有疑焉以谓陈东之书远胜炳观陛下不官东而官此二人非唯诸生不平炳与观亦固厚顔矣臣窃思之陛下必谓东不当伏阙上书以致百姓纷乱夫东固未尝与百姓也李纲之罢东以忠义感奋恐其言不能上闻故率诸生伏阙争之不谓是日百姓亦来臣询之诸生皆曰方李邦彦等退朝百姓皆诟骂东与诸生力遏之既而百姓諠譁东皇恐忧惧面若死灰遽欲退避而百姓遮拥求出不得然则东岂有意率百姓为乱哉臣观东非唯学问淹该善论天下事亦忠诚奋发之士陛下若用之於朝必能有为议者又谓东书深诋李邦彦而大臣有庇邦彦者不欲陛下官之如是则陛下欲以公议用人大臣以私意沮之也安能免人之言哉臣愿陛下不惜一官以劝尽忠之士以慰太学诸生之心实天下幸甚臣职在言责苟有所闻不敢默默惟陛下察之【靖康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宋名臣奏议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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